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吃瓜人
时间:2020-03-17 09:37:28

  可惜就算沈欣茹很配合,齐越还是不满意:“笑的真假。”
  ……沈欣茹不笑了,抿嘴继续干自己的活。
  齐越撇嘴跟儿子小声嘀咕:“父皇跟你说,女人特别麻烦,动不动就爱使小性子。”
  沈欣茹不说话,自顾自叠衣服,不过原本舒缓的动作,变得有点杀气腾腾。
  齐越还算有点眼力劲,知道老婆恼了,抱着儿子踅摸到水晶帘,伸出手指一拨,黄色的水晶叮叮当当脆响。
  “明儿喜不喜欢?”齐越问。齐明小宝宝头微微后仰,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
  ?
  齐越呆了一下,忽然又惊又喜:“阿茹,明儿会打哈欠。”急匆匆抱着孩子给老婆看。
  齐明小宝宝不负父望,张开花瓣样的小嘴,又打了一个哈欠,咂咂嘴,小脑袋慢悠悠左右蹭蹭,准备睡觉。
  齐越心软成一团:“明儿竟然会打哈欠,看他打哈欠朕也想打哈欠。”
  沈欣茹心里一动,接过孩子压低声音:“陛下回清宁殿歇息吧,在这儿睡不好,明儿每晚都要吃两三次奶。”
  齐越不说话也不走。
  沈欣茹就猜度:“陛下要是想要,臣妾帮你做,做完之后还是回清宁殿好歇息。”
  齐越忽然莞尔,靠近沈欣茹低语:“不生气了?”逗弄的语气。
  好心被狗啃,沈欣茹生气,不想看见齐越,抱着儿子转过身不理他。齐越笑着坐到床边,揽着沈欣茹肩膀:“阿茹,朕有朝政要处理,没法分担你的辛苦,可朕得知道你的辛苦。”
  “朕就在这里陪着你。”齐越在沈欣茹鬓边落下一吻“陪着你和孩子。”
  齐越说到做到,夜里婴儿哭闹吃奶,他并不起来闭着眼尽量睡。沈欣茹总是很快哄好孩子,她在孩子脸边低语:“明儿不闹,父皇有千万黎民要照顾,很辛苦。”
  虽然齐越并不起来,可沈欣茹哄孩子的时候,看见旁边男人,心里总是踏实而甜蜜。
  齐越虽然常常惹沈欣茹,可他对妻子的好实实在在,投桃报李,沈欣茹想对他更好。想让齐越开心很简单,她对太后好齐越就会开心。
  九月二十早上,沈欣茹带孩子去给太后请安。陆太后隔三差五去落雁宫看孩子,可几乎每次齐明都在睡觉,沈欣茹特意挑孩子醒的时候过去。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沈欣茹屈膝。
  “明殿下给皇祖母请安。”屈氏抱着孩子在后边磕头。
  老太后不太高兴:“天冷风凉,你带伯琛出来做什么,起来吧。”转头对孙子就完全眉开眼笑“快把伯琛抱来哀家看看,皇祖母的小乖孙今天乖不乖?”
  齐伯琛小宝宝被转移到奶奶怀里,老太后用自己脸颊蹭宝宝的:“瞧这小脸热乎的。”
  小宝宝被蹭的痒痒,咧开嘴直笑,沈欣茹在下首笑道:“臣妾一路坐软轿过来,没让孩子见风。”
  “还算你细心。”老太后夸一句,转头又逗孙子“祖母的小乖乖。”沈欣茹四下看一遍,问吴嬷嬷:“虽然不是很冷,可太后年事渐高,怎么没烧地龙?”
  吴嬷嬷看一眼太后,对沈欣茹带着几分恭敬笑到:“宫里规矩寒衣节后取暖,太后她老人家不愿意坏规矩。”
  “太后娘娘是做祖母的人,特殊照顾一下也是应当的。”沈欣茹双手交叠在腿上,语气温婉劝说。
  吴嬷嬷脸色一喜就要答应,太后上了年纪见冷肩膀就疼,吴嬷嬷心疼。在一边逗孙子的太后直接拒绝:“不用,规矩定在哪儿,就是要人守的,哀家也不是七老八十。”
  说到这里,陆太后不再逗孩子,抬起头对沈欣茹正色:“在规矩律法面前,必须死板不能变通,哀家今日因为年纪稍大,早日烧地龙,下边也许就会有人因为气愤杀人。”
  “上位者一点小小举动,就会被下边的人无数放大,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哀家因为种种原因坏了规矩,下边人就会找出种种原因坏规矩。哀家一人,天下万万人,明白吗?”
