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确实老了些,年龄有点大。”龙相思仔细思考下,似乎真是那么回事,有点老龙吃嫩猪的嫌疑,于是点点头。
朱玲珑见她的表情和缓,随之松口气。
龙相思只被忽悠成功几秒,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容钦俊俏的小脸,“但天帝看着不显岁数呀,不像七百八百的样子,比我过去的那些姐夫都好看。”
“月老变个身也能把皱纹藏起来。”神仙总是青春永驻,除非自己想老,否则都是人类少年、青年的模样,朱玲珑摇摇头,“但年纪摆在那儿,想藏都藏不住。”
“我在坊间听说过他的流言故事。”龙相思虽然嘴上这么说,随即又觉得这件事不行,因为回忆起龙傲天带她出去玩时,说书先生讲的那些奇怪故事,“天帝好像是把自己的妈妈、弟弟都杀掉才顺利继位的,手段非常残忍。是不是他死缠烂打,追着你想入后宫?”
朱玲珑难以置信道,“杀了妈妈、弟弟……这是真的吗?”
“真的。”龙相思点点头,“他杀了天后,还有自己的弟弟容岸,我听忠叔和爹说过这件事。”
“他竟然是这种龙……”朱玲珑虽然是高冷的女王大猪,但也是温室里养大的小家猪,虽然外婆可怕,但兄弟姐妹间感情融洽,但从没见过外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登时害怕地捂住嘴了,“为了继位连亲人都害死了。”
“是啊,听说他继位后,为了肃清异己大动干戈,杀了满满几座山的神仙,凡间有座山,叫做‘落仙山’,就是在天庭的叛变中死的,到现在还留有证据。”龙小六想想都有点毛骨悚然,“这究竟是多么令龙发指的事情,好多还是当年帮他继承天庭的功臣。之前听说时我还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真应该躲着走。”
朱玲珑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那表情,仿佛活吞了一只老鼠,“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更不能跟爹娘说了。”
龙相思疑惑地看向她。
朱玲珑握住龙相思的手,“要是他们知道我和这种龙心狗肺的有牵扯,外婆肯定会把我关进小黑屋,到时候你就见不到姐姐了。”
……
远在九重天,顺风耳战战兢兢地看着容钦阴沉的表情,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他问过陛下,是否要如实转告。
陛下说了是,且要求他半个字都不能错。
结果现在,那些话明明不是他说的,陛下却有要将他从诛仙台扔下的架势,那凌厉的目光,似乎要把自己千刀万剐。
容钦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龙心狗肺”、“都是可以做咱们爷爷的岁数了”、“年纪摆在那儿,想藏都藏不住”几句话,剑眉紧蹙。
龙祁究竟是怎么教育孩子的,龙相思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那座山上的神仙是当年昭和帝君堕魔时所为,罪魁祸首还是暧秋家的小狐狸,不过是自己任期变故时所发生,但没有一个在那儿陨落的神仙跟他有关。
谁铲除异己会用这种明显到近乎傻子的做法。
至于前任天后心肠歹毒,又非他生母,朱玲珑的外婆都是被她女儿给煮成王八汤,想要长治久安,必然除之,本是顺势而为,怎就成了“龙心狗肺”。
“陛下,都已经如实转达了。”顺风耳希望自己能变成空气消失在容钦跟前,不要接受那种恐怖气场的笼罩。
容钦冷冷地合上手里的章程,“滚出去。”
“是。”顺风耳喜出望外,立刻脚底抹油。
不料他刚退到门口,又被容钦喝止,“站住。”
顺风耳如坐针毡,“陛下还有何吩咐?”
“继续听着。”容钦的内心莫名开始淡定,“一个字都不能漏掉。”
他倒要一次性了解清楚,朱玲珑到底是怎么在背后说他。
第65章 务实的精神
因着龙相思的走丢, 老外公彻夜难眠, 在得到消息后, 几乎是猪不停蹄地孤赶到龙宫。
结果刚为乖巧懂事,却被这个残酷世界所伤害的小六难受得连老猪心都在颤抖, 尚未缓缓,又为他的小猪宝宝怜惜不已。
他不停地给从来不吃晚饭的二孙女夹菜,自我谴责道,“都是外公不好, 没想到芙盼竟然这么狠心, 亲生的孙女啊,不是外头捡回来的, 一个月只花这么点钱,那还是猪过的日子吗,连人过的日子都不如。”
越想越觉得朱玲珑这段时间生活在极其恐怖的水深火热中, 朱大胆颤抖着胡子, “我们家玲珑原本就很瘦, 现在几乎是皮包骨头, 全是外公的错。”
“这小脸上都没有肉了,肯定是没钱买吃的, 连衣裳首饰都比以前朴素了。”朱大胆不断地反省自身,“外公却带着你妹妹在西方吃香的喝辣的, 红豆一天香肠都要吃六七根, 小蛋糕都不带重的, 玲珑却过着比坐牢还凄惨的生活。怎么能这样。”
这反倒是朱玲珑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安慰道,“其实也没有很拮据。外公,我有自己挣钱。”
老外公大胆用筷子夹菜的手在那瞬间停在半空中,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自己在外头打工挣钱了?”
