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再一次开口,不止语气语调甚至口吻,俨然判若两人。
察觉到萧湛变化的可能是什么时,被雷电重伤的焦廷瑜娄越,一步不让的亮出本命法宝道器。
萧湛彷佛没看到似的,依旧对云妱道:“我再说一次,过来。”
这次口气不如先前轻细,重的与威胁无异,焦廷瑜娄越哪能让萧湛继续放肆?
就当两人出招动手之际,被劈开的上空赫然出现一只巨掌,以他们无法撼动之威,瞬间将他们全抓了出去,还不客气的重重摔在地上。
宋菲珚早在萧湛那一挥后昏迷,此时毫无反应的继续躺着不动,云妱则是有萧湛焦廷瑜及娄越三人帮了把,顶多震的眼冒星星,而帮她又替她承受力道的三人就没好果子吃了,无不气血翻腾唇角溢血,合上一身焦糊的皮肤袍饰,哪还有平时所见的意气风发,只有说不出的狼狈样貌。
可楞是这般,他们还是以三角之姿,将云妱护在身后。
此时赶过来的吾岳掌门与长老们,看到太上长老出手后的这一幕,无不神情微妙的瞅着扶起宋妃珚的宋长老。
他们眼里或多或少带着同情。
萧湛和宋妃珚可以说是吾岳最登对的一对,可也是命运乖舛的一对,只因宋菲珚失踪后,找她许久的萧湛,最后带回长相和她颇为相似的云妱。
人人都知道云妱不过是宋妃珚替身罢了,可现在……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从萧湛护庇行为看出,其心中在意看重的到底是谁。
这点便是宋长老也看得出来,为爱女输送灵气、唤醒后,登时气不过指责。
“萧湛!这就是你说要待珚儿的好吗?”
萧湛沉默。
宋妃珚见状,简直伤透了心,靠着亲爹的她,扯其袖子。
“爹,女儿累了……”
宋长老直接将话给接了过来,对萧湛道:“珚儿累了,你送她回去!”
这话多少存了逼迫意味,也是一种明示态度,用意无非是为女儿讨回点面子,以及维持两人感情。
然而,萧湛重生了。
经历太多事的他,已不再是满心满眼只有宋妃珚的萧湛了。
“我身上带伤,不方便送。”
闻言,宋长老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萧湛说的。
当年自家闺女失踪时,死活要跟去并相救的萧湛,都能为其跳那素有十死无生的万蚀林,现在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伤拒绝?
宋长老不相信萧湛会这么变了心,矛头顿时指向云妱,厉声道:“就是你这个无耻下贱的女人直黏着萧湛,才令我家珚儿难堪伤心!”
这话一出,被掌门与长老询问事情经过的焦廷瑜与娄越登时不干了。
“还请宋长老说话经过脑子,不要随意污蔑他人清誉!”
“论下贱程度谁比得上宋妃珚呢?刚才可是极为不要脸的扯着萧湛衣袍说她可以,还要萧湛当场要了她,俨然不管场上还有谁的饥,渴模样,简直淫,荡的可以!”
焦廷瑜到底出身修真世家,素质涵养在那儿,便是不高兴,也不会说出太出格的言词。
反观娄越就不一样了。
娄越自幼生活在修真界底层,骂起人来可以说是信手拈来,若不是怕污了云妱的耳,降低好感,这下早将人给说哭了,而不是这般不痛不痒的几句。
可就这么几句,向来要脸的宋妃珚还是白了脸,颤着身子,一副经不起说的模样。
“胡说八道满嘴污言!”宋长老怒不可遏反驳,甚至对着云妱斥责,“勾引了萧湛还不够,现在一个两个的为你说话,手段可真是厉害!”
“宋长老慎言!云妱和我自幼青梅竹马,真有什么,也非你所想不堪!”
“我对云妱一见钟情,怎么就不能为她说话了?若像你说的这般,宋妃珚不就手段更高明厉害了?”
“我敬你是珚儿父亲,还请别太过份!”
焦廷瑜娄越萧湛三人完全是同时开了口,也在话出后各自看向对方,然后眯了眼。
萧湛哼了声,“青梅竹马一见钟情又如何,云妱爱的是我。”
如此自大的口气与鄙夷表情,瞬间集了火。
“呵!爱你?刚才的雷没把你劈醒?”
“我看不是没劈醒,是对自己没自信。”
“自信自然是云妱对我……”
明显的吵,再到你一言我一句讽斥的争风吃醋貌,这神转折的情况,让猝不及防吃了口瓜的掌门长老们都有些呆住。
乖乖不得了,这到底是几角恋?
