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兰突然从花钿上伸出一根带刺的枝干,对着骆依依的猫头啪啪敲打:“再不转头我要尖叫了啊,反正我就是朵花,扔在地上也无人注意,你这只猫就不一样了,天兵肯定把你捉走关在小黑屋里。”
骆依依简直对损友的节操绝望了,卖友求荣一套一套的,她只能屈服于黑恶势力,磨磨蹭蹭的转过身。
就在她的视线接触到嵇扬的脸时,昌兰又叫了一声。
骆依依无语了,这嗓门震的她耳朵嗡嗡响,她摁住头上的花:“你又发什么疯?我不是转过来了?等会我要被关进小黑屋,我绝对第一个举报你。”
幸亏两人离湖边还有段距离,没有被人发现,要不然她今天肯定有来无回。
昌兰没理她的威胁,只是感叹着说道:“看见太子殿下你这蠢猫都不震惊的吗?他可是这次寿宴的主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好吧。”
骆依依看了两眼嵇扬,他和五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容貌和气势还是那么夺人心魄,这么久没见,她本以为她会心情激荡,可是现在看来,却比自己想象的平静,看来死过一次,终究还是给她上了一课吧。
骆依依低声说:“还好吧,我觉得不如我哥。”
昌兰揪着骆依依头顶上的猫毛有些激动的喃喃自语:“我感觉我要爬墙了!”
骆依依突然觉得自己和昌兰果然是沆瀣一气,都是看脸一族的中坚力量,不过她肯定要掐灭这个小火苗:“不行,你爬墙了我哥怎么办?小心我捶爆你的头哦。”
昌兰的声音有点蔫:“唉,可惜可惜,那我看看总没有关系吧。”
可骆依依一秒都不想在这留下去了,男女主在这边花前月下,她在旁边看着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再说了,她明明记得小说里面,明天正式寿宴上两人才见面的,结果到了现实中却提前一天,也不知道是小说没有写还是这两人太过如胶似漆,一天都等不了,啧啧啧,果然是男女主。
“看够了吗?我要走了。”
昌兰有点不可思议:“真是奇怪,面对太子殿下你居然无动于衷,还着急要走,这可真不像你这种人会干出来的事。”
骆依依违心的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天天看脸啊,我早就超脱了这个庸俗的境界了好吧。”
随后她就听见脑门上传来响亮的呕吐声音,骆依依也没管,转身一路小跑,顺着原路一路闪转腾挪,避过来往的侍女,最后跳上墙头跃了下去:“对了,我哥就在兰苑,等会我把我哥给你叫出来好了。”
昌兰有些犹豫:“那你爹肯定又要念叨了。”
骆依依:“管他呢,他什么事不念叨啊。”
第16章 宴席前夕
昌兰虽然是独生女,但家里也是普通人家,比骆依依家里还颇有不如,这种亲事骆淦黎自然是不满的,但若是娶个贵女,他又怕自己这个庶长子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到时候自己的孙子连“骆”这个姓氏都留不住,那还不如昌兰家呢。
所以他每逢看见昌兰就很是纠结,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对她。
不过也幸亏骆茗卓是个庶子,要是嫡子,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但骆淦黎还是会经常明里暗里地暗示骆茗卓再找一个家世更好一些的,把昌兰一脚踢了,最好能帮衬家里一些的,不过骆茗卓一般都会委婉拒绝。
其实也就是她哥脾气好,要换做骆依依自己,在感情方面,她肯定理都不理她爹的话,直接充耳不闻,能把骆淦黎气的跳脚。
骆依依两人沿着宫中的路去往兰苑,等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变回了人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让昌兰等在院子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她也没进屋,直接站在正厅门外,让哥哥出来,踮起脚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骆茗卓听完就笑了,拍了拍她的头,走了出去。
不过父亲坐在正屋的椅子上,看着这对兄妹的互动就有些不爽了,他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不会又去找隔壁那个花精了吧,咱们都到天庭了还躲不过,真是晦气。”
骆依依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想要绕过她爹,直接进入内室。
骆淦黎:“站住!回家之后连句爹都不叫,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骆依依只好说道:“爹,那我进去了。”
骆淦黎觉得自己受到了敷衍,气的拍了一下桌子:“谁说你能走了,你看看你姐姐,你出去玩的时候她一直在屋里复习礼仪,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学学!”
