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星搭着邵文华的手,敏捷的跳下车。
寄到镇上的信件,都会暂放在卫生所,由村民自己来拿。
夏桂兰收起心中忧思,决心到镇卫生所问个清楚。
按理说非常重要的信件,快递员是要亲自交到本人手中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关系到一个人的前途命运,自然是重要的。
前往卫生所的路上,夏桂兰不忘提醒沈明星二人“地上脏,你们小心些。”
乡下不比城里干净,地上零星分布着各种动物粪便,糟心又难闻。
沈明星熟练的踮起脚尖,避免踩到臭味zha弹。
邵文华神色微僵,他爱干净有轻微洁癖,随处可见的动物粪便,让他生理和心理上都感到不适。
十几分钟后,三人到了卫生所,所里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年纪都不算小。
装药材的橱柜上,堆放着一堆信件。
夏桂兰情不自禁的走上前,翻了一遍,没找到自己名字,抬头唤到“屈大夫好,我想问下,十三号那天,您这边有没有收到县城里寄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临近饭点,所里没病人,屈大夫放下手中医书,抬头眯着有些老花的眼看人“是桂兰啊,13号我带着小林、小郭到县里学习,卫生所没开门。你还在等录取通知书别灰心,功夫不负有心人。”
“谢谢屈大夫鼓励,卫生所没开门,县里送来的信件,会放到哪儿”
夏桂兰心怦怦直跳,呼吸都有些不稳当了“卫生所不开门,县里来的信件会送到哪儿”
“送到村支部去吧,你回头问问,兴许是村里人代你领了呢。”
“谢谢屈大夫,我这到村支部问问。”
出了乡卫生所大门,太阳即将落山,霞光红红的映在夏桂兰脸上。
“从这里到我们村,走路要半个小时,辛苦你们了。”
夏桂兰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沈明星和邵文华,她和他们无亲无故,两人愿意为她跑这一趟,实在令人感动。
“就当锻炼身体,算不上辛苦。”沈明星脸不红气不喘,贴心的不给夏桂兰压力。
邵文华微微颔首,只说了三个字“不累。”
三个年轻人,半小时的路程,眨眼就走到底。
刚到村口,一声嘹亮的呼喊,让夏桂兰定住了脚。
“桂兰桂兰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到三千字啦
恶棍和伪君子
是大娘在喊她的名字,大伯嘴里叼着根香烟, 旁边还站着三个陌生人。
天光昏暗, 夏桂兰应了声,带着沈明星二人走到村口时, 才发现三个陌生人里, 有两个是面熟的。
她们正是之前夏桂兰在春光精品服饰店中,碰到的那对扯坏旗袍的母女。
“沈状元,邵先生,这是我大伯和大娘, 旁边的人我也不太认识。”
虽有一面之缘,但夏桂兰并不认识对方。
直播间众粉丝面,敏锐的察觉出异样。
“卧槽!我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夏桂兰的大伯和大娘不会是想搞事吧。”
“我看要凉凉, 总觉得冒牌货母女不是省油的灯。”
“不会吧,只要夏桂兰叔婶不是傻子, 肯定会站在侄女这边, 家里出个大学生,在村子里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别太乐观,你们要明白,有的地方男的再渣,只要脐下多二两肉,就能当祖宗。女的再聪慧, 也只是赔钱货和垫脚石。”
许芬头上包着花头巾, 看到侄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桂兰不是在县城找工作, 怎么突然回家了?”
面对大娘突如其来的热情,夏桂兰格外不自在。
她从小没了父母,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大伯和大娘一直嫌她念书浪费粮食,抱怨爹娘偏心眼。
往日许芬见了夏桂兰,不是指桑骂槐,就是脏话连篇,何时如此和颜悦色过。
“回来有点事。”
大伯两口子是反对她念书的,夏桂兰没提回来找通知书的事。
“啥事儿啊?”许芬笑容和气,拿手肘撞了下丈夫。
夏德祥丢掉手里烟头,神情严厉的跟侄女说:“既然回来了,先到家里去,大伯有事要跟你说。”
“我先到村支部一趟,待会儿就回家。”
“一个丫头片子,去什么村支部,你当那里是妇女纳鞋底子的地儿。”
夏德祥瞪着眼,太阳穴处青筋隆起,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叔,婶,我真的有事,去去就回。”
夏桂兰说着话,偏过脸跟沈明星二人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几分钟后就到了。”
齐敏凤咳嗽了一声,挽着女儿胳膊,摆出鼻孔朝天的架势。
“不准去!”