就当他们好奇又止不住八卦的听三人争着,一脸铁青的宋长老再度刷着存在感之际,一道朗声突然从天而降。
“云妱是我姚闵未婚妻,谁敢窥觊放肆!”
第19章
姚闵是谁?
但凡走动修真界的修士,无一不知这位天才!
这么说,资质定当惊艳绝伦喽?
不,恰恰相反!
姚闵是个毫无灵根的凡人,无疑问的,此生与修真无缘,然而他爱剑成痴,十年磨一剑,百年铸剑心,终是以此入道,还无心境问题,于短短两百年里达至出窍境界,修为可谓神速,完全吊打一群花了千年才到如此地步的老妖怪们。
于是挑衅拦路找事等麻烦不断。
剑修越阶挑战能力简直是本能,经历一轮群架后,被打脸的各路大佬不得不承认人家的优秀,逐奠定了这位不世之才地位,还令苍衍剑宗一举走入各大宗门视野里,让人得知──喔!原来咱们界面也有如此古老的剑宗啊!
所以,姚闵这话一出,当下震惊四座,也让相关的几人惊讶愕然,诧异狐疑,愁苦转喜,纳闷不明等。
萧湛没有因为姚闵的实力修为甚至地位比自己高便放下脾气,依旧冷脸,还不客气道:“我从未听过妱妱说她有未婚夫。”
焦廷瑜跟着说:“我与妱儿自幼相识,更认得她父亲,从未听伯父说过妱儿与谁有婚约。”
娄越听了几人言语,即便不知事情原委,也没落了下乘。
“你一个两百岁的人,说一个骨龄才二十四的女修是你未婚妻,莫不是臆想?”娄越道。
相比萧湛焦廷瑜说的重点放在‘从未听说过’上头,娄越一下子说到了重点上,让一吃瓜群众反应过来。
是啊,两百岁的姚闵与二十四岁的云妱,就是有婚约,人还没出生呢。
姚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拿出一方小绣帕,对吾岳掌门拱手,“此乃当年先祖和云妱祖辈应下的婚契定情信物,可否请道阳掌门为其鉴定真伪?”
婚契是以双方生辰八字合和后,经双方或长辈向天地发誓的契约,是得到天道认可的存在,姚闵这一拿出来,更让人惊奇了。
因为再怎么说,云妱年纪是不可能的,除非……
吾岳掌门压下狐疑,忽略萧湛焦廷瑜娄越三人要穿透一切的眼神,在云妱茫然转成紧张的视线中,以灵气触动那只小小方帕。
吸足灵气的小小绢丝帕子上,隐在里头的字句开始显露出来。
──此方大难不死,纯靠姚家大哥相救,与夫君商讨后,经卜卦一算,决定以此婚约还以善缘,望后代云氏妱女明悟其道,了却恩情。
下方,便是云妱及姚闵的出生时辰八字,落款时间为两百年前。
卜算一道最难的便是自身一途难以预料,可眼前这只婚契内容却是……吾岳掌门很难想像这是得有多高深的道行所致,还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而为,总之,未等他往深了想去,转晴的天际骤然地降下了两道柔光。
一道落在云妱身上,另一道则在姚闵身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当即明白,此婚契是真的了。
只有向天地发的愿誓,才会有此契约之光。
这是来自天道的认可。
不过,这只婚契是两人还没出生时便有了的存在,同时也是经过双方长辈同意的事,因此当事人若不愿意,也不是没有解除之法。
来自修真世家的焦廷瑜深知这点,登时道:“长辈之言固然重要,可修士不止修身修心,伴侣更是重要,若是以此恩情定下终身大事,只怕若非心中认定的良人,定当碍于修行,妱儿若是想解除,自当有办法”
这是当面撬墙角,听出意思的姚闵,手中剑‘锵’的一声亮出,直指焦廷瑜。
“你若不服,咱们可以打一架。”他说着,视线扫向场上所有人,于同时唤出法宝的萧湛娄越顿住,未完的话也成了。
“我不介意与你们来一场实力交流。”话落,姚闵弯了唇,极为欠揍道:“差点忘了你们修为不如我,没事,我可以压等阶和你们打,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点。”
这话仇恨值拉的妥妥的。
娄越最是爆脾气,手中弑神链一个甩地,瞬间打的底下坚石崩开擦飞,哼声,“大言不惭!”
萧湛托着一只不断散发强压的八方小塔,周身风驰雷鸣,拽着冷脸酷声道:“那就看谁的骨头硬!”