骆依依被骂的头疼:“好了好了,我现在去学总行了吧。”
骆淦黎瞪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
骆依依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朝着姐姐的房间走了过去。
…………
此刻的长亭里面,嵇扬和白映之相对而坐。
白映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觉得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满溢出来,可又不知道如何去说。
她从小就是受尽万千宠爱长大的,很小的时候族里的长老曾经给她看过相,预言她此生命数极为贵重,所以长辈们自是对她慈祥有加,什么东西到了她那里都是独一份。
而同辈之中,她的长相更是艳压众人,很多男子第一次碰到她,都会露出一种痴迷的眼光,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被她看透。
可唯独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让她琢磨不透。
从五年前开始,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她偶然经过那里,见到身在茅草丛中满脸血色的嵇扬,白映之的心就一下子被揪紧了。
待后来知道了嵇扬的身份,她更是暗喜,既然她的命数贵极,那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岂不是就应了这个命数?
可是不知为何,嵇扬对她一直保持一种彬彬有礼的态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可礼数过于周全,就难免显得不亲近起来,让她很是患得患失。
难道是她长得不够漂亮吗?
不,不可能,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断过的爱慕者让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
而且那个预言让她坚信,或许两人之间会有挫折,在感情上有挫折也不奇怪,但他和她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嵇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态度中透出一种淡淡的疏离:“不知道白姑娘找我何事?”
白映之的手伸过桌面,轻轻覆盖到他的手上,用一种亲近的口吻说道:“嵇扬哥哥,你为什么还叫我白姑娘呢,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以叫我映之啊。”
嵇扬再次端起了茶杯,顺便将手抽了出来,转移了话题:“还是先说正事吧,而且为了避嫌,白姑娘还是称呼我太子殿下为好。”
白映之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心中又有些想通了,两人虽然认识已久,但常年分隔了两地,她都没有好好展示过自己的优点,但按照她接下来的计划,两人肯定有好一阵时间都在一起,还怕感情培养不起来吗?
所以抱着这种志在必得之心,白映之也没有纠结,收回了手:“为天帝陛下培养的焕心草已经成熟了,还要请殿下随我去羽族驻地走一趟。”
五年之前,当二皇子发动内乱之际,由于天帝年事已高,又受了惊吓,身体自是落下了病根,经诊断后,最好是用一种灵药护住心脉,避免症状的进一步恶化。
而焕心草就是这种灵药,只不过这草很是娇气,必须要长在特殊的土壤中,用羽族的灵力浇灌,产量自是极少,而成熟之后,这种草月余即会腐坏,必须要及时采摘才行。
嵇扬:“那可真是陛下之福,羽族育草有功,定会受到嘉奖。”
白映之脸上闪过一抹笑意:“那殿下你是同意陪我回去了么?这焕心草太过贵重,我怕没有你的护送,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我担待不起。”
她本以为对方定会应允,可嵇扬踌躇了一会儿后,居然拒绝了,只听他说道:“我最近有些要事脱不开身,暂时不能陪你去了,但陛下定会派军中得力大将随你同去,这点你可以放心。”
白映之眼睛睁的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她不由放软了声调:“什么事情还非要你亲自去,都交给下属不行吗?”
“抱歉,这个是私事,恕我不能告诉你。”
白映之眼中似是涌上了一点湿意:“殿下,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若即若离呢?难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嵇扬转头看向湖中,漫不经心的看着湖面的波光嶙峋:“有么?我待人接物一向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站了起来:“好了,若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大宴,我还要去做准备。”
说完没等白映之挽留,他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嵇扬英挺的背影,白映之很是落寞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侍女见势不对,连忙走上前来:“公主,你别伤心,我觉得太子殿下并非不喜欢你,只是不解风情罢了,毕竟他常年混迹于军营之中,可能不太懂得如何怜香惜玉,您想想,若他真的是沉迷女色,这么多年太子妃的位置也不会空悬了。”
白映之心中好受了一点:“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怎么打开这僵局呢?”
侍女想了想:“要我说,您不如去天帝陛下那里使劲儿,若是陛下直接命令太子护送你回羽族,难道他还能违抗陛下的命令不成?”
白映之听完若有所思,最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让我想想应该如何做。”
…………
第二日一大早,骆依依就被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骆依依小声嘟囔着:“不会吧,金乌都还没上班呢,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干嘛?”