猪生头一回自立的朱玲珑点点头,还颇为骄傲,“嗯,所以还是跟之前过得一样过,就是节约点。”
“我的玲珑竟然自己去挣钱了……”朱大胆的老眼里几乎要有泪水沁出,仿佛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这都是被生活摧残折磨的,在过去,我毕生的梦想就是希望你和你娘能像古之学者那样,视金钱如粪土,结果你却偷偷学会了节约,外公真的太难受了 。”
朱玲玲有点不好意思。
“玲珑你放心,外公再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朱大胆大笔一挥,当即给她拨了十万两金子的生活费,“外公回去就把你在钱庄的等级上升,并且设为最高等级的管理者,以后想花多少直接去领,绝不会出现资金冻结取不出的情况。”
“外公,那我呢?”刚从仙麓书院毕业,已经在天庭入职的朱安闻言,有点期待地搓搓手,最近天帝不知道怎么了,闲着没谁就来他的辖区视察,每次还都能发现问题扣俸禄,原本就没多少的月俸几乎快变成零鸭蛋了,“我不贪心,只要有妹妹的零头就行了。”
“像话吗?都是几百岁的人了,还要问外公要钱。”朱大胆侧过头,不耐地瞪了他一眼,“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赚到猪生的第一桶金,现在的年轻猪,真是不思进取,伸手就问长辈要钱。”
“最近天帝的脑子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天天来挑刺。”朱安头疼地啃着鱼肉,“我都想辞职了。”
朱玲珑听见跟容钦有关的事,忍不住多留意了些。
朱大胆闻言皱起眉,“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朱安生无可恋地倒了杯酒,“这日子过得太苦,每天起得比鸡都早,下班比青楼还晚。”
“不要胡思乱想。工作是一种面对生活的态度。”朱大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种积极进取,奋勇拼搏,努力向上的精神。”
朱安不解。
朱大胆浅尝口小酒,继续教育他,“你看外公,虽然富得流油,有生之年里钱多得花不完,每天照样工作到午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偷懒懈怠。”
朱安的目光愈发的奇怪。
“有时候,我甚至会加班,照理说,我早就是功成身退的年龄,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和负担。”朱大胆又道,“但我有时候甚至会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工作到傍晚,回家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我因此说过一声累和苦吗?——没有。你要向外公看齐啊。怎么连这么点加班都承受不住?”
