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娇——渲色芳华
时间:2020-03-12 08:32:21

  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贴春联……光数下来都有好几样。
  今个是小年,萧挽澜先去紫宸殿给萧逐月请了安,又陪着用了早膳才回了清元殿。
  宫人正忙着里里外外地打扫,萧挽澜靠在罗汉榻上看了会书,容秋就从外面用碟子捧着撒贴了银掺额正丹纸进来。
  她走到萧挽澜跟前,笑意盈盈道:“还请公主赐墨宝,写一副联子,一会子奴婢让人贴到清华门那去。”
  萧挽澜看她一脸的鬼机灵,就笑了笑说:“这个你怎么找我来写了。”
  容秋道:“去年皇上给您写了一副,您不是觉得不大合意,还说今年要自己来写。”
  萧挽澜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印象里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不过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嫁给顾疏,住到了公主府去,这个春联还真没写过。
  她就笑笑说:“那容我想想写什么,我这也是头一回哩。”
  容秋高高兴兴地“嗳”了一声,端着正丹纸去书案那了。
  萧挽澜将书搁在罗汉榻的矮几上,也跟着走了过去。写春联这东西还真是第一次,她凝神想了想,本打算写“绿珠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这联。
  可提笔写了,又觉得太平常了些。
  左思右想之下,许久也没拿好主意。
  这时候容夏从外面进来,见着这主仆二人守在书案前,便笑着走过去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公主要不要去瞧瞧?”
  萧挽澜正想的头疼,听容夏这一说,便搁下笔道:“那出去瞧瞧。”
  容夏怕萧挽澜受凉,给她披了斗篷戴了兜帽,还灌了个汤婆子给她。
  三个人这才出了宫门。
  外面果真下着大雪,飘飘扬扬,纷纷撒撒,已经在地上堆了浅浅的一层。
  萧挽澜在院子里看谢岚送来的那几株梅花,果真在外面养着好些。如今大雪压枝,雪中赏梅,倒是风雅至极。
  她驻足看了一会,似乎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她,她转过脸朝清华门那边看去。
  只见宋衍正站在清华门外,他连伞都没打一把,乌黑的鬓发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宋衍其实来了好一会了,可见萧挽澜正仰着头去看枝头上的梅花,他觉得自己不该去打搅,连宫人原本要去给他通禀,他都拦下了。
  萧挽澜今天披了一件正红的斗篷,带着有一圈毛领的兜帽,因为仰着头,却能看见她恬然美好的侧脸。或许是只闻着还不够,她忍不住抬手轻轻碰触了一下被雪覆着的花朵,模样小心翼翼极了。
  她就如同那株红梅,在雪色中更是秾艳到了极致,美的惊心动魄。
  明明这两日让自己想的抓心挠肺的人就在眼前,宋衍却怕惊扰了她。
  大抵是近乡情怯罢。
  宋衍没急着过去,没想到萧挽澜还是发现了他。
  见着他,她像是很惊讶,又那么一瞬的怔愣,却又很快笑起来,眸子里似是映着满天星辰,盈亮无比。
  还不待宋衍上前,她就提了裙裾朝他奔来。
  雪落地滑,她那样莽撞的性子,宋衍是真怕她摔倒,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当心脚下。”他沉声提醒她。
  萧挽澜却已经跑到了他面前,仰头去看他,欢喜道:“先生,你怎么来了?”
