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帝一百回(穿书)——簌晓
时间:2020-03-18 09:04:13

  得到的回应却是陆时鄞一连声地咳嗽,一旁的赵西忙是递上杯盏伺候皇帝压下喉间痒意。
  他饮了大半杯茶方才停了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漂亮的眸子水光发亮,似是有些伤心:“命格之说实为缥缈,沈小姐因此事便被剔除名单,实属可怜。儿臣思及便觉得替她委屈又痛心。难道在母后眼中,儿臣一条命难不成连这些个身外之物都比不上?”
  他精致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可说到最后一句竟是含着悲痛,悲着悲着又是猛一阵咳,他瘦弱的身子不住颤着,几乎要咳得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等他咳停了,穆太后想抽空说个话:“皇帝这是哪儿的话……”
  话茬却是又被皇帝直抽冷气的咳嗽打断,他精致虚弱的脸色更是苍白,浓密的睫毛微合在一起连着颤着,似乎连睁眼都十分费力。
  穆太后是看的心惊胆战,皇帝身子虚弱,整日凭着药石吊住一口气,若真把他气得病过去了,麻烦的还是他们穆家,要哪里找得一个好控制又听话的皇帝。
  便只能道:“就依皇帝的意思。”
  消息传到沈初黛耳中的时候,她刚下了学回到屋子里坐了没多久,便听见宫女丹竹在外头敲门:“沈小主,您在屋里吗?”
  丹竹是储秀宫的宫女,平日里对她极是殷切。
  她唤了丹竹进来,只见注意到对方清秀的脸上满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丹竹缓慢走过来,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伤心的神色:“小主,奴才是替您委屈!”
  “委屈?”沈初黛有些不解,“替我委屈什么?”
  丹竹眼里沁出泪来:“奴才有个义兄在钦天监当差,听他说钦天监监正薛弗算出卦象,说您的命格与皇上的命格相克,不适宜留在宫中。皇上竟是准了,赐了您公主的封号,如今司礼监已经在拟圣旨了,过不了多久……”
  她伤心极了,当初与众姐妹们一块调来储秀宫当差之时,各自都押了宝。
  她原来押得是穆小主,后来沈小主救了皇上后,她就连忙改了主意。
  谁知道没过多久又出这一茬,如今改方向早就晚了,她真是太惨了!
  沈初黛虽然一早就猜出薛弗是为她而来,一时间听到此消息还是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刚咧了下嘴角便迎上丹竹泪眼婆娑的模样,她忙是低下头极为忧愁地道:“怎么会这样呢?”
  丹竹哽咽道:“就是,小主您这般好的人,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
  沈初黛装模作样掖了掖眼角,敷衍地附和道:“就是,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我?”
  她又想起一事,“丹竹,我想请你帮个忙。”
  丹竹抬起眼,眼角不住流泪:“小主,您吩咐便是。”
  “好。”沈初黛感动地点点头,“你去帮我……”
  丹竹心中染起希望,沈小主身为国公之女,自是有门路解决此事,只要圣旨一日未下来,这事还算不上定数。
  只要沈小主利用人脉,定能解决这小小挫折的。
  她忙是点头:“小主,您是要奴才去给国公爷传信吗?”
  “不是。”沈初黛摇了摇头,她犹豫了下似乎有些难以切齿。
  丹竹心里十分感动,连沈小姐都觉得为难的事,沈小主竟愿意交给她!
  她忙是表忠心:“小主您尽管吩咐,奴才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便是再难奴才也愿帮您。”
  沈初黛轻声道:“好,那你再去帮我打听一下,皇上究竟……”
  丹竹点点头,一脸期待的模样。
  沈初黛声音依旧有伤心之色,“赐了我多少食邑?”
  她似乎仍是觉得不够,又忙是补充道:“还有,再打听打听封地,那封地可富饶,离京城远吗,好吃的多吗?”
  丹竹:……?
  ——
  长宁郡主陆含春也收到了消息,披着白底绿萼梅刺绣斗篷风风火火地便闯进了屋子。
  彼时沈初黛正歪在床榻上开开心心地磕着瓜子,一听这动静忙是将手中的瓜子和瓜子壳全推进了床褥里,将唇上的胭脂迅速抹到眼角,摆出忧伤状。
  陆含春一踏进里屋瞧见的场景,便是她望着窗外的梅花,眸中闪着如雾气般的愁绪,一张俏脸素白着,只有眼角微红,平白惹人怜惜。
  “沈姐姐,你也听说这消息了?”
  沈初黛拿出丝帕掖了下眼角,点了点头。
  “这圣旨还未下来,便不算数。”陆含春上前便抓住她的衣袖,“走,我带你去找皇兄评理去,你可是救了他性命,他不能这般恩将仇报!”