  沈欣茹站起来,走到堂中深蹲到地:“臣妾受教。”这句话说完,沈欣茹请罪“臣妾宫里已经燃起火盆,请太后责罚。”
  “皇子不满三岁不受此限,贵妃入宫四年都不知道宫中规矩?”太后问。
  “……”沈欣茹以前就是混日子,还真没关心过宫规。
  吴嬷嬷笑着打岔:“犄角旮旯的宫规多了,娘娘年轻有那么一两条不知道也正常。”
  陆太后不说话,看了沈欣茹一眼,眼光意味深长:“起来吧,德昭仪这事做得不错。”
  “臣妾什么事做得不错,让娘娘夸奖?”陆太后话音刚落,徐惠从门外进来,笑盈盈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陆太后淡笑:“夸你给落雁宫添火盆,添的好。”
  徐惠脸上尴尬一闪而过,羞愧道:“不是臣妾安排的,是陛下让早日点起来。”
  陆太后不怎么再意:“他是做父皇的,操心也是应该的,德昭仪来寿康宫为什么事?”
  “过几日烧地龙,匠人需得整理管道,想问太后那天方便。”
  人家要说正事,沈欣茹趁机告退,吴嬷嬷送她出去,一边走,一边闲话似的:“前几日皇长子满月,吴王妃道贺跟太后说了几句家常。”
  沈欣茹微笑听着并不插话,她不觉得吴嬷嬷会和她说闲话。
  “吴王妃和太后年纪相当,但是看起来精神许多。”吴嬷嬷笑“不精神不行,她身边还养着孙子。”
  沈欣茹大约知道吴嬷嬷意思,不过为了避免误会,她还是明明白白问出来:“秀珠说嬷嬷,在太后面前替本宫求过许多情。嬷嬷的好意本宫记得,所以嬷嬷有什么话不如明说,免得本宫会错意。”
  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沈贵妃就是这样清清楚楚的人,吴嬷嬷深蹲到地:“老奴僭越,想请娘娘把琛殿下放在寿康宫。”
  果然是这个意思,沈欣茹了然扶起吴嬷嬷:“抱歉,太后娘娘为人方正,教养孩子自然很好,只是本宫舍不得皇儿。”
  吴嬷嬷虽然没报什么希望,可真的被拒绝还是有些黯然,沈欣茹劝她:“陆家是大族,嬷嬷怎么不劝太后娘娘,从族中挑选几个女孩儿教养。”
  这就是纯粹的好意,长在宫中由太后亲自抚养,女孩儿身价会高许多,对陆家也有好处。
  这好意吴嬷嬷当然明白,可惜只有苦笑:“娘娘不知道,皇后的事儿伤透太后心,再不肯叫娘家女孩儿来解闷。”
  皇后就是陆浅月,想起那个早逝的少女,沈欣茹心里也不舒畅。
  回到落雁宫,齐明已经睡着,屈氏抱去暖阁。秀珠和几个宫女帮沈欣茹,换衣裳取发簪,沈欣茹从镜子里看秀珠,秀珠垂着眉眼面色平静。
  等换好轻薄夹衣,沈欣茹让别人退下,只留秀珠:“有心事?”
  “没”秀珠笑笑,只是笑容明显仓促。
  沈欣茹拉秀珠坐下:“有什么事还要瞒我?”
  “真没什么事,”秀珠叹气“是奴婢自己想不通,心里有些不舒服。”
  “说出来听听。”
  秀珠并不想说,她不想沈欣茹烦心,可沈欣茹性子清冷却很犟。
  “奴婢一向敬重吴嬷嬷,伺候太后忠心,还总替小姐说好话,谁知道她今日竟然要小姐把明皇子交给太后养!”秀珠气愤。
  沈欣茹倒不生气:“吴嬷嬷是太后老人,心里眼里只有太后,她做任何事都是为太后。替我说情是因为她看清陛下心思,不想太后和我闹僵伤了母子情分,想留下明儿,也是因为太后膝下寂寞。”
  “白瞎奴婢一片心,那么感激她。”
  沈欣茹笑:“感激也没错,不管她为什么,咱们总是受益的。”
  既然话说开,秀珠索性都问了:“太后今天什么意思,给小姐讲那些道理做什么。”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太后娘娘意思默认我是未来皇后,让我严守宫规律法,做万民表率。”
  秀珠回想太后的话,不大赞同:“太后意思要死守规矩,那规矩不好怎么办,不是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沈欣茹淡笑:“我赞同太的话,上边有一点僭越规矩,下边就能千方百计践踏,因此规矩必须死守。其实太后的真实意思是:规矩可以改,但没改之前必须守。”
  “太后肯让小姐做皇后了!”秀珠只听到自己高兴的。
  天一日日冷气来,后宫一夜之间烧起地龙点起火盆。徐惠披着素银色斗篷,带着腊梅走进淑景殿。进了院门院子里冷冷清清,几株梧桐脱尽叶子,只剩下宫房的绿窗红柱,立在萧瑟深秋。
  “咳咳咳”断断续续咳嗽声传出来,徐惠加快脚步进去,黄秀丽脸色蜡黄倚在锦被上有气无力,旁边玉墨端着药碗苦劝:“娘娘,不喝药怎么行?”
 
 
第56章 
  徐惠快走两步, 关切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病的这样厉害?”一边问,一边随手拉开披风带子, 腊梅上前取下披风。
  黄秀丽挣扎要起来行礼, 徐惠连忙把她按回去, 顺手把被子给她拉到下巴:“咱们相交十多年,还用在乎这些虚礼?”