  天气太冷了,呼吸和说话的时候有一团白白的雾气。
  宋衍目光凝在她的脸上,淡淡一笑道:“今天是小年,我过来瞧瞧你。”
  萧挽澜心里却觉得奇怪,小年不该是扫尘么,她有什么好瞧的。
  不过宋衍能来看她,她觉得高兴极了,上次她走的时候还以为宋衍不高兴呢。
  她看宋衍已经落了一头的雪,都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将手里的那个汤婆子递过去道:“先生冷吗,喏,给你捂捂手。”
  宋衍正打算开口拒绝,萧挽澜却不由分说拉起他的袖子将汤婆子塞了过来。
  冰凉的手指接触到这一份滚烫的热意,他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甚至觉得连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滚烫起来。
  萧挽澜却已经放开了他的袖子,带着几分得逞的自得,笑吟吟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叫先下手为强。”
  宋衍看着萧挽澜,突然有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可眼下还不行,他很清楚,就算在萧挽澜心里,如今自己比顾疏更为重要,那也是孺慕之情。
  他扬眉笑了笑说:“那我岂不遭殃了。”
  遇上她,好像都是他在退让。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让一个小丫头捏的死死地。
  可不真是遭殃了。
  听了宋衍的话,萧挽澜却忍不住哈哈一笑,其实倒不是宋衍这句话多有意思,可是只是因为是宋衍说的,就觉得有趣极了。
  她这先生平时可都是端然自若的,别人肯定没见过他说俏皮话的模样。
  等止住了笑声,萧挽澜才说:“我们进去说话罢,外面怪冷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清元殿,容夏很贴心地拿了块巾子过来给宋衍擦头上的落雪。
  萧挽澜解了身上的披风抖了抖,递给容秋,转身见宋衍正在擦头发,有一些碎雪落在脑后的长发上,他大概是看不见,已经准备停手了。
  萧挽澜摇头叹息,伸出手去问宋衍要巾子,“后面还有,你看不见,先生还是给我吧。”
  宋衍楞了一下,心里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容夏他们几个都在,又是在宫里,于礼不合。他笑了笑说:“不用了,这点雪无碍的。”
  既然宋衍都这样说了,萧挽澜也只能作罢。
  容秋给两人送了热茶来。
  等一杯茶饮尽了,宋衍这才说:“其实昨天,我见过顾疏了。”
  萧挽澜闻言,眼皮就是一跳。
  难怪宋衍今天会过来……他这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又在背后动手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的写了四千……快点过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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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萧挽澜立时紧张起来, 如临大敌一般打起了精神。
  宋衍今天过来难道是找自己兴师问罪的?
  她捧着茶盏,颇为忐忑地问:“那他、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宋衍淡淡道:“他当是知无不言了。”
  萧挽澜一颗心顿时跌倒谷底, 忍不住在心里将顾疏恶狠狠的骂了几遍。
  不过她到底不是什么市井泼妇, 翻来覆去也就只有“混蛋”“王八蛋”这几个词,根本就不解气。
  她抬眸暗暗觑了觑宋衍的神色, 心里暗暗忖道:要是先生怪我, 我就和上次那样哭一哭,他就拿我没办法了。
  男人好像都不怎么善于应付女人的眼泪,宋衍就算再有能耐, 上次不也栽过?
  可看过去才发现宋衍却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反而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萧挽澜稍稍宽心, 却还是有些紧张地问:“那先生今天来……”
  宋衍见她神色紧张, 就笑了笑说:“你紧张什么, 我又没说你做的不对。”
  萧挽澜眨了眨眼睛,宋衍这是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么?不怪她又插手他的事, 还自作主张?
  她暗暗吐了口气, 脸上立刻扬起笑来道:“那就好。”
  她才放下心来, 结果宋衍接下去说的话, 差点没让她把手里的茶杯给摔了。
  宋衍看着她,语气极慢道:“你是不是看过我放在那本《孙武兵书》里的那封信了?”
  虽说顾疏告诉他,萧挽澜说自己是因为梦见他有牢狱之灾,才会在背后动手脚。但宋衍却想起那日,萧挽澜在书架前找书时的异样。
  他当时没有细究,如今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倒也不难又这个猜测。
  要是萧挽澜那日知道了这事,背后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且时间也十分吻合。
  面对宋衍的询问,萧挽澜咬着唇犹豫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要是为难的时候总喜欢这个动作,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被咬过的唇上更添了一层媚人的胭脂色。
  宋衍眸色微暗,微微别开眼道:“你是怕我接了这个案子,会因此受累,被人针对?”
  要是他来审,牵扯到蒋丞禄,王陵甫自然是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对付他。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萧挽澜点头,又说:“那天我看了那封信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后来又做了个梦,梦见先生受此牵连,被王陵甫他们构陷。我是真的害怕了,所以才请皇兄出面,让顾疏接了这个案子。”
  她说着,不由又想起前世听说的宋衍在狱中被废了三根脚趾的事,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害怕。幸而这一世,不会如此了,无论怎么样,她总会护着他的。
  宋衍心底一暖,抬眸看向萧挽澜,问出了他心底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怕我有事,让顾疏来接这个案子,就不怕他出事么?”
  “那他现在不还好好地么?”