焦廷瑜没说话,可手中的道骨玉扇已经不再是平时无害的温和样貌,而是成了把以扇为柄、散发着阵阵寒烟的剔透玉剑。
这才是道骨玉扇真正的样貌,萧湛甚至在前世时,看过什么叫一剑封寒,千里成玉的威力。
看来焦廷瑜这个伪君子动了真格了……
就在场上情势再次紧张时,一道清脆的喀嗤声响起,猛地令这股氛围凝滞了下,还引得所有人注意。
这一看,差点就要骂出了个艹字。
不知打哪来的板凳,习苍一屁股坐在上头,嘴咬着艳红的苹果,发出喀嗤喀嗤脆响,甚至在他们看过去时,说:“继续啊,看着我干啥?”
众:“……”
谁他妈的还打得下去?
经这一乱入,吾岳掌门终于‘忆起’身份,和稀泥道:“没啥好争好打的啊,这事,还得看云妱如何,是吧?”
话一出,做为激化矛盾的始作俑者,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妱顿时成为目光焦点。
甚至剑拔弩张的四人掠至她跟前。
“云妱,此乃长辈之言,不管如何,我会娶你的。”姚闵看着她,十足阳光帅气的面上满是认真。
“事关终身,妱儿好好考虑,别轻易的将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虽然和其他三人针锋相对、一副不让样,可对着她时,焦廷瑜却是将选择权交给她。
“不管这个婚约是否为真,只要你不愿意,都有办法解除!”娄越满身戾气,便是压抑了,还是很能感受到那股张狂欲喷的不悦,让人心惊。
“我不和你计较背着我和焦廷瑜出现在这儿的事,只要拒绝这门婚事,什么都可以原谅。”瞧瞧这傻逼说的什么中二话,云妱差点没翻了白眼。
可这些内心吐槽与看法,在同时面对容颜气质不分上下、言论不一的四人时,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连脑子里也不断刷频。
现在是什么鬼情况?
剧情根本就没有这些!
而这四人又为什么会在一起,还一致对她说这些话!?
这根本就是修罗场才有的情节!
我一个女配为何有这样的展开???
怎么说该面对这种场面的是女主不是她啊!
以及,姚闵到底是哪儿蹦出来的未婚夫啊啊啊啊???
文里有这号人吗?!
看着四人,一脸懵逼的云妱竟然生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之感!
“小娃娃都惊呆了哈哈哈……”看戏的习苍笑的不行,扔掉啃完的苹果,朝来后都没说话的太上长老道:“太上长老,这下你得为你这个优秀的徒弟发愁了!”
太上长老实力已到不出声,便能被忽略个彻底地步,此时被习苍点了出来,还没找到谁是逆天改命者便暴露了,心里异常不悦。
不过他着实太老了,老的脸上满是长长的褶子,便是不高兴也看不出来。
焦廷瑜讶异,忙上前,揖礼,“徒弟见过师尊。”
同是吾岳弟子,萧湛娄越云妱,以及被扶着的宋妃珚,也都跟着上前拱手作揖,“弟子见过太上长老。”
“苍衍剑宗姚闵,见过伏川尊上!”
伏川是太上长老名讳,尊上则是合体大能的敬称,姚闵不管辈份还是实力修为均不及对方,加上身处人家宗门管辖范围,自当给予应有的礼仪对待。
太上长老轻轻地嗯了声,一双混浊昏黄的眼停在四人争夺、那叫云妱的女修上。
焦廷瑜见状,突然开口。
“云妱乃外门弟子,是徒儿早年儿时玩伴,今日会在这儿,纯粹是徒儿见她身子骨不好,便带着来寻一味奇药。”
焦廷瑜说罢,又解释太羲传承殿的事,且还特别挑明资质差的云妱幸运的得了机缘,不止身体好了,连带修为提了不少。
娄越萧湛不明白焦廷瑜说得如此详细用意,只当是徒弟见了师尊与对方是长老身份级别所致,便也真假参半的道着自身在传承殿的事。
其中,说着的萧湛看到太上长老那双异常深沉的眼,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
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并不多,他只看过那么一次,而那一次是……焦廷瑜。
不是这辈子的。
是上辈子的焦廷瑜。
可现在的焦廷瑜不是这种眼神……
人的眼神不是说变就变的,只有经过岁月洗礼,抑或大悲大喜的灾难才……萧湛冷不丁的想起了听过的小道消息。
“焦廷瑜?!呵!你还期望他来救我们!他早被夺舍了!”
那是他偶然间,在一个秘境时,听到焦氏弟子说的话。
貌似,是宗门小比还是大比后的事。
后来便传出太上长老原地坐化,以及焦廷瑜应允和叶翩然婚事后,离开宗门外出历练消息……
萧湛回想当口,一副聆听样的太上长老听得有嫌疑的女修只有四灵根,一眼看去还真是如此时,对此女逆天改命的嫌疑瞬间转至其他人。
神色苍白的宋妃珚,说着话的萧湛娄越,以及立在一旁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