夏德祥是农村人,天天下地干活,卷起袖子露出精壮的胳膊,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他一把抓住夏桂兰胳膊,声音跟打雷一样:“立马跟我回家。”
“这女儿呀,要好好教育,才不容易走偏路。你们家桂兰从小没爹没妈,全靠你们拉扯大,得比别人更有孝心。”
齐敏凤一脸刻薄,嘴里吐出来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夏丽君抱着她的胳膊,不敢抬头看夏桂兰的表情,心里既忐忑又高兴。
父母刚才已经和夏桂兰家人谈妥了,他们愿意把通知书卖给夏丽君,还保证一定拦着夏桂兰出去闹。
等夏丽君在大学办好手续,上完一学期课,他们就把夏丽君嫁到外地去。
一想到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夏丽君就充满期待。
她原先还对夏桂兰抱有歉意,如今父母多花了几百块钱,为她买来上大学的资格,那点歉意也就散去了。
人各有命,夏桂兰要怪只能怪她命不好。
摊上这样一对狠心伯娘,就算没有她们,她也上不了大学。
许芬信誓旦旦的说了,他们早就给侄女找好了人家,不会放她出去念大学的。
“痛,大伯你抓疼我了,我去村支部有正事。教育局说,我考上了大学,通知书13号就寄回来了。”
夏显曾背着双手,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许芬好似战士听到冲锋号角,一把抓住夏桂兰另一只胳膊:“桂兰啊,大娘知道你想上大学,但也不能发癔症啊。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咱先回家。”
刚从赔钱货外甥女身上,发了笔横财,许芬浑身都是劲儿,抓得夏桂兰胳膊泛青。
“啥熊人啊,这对夫妻真恶心,他们绝对收了冒牌货家里的钱。”
“发癔症在农村有发神经的意思,这泼妇想干啥,污蔑夏桂兰精神不正常?”
“主播,别看啦,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不用粉丝们提醒,沈明星也是要出手的。
“放开夏桂兰。”
她用力按住许芬胳膊,帮助夏桂兰挣脱出一只手臂。
“哪儿来的泼辣货,我们夏家的事,轮不到外人管。”许芬被钱冲昏了头,将沈明星视为敌人。
“松开我。”
夏桂兰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大伯和大娘的强横和无礼,让她格外不安。
“跟老子回家。”
夏德祥一脸蛮横,朝地上啐了一口:“我教育侄女儿,管你们屁事。”
他行为野蛮粗俗,对沈明星毫无尊重,邵文华眸中露出几分怒色,一记手刀打在夏德祥胳膊上。
他疼的“嗷”一声叫了出来,松开了侄女胳膊。
夏德祥张嘴要骂,对上邵文华清冷无波的眼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眼前男人长得太气派了,比城里人看着还厉害,他一个乡下泥腿子,不敢得罪这样的人物。
夏桂兰重获自由,急忙跑到沈明星二人旁边,大声喊:“我不回家,我要去村支部拿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夏丽君抬头,受惊小鹿似的看着夏桂兰。
她跑到村支部要通知书,村支书把他们供出来怎么办?
夏丽君想上大学,她不想再复读了。
“说啥子疯言疯语,你没考上大学,拿屁录取通知书。”
许芬恶狠狠的瞪着夏桂兰,好像随时要冲上来撕她嘴。
“夏桂兰考上了西华师范大学,教育局那边已经证实了。你们阻碍她领通知书,是违法行为。”
沈明星语气平淡,说出的话令在场人心惊肉跳。
“啥违法,俺们管教自家孩子怎么违法了。”许芬眼神闪烁,底气不足。
她跟丈夫都不识字,不懂啥叫违法,只知道犯法是要被抓监狱的。
齐敏凤认出眼前言语犀利的少女,就是白天时在服装店为难她的省状元,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好一张利嘴,真不愧是省状元。年轻人别多管闲事,免得惹来一身骚。”
沈明星扑哧一声笑出来,抱着胳膊,凭借身高优势俯视齐敏凤:“您倒是年纪大,可惜不通人性,连基本的是非道德观念都没有。”
“你,你——”
齐敏凤气的脸色发青,指着沈明星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念过书又是正式工,还有一个聪明能干的丈夫,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夏显曾拧起眉头,伸手轻拍妻子胳膊:“敏凤,不要生气,我来跟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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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了!
