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的鞋跟肖苒在梦中看到的倒在卫生间血泊中的鞋一模一样。
肖苒对上疯子视线：“你说你的西瓜熟了，裂开了，就是暗指被开膛破肚。至于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才惹来杀身之祸。”
“是因为她造谣。”两个女人中有人开口，“你们现在看她疯了，觉得她可怜。可是，你们知道孙珍出轨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吗？就是她。因为她的谣言引发了一切，所有的人才会死。”
另一个女人也说：“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不是她，我的孩子也不会死。”
“是我。”疯子流着眼泪，双眼在两女人之间徘徊着，“你们多幸福啊，一个老公婆婆围着转悠，一个被丈夫宠着。
都是那么好的归宿。我呢？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就要生孩子！我想打胎周围人都说我恶毒残忍。月份大了，所有人都骂我愚蠢，没有子宫道德。所以……
我只是随口说一说，说有男人来看你。我没想害你流产，我没想害死所有人。我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一旁的毛婷无法理解地嘟囔：“一个丧偶一个家暴，在疯子眼里竟然是好归宿么？难怪吕晓说她小叔是好归宿。”摇摇头，不再出声。
甄楠楠双手一击：“哦。疯子说‘没想害你流产’，那么杀疯子的人原来是孙珍。那第二个开口说话的人是王霞？”
看向两女中长得漂亮的那个，然后有些疑惑，“已经解开了所有的谜题，怎么还没游戏通关？”
难道是因为她被默认成NPC，说了没用。
甄楠楠连忙开口：“也许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你们也说一说。”
毛婷真的被忽悠到跟着说了一遍，王建国也开口说完了。可游戏还是毫无动静。
这边，肖苒听完疯子的话也彻底明白：疯子一直喊着的秘密是指什么，陈铭他们进入游戏说的因为孩子才会被选中又是什么意思。
秘密是游戏中NPC们的秘密，也暗指在场所有玩家的秘密。
没有男朋友的吕晓对应疯子。
月份大被手术拿走孩子的周洲对应吴姐。
被推流产的毛婷对应孙珍。
剩下身上带着焦黑痕迹抽烟的陈铭对应引起火灾的凶手。
至于王建国……临产导致孩子死亡的王霞就应该被王建国对应，因为王建国就是……
肖苒抬眼看向王建国。她刚想说什么，两个女人再次闹腾起来。
她们手拉手转圈圈：“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们真的能猜出来我们谁是谁么？到底我是孙珍，还是她是孙珍。看不透，你们就逃不出去。”
肖苒被她们转得头晕，双手同时出拳。砸得两女眼睛冒星星。她毫不犹豫地抓住其中一个女人：“你就是孙珍。”
“你怎么知道？”孙珍凶狠地瞪着肖苒。
甄楠楠对此有话说：“不是说整容的王霞更漂亮些……等等，你的意思是孙珍和王霞互相交换了身份？孙珍一直睡在王霞的病床上。”
面对这个问题，肖苒有个简易答案：她在梦中卫生间见到了杀死疯子的凶手孙珍，虽然没看见孙珍的脸但听到了孙珍的声音。
能够在虚幻的梦境和真实的现实穿梭，这是肖苒不可说的秘密。也对应着能够混淆肖苒的梦境、现实的孙珍。梦中孙珍电锯锯掉肖苒的脖子，那么肖苒也就真的死了。
简易答案不能回答，只能说繁琐的版本。
肖苒反问：“你在游戏里好好照过镜子吗？”
“照过啊？昨晚我们还一块照的。”甄楠楠对着肖苒身后的镜子举起胳膊，然后发出困惑声，“肖苒你好像反了。”
“我没反，反的是你们。你的左手是镜子里影像的右手。
进入游戏我就在想病房中的床号到底有什么意思。从1到10，只有1和8左右颠倒不变，而我昨天照镜子左右就没反。”
并且只有我和孙珍能游走在“梦境”“真实”。那天夜里梦中教肖苒敲西瓜的眼熟女人其实是孙珍，而不是喊着西瓜被打晕的疯子。
后面这句段话，肖苒自然也不能说。她抓着孙珍一起对着镜子，给大伙演示着左右不颠倒的“正常”镜子。
肖苒扔开孙珍：“我在想游戏最后一个谜题，那就是将医院大门从外面锁上的人到底是谁？孙珍的丈夫么？为什么保安们都不在。”
肖苒说着看向作为老年男性干净得不得了的王建国：“这个问题。也许……作为王霞父亲的您，应该会非常清楚。”
毛婷和甄楠楠震惊脸：“……老爷爷是游戏NPC？！”
“我不是NPC，但我的确是王霞的父亲。”王建国坦荡地承认了，“我说闺女啊，你是怎么发现的？”
