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璟帝冷笑更盛,怒火中烧,这下越发笃定了。
不会被发现了吧?躲在假山后头偷听的姜菀,身子有些发抖,心中一片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
“依朕看……你不仅认识朕的颐婉仪……”元璟帝说出的话,一个字比一个字揪心,“还与她有私情!不然你这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哪舍得耗费所有的银钱,去为她寻一线生机!”
“她可是朕的妃子!”元璟帝震怒着说道,醋意滔天。
假山后头的姜菀松了口气,幸好,狗皇帝虽发现了些东西,但到底还是想岔了。
安平王缄默着不说话,只是平静地与元璟帝对视着,并没有反驳。
“说!你与姜菀到底如何认识的?又是何时有了私情?”
“皇兄说的话,臣弟一个字也听不懂。”
“听不懂?”元璟帝脸色沉得快滴出水来,幽然说道,“如今边关战事告急,薛将军那正缺人手!你既然有如此胆色,那就去边关帮他一把吧!等你什么时候能听懂了再回来吧!”
“臣弟谨遵皇兄旨意。”安平王拱了拱手,跪下朝元璟帝行了一个大礼,转身扬长而去。
暮晚的风,吹起他的衣袍,风流倜傥又不同往常。
元璟帝幽幽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的好皇弟,竟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
都有胆量跟他抢女人了。
哼,姜菀?他不喜欢了,但也绝不许别人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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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寝宫。
元璟帝坐在太后的身旁,一同饮茶。
太后小嗫了一口,才淡淡说道:“皇帝,听说你将安平王遣去边关打仗了?”
元璟帝顿了顿,这才沉声说道:“是,母后不必担心,那小子虽平日里有些纨绔,但拳脚功夫好得很,薛将军也定会护着他的。”
“我倒是不担心那孩子,他是个厉害角色。母后只是担心……他的母妃是显国公府的独女,万千宠爱加身,叔舅伯父又极多,都在朝中担任显要官职,母族势力非同一般的强大,你将他这样派去危险的边关,朝中定要动荡一番。”
元璟帝不齿地笑了笑:“母后多虑了,他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风流王爷,就算亲戚多,但如今朝上也没人敢为他说话的,朕才是天子,他们怎敢违抗朕的旨意?”
“后宫不得干政,哀家也没什么眼力见儿,不过想提醒皇帝小心些便是。”
“母后很不该想这些的,既耽误功夫,又劳心伤神,不如像那……”元璟帝想到了姜菀,突然偃旗息鼓。
“像那什么?”太后眼中兴起一股调笑之意,元璟帝只有这幅样子,才像她的儿子一般,又有了人间的烟火气。
“像那些没心没肺的女子一般,只管如何打扮得好看,旁的都不必想,就算这天塌下来,朕也顶得住。”元璟帝低着头,手却紧紧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那哀家就放心了。”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母后,朕想到还有要事,便先走了。”
刚刚一想到姜菀,元璟帝就想到自己还有件事没办。
他还没去找姜菀兴师问罪呢!
她和安平王,到底何时有了私情?
安平王哪一点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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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王:皇兄,我长大了比你好看
元璟帝:那又如何,姜菀又不是那般肤浅的女子
姜菀:真的吗?!早知道就不进宫了嘤嘤嘤
元璟帝:???
第55章 攻略
兮葶宫。
天色已微微暗了下来, 暮色四合, 姜菀这才敢出来透透气。
如今这天儿越来越热了, 白天日头毒辣得很,她只能闷在屋子里,似是大火炉似的拘着她。
可里头是火炉, 外头也是火炉, 处处都难受,让她眼花耳鸣,胸口跟塞了棉花团子似的堵得严严实实的。
兮葶宫里搭了一处水榭,与清梦湖彼岸相连。
如今正好毒辣炙热的太阳下山了, 水榭倚着清梦湖, 微波弄风,倒比旁处凉快些。
一盏又一盏的灯火摇摇晃晃, 挂在水榭四周,似是银河连天,繁星点点。
而天上悬着的那一弯新月,正洒落如霜月辉, 在水光粼粼的清波之上晃动。
浅粉色的纱帘薄如蝉翼,在晚风轻送之下如少女婀娜的身姿, 轻轻曼曼。
水榭顶上反射出陆离的光, 透过纱帘,只现出些绰绰约约的影来。
元璟帝怒气冲冲的脚步冲过来, 沿着湖岸秉灯的几个宫人低头跪在地上, 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看到这如梦如幻的水榭纱帘, 映着似有若无的婀娜身姿,让元璟帝的脚步放缓了些,脸上的怒容也缓了些。
元璟帝走到水榭边,挑开层层纱帘,径直走了进去。
姜菀正独自一人倚着软榻,看到元璟帝进来,笑盈盈地站起来行礼:“臣妾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请皇上责罚。”
她冷白的肌肤透着微红,雪白细腻的脖颈上竟打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声音娇软又含含糊糊的,显然是热怕了。
元璟帝清眸一闪,别开眼不去看她,反倒注意到梨花木小几上放着个青瓷酒壶。
呵,她倒是好兴致。
他生气的时候,她在这儿歇凉吃酒,倒是会享受!
