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阿琰才会誓死相随忠心耿耿,愿意为主子奉献自己的一切。
如此一来,就解释的通了——阿琰对信王的感情,压根不是一般的主仆之情,而是爱情!
否则,燕王实在无法想通,信王为何能拥有阿琰这种忠心耿耿的侍卫。
这感情已经真挚到不可思议,真挚到扭曲的地步。
也无怪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撬动阿琰这个墙角了。
阿琰为了他的感情付出一切,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地跟他走。
至于信王……信王对阿琰有没有同样的感情呢?
燕王相信,或多或少是有一点的。
阿琰是个真男人,信王则是一个不能人道的病秧子。
一个是俊朗的剑客,一个是病弱的王爷。
这两人凑到一处,果真是……果真是……果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这么些年来,信王一直没有女人,也没有子嗣的原因也就明了了。
信王或许没有过女人,但他未必没有过男人。
好男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前朝男风盛行,权贵之间,喜好男色已经蔚然成风。而本朝对于此事稍微收敛了一些,却也不是上不得台面之事。
只是他没想到,信王居然也是此道中人。
这是有迹可循的事,并非没有苗头。只不过燕王之前从来没把事情往这方面上想,如今想开了之后一点就透。
燕王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回过头来看着阿琰,脸上的神情,复杂得莫可名状,无法表述。
阿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困惑不解,出声询问道:“为何如此看我,你是脚崴着了?”
“不是……”燕王尴尬的别开眼,突然道:“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阿琰道:“自然。”
燕王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这一生还会娶妻生子吗?”
并不是打探关于王爷的隐私,只是看似毫无营养的闲聊家常,阿琰没有防备,想了想回道:“虽然我不喜欢女人,但缘分若是到了,或是王爷想为我张罗婚事,我也是接受的。”
燕王浮现起古怪的笑意,“你们……感情倒是真的极好,这种事情都要替对方张罗。”
“王爷真心为我好,他为我找的女人,自然也是个好女子,我有什么理由不接受?“
听着阿琰一本正经的话,燕王心中微震,开始怀疑起他那一出美人计,是否真的可行?
不对,可行的,并且十分可行。
阿琰和信王两人之间有着如此奇怪的牵绊,用起美人计来,也应当事半功倍。
阿琰还愿意娶妻生子,表明他并不是完全不喜欢女人。
如果虞思思能博得信王的欢心,信王自然认为虞思思是个好女人。信王认为虞思思是个好女人,阿琰自然也认为虞思思是个好女人。
表面上看虞思思需要同时勾引两个男人,但实际上她只需要勾引一个男人,就能够完成两出美人计。
如此一来不是事半功倍是什么?
燕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谋。
他假装若无其事,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随后欢欢喜喜的邀请阿琰进了雅间。
他决定好好的关照关照阿琰,并且为他准备了一个特别的、隆重的宴席。
全鞭宴,羊鞭牛鞭各种鞭,虎鞭没有,不过倒有一壶虎骨酒。
当阿琰看清所有的菜色之后,原本不动如山淡定的表情出现了丝丝龟裂。
直到此时此刻,阿琰才真正的明白了王爷所说的那句话——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得了此等好意。
这种好意不是好意,是种羞辱是嘲讽。
阿琰现在就很愤怒很生气。
他阴着一张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桌面的菜肴。
他一直在强忍着。
但最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表情又重新归于平静。
阿琰淡定的伸出手,夹了一块不明生物体的肉,放进口里咀嚼,食不知味,但口中却赞叹道:“不错,很好。”
燕王目中的笑意更深一些,兴冲冲的给他夹菜。
阿琰不是很想吃。
他真的没有办法享受得了这一番好意。
可是他不得不接受。
因为他始终没有办法忘记自己的职责——他要替王爷扛下不举的黑锅。
只有不行的男人才需要大补。
阿琰不仅得吃,还得开开心心的吃。
所以他不能拒绝燕王。
这不就是他今天来到这儿的目的吗?