“一开始只是怀疑。”肖苒慢慢说着，“您不抽烟，厌恶王霞的婆婆，那个老太太说到王霞父母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你。您似乎进入游戏后就像是了结了心事，几次提出想死解脱。游戏中人物遭遇事件表征和玩家一一对应。和王霞对应的不是我，只能是您。
最终确定是因为，您知道辞职的前台何倩。你听说过这么个人，却没有见过她，所以才会将新来的前台护士甄楠楠误认成何倩。”
甄楠楠适时举手：“我就是顶替何倩新来的前台护士。”
王建国叹口气看向肖苒，然后走向王霞：“我不是合格的父亲。当初我女儿难产手术，是我做决定保大的。
手术刚做到一半，我就因为工作离开了。手术后郑康母子和我可怜的女儿争执。那狗东西在安全通道抽烟……
正赶上晚上，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只剩下几个护士值班，大火烧起来了。孙珍的丈夫把医院的门从外面锁上，说要给孩子报仇，让全医院的人包括孙珍偿命。
医院保安们集体出去喝个烂醉，医院又在郊区……等消防员赶到，所有人都……凶手得到了法律制裁，但人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一直想要再看看我的女儿。这个游戏可真好。和他们说的一样，我真的再次见到了死去的女儿。现在你们应该能通关离开了吧。”
肖苒和甄楠楠敏感地对视一眼。
肖苒追问：“他们？您是从哪里得来的游戏？”
“我无意中在街上看到广告，说游戏能实现人的心愿，我就来了。”王建国抱住女儿，“你们走吧，我就不走了。我留下。”
然而，解开全部谜题后，游戏仍然没有通关的声音响起来。王建国脸色有些不好，毛婷更是哭出来。
陈铭的声音乍响：“原来是虚幻亡灵场次。”
地上躺尸的陈铭指尖闪出卡牌，他身影一晃，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没入镜面。
他的笑声从镜子中传出来：“看在你们帮我苟到最后的份上，挣得四份满值积分的份上，我善意提醒你们。本场存在高级玩家才能通关的亡灵幻境任务。因为只有高级玩家才能解锁、购买到穿梭虚假与真实的通道道具。所以你们死得不冤，安息吧。”
“你……”甄楠楠伸手去抓陈铭，只抓到了光滑的镜面。她焦急地看肖苒，“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被这里困死？”
第36章 玩偶的童话01（一更）
肖苒手指敲敲镜子, 确认过硬度，不是她头铁就能穿透的。
甄楠楠拉肖苒：“你不是要硬撞吧？”
“只有电影硬汉才那么虎。”肖苒不紧不慢地示意甄楠楠后退,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脚踹翻镜子。
大镜子摔倒，稀里哗啦碎一地。镜中还传来陈铭飘忽的惨叫声, 带着回音空旷的质感。
“抱歉，没想到你还在里面，速度有些慢呀。”肖苒说着还掏掏耳朵, 非常没诚意的样子耸耸肩，“安息吧。”
斜跨包上, 小不丑再次打开新的大门，小手手一击：学到啦！
伴随镜子破碎、陈铭的惨叫。众玩家期待已久的拔萝卜背景音、系统电子音响起来：“恭喜新手玩家毛婷、初级玩家王建国、肖苒, 破解新手任务‘病房是哪里’、初级任务‘真假妈妈’、中级任务‘秘密’、高级任务‘幻镜’。均获得四份满值积分。
介于诸位是首次触发、通关四级支线任务的玩家，额外奖励通用币10，通用币不在多少心意最重要, 么么哒加油哦。”
肖苒：系统似乎变得更加人性化，也更欠打了。
通关离开的门，在每位玩家的身后展开。游戏中之前活动的NPC们都像是雕像一样站在原地, 仿佛在等待下一次轮回的开启。
毛婷迫不及待地与众人道别道谢离开。她很急切地想要回到现实, 去彻底解决很多事情。
王建国站在原地真的不打算走。他和蔼的笑着：“走吧，要努力活下去, 你们的心愿一定能达成，就像我一样。”
可……王建国现在这样。真的算是达成心愿么？
肖苒望着带着哀伤笑容的王建国, 和游戏结束暂停的NPC们。脑海中浮现时间倒流回到一切开始的鲛村少女。那才叫达成心愿吧。
肖苒不会去干涉王建国的选择。她没说什么, 只是对着王建国挥挥手, 与甄楠楠、小不丑踏进自己的门。黑暗吞噬了他们的视线。
肖苒隐隐地意识到：如果将逃生游戏当做现实中的游戏。它应该是由很多人制作出来的。因此各世界理念、想要表达的东西不同。
黑暗中甄楠楠追问：“肖苒？你是怎么知道打碎镜子就能离开。”
“之前孙珍、王霞转圈圈说‘看不透谁是谁，我们就无法离开’。‘看’透他们的工具就是镜子。游戏既然让非高等玩家攻略高等任务，就不可能是死局。离开虚假世界，除了穿过，当然是彻底打破。”