难怪如今看上去一副小妖精的狐媚样,越来是吃醉了。
姜菀见元璟帝冷着脸瞧她,腿一软,往元璟帝身上倒去。
可元璟帝早有防备,直接拎着她的衣领,提着她坐下,自己又坐到她的对面,与她相对而坐。
冷冷的脸上明显的写着“姜菀,休想勾.引我”,嗤之以鼻。
姜菀其实没吃醉,她只是猜到元璟帝回来质问她,所以试试那小册子管不管用罢了。
如今看来,投怀送抱这一招是没用了。
元璟帝声线冷硬,冻结成霜:“姜菀,你与安平王到底是何关系?”
“安平王?是皇上那个弟弟么?”姜菀的眸子迷蒙,仿佛能滴出水来。
“是,你们如何认识的?”元璟帝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问道。
“臣妾不认识他。”姜菀素手纤纤,端起青瓷酒壶,给两个酒杯都盛满,一杯递给元璟帝,一杯她自己痛饮。
“皇上,这杯臣妾敬您!”
元璟帝冷冷地看着她一饮而尽,抬头时纤细雪白的脖子更显修长,让他眸光暗了暗。
“皇上,您怎么不喝?”姜菀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眸仿若琉璃珠子一般,望进去却是一片虚无。
元璟帝与她对视须臾,突然倾身向前,覆手捏住她的下巴。
“姜菀,你若敢骗朕,朕就将你的脖子拧了!”
元璟帝眼眶有些微红,他明显知道,姜菀一定是骗他的。
她这样睁眼说瞎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让他气得心肝脾肺肾都揪在一起的疼。
姜菀迷蒙的眼眸眨了眨,纤长的乌睫扑簌了一下,突然笑得明艳动人花枝乱颤起来。
“那皇上……如果臣妾没骗你,你该如何补偿臣妾今日被你冤枉的这一番委屈呢?”
元璟帝敛下眸子:“朕自当……”
“你要亲亲我吗?”姜菀突然打断了他,眸子亮晶晶的,嘴角还带着梅子酒的香味。
“……姜菀!你!”元璟帝的眸子卷着怒火,风起云涌。
姜菀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虽有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知道,元璟帝肯定是又要骂她不知廉耻了。
她洗耳恭听。
元璟帝急急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却压着声音说道:“姜菀,朕若冤枉了你,朕便如你所愿。”
说完这句话,元璟帝便甩袖而去,再不愿意多看姜菀一眼。
他绝不可能冤枉她。
所以他绝不可能如她所愿。
姜菀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就让她在这兮葶宫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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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璟帝已经彻底对姜菀绝望了。
可姜菀却恍若未知,不顾后宫妃嫔们的冷眼旁观嗑着瓜子看好戏,也不管他们的冷嘲热讽,依旧在追求皇上这条道路上,不知疲倦的努力着。
她如今最大的优势就是离德清宫很近。
皇上只要出来溜达,她就能准确无误地在路上偶遇他。
姜菀已经仔细琢磨了那小册子,前前后后连贯起来看了好几遍。
她总结起来,就是以前没能学会融会贯通,只知道生搬硬套那小册子上的攻略,却不懂得如何举一反三。
可她现在,已经将各种招数都烂熟于心了,她有信心,绝对能俘获元璟帝的一颗芳心!
御花园中。
元璟帝批了一日的折子,出来散散心透透气,果然又碰到了姜菀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看他,意欲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出来假装偶遇。
元璟帝怀疑,姜菀是不是觉得他很蠢,蠢到发现不了躲在树后头露出了大半个身子的她?!
