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珏并不算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会儿面对一个险些害了自己的女鬼，就更加不客气了
“我最烦你这种人、这种鬼，每天无所事事，明明有大把的时间，却偏偏不肯学习。”
“现在渠道那么多，你变成了鬼，应该比人还要更随意，随便哪个商场柜台，随便哪节美妆课，想听不就去了？偏偏走这些歪门邪道，动不动就怨天尤人，说什么都是没钱没钱没钱——”
她好歹也当老师多年，此刻发起飙来仿佛教导主任，一般学生轻易招架不住！
卢芳芳都忍不住悄悄挪动了一下，更别提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女鬼了。
在周老师的咆哮下，女鬼此刻怂得仿佛一只鹌鹑，再也看不出之前那嚣张的气焰。
然而周·教导主任的教导才不会这么简单就没了“没钱影响你减肥吗？脸上有痘痘，你不会戒糖不熬夜多喝水吗？网上视频那么多，没逼着你去健身房吧？少吃一块甜点什么抗糖口服液你喝都不用喝了吧？”
“看看你这一层皮肉底子，年纪轻轻的糟蹋的连我都不如，你哪来那么大脸说用点好的护肤品化妆品就能比得过我们，你比得过谁呀你！”
女鬼……(′?皿?｀)
她就算是坏心眼，可不代表脸皮能跟心眼相匹配，此刻已然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了。
这种学生周珏见的多了，不给她来个狠的，她就记吃不记打，转头两天又能恢复原样，更别提这女鬼原本就有害她的意思
“没钱买护肤品不会多做功课吗？多看多问多尝试，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钱不够又何必充大头非要买贵的？你刚不是觉得我脸上的妆好吗？我用的粉底多少钱你知道吗？打完折八十八！”
“怎么可能？！”
女鬼这会儿鼓起勇气“你别以为我真的一点知识都不懂，你脸上的粉那么服帖，底妆肯定用的好的——要不然、要不然就是你之前的保湿打底做的特别好！”
周珏白她一眼“那鱼子酱松露好，也没影响我吃白菜啊！”
女鬼气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怎么不是一回事儿？！”
周珏从包里翻出一块粉饼来，“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卢芳芳，你去，把脸洗干净过来！”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脸上的水别擦。”
卢芳芳和女鬼的目光都盯着桌子上那个被暴力扔出来的粉饼，明晃晃的logo证实了这确实是一块儿不打折也不会超过100块钱的平价粉饼。
这回，就连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的何槐都忍不住又看了看周珏的脸——这种服帖又轻薄自然，偏偏还能遮住瑕疵的妆感，该不会真的是这块粉饼打造出来的吧？
卢芳芳心道果然，下一期的课程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接着学才行。
她老实的去洗脸了。
……
这会儿大家都在家里，洗脸很是简单，一分钟不到，卢芳芳就顶着满脸的水珠出来了。
而周珏则在这个空当将自己随身带的海绵扑打湿，抽出几层纸巾来，暴力的将水分吸得干干的，再随手拿个大粉底刷三两下在卢芳芳水乎乎的脸上上下左右各画出几道来，动作大开大合，毫无之前上课时教大家用各种海绵轻点按压的婉约美感。
卢芳芳眼神向下看到这动作，总觉得自己上了假课。
不过……这就上粉底了？
……
卢芳芳的疑惑没说出来，女鬼替她说了——“你怎么就这么上粉底？不打底吗？要敷面膜，要用爽肤水，用精华用眼霜乳液面霜，防晒和妆前乳……”
“不然脸会干到卡粉起皮的——”
她叫起来的时候，周珏已经拿着海绵三两下迅速用全脸抹开再稍微点按的方式，将粉底涂抹得彻彻底底。
全程没超过一分钟。
女鬼瞪大眼睛，不说话了。
卢芳芳感受着满屋子的沉默此刻忍不住将桌面的镜子放到面前一看——
我的妈这是什么神仙粉饼她要囤一百个！！！
一百个！