阿琰狠狠的咬着食物,已经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动动物的某种东西,也不会再喝虎骨酒了。
于是当顾时玉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阿琰机械的咀嚼事物,燕王在一旁笑的意味深长,目光猥琐。
这情形真是不多想都不行。
特别是看见菜肴都是各种鞭时,顾时玉怒火中烧,把矛头对准了燕王。
“禽兽!”顾时玉说:“你想对阿琰做什么?”
燕王道:“我是为了哥哥好,为了哥哥的幸福。”
“??”顾时玉咬牙:“你有病。”
随后,转向阿琰,道:“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的清白还在吗?”
阿琰感动道:“多谢王爷,在这里没人能伤得了我。”
“那这是……?”顾时玉目光落在这古怪的菜肴上,疑惑发问。
阿琰沉默了。
他如今已经真切的感受到这股子恶意,更加不希望王爷也来体验一把。
于是,阿琰含恨道:“是……是我自己想吃的。”
燕王目眼神更是古怪无比。
他的目光在顾时玉和阿琰之间来回扫视,又是那种“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就是不说的”的表情,阴阳怪气道:“哥哥真是有意思,来到这别的不担心,就担心阿琰的清白。”
顾时玉冷笑道:“我自然是害怕有些人禽兽不如,会对我家阿琰做些什么。”
“哥哥放心。”燕王笑得特别猥琐以及阴险,他对着顾时玉一眨眼,“没人会对着你家阿琰做什么的。”
他特别咬重了“你家阿琰”的读音,听上去更是令人恶寒不已。
顾时玉打住心中冒出的各种古怪的念头,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把阿琰带离了春风满月楼。
燕王并没有阻止他们离开。
看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反倒是笑意盎然,若有所思。
虽然今天挖墙脚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但是他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一个更大的秘密,如此一来也算是不枉此行。
顾时玉和阿琰走后,燕王也没有离开春风满月楼,因为他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他去找虞思思了。
虞思思是个美人。
还不是个草包美人。
是个往那一站,都会不由自主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是有魅力的,极易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虞思思并不喜欢自己即将要施展的美人计,虽然她坚信自己的实力,没有拿不下的男人,但她不想做这么没品的事。
她一肚子墨水,不应该以色侍人。这对她的才华来说是一种侮辱。
可是她的现任主子却坚持让她去施展这个美人计。
听了燕王的打算后,虞思思忍不住道:“这种事情,随便找个美人不就成了?何需要我出马?”
燕王偏过头来瞧她一眼,冷笑道:“不让你出马,我养着你让你吃闲饭?”
虞思思面色一白,死死的抿着唇,含恨低头。
见她如此,燕王安抚道:“这件事情还真得非你不可,别人未必能够做得到。”
“为何?”
“因为你要勾引的这两个男人,一个不举,一个断袖。”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终于加更啦!!
第42章
燕王走后,虞思思陷入沉思。
一个不举一个断袖。
虞思思自认, 即便学艺未精, 要去勾引一个男人也未必会有多大的难度。可她没想到,燕王给她的任务, 一开始便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燕王说,只需勾引信王, 便可事半功倍, 可信王是那不举的,她要如何勾引?
若要勾引阿琰,阿琰又是个断袖的, 她是个女儿身又不是个男儿身, 又拿什么勾引?
还不如……还不如去找个男人来施展这美人计呢!
虞思思略微沉思,问绿袖:“上一次你见过信王,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风神俊朗, 风度翩翩。”绿袖稍稍回想了一番, 说道:“待人温和,他不如传言中的那么可怖。就是……就是总感觉有些古怪。”
“说来。”
绿袖道:“我随姑娘在此地混迹这么多年, 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秦楼楚馆,见得多的是兔爷儿。”
“?”虞思思猛然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
绿袖道:“我感觉他像南风馆的人。”
虞思思皱眉, “你说他像南风馆里的小倌?”