“……”朱安语塞。
“现在的年轻猪都没有我们这种创业一代猪务实勤劳上进的精神了。”朱大胆叹息道,“都是优渥的生活条件宠坏了你们,让你们只想呆在猪圈里,而不是撒开蹄子出去闯荡天地。”
朱安反驳的话在嘴里酝酿半天,说不出来。
他心里有几百句***不知道如何讲。
结果朱大胆又叹了口气说,“骰子啊,你可不能学那些窝在家里只等长胖要被杀掉的猪,你是我们老朱家的长子长孙,得给弟弟妹妹们做出榜样。你看看弟弟妹妹天真可爱的脸庞,你就应该奋发向上,将来好好帮助照顾他们。红豆、玲珑这么可爱,还有相思,是不能去外面经历风吹雨打,世态炎凉的,这些你去面对就好。”
朱玲珑有点同情地看着哥哥,只有在容钦身边呆过,才知道他所经历的什么。
朱安无言以对外公的“加班论”。
他日日清晨起,夜半归,外公这种睡到自然醒,中午便回去的加班算什么,“外公,玲珑的年纪跟我没差多少。”
“胡说八道,玲珑还是个两岁的宝宝。”朱大胆摇摇头,“你都一百多岁将近两百岁,换成普通人类,已经是做太爷爷的年龄,该出去自力更生,赚钱养你的弟弟妹妹,啃老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老朱家。”
朱安默默地低下头,流下贫穷的泪水,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天帝明天能不要来他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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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拖着疲劳的身心从东海离开,返回天庭当值时稍微迟了小小小半半半盏茶的功夫。
他的上司,南天门主管便用一种近乎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他,“小朱回来了啊。”
“是的。”朱安换上战甲,拿起长矛便准备出去巡逻。
主管疼惜地摇摇头,从嘴里叹出口气,“方才天帝来了。”
朱安险些跪在地上,毛骨悚然,仿佛感受到这个月的俸禄正在离他远去。
“陛下正在里头。”这句话的恐吓力,简直堪比童年时代外婆的鞭子,主管拍拍他的肩膀,“进去吧。”
作为“青坊镇一哥”,昔日的“斧头帮帮主”,现在的“斧头学习小组组长”,朱安从没什么怕的,唯独见着天帝,总有种寒毛竖起,背后发凉的感觉。
“祝你好运。”主管说着便离开了,临走前还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朱安深吸口气,不断心理建设,没什么的,他提前说过。
可撩开门帘,见着坐在那儿,自己同自己对弈的天帝容钦时,仍旧猪皮皱起。
“当值时期擅离职守。”容钦没抬头,一手执马,拱去另一方的卒,只听声音便察觉到,“身为南天门的守备,却如此松懈。”
“回陛下,臣并非有意离开,只是臣最年幼的妹妹遭遇了些许变故,爹娘让我回东海看看她,臣事先已向上汇报。”朱安战战兢兢地立在那儿,看他淡定地对弈。
容钦又走了五步,等得朱安心里打鼓,才回头望向他,“你们兄妹七个的感情不错?”
“回陛下,我们都是同父同母,自然是关系好。”朱安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孤听说,你同另外两只猪妹妹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在青坊镇,剩下的则养在东海。”容钦抬手让他过来,同他下棋。
“是。”朱安执黑子,容钦执红子,他原本是想拉近与陛下的关系,好让他别为难自己,“她们小的时候,陛下应该见过,玲珑的满月宴您也来过。”
容钦不喜欢聊涉及年龄的话题,他与朱玲珑又没差多少,“我听说你们家的老二,在青坊镇还有后宫,连面首都养了不少?”
第66章 关怀
“绝无此事。”朱安听见影响妹妹清誉的话后, 身为兄长的袒护使命瞬时涌了上来, 义正辞严地否决道, “陛下,这不能怪玲珑, 她从小便生得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不管走到哪儿,都永远是猪群中最闪耀的那只。”
容钦抬起头,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朱安丝毫不畏惧, 哪怕扣钱也要说,“所以有时候, 免不了会有些难听的流言蜚语中伤她,还请陛下明辨是非,莫要听信奸人谗言。”
“也并非奸人所说。”容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是出自你们家的龙小六。”
“小六……小六还是个孩子, 年纪小不懂事, 童言无忌, 有时候容易乱说话。”朱安其实倒没觉得后|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天帝毕竟岁数大了, 思想趋于保守,拘泥陈旧。
说到底, 老一辈对这些新兴事物的接受能力应该不如他们年轻猪。
“哦?”
朱安觉得, 肯定不能实话实说, “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说法, 玲珑至今依旧是单身。”
“嗯……”容钦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没有发表看法。
这反倒是让朱安有些方。
容钦把弄着棋子,云淡风轻道,“你来天庭多久了?”
他小心翼翼地答道,生怕工资被扣,“回陛下,时候不长,7旬左右。”
“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跟他外婆说教时的口气一模一样。
朱安内心腹诽着,但表面上也不敢发作,乖巧地点头。
“要不了多久,天庭百花宴就要到了。”容钦淡淡地望向他,“该尽尽身为猪子的孝心,父母养你这么大不容易,而且年纪上去了,不能总呆在家里,是时候带他们到处看看,散散心。”
朱安摇摇头,“不用,他们刚从西方回来。”
往年的百花宴,朱采香因为在地面上生活习惯,每次到九重天都会不自禁地恐高,所以东海一脉鲜少参加这些奇奇怪怪的宴会活动。
容钦放下茶杯,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陛下说的是。”朱安立刻改口,表情极其复杂地望向他,“确实应该常回家看看,带他们出去走走,否则老年生活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