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绮里眠
时间:2020-03-06 10:18:31

  轻飘飘的, 让殷长阑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嗓音犹然带哑,这样咫尺的距离里, 像片羽毛似的在容晚初耳中心上搔着。
  女孩儿好不容易褪去了颜色的耳根又烧了起来。
  殷长阑目光微动。
  再这样下去, 小姑娘就要生出恼了。
  他舔/了舔唇, 虽然还没有餍足,到底克制住了心里的念头, 侧头在她琼鼻上浅浅地吻了吻, 就挺直了腰, 将人揽在怀里,徐徐往门外去。
  容晚初这时才想起殿中还有其他服侍的宫人,一时有些心虚地捏了捏殷长阑的手臂。
  “没有人在。”殷长阑忍不住笑道:“早就出去了,你身边的人都乖觉得很。”
  ——还不是一样的丢脸!
  容晚初气不过地又捏了一把。
  殷长阑有意要引她开心, 只管拿话来逗她,看着小姑娘又是气又是笑,眉目盈盈的,都是鲜亮又生机勃勃的神色。
  他不由得微微地笑了起来。
  到进了暖坞的门,容晚初到底把前头的事又记了起来,问他道:“事情真如甄氏所说的那样么?”
  “也不尽然。”殷长阑并不隐瞒她,就将自己手中的信息也一一地与她说了说,又道:“当中还有许多事没有实证,还要细细地查,还有那个逃走的乌古斯通纳尔,甄氏言辞之中并没有提到这个人,恐怕她也并不知道甄闵夷外面的安排。”
  容晚初点了点头。
  殷长阑垂着睫,又道:“何况甄氏断尾求存,说出来的话自然都是捡着好听的说,几分真假尚且还不能定。”
  他压了压眉,鼻腔中发出微微的一声浊音,道:“就是她身边那个侍女的死,究竟是甄闵夷一人所为,还是她和甄闵夷的默契——也说不准。”
  容晚初因为上辈子阿讷的死,潜意识里将玛瑙这件事压得深深的,这时忽然又听殷长阑这样提起,不由得有刹那的战栗。
  殷长阑从来都知道她的通透聪慧,万事都不隐瞒她,但也素不愿她为这样的事揪心。
  他不动声色地提起桌上的茶壶,替她斟了一盏暖茶。
  清甜的茶汤入了口,温热的瓷壁贴着手指,处处都让容晚初觉得妥帖而舒畅。
  她平复了心情,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殷长阑道:“你从前同她相处得好?”
  容晚初微微怔了一怔,才意识到他说的不是侍女玛瑙,而是贤妃甄六姑娘:“我从前在闺阁中时,不大同人交际。与甄姐、甄氏,竟也算是比旁人都熟稔些的了。”
  说到顺口处,仍然先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甄姐姐”出来。
  人物俱非,她神色间不免生出些慨然。
  殷长阑抚了抚她的鬓发,温声道:“她心思太沉,我私心里盼你往后少同她来往些。”
  容晚初不由得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道了一声“好”,才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殷长阑,道:“你……准备留下她?”
  “既然她宁可自断根须,也要跳出/水面上来,”殷长阑轻描淡写地道:“留着她一命又有何妨。”
  可是她险些害死了他。
  容晚初抿了抿唇,到底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下来。
  她无声的表态落在殷长阑眼睛里,他刹那间就领会了她的心意。
  殷长阑的心里软成了一团。
  他的阿晚,从来看不得他受一点点的委屈。
  他笑着唤她道:“阿晚!”
  容晚初不甘不愿地撩起眼睫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住了他,就露出薄薄的嗔恼来。
  殷长阑温声道:“甄闵夷在甄家一人独大,甄从瞻志大才疏,被甄闵夷压制多年,京官、外任资历都浅薄,能力也十分的有限。”
  甄从瞻,就是甄漪澜的父亲,甄家二爷甄忋。
  吏曹之事,容晚初自然没有殷长阑更清楚。
  她认真地听着,就微微地点了点头。
  殷长阑道:“弑君谋大逆,规反天常,悖逆人理,是株连九族的重罪,绝无有免之者。”
  “甄氏想把甄从瞻摘出去,因此求于我。我听了她的话,应了她的所请,剩下的事还要看甄氏自己。”
  “倘若她给了群臣一个足够的理由,让甄闵夷自己死在自己的手上。”殷长阑看着容晚初不掩担忧的神色,含笑道:“一个甄从瞻而已,甄党认的是参知政事、脑子里装着天下吏曹的甄闵夷,同甄家一个废物又有什么相干?”
