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我巴不得你赶快和二爷和离,陆正荣激动的说。
“谢谢你, 陆副官, 你对我真好。”闵思怡会心一笑, 语气亲昵。
一身淡绿色的旗袍在蓝蓝的天, 白白的云映衬下, 裙摆张牙舞爪的在他眼里飘荡,白皙如玉的纤细的小腿, 巴掌大的小腰,鼓鼓的胸,鼓鼓的臀。
陆正荣心中一动,喉咙上下滚动, 眸色幽深发青。
闵思怡笑容僵硬,她差点以为陆正荣要在人烟稀少的香山后山腰上将她就地正法。
还好,陆正荣还有理智,安全的将闵思怡带回陆家。
张大从跑完两公里, 心急如焚的等陆正荣回来,他远远的看见平时乌云密布的陆正荣,浑身上下带着金光, 神情愉悦,走进房间。
完了,张大看见他焕然新生的神情,知道他之前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白费了。
陆正荣一进门,张大逮住陆正荣问:“兄弟,那我妹你还见吗?”张大不确定的问。
“不见了。”陆正荣笑,枕着手臂,躺在床上,说。
张大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咋的拜个佛还有这功效,哪天他也去拜个佛,求个姻缘。
二奶奶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术,她居然让陆正荣笑了,笑的还跟个狗吃屎一样开心。
“你高兴个啥,小洋楼的又不属于你,别癞□□想吃天鹅肉里。”张大恨恨的说,气的他方言都飙出来了。
谁说的,二奶奶要和离了。
这句话在陆正荣嘴边差点脱口而出,可不能害二奶奶的和离计划,陆正荣躺在床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眼神,眼神透露出你没喜欢的人,你不懂的神情,说:“我乐意。”
张大气死了,有喜欢的人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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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荣一开心,他手下的巡逻小队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不用每日每夜跟着他无止尽的巡逻训练,那日子跟神父嘴里的天堂一样,美滋滋。
陆正荣在巡逻小队的心目中,那便是神一般的存在,谁能两天两夜不睡?陆正荣可以!谁能负重跑十公里?陆正荣可以!
所以当陆正荣休息时,巡逻小队把多年珍藏的酒拿了出来,喝酒吸烟打牌,乃是人生的三大喜事,不亚于金榜题名。
陆正荣难得休息,带着同济药铺治咳嗽的药袋来到陆老伯的房子。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陆老伯的房子年久失修,昨天晚上肯定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最近几天换季,陆老伯咳嗽不停,精神也不太好,全身无力。
陆正荣很是担心他,年纪大的人越是容易因为一个小病,导致一发不可收拾。
还没走到陆老伯的房间,大黑闻到陆正荣的味道,嗖的一下冲出房门,对着他跳来跳去,吐着舌头撒欢。
陆正荣空出一只手摸大黑的下巴,逗他:“什么事?这么开心,我可没饭给你吃。”
陆老伯柱着拐杖,勾着背站在门口,沧桑的说:“过来啦!”
“陆伯,你这是怎么了?”陆正荣紧张的上前扶住颤颤巍巍的陆老伯。
陆老伯犟的推开,摆摆手,朝屋里走去:“人老了,不中用了。”
“谁说的,在我眼里,陆伯,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壮小伙。”陆正荣自豪的说。
陆老伯猛的咳嗽不停,陆正荣赶紧帮他顺气。他斜靠在椅子上,打趣道:“是谁说你这个臭小子不会说话的,这不是花言巧语的哄骗我吗?”
“我可没有哄你,我说的是事实,当年多少小姑娘追你,你都忘了。”陆正荣回忆起小时候的情形,笑。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提他干嘛。”陆老伯感叹道。
他看着房间里整理东西的陆正荣,身材高大,明明一点都不像他离世的父亲,却在他身上看见了他的影子。
憨厚正直,日子都那么苦了,他还一天天的笑着脸,想方设法的逗他和陆正荣的娘笑。
陆老伯和陆正荣的爹娘都是陆家的家养子,一生都冠上了陆姓,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陆老伯是去世的陆老太爷的书童,陆正荣的母亲是陆家老宅的丫鬟,陆正荣的父亲是陆家老宅的打手,陆正荣的一身本领都是跟他一块学的。
年轻力壮又会识字的小伙子,陆家的丫鬟谁不喜欢他,可偏偏他早已心有所属,谁都不爱。
事实难料,谁曾想他们三居然只留下他这么一个糟老头,身子早废了。
“这房子怎么又多了这么多孔,陆伯你怎么不早点让我来给你修修。”陆正荣拿着接了一晚上雨的盆到外面倒水回来,问陆老伯。
陆正荣抱怨的话,让陆老伯涣散的眼睛渐渐清明,不以为意的说:“我还有几年活哦,麻烦你干嘛。得过且过吧。”
“陆伯,你别这么说,你能长命百岁的。”陆正荣拿起扫帚开始扫积水,说。
“不说这些了,让人头疼,我怎么听人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陆老伯一手捂住嘴,咳嗽,一边八卦。
“你听张大说的吧。他这个大嘴巴。”
陆正荣低着头扫地,没有注意到陆老伯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将手背到身后,说:“他也是为你好,你也不小了,该成亲了。是哪家姑娘,我帮你去说亲。别看我老了,公馆里还是认识不少人的。”
陆正荣心虚的不行,不敢看陆老伯的眼睛。陆老伯相当于他半个父亲,如果让他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二奶奶,一定会把他腿打断。强壮镇定的说,“等以后再说吧,她还不喜欢我呢!”
