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们压抑住情绪让出门口位置。肖苒借着自己身材优势,躲藏在冒险者的人群中,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默默观察——
随着沙科打开房门,刺鼻血腥味喷涌而出,入眼就是一片猩红。陈宇已经成了血人血肉横飞,赵雪抱着双膝埋头尖叫痛哭。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冒险者们都齐刷刷后退一步:“我的天啊!你们看他的骨头都折断这么多,这、这是什么东西能做得出来的啊?!”
“牙印是牙印!你们看他的胳膊上腿上全都是入骨的牙印……”
“到底是、到底是……肯定不是人类?!”
在一片混乱中,于娇不忍心地凑到赵雪跟前:“赵雪?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赵雪缓慢地抬头,满脸血的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于娇。视线不敢落在陈宇的尸体上。她说:“是、是我……不是我!是、是、是……鲛人,对就是鲛人干的,它袭击杀死了阿宇。”
“啊?”于娇发出惊呼,“难、难怪……”看向陈宇凄惨的尸体。
刘博则惊愕地看向沙科先生:“沙科先生你、你之前没告诉我们船上会有这些危险啊?你难道不应该给个解释。”
在刘博的带动下,所有冒险者们都将矛头对准沙科先生。其中脾气暴的冒险者还抽出武器,准备打沙特先生逼问出解释。
肖苒则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宇不堪入目的尸体看了一会儿,而后将视线落在房间内的每一件有打斗痕迹的家具上面,最后看向赵雪。
沙科先生在刘博带头的逼问下,终于叹口气:“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实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展厅中的岛民照片。到后期,那些岛民肢体出现鱼类特征的时候,只剩下了女性岛民。”
肖苒是注意过这一点的。她有着自己的推测。
沙科先生的什么母亲啊,子欲养而亲不待,送母亲遗体会母族等等,很可能都是谎言。鲛人标本和沙科没一点点关联。沙科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可怕目的。
根据她对照片、对晚宴鱼类的观察,鲛人标本的亲手检查,以及梦中被砍掉尾巴的鱼类亲身经历。她很肯定鲛人是人造的,不存在的。
四十年前那批冒险者为了挣钱,砍掉鱼尾和岛民们的腿部,人工拼接制造出鲛人!
所以,最后为什么会男性消失只剩下女性。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年的冒险者们只想制作出好贩卖的美人鱼,而不是男人鱼。
目前没有“沙科母亲”梦境作为最终证据,所有的猜测也只是可能性之一。
肖苒想着的时候,沙科先生也晦涩地诉说出“真相”:“你们知道动物界,有些种类繁殖的时候,雌性会吃掉雄性么?”
肖苒听到这里猛地意识到到沙科先生的真正目的。她抬眼盯住沙特,眼珠转动间,嘴角斜勾出个可爱的笑容。她继续看着对方表演。
果然沙科先生说:“雌性吃掉雄性成年后会显露出鱼类特征。她们善于伪装欺骗,没有人类的感情。小时候我的母亲也想要杀死我。”顿了顿,讳莫如深地看向赵雪,“反锁的房间中只有他们一对情侣。”
沙科先生点到为止,所有的冒险者和玩家们已经自动脑补全了,一个个吵吵嚷嚷起来。于娇无措慌乱地站起身逃出房间:“我、我……”
“你们快看房间的地上是什么?!”刘博突然从地面捡起一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鱼鳞,指着赵雪,“你就是伪装成人类的鲛人!”
赵雪有些傻眼地抬头:“我不是我没有!”
赵雪一开口说话,人们才注意到她的嘴上、指甲上都是残余的干涸血迹。于娇吓得尖叫。冒险者们都戒备地看向赵雪。
沙科先生就像是往油锅里扔炸弹一样说:“鲛人是群居动物,潜上船的雌性人鱼不可能只有一只。”
此话一说,冒险者们都开始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女性同伴。
就在气氛一度一场紧张,眼看一场内乱屠杀即将展开的时候,粗狂的男人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来:“沙科先生真爱说笑话?谁说房内只有一对情侣?”
冒险者中有人愣了愣,因为那个声音他听起来很耳熟,就像是天天听到一样。如果再给他些时间,他会发现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又有不同的声音在人群各处响起来:“沙科先生刚才用钥匙开门嘞!”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响起来响应的质疑:“我一向警惕喝多少都不醉,结果昨天睡得那么死。肯定是船上的食物酒有问题!”
“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昨晚上没有一个人听见也太奇怪了。”
“什么牙印人鱼啊!我看着怎么像是被重物砸的?”