  他道:“我只望能早些给我的阿晚一个八方来朝、清平盛世,甄氏和她的父兄,贪生怕死、蝇营狗苟之辈,阿晚,我不会因此觉得委屈。”
  他神色泰然,面上微微含笑,眉宇间一派轩朗萧疏,容晚初怔怔地看着他,心里难以掩饰的怜惜之外,又生出无边说不出的欢喜来。
  -
  无论庙堂之中有怎样汹涌的暗流,大朝会上西番人的使节以“献瑞”之名进上雪狻猊,猛兽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狂,险些啖伤天子,却是不争的事实了。
  朝中为如何处置心怀不臣的西番蛮夷而又吵成了一团。
  容玄明的继夫人戚氏又向宫中递了一遍帖子。
  算上年前的两回,这已经是戚氏第三次求见容晚初了。
  阿敏捏着梅花落的斜纹纸笺,不由得有些犯愁。
  阿讷从她身边走了两趟,见她始终都出着神,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来往,就有些好奇地问:“出了什么事?”
  阿敏被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抱怨道:“人吓人,吓死人。你是属猫的吗,走路没有个响动。”
  阿讷倒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抱着雪貂阿琼的手都不由得一松,小东西两条前爪抱着她的衣袖“吱吱”地叫了两声,潞绸的衣料就被轻易地勾开了,发出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
  侍女回过神来,连忙把怀中的小祖宗重新拢稳了,莫名其妙地看了阿敏一眼,道:“我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过了好几趟了,倒是你,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样子,心里琢磨什么呢?”
  阿敏知道是自己出神,不免有些脸红,强撑着没有露出来,目光落在手上,又叹了口气,就把帖子亮在了阿讷的眼前,道:“戚夫人又来求见娘娘。”
  阿讷道:“既然正经递了帖子,你也只管给娘娘看一眼罢了。倒在这里长吁短叹起来。”
  阿敏微微皱了眉,道:“你懂个什么。”
  容家如今容婴、容玄渡和容缜都在京中,容婴是奉了容玄明的命令,年前回京来讨要平柳州所需的粮草辎重的——阿敏想起容府中的故旧悄悄传到她手里的消息,再和着跟在容晚初身边的所闻所知,不由得心中暗暗地担忧。
  容缜想要替容婴到柳州去。
  横竖不过是押解军需,容玄明最初打算带上的也是容缜——是容缜当时不想出京而拒绝了而已。
  倘若是平常,容缜想去柳州就去,容婴留在京里,总比到京外刁山险水的地方去要好。
  可是如今……
  阿敏叹了口气。
  她道:“我只怕戚夫人看不懂眼色,惹了娘娘生气。”
  阿讷只觉得她今日实在奇怪。
  客人看不懂眼色,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到时候替主子出气就是了。
  她把阿敏细细地看了两眼,探手就从她手中抽走了那张名帖,道:“你也不必在这里东想西想的。我替你去呈给娘娘,娘娘倘若生了气,都算我的。”
  “哎?”阿敏在背后不由得跳脚。
  廉尚宫的身影出现在围屏底下,压低了声音笑吟吟地道:“敏姑娘,讷姑娘,娘娘醒了。”
  阿讷不由得瞪了阿敏一眼,低声道:“把娘娘吵醒了!”
  一面袖了那张帖子,就扭头往内室来。
  容晚初浅浅地睡了个午觉,虽然醒时是听见了外头一点响动,却也算睡得畅意,眉眼都染了薄薄的粉,正在妆镜前头落座,看见阿讷怀里抱着雪貂儿,风风火火地进了门,不由得含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第68章 红窗影(3)
  容晚初眉眼轻舒,面上含笑, 是一副和畅的神色。
  阿讷对上了她的眼, 就不想把同阿敏之间的争执说给她听了。
  雪貂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吱吱喳喳”地叫了起来,精心养护得油光水滑的皮毛,滚在缎子面的衣裳上, 后腿在手臂上发力一蹬。
  侍女一时不察就没有拦住, 小东西像条闪电似的坠在了容晚初的腿上, 又缘着衣袖一路爬上去, 趴在了她的肩上。
  阿讷连忙凑上去要抱走它, 却被容晚初抬手拦了。
  貂儿睁着一双黑豆似的眼,来来回回地看了两遭, 小/嘴边上的长须扫在容晚初脸上,细细的痒意让她忍不住偏了偏头——小东西已经把两只前爪乖巧地并在了一处, 搭在女孩儿的肩头, 一张小小的脸就埋进了腿/间。
  一眼看过去, 仿佛在领子边上镶了一条貂皮围子似的。
  容晚初午睡初醒,身上原只穿了件月白色半新不旧的对襟襦衫, 这样搭在一处, 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和和谐。
  阿讷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容晚初也有点无奈。
  屋子里烧了暖烘烘的地龙和炭火, 颈子边上再搭着这么个小炭盆,这样短短的时候,肩上就浅浅出了一层薄汗。
  小小的貂儿温驯地伏着,近在咫尺的耳中听得到呼吸的起伏和小生灵的心跳。
  她抬手抚了抚它的背, 就放任了它盘踞在那里。
  一面又转头看着阿讷,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风风火火的?”