这个世界的太阳也是由仙家幻化的,正是神鸟中的金乌,每天早晨金乌从东方扶桑神树上升起,到了晚上便落在西方若木神树上,便形成了太阳东升西落,在骆依依看来,金乌虽是神仙,但每天这么辛勤,和努力上班的社畜也差不了多少。
她看了一眼骆妍茜,对方已经穿戴整齐正襟危坐,正在用恐怖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她要是继续躺在床上,骆妍茜就要过来动手了。
骆依依怕了,她慢慢坐了起来:“我起床还不行嘛。”
拿着衣服穿戴了起来,她偷眼看了一下时辰,口中顿时一句卧槽,这才寅时初刻,也就是凌晨三点多点,她们这起的也太早了吧。
昨晚上小仙童过来教导她们宴席的整个流程,整场宴席会持续一天,巳时正式开始,也就是上午九点,但她们作为背景板,七点就要入席,等待众位仙家。
骆依依觉得很是合理,毕竟穿越前站在会场等待姗姗来迟,总是最后一个登场的领导两个小时,那都是太普遍的事情了。
所以她估摸着自己五点起床就可以了,难道两个小时还不够梳洗吗?
可她真没想到自己三点钟就要被迫起床了,穿上衣服梳洗完,四点钟的时候,她坐在正厅,开始听着爹爹叨叨叨,哦不,深沉教诲。
教导之中,骆淦黎时不时会再挑挑骆依依坐姿上的一两个毛病批评两句,明明她觉得自己坐的够端庄了,可也禁不住骆淦黎对她堪比显微镜一样的观察啊,明明她那个讨厌的弟弟骆梁二郎腿都要翘上天了也不管。
她现在深深地怀疑,骆淦黎找她的茬,是不是已经成为了政治正确。
好不容易捱到了出门的时间,骆依依总算松了口气。
第17章 献舞
门口有一个负责引导的小仙童在等待他们,对他们的准时还算满意,转过身,一边走一边说:“今日你们会坐在太极殿广场的边缘,千万不要乱跑,这九重天之上权贵太多,出了事情谁都救不了你们。”
骆淦黎:“是,是,那是自然,还要请仙童多提点两句。”
仙童看他态度不错,便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直到走到广场前,找到骆家人的座位才停止。
待骆依依坐了下来,就发现这附近坐的都是她脸熟的人——全是昨日为了相亲而见的人,倒是不用冷场了………
听着骆淦黎和周围人寒暄的声音,骆依依朝着前方看去。
太极殿的广场乃是呈阶梯状往上,一共分为三层,骆依依身处的地方是最下面的云层,这片云层最大,一眼望不到尽头,云雾缭绕之中已经有几万人入席了,实乃声势浩大。
看来天帝陛下如今对太子越发倚重了,为了太子整岁的寿辰竟然会举办这种程度的宴席。
再往上看,第二层云层面积稍小一些,但上面的云层云雾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色,被日光照耀之后,更是如梦似幻。
两层云之间架着数座半透明的弧形桥,桥面流光溢彩,不时闪过七彩色的光,桥两边用花当作围栏,无数的小花精在上面翻飞舞动,带起阵阵香气。
骆依依看了看上面一层神仙的穿戴,看来这一层人的身份都不低,包括他们家抱的那条大腿“度厄星君”都在人群之中。
最顶上的一层云面积自然是最小,但整层云都被映成了鲜艳的金色,牢牢的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上面只有寥寥的几桌,必定是坐着天家父子了。
为了助兴,此刻空中已经有宫女们凌空而舞了,她们身披薄纱轻羽,足尖点着虚空,在加上天庭乐师的合奏,确实呈现出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看到这番景色,骆淦黎搓着手在那里感叹:“你们兄妹若有谁有那个造化,能够留在这里就好了。”
骆妍茜脸上也是一片艳羡:“爹爹说的是。”
看着两人的神情,骆依依觉得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泼上一盆冷水,没准会换来一番暴打,就决定老老实实的缄口不言。
不过这么如木偶一样毫无自由的枯燥坐着,对她来说还真不如在凡间看戏来的痛快,起码看戏时可以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唱到精彩之处还能喝个采。
而现在呢,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骆依依已经饿一早上了,转头看向桌上精美的菜肴,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及,只能寄希望于领导准时进场了。
坐在座位上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就在她的视线在桌子上流连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看到了御辇在天兵天将的护卫下从远处飞了过来。
骆依依一下子振奋起来,瞬间觉得人生有望,她随着众人起身,跪地之后山呼万岁,这数万人的声音声势浩大,立时响彻了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