  两个人都在京城长大, 确实相识十几年。徐家不及黄家显赫, 黄秀丽向来傲气, 不太跟徐惠往来。可这会儿徐惠主动说相交十几年, 黄秀丽竟也觉得她们是十几年好友。
  软软靠在锦被上, 黄秀丽神色哀婉:“同在京城长大,徐姐姐还记得幼时情谊, 可有些人一朝得势,恨不得逼死我们。”
  这是说贵妃呢,贵妃是能随意诋毁的吗?玉墨心焦的不行,下意识往前凑:“娘娘病糊涂了, 咱们淑景宫吃穿用度一毫不差,哪有谁逼咱们!”玉墨凑的太急,手里药汤不小心洒到锦被上。
  黄秀丽神情凄婉:“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她在落雁……”
  “妹妹”徐惠不急不缓按住黄秀丽, 温婉一笑“这被子被药汤染了,不如换一床,如果没有多的, 姐姐让尚寝司送一套来。”
  黄秀丽心里只剩绝望,她不在乎徐惠转移话题,直直盯着徐惠:“徐姐姐难道不恨吗,以前姐姐也是恩宠不断,陛下每月总要去一两次。”
  跟来伺候的腊梅低头不语,她家小姐哪有什么恩宠,不过做个样子。将来,她家小姐,是要和刘三公子合葬的。
  徐惠包容笑笑,劝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妹妹何必执念成苦。”
  “姐姐不在意?”黄秀丽不信。
  徐惠微微笑着想了会儿,摇头:“听姐姐的话,执念是苦,放下才能安然。”
  黄秀丽紧紧盯着徐惠,徐惠莞尔,颊边酒窝浮现,看起来温柔随和。黄秀丽放弃仰躺在锦被上:“姐姐竟然真不在意。”
  “不在意”徐惠抬手,接过玉墨手上药碗“趁热才有效,妹妹先喝药。”
  玉墨立刻上前扶黄秀丽:“娘娘不要辜负昭仪好意。”黄秀丽借着玉墨手劲儿坐起身:“都是京城长大的姐妹,如今却只有徐姐姐念着我。”
  “本宫受陛下所托照拂六宫,挂念妹妹原本就是应该的。”徐惠微笑看黄秀丽喝药,和沈欣茹攀姐妹,黄秀丽未免高看自己。沈太师执掌朝政时,黄父连正三品侍郎都不是,满京城有几个小姐能和沈欣茹比肩,更何况她是那样清冷的性子。
  汤药多半苦涩难闻,黄秀丽皱着脸喝完,玉墨立刻送上清水漱口,两三次后才送上一碟话梅。黄秀丽拈起一粒金黄色的,里外看看颜色泽纯净,才衔进嘴里含含糊糊到:
  “姐姐以前受宠,陛下把六宫托付给姐姐,如今……”黄秀丽把嚼碎的梅干肉咽下去,向旁边侧头,玉墨双手奉上浅底金丝边素白瓷碟。
  梅干核儿落入瓷碟,黄秀丽用丝帕沾沾嘴角,玉墨把瓷碟递给后边宫女,为黄秀丽奉上一盏批把露兑的温水。
  徐惠坐在床边,嘴角挂着浅笑静静看着,等黄秀丽继续说。黄秀丽喝了两口温水,才接着把话说完:“如今只怕等贵妃身子好点,姐姐这六宫之权就要换人。”
  “不会的”徐惠张口否决。
  黄秀丽重新向后,靠在叠成卷儿的锦被上,嗤笑:“怎么不会,贵妃都容不得我等侍寝,还能容姐姐继续执掌六宫?”
  徐惠脸色一瞬尴尬,很快拼凑成温婉,挤出几分笑容,话音不太顺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怎样本宫受着就是。”
  微微吸口气平缓胸中块垒,徐惠温婉一笑:“妹妹喝了药好好休息,姐姐过两日再来看妹妹。妹妹在宫里,就算为爹娘也要保重自己,嗯?”
  想起家里慈爱的父母,黄秀丽眼眶发红:“谢谢徐姐姐提醒。”徐惠拍拍黄秀丽身上被子,做为安抚,随即起身,腊梅帮她把披风系好。
  徐惠离开床边,走了没几步又停下,神色犹豫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徐姐姐?”黄秀丽问。
  徐惠低眉想了一会儿又不说,笑道:“没事,你早点休息。”说完带着腊梅离开,可是走到房门口又停下脚步。
  黄秀丽虚弱笑笑:“咱们姐妹,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徐惠思索再三:“妹妹好好养身体,自怨自艾除了苦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姐姐的好意,秀丽记下了。”黄秀丽有些疲累,淡淡应了。
  徐惠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带着腊梅离开。已经是十月多的天气,就算宫里还有长青树木,绿叶也在深秋中冻成青灰色。徐惠停下脚步,抬手折一片叶子下来。
  椭圆形树叶不过拇指大,冻的泛灰发白,瑟瑟蜷缩着,却不肯放弃最后那一点绿。
  腊梅挪脚走到徐惠身边,她不明白树叶有什么好看的,自家小姐看的那么入神。不过那出神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悲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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