后面的话人人忌讳,但大家心知肚明。
纪心扉垂眸,捏紧了手里的笔,“她非要跟许越在一起,连爸妈都管不到,我能说什么。”
“也真是的。”赵心然叹了口气,“以前还不知道纪忆是你的妹妹,现在面对她总觉得怪怪的。”
以前纪忆光明正大的针对纪心扉,她作为纪心扉的好友,自然处处看纪忆不爽。
现在纪忆变好了,赵心然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纪心扉了。
明明是两姐妹,当初怎么就不说清楚呢?
赵心然越想越不对劲,随口念道,“你说,当初你要是私下提醒我一句,我也不至于针对她。”
纪心扉神色一僵,压着嗓音问道:“心然,你是在怪我吗?”
赵心然连忙摆手,“没,没有,你别多想。”
纪心扉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联系资料,低头做题。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和周围那些琐事脱离开。
宋言庭轻轻扣响桌面,“纪心扉,你……”
一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纪心扉就反射性的用手捂住耳朵,“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言庭尴尬的抽回手,不再讲话。
纪心扉迟疑了半响,才慢慢扭过头去,“不好意思,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我就想跟你讨论一个题。”
宋言庭虽然是纪心扉的总成绩好,但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也回虚心求教。
纪心扉心知自己误会,低声道了个歉,“你说吧。”
两人成绩相差不大,有时候一人给出一个思路就推算出答案,有的时候,两人都卡在同一个地方。
这道题便是如此。
两人用了两页草稿纸,互相对望,得不出答案。
宋言庭不肯放弃,重新把题操到新的草稿本上,走到了第一排,纪忆的位置边。
大大方方的说:“纪忆,我想请教一个题。”
“什么题?”纪忆抬头。
宋言庭把草稿本往她桌上一放,纪忆看了一遍,在草稿纸上演算。套了好几个公式公式都得不出结果。
许越刚从教室门口进来,手里拿着纪忆的温水杯。刚才就是帮她打水去了。
许越的目光在宋言庭身上停留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敌意。
见他来,纪忆便朝他勾了勾手指,直接把本子递上去,“许越,这个题怎么做?”
许越接过本子,才将温水杯放回她的桌上。
他回头从自己的桌上拿起笔。
宋言庭看得仔细,许越手上拿着的笔竟然是粉色兔子头。
他记得那是……纪忆的。
刚才看纪忆桌上摆着的都是黑色签字笔,竟不知是跟许越交换了么?
许越拿起笔“唰唰唰”的在草稿本上写下清晰的思路。
“好了。”写完将兔子头笔盖收起,完工。
纪忆满脸崇拜,“好厉害啊。”
她看了一下解题公式,才将草稿本还给宋言庭。
宋言庭接手一看,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吝啬的赞了句,“你的确,有本事。”
许越垂眸,对他的称赞不以为意。
许越脾气不好的时候,让人觉得难以接近;许越脾气好的时候,又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宋言庭回到座位上,把草稿本推给纪心扉。
纪心扉瞥开眼,将草稿本移回去,“我不看。”
“随你。”宋言庭无所谓的收回草稿本,“明天就要考试了。”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许越又排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纪忆的考场与他相隔甚远,隔了两层楼。
但纪忆还是“偶遇”到了许越。
“你怎么在三楼?”
许越面不改色的回答:“路过。”
“哼。”纪忆直接戳穿了他,“谁让你上次交白卷了,不然就能在同一个考场了。”
“放心,下次一定同一个考场。”许越向她保证到。
期中考试排名出来后,许越又拿回年级第一名,纪忆紧随其后。
当他们期待着姜老师重新分配座位,许越却再次消失。
晚自习的时候,姜老师让全班同学去走廊上,喊到名字再进来,是准备让他们重新选座位。
纪忆第一个不服,“老师,许越是第一名,他不在,怎么选?”