元璟帝实在忍无可忍,直接走过去将姜菀扯出来,不耐烦地呵斥道:“姜菀?你是不是有病?成日缠着朕?信不信朕罚你禁闭!”
没想到姜菀却捂着胸口,乌睫濡湿着泪意,眉头微微皱着说道:“皇上……臣妾确实染了疾。”
“……什么?”元璟帝突然紧张地抬了手,虚张着在姜菀的身侧护住,怕她不小心跌倒。
“臣妾……”姜菀紧闭着双目,纤长的乌睫微颤着,娇小的脸流露出脆弱可怜的神色,惹人怜惜。
“臣妾,喜您为疾,无药可医。”月辉微微的冷光落在姜菀脸上,映得她玉姿朱容,国色天香。
却让元璟帝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转身就走。
这个姜菀……就算她说些巧言令色,尽说些甜言蜜语,也打动不了他一分一毫的!
元璟帝抿着嘴,心中大肆批判了姜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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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元璟帝正坐在龙辇上,往太后寝宫去。
却没想到碰到了姜菀。
“皇上,好巧啊!臣妾也要去太后那!”姜菀老老实实走在元璟帝的龙辇边,清梨给她撑着遮阳的花伞。
“哼。”元璟帝冷哼一声,不理她。
可这去太后寝宫的路上远得很,姜菀自然闲不住,她主动提起了话茬。
“皇上,这夏天的日头真是太毒了,难怪许多人都不喜欢呢!皇上,您最喜欢哪个季节?”
元璟帝脸色沉沉,但还是冷硬地回答了姜菀:“春季。”
“噢~”姜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春天是个好季节呢!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哼。”
“那皇上,您想知道臣妾最喜欢什么季节吗?”
“说。”
“臣妾最喜欢有皇上的季节!”姜菀甜丝丝地说道。
差点让元璟帝从龙辇上摔下来。
他是不是得派个太医给姜菀看看脑子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太后寝宫。
太后招呼着姜菀也留下来,等皇上走了,再好好陪太后说话。
所以姜菀就站在了太后身侧,听着皇上与太后闲谈。
闲谈完毕,太后叫宫女端了两碗冰糖银耳雪莲甜汤上来,分给皇上和姜菀一人一碗。
“这天儿热,你们到哀家这儿来,只怕出了些汗吧?喝些冰镇过的甜汤,好歹能解些热。”
元璟帝拿着银匙,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可又听到事儿精姜菀清甜的声音:“皇上,您能对臣妾笑一下吗?”
姜菀笑得甜甜地看着元璟帝,明眸皓齿,牙齿像白瓷儿一样。
元璟帝却依旧冷着脸问道:“你要作甚?”
姜菀委屈巴巴地端着那个小碗举到元璟帝面前:“臣妾的汤不够甜,皇上对臣妾笑一下,就甜了!”
“……”元璟帝嘴角抽抽,直接冲出了门外。
他想,如果姜菀没病,那他快被她折腾出毛病了。
宝公公心惊肉跳地看着龙辇上一会儿浅笑着似乎在回忆什么,一会儿又板着脸怒气中烧的元璟帝。
完了,皇上好像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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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元璟帝觉得自己进步很快,如今姜菀与他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也能保持镇静,只是嘴角略微抽一抽,依旧对她保持冷漠了。
可她……已经三日没来他眼前转悠了。
元璟帝觉得很不爽。
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难受劲儿!
“来人!”
小宝子跨着小碎步跑过来:“皇上,奴才在。”
“咳咳……”元璟帝清了清嗓子,“如今兮葶宫,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皇上放心,颐婉仪最近每日待在兮葶宫中,看不出来又有什么想要打扰皇上的意图。”
“……”元璟帝心思复杂地翻开手上的折子。
为何他听到姜菀老老实实没了动静,反倒越加不舒服了?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
我希望姜菀来打扰我啊!
但他不想承认。
“她的动静,不许有任何遗漏,全都得告诉朕。”
“是,奴才明白!”小宝子毕恭毕敬的退下。
可元璟帝却揉着眉心,头疼得想踢小宝子的屁股:“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过了半个时辰,小宝子匆匆来报:“皇上,颐婉仪去了御花园,您晚上的赏月就不去了吧?免得又被颐婉仪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