  萧挽澜轻哼了一声,一提到顾疏,心里又来气了,皱了皱鼻子又道:“他背后有顾家,就算别人想动,也不是能轻易动的。顾仆射总不能让自己儿子出事吧?再说了,我后来都提醒过他了,他要是不傻,就会多个心眼。”
  宋衍听了就笑着问她:“结果没想到这事就被他猜到了是吗?你以为顾疏是什么人,你这点心思他只要深思一下,就能猜到。”
  好像什么事,只要有点蛛丝马迹,宋衍都能摸索出个大致来。
  萧挽澜自觉丢脸,耳根都热了起来,索性抿着嘴装哑巴。
  宋衍见她耳稍通红,就也不在这事上追问什么了,指点她说:“你使人暗中送封信去顾府给他,不要用你的笔迹,也无须署名,他就难以查到你身上。宫里能把这件事办得滴水不漏的人多得是,你身边那个姓严的侍卫统领,应当也能办。”
  萧挽澜心头一阵恍然,立刻说:“先生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
  “你只是没什么经验罢了。”
  宋衍笑了笑,宽慰她道:“以后这些事我都会慢慢教你。有我在,你不用怕。”
  萧挽澜顿时有了几分动容,看着宋衍,呐呐地喊了句,“先生。”
  宋衍见她直直的望着自己,眼中仿佛只有他一人,用一把娇软极致的嗓子喊他“先生”,仿佛能媚人心一般。
  宋衍突然就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口渴的紧。
  他不动声色地低头将杯子里的茶都饮尽了,方觉得好些。
  将茶盏搁下,他咳了一声道:“你这性子还需要再磨一磨,日后若是入朝为官,还是我先带带你吧。”
  女官的品阶一般都不高,像德伦郡主那样做到从五品的考功司郎中已经实属难得。既然萧挽澜没有凭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入仕,反倒是要考女试,如果中举后也应当是照着规矩来办,先在衙门里做个品阶不高的女官。
  当年德伦郡主付淑月好像也是从吏部小小的八品主事做起。
  宋衍已经将这话说的这样明白了,萧挽澜哪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只要自己中举之后,让吏部那边将她安排到大理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自己的先生愿意教自己,萧挽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连忙说:“那到时候就麻烦先生了。”
  宋衍略略点了一下头,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根本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真的在想什么。
  他顿了一顿,才又问:“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萧挽澜应了句“快好了”,就搁下手里的茶杯,伸出手去给他看。
  细嫩白皙的手腕上,淤青果真消了大半了,除了有几处颜色深一些,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宋衍仔细看了会,想到她这也伤了好些日子了,居然还没消,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擦药。
  他不由得皱眉,就沉声提醒道:“记得要好好擦药。”
  萧挽澜将手放下了,咧嘴冲他笑了笑说:“我不记得,容夏容秋她们都会记得的。就是我磕着碰着,淤血好像比常人难消一些,所以现在还没好。”
  这样的娇弱。
  宋衍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萧挽澜的情形,她那时候狼狈极了,还一手的血。
  当时没觉着什么,现在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宋衍就觉得难以忍受。
  他抿着唇,隔了几息,才说:“你以后少见顾疏。”
  这话若是作为臣子的身份来说,算的上是逾规越矩。就算以萧挽澜先生的身份来说,也是不妥的。
  宋衍自认为自己的性子十分隐忍了,可就刚刚就是没有忍住。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真的为了萧挽澜好,他都不喜欢萧挽澜见顾疏。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宋衍拧着眉又加了句,“你见他总没什么好事。”
  萧挽澜还是第一次见宋衍将厌恶一个人的情绪这样明显地表现出来。
  看来昨天他们二人的谈话并不算愉快。
  于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都同他说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了,先生你就放心吧。”
  话语间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讨好,只是觉得自己这样说宋衍肯定会高兴了。
  宋衍唇边含笑,轻轻地应了一声。
  萧挽澜见他果真高兴了,她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
  这种感觉说起来很奇妙,她觉得从未有过,就像是春日的风,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轻柔与温暖,一丝丝从心底蔓延出来。
  看着宋衍,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苦恼了许久的那副春联。
  有宋衍在,自己还费什么功夫去想呢?
  萧挽澜想到这,就笑着同宋衍说:“先生今日来的正好,我还有个事想要麻烦先生呢。”
  宋衍道:“你说说看。”
  萧挽澜就把自己写春联的事同他说了,最后又忍不住说:“还要请先生帮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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