“感情你还没追到人家啊,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小伙子。”陆老伯嘲讽道。
明明一生未婚的人,说起追女孩子,嘴上经验十足,含着笑神秘的说,“追女孩子要大胆点,不能畏畏缩缩,不然人家女孩子觉得你这人不行,一点胆量都没有。”
“多学学你爹,你爹就是死缠烂打,一直追着你娘不放。当时你娘可不喜欢你爹,嫌弃你爹是个打手,每天都臭烘烘的。陆家当时还开着商铺,和隔壁铺子竞争,最容易发生争执,这个时候你爹和隔壁铺子家里的打手对打,有时候身上还会带彩。”陆老伯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笑容的幅度越来越大,又咳嗽不停。
陆正荣扔下扫帚,帮陆老伯顺气,听见他又说:“你爹这个不要脸的,每次都拿着药膏到你娘的面前卖惨,说自己哪里疼的不行,又哭诉自己涂不到这个地方,让你娘帮忙上药。你娘心肠好,每次都会帮她上药,一来二去,你娘就和你爹熟了。
陆正荣难得听见陆老伯说起他爹娘的事情,听得入神,问:“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
“后来啊!”陆老伯双眼放空,想起了好多过往的事情,一幕一幕如皮影戏一般,刷的一下飘过,陆老伯叹了口气,直直的看着陆正荣,疲惫的说:“后来啊,后来,你娘和你爹在一起了,被陆家赶出来,生了你。”
沙哑感伤的话,夹杂着无奈和辛酸,后来的故事一定是一个悲剧。
陆老伯用另外一只手拍拍陆正荣,感叹的说:“所以啊,小伙子,有喜欢的人好好的去追,谁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陆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正荣唤了唤他。
“哪有发生什么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娘被赶出来的原因,是你爹帮人扛事情,才导致被赶出来,小伙子家家的,什么事不想,竟瞎操心。你啥时候给你爹娘娶个媳妇,他们在地底下也安心。”陆老伯生气的说。
陆老伯指着房间里一个水坑,说:“你既然没事,赶紧的,把我房间给弄干净。大黑他们该喂食了,我去喂喂他们。”
陆老伯不喜聊过去的事情,陆正荣习以为常,按下住他,说:陆伯,我去,你休息。“
陆正荣麻利的将房间打扫干净,出门喂大黑。
此时后花园的另一边正上演着一场好戏。
陆文婷昨天被家庭医生批准可以外出行动,昨晚的暴雨都无法阻止她想要出去玩的心。天知道她有多想出去,呆在房间半个月,她在潮湿的杭州城都发霉了。
陆文婷坐在定制的轮椅上,悠闲自在地被丫鬟推着在后花园散步。
暴雨过后的后花园处处都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味,陆文婷坐在后花园的中央,闻着自由的味道。
她甚至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香味。眼前的湿漉漉绿油油的杂草,在自由面前都显得十分可爱。
陆文婷远远的瞧见刘雯拿着包在后花园穿梭,太久不见同龄人的陆文婷好不容易看见年龄相仿的人,内心高兴的发狂,早忘记生日宴上的不快,指着刘雯的方向,说:“快快快,把我推到那边去。”
小丫鬟快速的推动轮椅,陆文婷隔着老远,大声的叫着:“刘雯!刘雯!”
快步走在后花园的刘雯似乎听见有人叫她,环视四周,发现坐在轮椅上的陆文婷,正飞速的朝她滚来。
坏了!
还没等刘雯反应过来,陆文婷已在眼前,刘雯不得不停下来,带上礼貌的笑容,说:“二小姐,你可以下床了?”
“嗯。”陆文婷好心情的露出一排白牙,偷瞄刘雯手上的包,问:“刘小姐,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刘雯捂紧手上的包,放松的说:“我来看看我姑姑,顺便找二奶奶有事情!”