“不, 是像去南风馆取乐的人。”绿袖道:“信王天潢贵胄,又怎会是那种低贱之言可比拟的?就是……很奇怪。”
虞思思明白了她的意思——绿袖是说,信王就是那断袖的。一个不举的人, 必然无法去取乐。
可这分明是与燕王所言相去甚远。
燕王明明说,信王才是那个不举的。
虞思思虽觉得荒唐,可绿袖跟在她身边许久,是她的得力助手,两人情同姐妹,虞思思并不苛责她,只道:“那信王若是个断袖的,那么那个侍卫,便是个不举的。可你看他那模样——孔武有力,一点也不像是个不举之人。”
听了这话,绿袖眼中浮现起一抹讥诮的笑,“姑娘,你都在这呆了这么久了,难不成忘了妈妈说的,有些男人表面上看着威风凛凛,实际上却是个银样蜡枪头枪头,不顶用的。”
“……你说得对。”虞思思又是沉默片刻。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既然是信王一心想隐藏的秘密,那么想必真相便会和所有人猜测的相去甚远。
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确实应当多做考虑,不能只听信片面之词。
有些时候越是不可思议,反而越是最可靠,也是最接近真相。
绿袖所言,确实不无道理。
“且,我可是真切的跟信王打过交道的。信王身上,有着一股子阴柔之气。不是像宫里的公公那般过于阴柔,而是……而是信王很像个女人!”
虞思思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道:“你此话何意?”
“当时我就在旁边伺候着,全都看见了。有姐妹要去扒信王的衣服,对他上下其手,信王第一反应却是捂着胸口——至于下面么,竟是中门大开全然不顾的。他若是真的不举,又怎能放任别人如此胡作非为?他既然敢顾上不顾下,那么至少下面是没问题的,否则不会如此放心。若真是不举,一摸不就露馅了么?”
虞思思已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有更古怪的地方。”绿袖继续娓娓道来,“他身上不仅有着一股阴柔之感,还有一种违和感。不管是说话、动作,都特别的秀气,像个姑娘。虽然大体上看不出和别的男人有什么差别,可是有些行为习惯,不管外表再怎么改变,怎么刻意隐藏,都是刻近灵魂里不会改变的!”
“话虽如此,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有些男人,活得比女人还精致。”虞思思已经快要被说服了,但她还试图保持理智争一争。
“是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活得粗犷,也有些男人活得十分精致。”绿袖声音略略激动起来,“而这种活得十分精致的男人,比女人还精致的男人,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那个地方就是南风馆!”
……虞思思快动摇了。
“我看人不会出错的。” 绿袖继续道:“我能感觉得到,信王来到此地,不是为了女人。当日他在雅间里叫了许多陪酒的姑娘,可是却一直清醒自持,也不曾毛手毛脚,没个分寸。”
“一个男人,来到青楼里,却不是为了玩女人。”虞思思喃喃道:“那必定是另有所图谋,居心不良。”
她见过许多男人。
那些来春风满月楼里寻欢作乐的男人,表面上看着光风霁月,但是私底下,一个比一个虚伪。
嘴上说得再怎么好听,到了实际行动的时候,也从不含糊。
他们就是如此的虚伪,肮脏,不要脸。
虞思思相信母猪会上树,却不相信男人真有柳下惠。
信王的各种传言实在太多了,总体是贬的比褒的多,这让虞思思很难相信他是一个从里到外都无暇的正人君子。
既然不是个真君子,那么便是个真小人。
一个真小人来到青楼里,却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甚至表现出一副清醒自持的模样,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而如今,经过一番分析之后,虞思思隐隐觉得,她已经快要接触到真相了。
但是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面目没有揭开,所以才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绿袖跟着点头道:“另有所图必然是的。他不仅不看女人,他看的另一样东西——看的是一个男人。”
那一天在雅间里,信王一直对着他的侍卫打眼色。
绿袖奉命监视,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各种细微的细节,她通通都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