相比起高傲的妻子,和青涩的女儿, 夏显曾深谙变通之道。
毫无道理的事, 也能被他找出歪理来。
“小同志,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一个外人, 还是少掺和夏桂兰的家务事。”
他语气看似和气, 实则咄咄逼人。
“就是,你当自己是天皇老子,凭什么干涉我们的家务事。”
许芬像是得了尚方宝剑,扯着嗓门儿吼沈明星。
夏德祥想强拽侄女儿回家, 又怕邵文华动手,他刚才那记手刀可真疼啊。
“就是亲爹亲妈,也不能控制子女人身自由,更何况你们只是亲秦。”
沈明星不喜欢这对满脸算计, 眼神轻浮恶毒的夫妻俩。
她有预感,他们扣下夏桂兰, 不仅想阻止她上大学, 还有别的打算。
夏德祥被沈明星话呛到,气急败坏的骂:“你懂个屁,桂兰从小没爹娘,我们就是她最亲的人。”
“是爷奶把我养大的,他们才是我亲的人。”夏桂兰气的泪眼朦胧,鼓起勇气顶嘴。
她不懂大伯大娘, 为什么非要拦着她去找自己通知书。
上大学又不用花钱, 国家还有补贴, 出来后就能找到好工作,哪家不盼着家里出个大学生。
“死女子,你还嘴硬。你爷奶年纪那么大,不靠我们补贴,怎么养的活你。”
论蛮不讲理,许芬从没输过。
“大娘,讲话要凭良心,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你们一家一粒米!相反,爷爷奶奶还替你们带过很长一段时间孩子。”
“公婆带孙子天经地义,夏家一切都是我们大方的,你一个赔钱货凭啥指手画脚。”
夏显曾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争吵:“家和万事兴,既然夏桂兰不承认大伯一家抚养恩情,不如找村支书评评理。”
许芬夫妻俩眼神大亮,夏德祥爽快发话:“行,咱们这就找村支书评理。”
他和村支书经常一起喝酒,年轻时关系就不错,还怕他帮一个小丫头片子。
夏桂兰不安的看向沈明星,她点点头:“去吧,正好问一下通知书。反正没通知书也能去大学报答,怕什么。”
看来谋算夏桂兰通知书的一家三口,都不是省油灯,几句话就把找通知书引发的矛盾定性为家庭纠纷。
只可惜遇到沈明星,他不管打什么算盘,都注定要落空。
“没通知书也能到大学报道?”
夏丽君傻了眼,喃喃重复了一遍,用力拽着父亲衣角。
当着外人的面夏显曾不好说什么,只能轻拍闺女后背以示安慰。
夏丽君并没被安慰到,如果她和夏桂兰同时去西华师范大学报道,她冒名顶替的事情被拆穿,一定会遭人耻笑。
不仅如此,她还很可能被剥夺高考资格。
一想到这些,夏丽君就汗流浃背惶惶不安。
村支书一家正在吃饭,见有人来,石庆龙放下碗,熟练的点上一根烟:“德祥,怎么突然跟嫂子来我这儿。”
他跟夏德祥打招时,目光从夏显曾脸上掠过,刻意假装不认识他。
“唉,还能为啥,家里出了个不懂事的闺女,跟外人联合起来和我们作对。”
夏德祥苦大仇深的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管石庆龙借了火,拿眼斜了夏桂兰一眼。
许芬开嗓,冲村支书吐苦水:“支书您知道,桂兰他爹娘去的早。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说句不亏心的话,我们真把她当亲闺女看。她现在翅膀硬了,想跟外人走,连家都不愿回。”
“我没有,石支书,我想到村支部拿大学录取通知书。县教育那边说了,通知书十三号就发到村镇了。”
夏桂兰言辞恳切,石庆龙咂咂嘴一脸疑惑道:“桂兰考上大学了?我咋没听人说过,这可是好事。”
“您可别听她瞎说,她做梦考上大学。也不瞒您说,我们给桂兰找了门好亲事,打算年底就让她嫁过去。”
“我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