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鱼觉得奇怪,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想要问,而蔺无阙接着就带她到一处水雾氤氲的温泉去了。徐徐山风微凉,却也吹不动她凝固起来将要崩裂的表情。
这种要命的紧要关头,你带我来这里泡澡真的合适吗大佬??
蔺无阙仿佛对钟鱼满脸抽搐的表情视而不见,他慢慢走到温泉边,白雾萦绕他身侧,十分仙然脱尘。
那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当然,如果他下一刻不是口出惊人的话。
“自己下去,还是我帮你?”
说话时,蔺无阙面不改色,他目光幽幽地看向始终不肯挪动步子的钟鱼。
她表情凝固,此刻内心是崩溃的。
老了,真的老了,完全跟不上这届男主的思维。
钟鱼一阵无力,提醒道:“蔺师兄,现在我们不是应该先去解决大.麻烦大事?”
放着主角正事不干,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听她一本正经的说话,蔺无阙忽然笑了。
他笑时狭长的眼微微弯起,勾出潋滟的光,慢条斯理地说道:“不错。最要紧的大事解决了,我方能安心。”
钟鱼听不懂。
但蔺无阙压根就不管她听没听懂,起身走过来,一把就把她给抱了起来。要被他扔进汤泉的钟鱼失声惊叫,“蔺师兄!”
她还是被扔进去了。
不过蔺无阙也陪她下了水,他揽住她的腰肢,才不至于让她滑脚沉下去呛水。
钟鱼下意识搂紧他脖子,半天才缓过来,这时终于也生气了,恼道:“蔺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封印门破裂这事不管了吗?现在你拿我寻乐子做什么?”
她脸颊红扑扑的,漂亮娇柔的容貌染了点邪媚的血渍,在水雾中十分勾人心弦,潋滟水光折进她那双眼睛,格外动人。
也很有意思。
蔺无阙冰凉的手指抚上了她的眼角,动作难得有些缱绻的爱怜,漫不经心地说道:“破便破了。魔族换新君,两界必有一战。仙门百家几百年前留下来的封印门,早就不堪重用了。”
钟鱼一愣。
卧槽,所以你打算不管了?
她觉得这有点荒谬,但随后也冷静了下来,问:“那蔺师兄心中有何打算?”都捅出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蔺无阙嘴角上扬,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讽,语调缓慢道:“天道唯奉邪不胜正,两界禁门大开又如何?灭其异类,必要赶尽杀绝。”
简单的说,是要一次性全杀光。
赶尽杀绝。
钟鱼惊愕地看他,她张了张嘴,半晌说不话来。
蔺无阙眼里的阴戾稍纵即逝,似真似假地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在,你就死不了。”
是,但你想我死,我立刻就会挂。
钟鱼觉得他又在戏弄自己。
平静下来,她心里又想蔺无阙要不管就不会在这里了。而且金水台这么大动静,多半已经惊动九重宗了,他能突然出现在金家后山,说明早就发觉了不对劲。
刚刚说不定又是故意在诈她。
钟鱼这么一想后,心情顿时就放松了。心累。
她想挣开他,却发现他将她圈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她悲愤地看他:“蔺师兄。”
蔺无阙仿佛浑然不觉,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钟鱼最后只能放弃抵抗了。
不过她静下来很快就发现了身体舒缓了下来,也就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一身狼狈。
头发里就挂了几块炸碎了的蛇皮,衣裳就更不用看了,全都脏了。
钟鱼对上蔺无阙那张面如冠玉的俊脸,有点不好意思,想偷偷抹掉脸上的脏东西。
但是她还没动,就见他优雅地抬手,用自己的袖袍粗暴地给她的脸擦了一通。
“……”
蔺无阙放开她,自顾自地说道:“这身体太弱。你这把剑虽好用,但一用即损你根本,饮鸩止渴。”
钟鱼洗干净了脸表情懵懵的,但她这回听懂了,却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这可是师尊为钟鱼量身定做的修炼金手指。难道因为灵魂切了号,金手指的属性就不同了吗?她太难了。
所以钟鱼就有点茫然了,“那我该怎么办?”
蔺无阙风轻云淡地说道:“缺修为便补修为。不过两朵月冥花的事。”
一听如雷贯耳的仙草名花名字,钟鱼绝望了,然后面无表情。
她很冷静,微笑道:“蔺师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花是魔宫圣物?”
一千年一开花,两朵要两千年,吃这玩意补身体,你怎么不给我支个螺旋桨,旋转上天?