镜子里的她皮肤白皙又透亮，哪怕离得这么近，也很难看到粉感。而不做任何护肤动作，皮肤不仅不干，也没有那种粘腻厚重的油润感，感觉后续的遮瑕和散粉完全不需要——
好看哭了！
她的皮肤怎么这么细这么白！
……
这下子，女鬼和卢芳芳的眼神都盯在那盘粉饼上。
周珏淡定的把东西亮出来——
“粉饼88一个，海绵20块钱一袋——除了这么用有点浪费之外，还要啥自行车？”
“有钱了就用好粉底，没钱了就用这个，影响到你的美了吗？”
女鬼瞠目结舌“我不信——你一定是在这个盒子里放了一盘大牌粉饼的替换装！是什么？是腊梅还是鱼子酱？还是香缇——”
周珏却慢条斯理的把东西收回来“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一不交学费，二还想附身害我，三还是个小心眼儿红眼病——我就不跟你讲。”
女鬼……
她突然抱住了周珏的大腿“老师，求你教教我吧！教教我嗷嗷嗷——”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仿佛是寒门学子苦求一份指点（没风骨版）。周珏终于狠狠吐出一口气，被更年期和静心口服液搅得一团烦躁的心思，在这一刻得到了宁静。
她翘起嘴角，表情格外认真
“我就不。”
第651章
女鬼皿！！！
人为什么能有那么多发明，那么多伟大的创造？
是因为聪明吗？灵感多的装不下吗？
不是，而是因为人人都有好奇心。
单看这好奇心有没有get到那个点。
看如今女鬼崩溃又可怜的表情，想来她这一生对美妆是挚爱了，做了鬼也仍旧念念不忘。
“求求你了，老师，你告诉我吧，我倾家荡产去买……”
女鬼抱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这样一款神仙粉饼，这种妆效，她从来都没见过嘤嘤嘤……
此时此刻她态度虔诚，态度急切，
周珏却神清气爽，这会儿看着女鬼，表情相当的诚恳“可就算我告诉你了，你如今都这个样子，知道了有什么用？”
言语是把杀猪刀，一刀一刀捅人腰。
女鬼颓然坐倒在地对吼，她如今……什么粉底都用不成了？
嗷嗷嗷嗷嗷——
她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太惨了。
……
女鬼都这么惨了，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反而还有些想笑。
何槐甚至感叹道“学校的套路真深啊！上完一年级要上二年级上二年级要上三年级……小半辈子了都没毕业呢。”
周珏老脸一红。
她干咳一声，对控诉地看着自己的卢芳芳干巴巴解释道“这是最后毕业班要教的内容——现在不是不能教，而是不合适，也是为了学校的口碑着想。”
何槐点头“我懂我懂，就像吃零食，从普通的路边摊炒干果，再到蜂蜜黄油坚果，有顺序的吃起来，口味儿才会更好吃。”
卢芳芳叹口气“你懂什么啊……”
这个道理说的大概是没错，可卢芳芳对天发誓就凭她对何槐的了解，两人说的压根不是一件事。
她反而是真的懂了。
周珏不知道何槐的真实水平，这会儿却像是得到了知音，连连点头解释道
“上咱们这学校的99，都是为了后续能依靠这个盈利，我刚用的这个方法，看起来简单，用起来也的确很简单。但是你设身处地想想，假如你是对化妆一无所知的顾客，进了一家店，花了钱，结果底妆三两下粗糙的就做好了——哪怕这个妆效再突出，人家也会觉得你是奸商，或者是没什么真本事吧？”
这就是现实。
很多人评价别人的技术，不是看结果，而是看过程。
“现在网络上风那么大，我们索性就按照复杂的程序先教——反正最后打造出来的效果也是不差的。等到大家都有自己成熟的一套理念，而且轻易不会被别人的话影响，这时候才是这个毕业班的意义所在。”
卢芳芳却很沮丧“这个学校这么多干货，岂不是代表我得不停地挣钱来交学费……┭┮﹏┭┮”
悲伤辣么大，她一时不想说话，周珏老师看了看仍旧被打击的女鬼，还有事不关己的大师何槐，以及斗志昂扬的卢芳芳，总觉得这一届的学生有点难带。
……
不过，再难带的学生也是自己的学生，这年头儿谁还没有一两门吃饭的手艺呢！
在周珏看来，何槐这样的女孩子有这样一门手艺，以后日子是不用愁了，更别提她长得这么好看，能力大一点反而还安全些。
她在心底做了种种建设，总算勉强忘记这不够有科学信念的一件事。
但是事情可以假装忘记，眼前的女鬼确实实实在在还在的，哪怕已经委屈成一团了。
“她……要怎么处理？要超度吗？”
周珏问道。