“哦……等等肖苒，我们现在是要回到你末世老家么？”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么重要的问题。我们当然不回家，我们直接去下一个世界。
我的世界看不见你，我们进入游戏，你被它默认当成物品，还能放进背包中。可医院的世界不同，你是实体，也放不进背包。”
“这样啊……”甄楠楠有些忐忑，随即后返劲儿，“你怎么知道我无法被放入背包？”
答案当然是偷偷试过啊。
肖苒的语气有些飘：“要不然，护士长们突然冲出来，我怎么会把你留在危险的外面呢？警告你，别冲动，你打不过我的。”
小不丑跟着肖苒发出嘶吼：“嘤！打！”
甄楠楠可疑地停顿几秒，才开口：“肖苒！”
“嗯？”
“……谢谢你。”
肖苒被成功呛住。黑暗的通道内，只剩下肖苒和甄楠楠的呼吸声，以及小不丑搓小手手的声音。
小不丑双手互搓，大小眼眯起来，心中暗暗较劲：丧尸宝宝都能求得鲛神的祝福，作为能打哭丧尸宝宝的他，也一定能达成心愿！
他想去一个能将主人抓在手里的世界，然后就像主人和他玩耍那样，愉快的玩耍！那该多开心呐，嘤唧。
游戏背包中被小不丑嫉妒羡慕恨的丧尸宝宝，其实一点都没有小不丑想象中的骄傲得意。他可能喝了太多的血，揉着眼睛开始睡觉。
丧尸宝宝青黑僵尸化的脸颊慢慢变得肉嘟嘟起来。自从变成丧尸后一直没有变化过的身形，竟然开始慢慢拉长。他在长大。
破碎的镜子中，通往虚幻与真实的隧道被撕裂成一片片的。陈铭的身体和这些碎片一样，四分五裂。奇迹般的他没有死。在慢慢汇聚。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碎片中响起来：“他真的合适么？”
“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没有我们他可能已经死了。”
“你们在质疑我的决定？我从几十个高级玩家中选定了他。他的技能是寄生、掠夺，能夺走其他玩家的技能、生机。他很像我们。”
“您是说半死不活？”
“闭嘴。我是说他没有人类的同理心，是天生的恶魔，我们的走狗。”
“走狗？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没有足够的利益，就想要驱使我么？”陈铭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合拢，四分五裂地缓慢睁眼。
那些叽喳声被吓得禁声。良久领头的声音说：“你进入游戏就是为了达成心愿。而我们可以帮你走到最后。”顿了顿，“无限复活。”
肖苒被甄楠楠突然地煽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摸摸鼻子才想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耳边就传来咔咔咔的机械声。
八音盒独有的音乐声响起来。咔咔声应该就扭动八音盒的声音。
伴随热闹整齐的踢踏舞声，像是给儿童剧旁白的声音响起：“大人们总是乐于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内容，即使那是罪犯的陈述。”
肖苒的眼前慢慢亮起来，她手中多出一张报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花边新闻、奇闻异事、蟑螂药广告以及招聘信息。
紧接着，马卡龙色系的童话小镇显露出来。小镇被高高的铁栅栏包围着，透过栅栏能看见里面街道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镇外，导游拿着大喇叭喊：“都跟上！别掉队。我们现在到的地方就是新建立的西方特色童话镇，是一位父亲为怀念女儿建立的。”
在导游人群相隔的对面，也凭空走出来两男一女三个玩家。三玩家也是从同个门出来的，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玩偶。他们一出来就交头接耳交流着什么——
三个玩家随便看看报纸就不再关注。
年轻女玩家将布偶塞进背包：“传言是真的，我们进入了同个场次。我听见的是‘我不会动不会说，但我有一双看到一切的眼睛’。”
“我和你一样。”高中生胖胖的男玩家拿着手中玩偶，盯着远处马卡龙色系的小镇，“按照攻略，我们真刷到了童话镇副本。把玩家制作成玩偶，需要牺牲其他玩家拖延时间那个。对了吴哥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