“哎呦还真是!我就说世上怎么可能有鲛人。还雌性雄性,沙科先生可真能编。”
“能进入小两口房间的只有你们的船员和沙科先生你自己吧?拿着备用钥匙。一群人搬着重物进去杀人毁尸什么的。”
“说起来船员都睡在哪里啊?我们怎么没看到地方?”
“还有厨房!敢带我们去看吗?保不准藏了些什么?”
“看这妹子精神不正常的样子。会不会昨晚我们吃的不仅仅是安眠药,而是致幻药啊?妹子产生幻觉,把袭击男友的船员看成了人鱼。”得,直接拍板钉钉,认为就是船员下药兼杀人啦!
赵雪恍惚心虚的神色在听到那些声音后,逐渐恢复了理智:“对对对!我昨晚真的看到了人鱼,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想做梦一样……”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泪如雨下。
一个人质疑可能无法引起冒险者们的共鸣,但一群人的质疑很快引起所有冒险者们的共鸣:“对啊对啊!我昨晚怎么会睡得那么死。”
“你们看房间中的家具!上面都是坑,一看就是被东西砸的。”
“我早就觉得你这个老外不怀好意,现在看来就是你在害我们!”
“老刘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啦。”
“我、我好像没说话?”叫老刘的人莫名其妙摸摸脑袋,随后在同伴恭维的眼神下认了,“我一直很聪明好不好。”
冒险者们对同伴的敌意瞬间消退,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地看向沙科先生。
与此同时,肖苒凭借娇小的身形、灵活的身手穿梭在人群中,眼见已经带动所有冒险者的“热情”,她就收起了同化异能,不再用从冒险者们那里偷来的声音进行各种精分式的扇动说服。
肖苒应声虫一样点头:“就是就是。”完美地表演出盲从吃瓜群众应有的样子,还很义愤填膺地说,“幸好你们那么聪明!一眼看穿沙科先生的阴谋。”夸起自己来也是毫不留情脸不红。
刘博捏着鱼鳞:“可是这鱼鳞……”
不再用肖苒出头,其他冒险者就翻白眼看弱智一样地说:“肯定是船员潜入房间杀人后扔下来的呗。”
赵雪也给予了肯定:“是沙科先生!不是我,绝对不是我!”说着这些的时候看向陈宇的眼神也不再回避,狠狠地瞪向沙科“是你杀了我的阿宇!是你!”
刘博一向和蔼的面容有瞬间扭曲:“你冷静些,我们需要通关游戏。游戏里死亡现实也会被抹杀……而且……”有些慌乱地抓住赵雪,贴在对方耳边,“我知道……”
赵雪听到什么,整个人大受打击脸色惨白灰暗,也不再喊着报仇。刘博深吸口气走向沙科先生。
肖苒审视着努力掩藏慌乱的刘博,视线从刘博脖子上的相机滑落向陈宇的尸体。陈宇的尸体多处骨折,整个尸体呈现着渗人的扭曲状。
肖苒若有所思地活动着拳头的关节。昨天鲛人展箱被“怪物”打碎,她的拳头曾经被飞溅的碎玻璃“划伤”。从眼前发生的事情推断,也许那些伤口并不是飞溅玻璃造成的划伤。
第19章 失落的鲛村07
刘博从进入游戏一直在诱导众讨好、信任沙科先生。他自己每次争取站在沙科一边也是真心实意的。
说他的行为是为玩家同伴着想,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提前发现船票、刻意引导赵雪关好门等,简直和坑害同伴、独活的陈伟一模一样。
肖苒眼瞅着刘博试图靠近沙科先生,如意是不可能让他如意的。
肖苒抬脚绊倒前面的彪形大汉,大汉踉跄着摔向刘博,将刘博成功拦截。
肖苒得逞后抚摸咕咕叫的胃部,发出大老爷们粗狂的声音:“大伙还愣着做什么?!去船员住的地方,去厨房!肯定能找到犯罪证据!”
昨天晚宴上剩余那么多食物,随便拿一些就又是一顿美食。
冒险者们团结对外:“对!带我们去!”
“要是不心虚还怕我们搜吗?”
“水也是你们的食物也是你们的,我们不看怎么能安心?”
肖苒不紧不慢地提醒:“看了也不安心呐。我们得自己处理食物。至于储备的淡水我们可以做个简易的蒸馏装置再入口。”
“这个我……”沙科先生额头有些冒汗,他看向靠自己最近的于娇,“这个我、我……我要带他们去么?”