卢芳芳一愣，突然看着何槐“对啊阿槐，是不是要超度？”
小说电视剧里都这么写，可她怎么从来没听说何槐说过呢？
何槐却不可思议的瞪着地上的女鬼“啥玩意儿？还要超度？”
鬼不是随便揍一揍就行了吗？超度是个什么骚操作？是要把它超度到哪里去？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这里不提供这个服务。”
得多大脸的鬼才能想着让阿槐大人超度呢！
……
周珏……
她干干的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被电视剧影响到了——那不超度的话，这种鬼碰到了要怎么解决？”
何槐胸有成竹“先揍一顿。”
周珏……
“揍完了呢？”
何槐也奇怪的看她一眼“揍完了下次再揍啊！”
周珏这届学生可能不仅仅是难带着一个问题。
“那、那要是十恶不赦的那种呢？也是揍一顿就算了？”
何槐这下子认真考虑了“我……好像还没碰到过？”
她随即又道“不过没关系，碰到这种鬼直接卷一卷，埋在底下让他们重新归于天地就行了。”
这个底下是哪底下，恐怕只有大槐树知道了。
周珏也是松了口气，低头一看脚边没出息的女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她呢？”
何槐想了想“这个鬼虽然有坏心思，但是还没来得及做，这种行为比较难处理呀！不如——”
“我们把她卷起来吧！”
卷起来，捋一捋，左边放一截，右边放一截……
埋在自己的树根底下，就仿佛在脖子上挂一个大饼，低头就能啃两口，简直完美！
天啊！
她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都只是随意卷一卷，这样子真是太浪费了！
周珏哪里知道何槐心里正在进行如此恐怖的分尸？
她听了何槐的话，还以为这个“卷一卷”就跟小时候喜欢捏气泡膜上的气泡是一个道理，有能力捉鬼的大师，没事儿把鬼卷一卷当个爱好，这也没什么。
这会儿反而赞同道“行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我看你对化妆这个也不感兴趣，如今难得碰到好玩的，想卷一卷就卷吧。”
何槐高兴的点头“老师，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劲儿，之前怕吓到芳芳，我都不敢给她们看呢，没想到你这么支持我。”
话音落下，她拽住女鬼的胖脚踝，直接将对方暴力的拖到自己身边来，如来神掌啪啪印下，直接就将女鬼的打成了平面状。
然后从平面的两片脚底开始，顺着小腿膝盖就开始往上卷了。
周珏？？？
周珏……
周珏！！！
天呐！！！
第652章 转正
眼看着女鬼已经从3D变成了2D，并且已经仿佛一块卷饼，眼瞅着都要卷到大腿肥嘟嘟的肉上去了，周珏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有特殊能力的大师，果然是行事不拘一格呀！”
卢芳芳能说什么呢？
她干干地笑了两下，也实在没法说什么。
气氛一时冷静了下来。
除了那个可怜的女鬼此刻气若游丝咿咿呀呀的叫唤着，整间屋子就剩何槐一个人吭吭哧哧卷饼、不，卷鬼了。
这场面其实是有些惊悚的，但是一没有暴力二没有血腥，哪怕此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周珏，这会儿也只是沉默的看着那张饼越卷越厚，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最后只能总结到：人跟人的差距，人跟鬼的差距，果然很大。
……
这次出行，周珏老师是收获满满——不仅摆脱了更年期的忧虑，解决了自己切身的问题，更加开拓了眼界，见识到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还在自己接下来的课程未开始之前，便已经招到了一名固定学员。
除了科学理念有些动摇之外，真的挑不出一点问题了。
而这时，程璐也终于到了帝都。
……
“你怎么拖这么久才来呀？”
高铁站里，卢芳芳一边接过她的一个背包，一边埋怨道。
之前明明说好了很快就过来的，结果她为期10天的美妆课程都学完了，这家伙才姗姗来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