结果,蔺无阙还真的是要给她螺旋桨上天。
蔺无阙语气清冷而平淡,道:“嗯。正好封印门破了,顺便去摘了吧。”
?
就、就去摘了?
钟鱼很震惊,“蔺师兄,你是认真的吗?”
蔺无阙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 -
男人,你在玩火。告辞!
-
第8章 抢蔺魔鬼东西
说起这月冥花,它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在这里论根源,它原本是几千年前仙门宝物,后来横行霸道的某魔王抢了去。而本该养不活任何花草灵物的魔界,偏这花顽强地活下来,以此才被少见多怪的魔奉为圣花。
在寸草不生的魔界,它兴许只是朵象征性的吉祥花。
可出了魔界,此花是可直接拿来救命的。
在书里,它总共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女配中途差点挂掉跟魔君做了利益交换自己吃了,一次是被蔺无阙摘的,但他那是给命定天女洛卿卿救命的。
钟鱼很郁卒。
现在突然给她补身子算什么回事?两次要啃这朵娇花的剧情,目前这个时间都远远还没到好吗。
所以去魔界探险,她内心是非常拒绝的。
但是她拒绝没有用,不按剧本走的蔺无阙随心所欲,此行去意已决。
反正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从汤泉里起来后,他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肃冷的黑衣。
平时见多了他身穿清雅白衣,飘飘如仙,清冷禁欲,是高贵不可亵玩焉的模样。如今他忽然换上了黑沉沉的黑袍,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有种堕仙成魔的妖异感。
仿佛眼前此人危险而优雅地游离于伪装与真实之间,神秘而邪肆。
钟鱼看他,不慎用了亲妈眼,一时看得心神荡漾。讲真,蔺师兄绝对是她那一摞书里最靓的崽。
如果他现在不那么奇怪无常、不那么让她心惊胆战的话,就更好了。
蔺无阙的手里还有一套衣服,是给她准备的。
钟鱼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作案工具很齐全啊大佬。不会是等今天很久了吧!
她本来还磨着不想动,蔺无阙也不恼,只是皮笑肉不笑的,竟是打算拎她后颈提起来,亲自给她换,她立刻就爬起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钟鱼眼看是反抗不了了,把自己从头到尾洗干净了,就换上了蔺无阙给的衣服。结果等她穿上了,才发现这衣裳,居然跟他穿的是一个号,不过她穿上松松垮垮的,看起来就非常滑稽了。
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丑拒。她生无可恋地看过去。
蔺无阙盯着她的眼神却有点阴暗诡异。他走过来,似很歉然地说道:“太仓促,只有这个。委屈师妹了。”
说是这么说,但钟鱼可一点都听不出来他有真心道歉的意思。因为说完后,他就马不停蹄地拎着她一起飞奔魔窟了。
他们到达猊平山的时候,正好是月上中天。
山顶那祭台上巨大铁索环绕山阵,看上去没有不妥,但是这铁索环的西面已经缺了一角,附近花草树木遭殃,是一片枯败萧瑟。
看来封印门年久失修,是真的。
蔺无阙熟知这山上所有的阵盘路数,从开始带她上猊平山禁地到进了封印阵,都游刃有余,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两界缝隙。
钟鱼被他拖着进去的时候,整个身体是极不适的,感觉像是有刀子生刮她的脸一样。简直要命了。
好在蔺无阙也发现了。他眉头微蹙,随后伸手将她抱住,扯过她身后的冠帽将她的脸给盖住了,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容反抗地贴着他的胸膛。
钟鱼当时愣了下,但不得不说,他这粗暴的举动让她在黑暗中很有安全感。
她甚至还分心地想,其实蔺哥抽了突然走霸道仙君路线……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总算是进入了魔界地头。大概蔺无阙开始就定好了方位,他们出来就混进了魔宫,直接就省了很多功夫。
魔宫里建造在半山腰上,宫宇奢靡华丽,气势恢宏,远远只见歌舞升平,丝竹乐声不绝于耳。而长石梯上进进出出低阶魔修都在忙碌着,看样子倒有点办喜事的意思。
他们轻而易举就混进去了。
进了魔宫后,钟鱼有点好奇,小声问蔺无阙:“不会是那新魔君今日大办喜宴吧?”
蔺无阙勾唇轻笑,眼神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戏谑,淡淡道:“喜事。乌铘今日正式称王。”
钟鱼瞠目,僵硬地问道:“那、那我们现在……现在去摘月冥花?”