“沙科先生你看我问我做什么?”于娇被不断发生的转折弄蒙了,缩着脖子无措地看沙科先生,“这是沙科先生您的船啊。”
沙科先生脸色变了变,咬牙看着闹事的冒险者们:“好。你们想看,我就带你们看。船员住的地方和厨房在一块。”转身走出船舱。
“沙科先生?您……”刘博一改之前的从容淡定,满是落入意外的慌乱不确定。可眼瞅着大伙都跟着沙科先生往外走,只能咬牙跟上。
赵雪呆站在房间内,被于娇招呼了几声才缓慢地摇摇头:“我想陪着阿宇,你们去吧。”
“那好吧。”于娇提着蓬蓬裙追上沙科先生。于娇还不断回头,试图从冒险者中搜寻什么。肖苒下意识觉得于娇在是找她。
冒险者们获得胜利般地跟在后面:“走走走!我们倒要看看这艘船上到底在搞什么鬼?!”
肖苒应声虫一样:“就是就是,搞什么鬼?”
肖苒混在他们里面,随着大流往外走。先是来到船只前半部分的甲板,又来到后半部分的甲板,从甲板上隐秘的门最终进入了船舱。
整个船舱非常的昏暗,从甲板上的门投射进的些许光亮是最亮的光源。走廊上其他的小圆形窗户都像是摆设 ,没什么光亮透入。
肖苒从窗外海平面的位置分析:现在所在的船舱应该是位于冒险者们居住的船舱的下面。也就是说整个船只有两层船舱,入口不同。
整个船舱内部和肖苒居住的几乎一样,狭长的走廊两边是一扇挨一扇的狭小房间。唯一不同的是,从甲板上下来就能直接看到个大厨房。厨房几乎占了船舱一半的面积,里面放着各种食材美酒等等。
偌大个厨房内空无一人,所有人都狐疑地发出疑问:“船员呢?”
就在人们在脑海中产生这个困惑的时候,通长的走廊集体发出吱嘎的开门声,惹得所有人背后发凉头皮发紧,向走廊深处看去——
昏暗的走廊越往里越黑,就像一口关押着怪兽的深不见底的井。
走廊两侧紧挨着的一扇扇门从里面被缓慢推开。船员们动作划一地维持着推门动作扭脸看向闹事的冒险者们。他们的脸处在黑暗中。
刘博、于娇以及其他冒险者在那一瞬,就像是被怪兽盯住的猎物,他们双腿发软集体失声。连沙科先生都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们……”
肖苒双手交叉作出随时从游戏包裹掏双刀的防备姿态。黑白分明的眼死死盯住黑暗走廊中宛若丧尸的船员们,只要他们一动,就是手起刀落剁脑袋。
然而,沙科先生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开关,站在门口的船员们突然恢复了活人该有的生气:“抱歉沙科先生,没想到客人们醒得这么早。”
“我们现在就去做饭,我们百十来号人一起做,一会儿就好。”
船员们有的打哈气伸懒腰,有的讨好溜须地往厨房走。转瞬间所有的人都进入了厨房中,拿起厨具真的准备做饭。
沙科先生额头有些冷汗,半晌开口:“真是拿你们没办法。行吧,现在我们的船员们已经开始开工了。你们……?”转头看冒险者们。
冒险者们见此意识到是他们太敏感。他们看着一个个弱了吧唧还怂兮兮的船员们,嚣张自信起来:“真是的……这种家伙我都能一个打十个,也不知道刚才是……”
“不用你们做饭,我们自己来。”
“来什么来?你会做饭么?他们做,我们在一旁看着就行。”
“不是,你们真要吃饭啊?说好的搜船员房间呢?”
“那就兵分两路?”
冒险者们说着自顾自地分成了两路,有的进入厨房开始监工。有的去搜房间,恰好船员们的房门都没关,他们径自挨个房间查看起来。
于娇和刘博则选择继续跟着沙科先生,沙科先生进入了厨房,他们也跟着走进厨房。
所有人都放松起来,甚至还和同伴说笑起来。只有肖苒还维持着双手交叉的姿势,甚至她的眼睛仍然看着黝黑的走廊深处。
她挪动眼珠,看向厨房内围着沙科先生打转的于娇和刘博,又看向从船员房间中失望走出来的冒险者们。
冒险者们骂骂咧咧往厨房走:“什么都没找到。”
“我敢打赌第一间房间是沙科先生的,里面有好几套西服礼装。”
“你们也别太放松警惕,我们先过去吃饭……”
“是你太小心,那群船员看起来很弱,不像是能杀人的样子。”
“可是那个叫什么宇的你们也看到了,死得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