  雪貂儿长长的尾巴在半空中甩了甩,又悠悠地盘在了容晚初的颈边。
  阿讷眉眼弯弯地道:“是府里头又递了帖子进来。”
  一面从袖子里把那封名帖抽了出来。
  这些时候事情纷纷繁繁的,容晚初已经把戚夫人忘到了脑后去。
  看见了熟悉的笺封,才顿了一顿,有些恍然地想起这一桩来。
  她道:“请她明天进来吧!”
  阿讷屈了屈膝,应声“是”,见她心情轻快,就把这件事蠲了,凑趣地说起别的琐事来。
  戚夫人第二天果然如约地进宫来。
  青女是第一次见到戚夫人,在上茶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回来的时候面上有些异样之色。
  阿讷看见她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道:“怎么这样一副模样,难道见过的绝色还少了?”
  青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道:“每天都看着咱们娘娘,哪里还没有见过美人的。”
  “就是,就是,”她知道阿讷的脾气直来直去的,平日里说话并不十分的规矩森严,就大着胆子,吞吞吐吐地道:“没想到容大人的新夫人是这样一个模样。”
  她在容晚初身边服侍,跟着阿讷和阿敏两个身后,察言观色的,知道两个贴身侍女对戚夫人的态度都不十分的亲近,也不好用“戚夫人”这个称呼,就不伦不类地说了个“容大人的新夫人”。
  阿讷没有挑她的称呼,就微微地笑了笑,道:“你以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女声音小小地道:“听说夫人是侯府女,勋贵之后,野阳侯爷又一直在京外镇守,奴婢就以为夫人是一位飒爽明丽的女郎……”
  阿讷唇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青女知道她是不愿意说了,就静悄悄地垂了手。
  容晚初还在内室里没有出来,宫女奉上了茶点也退到了一旁,殿中只有戚夫人一个人。
  她坐在椅子里,腰/肢也是直的——但这种直又与容晚初、霍皎之流十几年闺训的笔挺如松如竹不同,是柔软而温弱的,连同纤纤的肩头和颈项,让她像是一株妩媚纤细的柳,风一吹就要袅袅娜娜地摇曳起来。
  堕马髻将层云似的乌发堆在了她雪白的颈边,让她微微低着头捧着茶盏的时候,也显出一种令人怜惜的脆弱气质。
  围屏后头响起宫人侍女们整齐有节奏的脚步声,和沿路请安、问好声音的时候,戚夫人就将茶盏放下了,从椅子里站起身来。
  容晚初在众人拥簇之下进了门。
  戚夫人已经向前迎了几步,扶着膝深深地屈下/身去:“妾身叩见贵妃娘娘。”
  容晚初目光微扫,看见她扑朔不歇的,蝶翅一样震颤着的眼睫。
  她不由得又一次深深地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欺负了她。
  如果不是知道戚氏一直是个这样的人,恐怕每个面对她的人都忍不住生出这样的自我怀疑吧。
  她淡淡地道:“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没有伸手去扶。
  戚夫人却像是如释重负似的,慢慢地直起了身子,一面向后退了两步,感激地道:“多谢娘娘的慈悲。”
  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也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纤弱又可爱。
  容晚初在府中生活时,不可避免地见过戚夫人与容玄明相处的情形——极尽的温柔和顺从,就差跪下来服侍容玄明的起居了。
  大约男人都不能抗拒这样小动物一样脆弱又妩媚,全身心地依靠着自己的女郎。
  至少她觉得容玄明就挺享受的。
  还有容玄渡那个畜生。
  想到让她心情阴翳的人和事,容晚初抿起了唇,面上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
  戚夫人对上她的面色,眼眸一闪,就慌乱地垂下了头。
  容晚初没有哄她的意趣,就在主位上落了座,淡淡地道:“夫人请坐!”
  戚夫人又屈了屈膝,温顺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坐下来,一双手就又紧张地握住了茶杯。
  容晚初微微地叹了口气。
  如果她不主动说话,戚氏就能在这里不言不语,抱着一只茶盏,生生地陪她耗上一整日——她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没有寒暄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夫人从年前就求见本宫,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