没搞错吧您?明知道这茬,你你你你还挑这种时候带我来搞事情。
蔺无阙神情淡然,嗓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面不改色道:“嗯。来要点报酬,顺便砸场。”
顺便砸场。
顺便砸场。
钟鱼被他用义正辞严的语气说着强盗话给震住了,你也知道你是来砸场的啊!求你了大佬,收敛一点,咱们先静观其变小心行事可不可以?
然而她内心一连串槽没能吐出来,蔺无阙就拽着她拐进了一处封闭起来的宫宇。他方向感很强,而且目标很明确,七拐八拐的是要往魔宫北边去。
直到看到了中天妖塔魔界地标,钟鱼才渐渐感觉附近的景致画面熟悉了,神色稍稍凝重起来。
值得注意的是,她就算是脑子里有作弊小地图,也不可能比蔺无阙更从容不迫、更自然娴熟。
他好像很熟一样。
不是对魔宫早有研究那种按着计划走,而是像他来过很多遍那样。
钟鱼心里这么想,也就出口问了,犹豫道:“蔺师兄,你来过这里?”
蔺无阙徒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没开口说话,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似有暗光浮动,又似什么都没有。
周围空气好像是骤然冷了下来。
沉默无声。
她以为蔺无阙不会说话了,而后却听到了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说道:“自然来过。师妹你不也来过吗?”
钟鱼愣了愣。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上次两界大战。那时九重宗是几大主力之一,严格的来说,他们都是来过魔界的。
所以这就能解释了。这事她居然又给忘了。
钟鱼勉强挤出笑:“对,对。”
蔺无阙眉梢微挑,伸手将她拉近。
他动作温柔地替她将滑落的袍帽盖好,笑道:“师妹好像一直……都不大相信我?怎么?不信我对你好?”
你胡说什么大实话!
她求生欲瞬间升档,正色道:“怎么可能!相信。这世上,我最相信就是蔺师兄你了。”别的不说,就说眼下在这种凶险的地方,她除了他谁都信不了啊。
蔺无阙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顺势将她揽住,深深道:“那就好。永远把这话记好了。”
话题有点危险,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蔺无阙就直接把她带到中天妖塔了。
中天妖塔在位置很显眼,但它却是处在魔宫的最边缘,几乎无人看管。
至于原因,其实也不难猜。
这妖塔里面是供养着千年宝物没错,但它里面更多的是被扔进去妖魔尸骸,怨气冲天,相当于魔宫的地牢坟场。
而且,月冥花除了魔君,其他魔根本摘不下,没有谁会吃饱了撑的会偷溜进去送死。更别说,这娇气的圣花一千年才开一回,长年累月没人打过它的主意,此时看守戒备松懈,情有可原。
钟鱼进了妖塔后,精神高度紧张,躲在蔺无阙身后。进来她就看他手刃了好几只扑过来的凶煞兽妖,因为下手快狠准,并没有弄出什么大响动。
钟鱼看得也振作起来,人都进来了,花要摘走,当然速战速决最好。
她立刻道:“蔺师兄,你先顶住!我去找花。”
不过她还没走,就被蔺无阙随手拽了回来,他抬了抬下颚,“不用找了。那里,在底下。”
他指的那里,是一口枯井的底下。
钟鱼欣喜地跑过去,果然就看到井底有泛着点点幽光的草叶子。但她随后皱起了眉,道:“哪有花?”
枯井底下是有幽光浮动的叶子,但是没有什么花都没有。
蔺无阙闻言走了过去,往下扫了一眼,眼神泛上一抹冰寒,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忽而冷笑一声,道:“倒是有意思。有人先摘走了。”
钟鱼听出了他这话带了一丝阴郁不快。
她有点想安慰他说,不如算了,缘分还没到。再说了,我其实也没有特别渴望要吃啃这朵花,你不必愧疚,来日方长,慢慢修炼吃吃老参补身体也是可以的……
“蔺师兄,”她刚说话,就被他带着走了。她惊愕道:“这是要去哪里?”
蔺无阙道:“不想要月冥花了吗?”
不想,其实真的不是很想。钟鱼心里焦急,崩溃道:“可它不是被摘走了?还能怎么办?”
蔺无阙面色冷静,轻吐出一个字:“抢。”
钟鱼在风中凌乱了,都这么叼的吗。
蔺无阙看她恍惚的表情,勾唇笑了,道:“记得我刚刚说过什么?”
不记得,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句,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句!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我不玩了,钟鱼索性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