  沈初黛唇微张,嗓子却因瓜子磕多了而干痒,拿丝帕捂住唇咳了几声。
  拿开时却是瞥见那丝帕上沾染了眼角的胭脂,她忙是藏在了背后。
  哪知陆含春瞧见了,神色有些惊疑不定:“沈姐姐你……”
  沈初黛暗觉不好,刚想出言搪塞过去,却是没想到她露出了一丝惊悲:“沈姐姐,你竟咳出了血,你痴心为皇兄,奈何这痴心错付,我都替你难过。”
  沈初黛:……?
  陆含春扯住她的手腕,“今日我非得替你讨个说法不成了。”
  沈初黛被半拽着出了屋子,外头早已聚集了一众听了消息而来的宫人们,瞧见沈小主眼角泛红的楚楚可怜模样不由皆是有些唏嘘。
  她不好将手扯出来,只能悄声劝说着陆含春:“含春,皇上如此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不要去为难皇上了。”
  两人拉拉扯扯地走到了储秀宫门口,迎面便撞见了穆宜萱,她身后跟了个穿着精致眉眼微挑的宫女秋雪。
  秋雪瞧见了她们,先是行了个礼方道:“长宁郡主,方才奴婢前去宝华宫找您,那儿的奴才说您来了储秀宫,奴婢便来看看,没成想赶巧正是撞见了。”
  陆含春私底下没少撞见秋雪做些腌臜事,她本就讨厌这个仗势欺人的奴才,横眸看了眼,没理好气地道:“没瞧见我在忙吗,还不快让开。”
  秋雪是宜欢公主的贴身婢女,宜欢公主又是穆太后膝下的独女,金尊玉贵受尽千娇百宠长大的,连带着她们这些奴才也跟着水涨船高,便是先帝的后妃待她们都不得不客客气气。
  平白被呛了,她心头有些微恼:“长宁郡主,奴婢是奉公主的命前来找您,公主在等您,有什么事还能比公主的事更为重要的?”
  陆含春白了她一眼,抓着沈初黛的手腕便要踏过门槛,秋雪眸光在沈初黛的脸上扫了一眼,便立刻明白过来。
  她有心攀附穆宜萱,忙是拦住了陆含春:“郡主,事实皆有定数,郡主想要改既定的事实恐怕不易,奴婢还是劝您别白费心思了。”
  陆含春直接甩了个巴掌上去:“主子做事哪有你这个奴才叫嚣的份,再拦我我便还打你,打到你服为止!”
  穆宜萱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温言道:“郡主,秋雪姑娘毕竟是公主手下的奴才,您这般动手不太好吧。”
  沈初黛不动声色的瞧了她一眼:“穆小姐,这个奴才以上犯下,强行阻拦郡主,难道不该罚吗?还是说穆小姐并不将礼法尊卑放在眼中。”
  穆宜萱俏脸一白,没想到她如此牙尖嘴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怼过去。
  秋雪捂着胀疼的脸躲在一边,眼见着两人就要走出储秀宫,她阴阳怪气道:“郡主恐怕不知晓吧,沈小姐的命格与皇上犯冲,不论是遇刺还是承安殿大火皆是此因,这般祸端岂能留在宫内!”
  虽说沈初黛封为公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可其中缘由却是被皇帝压下,仅有几个人知晓,宜欢公主也是冲穆太后撒娇得到的消息。
  秋雪却是不知,随口得说了出来,一旁围观的宫人不由皆是议论纷纷,看向沈初黛的目光也变了。
  陆含春气得要命,“贱婢,你说什么胡话呢!”
  她想上前再甩几个巴掌教训,却是被沈初黛拦了下来轻声道:“郡主,算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是因此,看来这一趟确实没必要。公主找你想必有要事,您还是赶紧去吧,别为了我惹公主不开心。”
  陆含春本想留下来陪她,却还是被她劝走了。
  宫人顿时得知这个消息少不得要议论一番,沈初黛也不想留在此事招人话柄,便独自一人出了储秀宫逛逛,没成想宫后头竟是有个小佛堂,清净得很。
  她跪在蒲团上瞧着用着面前庄严慈悲的佛祖,感受到心情平静,隐隐却泛着欢腾。
  得知进宫选秀之时,她心情是沮丧的,还是祖母带她前去寺院上了香又占了卦。
  卦象上说,叫她不要逃避,一切顺其自然。
  她本是不信,也做过逃避但还是不得已入宫来。
  却是没想到船到桥头自然直,最终竟是真如了她的愿。
  沈初黛伏在蒲团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心的乐起来,只是怕旁人听到了声响,她连笑都不敢出声,眼角还憋出了几滴喜悦的泪花来。
  过了良久,她才起身拜了三拜离开佛堂。
  她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口,赵西方才从角落中将坐在轮椅上的皇帝推出来。
  陆时鄞眸像是墨色浸染,带着阴郁冷戾的光,想及方才的情景不由又是暗了几分。
  她伏在蒲团上哭得那般伤心,纤细的肩微颤着却是强忍着不成声,离开时莹白颊上还泛着晶莹泪光,楚楚可怜得让人心疼。
  原来他一直都误会了。
  她原是想留在宫里,留在他的身边。
 
 
第18章 第十八回
  想到此陆时鄞眸中的冷戾消散了些,他甚至微微勾了下嘴角:“赵西你说,沈小姐为何哭?