第67章 许越休学
许越才回到学校一周, 又消失了。
老师给出的理由是请假,只有纪忆知道,许越是被警察局的人带走了。
当她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得到解决的时候,却被告知, 许越因涉嫌故意伤害人至重伤罪, 而被警察带走。
陆翊就是被害人。
这下子,纪忆的计划完全乱了套。
她再次找到南嘉,想请求她帮忙调解,却被Anna阻止。
Anna十分严肃的阻止南嘉插手, “南嘉,这一次你必须保持理智。那个叫做许越的男生本就与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你已经帮过纪忆一次,这就足够了。”
Anna平时基本都是顺着南嘉, 可遇到真正可能影响南嘉的事情,Anna绝对不会让步。
南嘉烦躁的闭了闭眼睛, 委婉的表示, 最近很忙,没办法去岩城。
许越在被调查期间, 纪忆回家翻出了被自己藏起来的那张卡, 从里面转出了一笔钱,去找赵迎风帮忙, 保释许越。
赵迎风带着许越出来时,守在外面的纪忆立即跑了过来。
她有很多话想要问他。
赵迎风很有眼力见的找借口离开,“工作室还有点事儿, 我就先走了。”
“谢谢赵老师,再见。”纪忆连连点头,对他怀着十二分感谢。
赵迎风笑着摇头。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时,听到许越开口,语气平淡的道了声,“谢谢。”
赵迎风微微一愣,又笑了,“我也是受人所托,小忆为了你,可是费了一番心思啊。”
纪忆自己是个未成年,很多事情想做不能做。
赵迎风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个商人,所以在纪忆找上门时,他就趁机提了一点小小的要求,没想到纪忆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可见她对这个男生用了多少心思。
目送赵迎风离开,纪忆忽然被人抱住。
她的下巴被压在他的胸膛前,心跳加速。
“许越,你……”
“你答应了赵迎风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未来几年都要跟他绑定合作关系而已。”她轻描淡写的带过自己付出的的代价。
少年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充满歉意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我说过,不想听见那三个字。”见到他,所有累积在心里头的不安和委屈都在瞬间爆发,“你答应我过的事情总是做不到,真的很讨厌!”
许越搭在她腰间的双手微微收紧,轻声附和着,“嗯,我真的很讨厌。”
回家路上,许越一直沉默。
一开始纪忆也憋着,直到进了家门,她再也忍不住,质问道:“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对陆翊做什么?”
“……”许越垂下脑袋,像是犯了错又不敢承认的小孩。
纪忆深吸了一口气,“连我都不愿意说吗?你觉得我不可信吗?”
“不是。”他犹豫,只是因为,“我怕你知道后,会害怕。”
纪忆真是气到了,双手叉腰挺直了腰板,“害怕?害怕也总比被蒙在鼓里,整天为你提心吊胆强!”
她不喜欢被隐瞒,哪怕是对方真的觉得“那是为你好”这样的理由,也不行。
“那天我去找陆翊,跟他发生了矛盾,废了他的手……”
他把自己对陆翊做的事情老实交代了,但过程没有当时那么血腥。
“可现在不是说他重伤吗?”
“或许是有其他人趁机对陆翊下手,把罪名算在了我头上。”
纪忆越听越气,但知道埋怨怒斥都没用。
越是紧张的时候,她越是要保持冷静,“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许越摇头。
又忽然提起,“我会帮你解除跟赵迎风的协议。”
“真不用,我跟赵老师的合作挺好的。我现在已经会很多摆拍动作了,赵老师也知道怎么拍我最好看。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会一直合作下去的。”她尽量把自己付出的代价简单化。
其实,她跟赵迎风的约定是,在未来两年,除了跟赵迎风绑定合作之外,她不能跟其他摄影师有利益性的合作拍摄。
或许会因此丧失许多机会,但她并不后悔。
*
两人相逢的时刻并不多,纪忆不能一直留在许越家里。
把纪忆送到小区门口,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临走之前,纪忆似乎还有说不完的话,“最近纪国盛管我管得严,不能一直陪你,但我明天还会去找你的,你要沉稳一点哈,不许再惹事儿了。”
“安安,不用来找我。乖乖待在学校好吗?”