找谁?还是找闵思怡!陆文婷嫉妒死了。
“二小姐,要是没事,我先走了,不打扰你赏花了。”刘雯看着面目狰狞的陆文婷,适时的提出离开,脚步飞快。
陆文婷怨恨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刘雯的背影移动,她恨啊!她现在这样子就是闵思怡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把她推下楼,她怎么会面临着瘸了的风险!
当她得知骨折的时候,她恨不得冲到闵思怡面前,将她千刀万剐以消她心头之恨。陆文婷哭着向她娘说,就是闵思怡将她推下楼。
所有人都告诉她是她多想了,是她不小心摔下楼。
如果不是余静凝说,要是将这件事情闹大,大帅知道她为何怀疑闵思怡推她下楼,她做的所有的事情全都保不住,陆大帅的惩罚肯定不是将她送到寄宿学校,之后的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去寄宿学校,也算是因祸得福。
最后,她不得不说她是不小心摔下楼。
但这一切都不意味着她忘记了,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狠狠的弄死闵思怡的机会。
陆文婷拉过身后的丫鬟,命令她一直跟着刘小姐和二奶奶。
刘雯到小洋楼时,闵思怡正坐在阳台上发愁。后天姨娘生日,她到底应该送些什么礼物给她?
闵家的关系结构简单也复杂,她娘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闵父在族里劝说下特意取了母亲旁枝的女儿,为了照顾年幼的女儿。
林姨娘常年不孕,闵父只有闵思怡一个女儿。前几年族里过继了一个儿子,年纪尚小。
闵思怡还记得她弟弟过继回来时,父亲的腰杆直了,脸上也笑了。
闵思怡不确定和父亲商量和离,这件事情是否能成了。他还记得前世姨娘生辰时,她弱不禁风回家庆生,父亲还问起她怎么瘦了这么多,但她当时胆子小,不敢将陆家的虐待说出口,只摇摇头,说前几天生了一场大病.
如果她告诉父亲事实的真相,不知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扣扣扣”的敲门声,打断了闵思怡的思考。
刘雯拿着青年报的报刊站在门口,好奇的问:“二奶奶,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闵思怡请刘雯坐在阳台上的小茶几旁,给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腼腆的笑:“后天,我姨娘生辰,我在愁该给她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这个好办,我最擅长这个了,呆会我们去街上逛逛,肯定能买到心怡的礼物。”刘雯将报刊递给闵思怡,神秘的说:“我把报刊带来了!”
“报刊?”
“嗯,里面还有你的写的小说呢!”刘雯像一个考试拿了高分的学生,期盼的等着闵思怡的夸奖。
“真的!”闵思怡兴奋的接过报刊,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泛黄的纸张还带着刚刚印刷出厂特有的墨汁味,空气中的墨汁味都不觉得难闻,闵思怡双手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报刊右下角的一小栏处。
四四方方的一角上,是她写的小说,《秋苑》,作者:田心。
刘雯见闵思怡手微微颤抖,紧张的解释:“二奶奶,小说的名字是我和郭旭一起想的,你写的是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子重新获得人生的故事,所以我们取名叫秋苑,取自秋苑斜阳。当时你也没有和我说笔名叫什么,我从你的名字里取了一个字,拆分来做你的名字,你不会介意吧?”
闵思怡连忙摇头,眼泛泪花,哽咽的说:“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没想到随手写的小说能够上报刊。谢谢你,刘小姐。”
听完,刘雯放心的笑了,说:“那太好了。二奶奶,你太客气了。说起来应该是我们谢谢你呢!”
秋苑的故事对于闵思怡而言,就是她畅想的生活。丈夫抛弃,公婆霸道古板,导致她的凄惨的前半生,后来她成功和离,自己开了一个手工店,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她想让其他人也看见这群女孩子的生活,古板守旧的日子,繁文缛节对她们的伤害。闵思怡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她迫切的想要唤醒过去的自己,那些还受磨难的女子,哪怕只是微薄之力,也是好的。
“刘小姐。”
“二奶奶,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叫我阿雯吧。”
刘雯的主动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客气,闵思怡对刘雯的好感又加深了一点,打心眼里笑:“阿雯,你也别叫我二奶奶,叫我思怡吧。”
两人相视一笑,关系在两人的相处中又近了一步。闵思怡略微有些变扭,说:“阿雯,报社还需要文章吗?”
“需要的啊!这期的报刊售发的不错,我和郭旭都很有信心。”刘雯说起报刊的事情,脸上眉飞色舞,激情澎湃。
闵思怡随着她一起激动,她也成为她以前羡慕的人了。
闵思怡激动的拿出自己的其他的手稿交给刘雯瞧,两人激情讨论时,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站在榕树下的小丫鬟,细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将今天所看见的一切都报告给陆文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