  赵西突然被点了名,忙是殷勤地笑着回应:“回皇上的话,依奴才拙见看,沈小姐必定是因为听说自己封了公主,不能做嫔妃而伤心。皇上您英明神武又相貌堂堂,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无法做您的妃子,沈小姐可不得伤心难过嘛!”
  陆时鄞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油嘴滑舌。”
  此话虽是训斥,但赵西知晓皇帝不是真正的生气。
  他忙是趁热打铁道:“皇上若真想知晓沈小姐心意,将她身边的人找来一问便知。”
  陆时鄞听着有几分道理,便默许了赵西的提议。
  第一个被叫来的是丹竹。
  隔着珠帘,她跪在地上感受着少年天子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冷峻,让她忍不住地微颤着,不由生出几分忐忑不安来。
  直到赵西开口:“丹竹,咱家问你,沈小姐可知晓封公主的消息了?”
  丹竹心里一沉,忙是不住地磕头求饶道:“皇上饶命,奴才不该将听来的消息告知小主,让小主伤心难过,奴才以后断不会多嘴,还请皇上饶奴才一条贱命……”
  她求饶的话却是被一声清脆的咳嗽打断:“沈小姐伤心难过?”
  丹竹一愣,随即便是一喜。
  看来皇上并不是问责,而是想打听沈小主。皇上如此在意沈小主感受,说不定册封公主之事有回转也说不定。
  “回皇上的话,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奴才见着小主眼睛都红了。小主性子温婉和顺,受了委屈还替皇上着想,既是皇上的决定,她不想为难皇上,只是苦了她自己。”
  她重重磕下去:“奴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真心替小主委屈,还请皇上不要送小主出宫!”
  第二个来得是长宁郡主陆含春。
  陆含春气呼呼地来了,她就知晓宜欢公主叫她前去并没有好事,果然又如往常是无聊了,将她叫来捉弄奚落了一番。
  “皇兄,宜欢她也太过分了,她捉弄我也就罢了,就连她身边的贱婢都敢奚落沈姐姐。您是没听到她是怎么说的。”
  她憋了一肚子的气,都不用赵西怎么问就直接跟放鞭炮一般全都说了出来,将秋雪的原话都有模有样地说了一通。
  “占卜算卦本就是缥缈之时,做不得数的,皇兄您怎么还真当真了——”
  陆含春说着抬眼瞧了眼陆时鄞,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苍□□致的脸阴沉沉的,如墨色氤氲一般的眼底似有风暴咆哮一般。
  她以为自己这话惹恼了皇兄,忙是止住了声弱弱地道:“不过说起这个防范未然嘛,确实要注意一些的,皇兄此举相当英明!”
  却不曾想下一瞬皇兄轻启薄唇:“把人给朕绑来。”
  分明是虚弱低哑的声音,冷凝得几乎可以将冰震碎,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
  秋雪被几个太监押进储秀宫时,沈初黛靠在缠丝软枕上看着话本。
  自从被说了是“为祸宫廷的祸害”后,众人瞧见她皆回议论纷纷,时不时还露出古怪的眼神。她懒得同她们争论,只要能出宫,祸害就祸害呗。
  但她也不愿去看他们的眼色,索性便向教养嬷嬷告了病假留在储秀宫。
  听见太监在外头敲门的动静,她忙是放下话本,用珍珠粉覆了面这才唤人进来。
  只见赵西带着几个小太监绑了个人进来,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奴才参见小主,给小主请安。”
  她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秋雪,轻声问道:“赵公公这是?”
  赵西笑得是如沐春风:“回小主的话,是皇上听说这奴才不守规矩随意妄论主子,特地让咱家绑了这奴才给小主道歉。”
  他斜斜瞥了眼秋雪,冷声道:“还不快给小主道歉!”
  秋雪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忍着泪道:“小主,奴才知错了,是奴才不懂规矩,给小主赔罪,还请小主原谅。”
  赵西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又转过头对初黛温声道:“小主想怎么处置?”
  沈家家训,能动手的就不动口。
  只是如今在宫里,皇帝处境实在艰难,能将公主身边宫婢押来道歉已是极为不易,若是惩治她,恐怕皇帝会为难。
  她想了想还是摇了下头:“得了道歉已是足够,还请赵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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