“可你回学校,我才能安心。”不然总是会忍不住担心,连上课都容易走神。
许越扣着她的脑袋,低头在她额前吻了吻,“我会尽快解除麻烦的。”
等那道倩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许越转身走到马路边,挥手打车。
上车之后,他报出了一个酒吧的名字。
*
五颜六色的灯光晃过眼前。
许越径直穿过嘈杂的酒吧,眼底神色一片清明,跟这里那些迷醉的人截然不同。
他在角落看见了秦山。
秦山每次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做交易,但以往都会在单独的包间里会面,这次他却选在喧闹的大厅,虽然是距离舞台最远的角落,依然会受到旁边的影响。
秦山一看见他,脸上堆起笑容,还特意给他拎了瓶酒,“许越,你来了,坐坐坐。”
“陆翊的事情,你派人做的?怎么,想送我进监狱?”
秦山脸上笑容一僵,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堆出一脸的假笑,“兄弟你这话说的,我秦山跟你几年交情,还能帮着外人害你不成?”
许越冷哼了声,直接道破他的心思,“哦,不是想送我进去,那就是想拉我进来。”
秦山的意图,他已经猜了七八分。
两人虽然维持着几年的合作关系,但从跟秦山接触以来,他就知道不能跟这种人深交。
秦山微眯了下眼睛,伸长脖子往前靠,目光犀利,“你上次拿出的那份设计图纸是你这几年交出来的最好的东西,跟我们换了那么大一笔钱。你以为,我们的交易是钱货两清就能结束的吗?”
言罢,他从身后取出来一份文件,是许越最为熟悉的——合同。
“许越,你是个聪明人,我欣赏你的聪明才智和非凡天赋,也愿意给你提供最好的发展机会。只要你签了这个合同,咱们以后就是自己人。”
这就是秦山的目的。
许越面上浮现一层阴冷的光,“不签。”
“你不签,那怕是要‘子承父业’了。”阴险狡诈的秦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前阵子有人爆出你父亲的事情,难道你就甘心美好的未来断送在牢里?”
“你们找人废了陆翊,想把罪名扣在我头上,逼我就范?”许越眸中聚起寒意,脸上透出狠厉的笑,“行啊,我反正都要进去,一定不会忘记把这些年的每一笔交易如实上报!”
秦山神色晦暗不明,最终忍不住拍桌而起,“许越,你还年轻,别总是那么傲。”
“我若想让你不好过,自有千百种方法,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厅内人群欢呼的声音和快节奏的音乐似乎也带勾起了他们积压在心里的火。
许越冷着脸,眼里带刺,“你觉得这些能威胁到我?我连死都不怕。”
秦山的脸色更加阴沉,“我知道你心气高,你胆子大,不惧威胁。但你要想清楚自己任性妄为的后果能否承担得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一心回学校,就是为了那个叫做纪忆的小姑娘!”
“你他妈闭嘴!”许越抄起酒瓶差点冲他砸过去。
手上的筋脉绷得明显,他紧咬着牙关,眼里藏着火光。
不能打架……
安安不喜欢。
不能惹事……
安安会担心。
更不能受伤……
安安会哭。
秦山见他高举的酒瓶子迟迟没有落下,反倒笑出来,“这就生气了?我还没对她动手,你急什么。”
“当初我看你是个人才,真心要拉拢你。”
事实上,当初的许越除了钱,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惧。他想做点什么都无从下手。
这下子,倒是多出了一个软肋。
“许越,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我秦山是个惜才的人,希望最后的结局是双赢。”秦山端起桌上那杯鲜红似血的鸡尾酒,举在半空中,对着许越的视线轻轻摇晃,最后一饮而尽。
这人啊……一旦有了弱点,必定会输。
许越闭了闭眼,在秦山的目光下,高举着手里的酒瓶子,朝着地面狠狠地砸下去。
“砰——”
瓶子破裂,碎片散了一地。
酒吧的经理赶紧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许越从钱包夹里掏出一叠红色票子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