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苒一脚踹开遮挡视线的牛梦琪。
“你干嘛踢我?”牛梦琪蹦跶起来讨要说法,被肖苒按着脸推开。
肖苒完美复制牛梦琪的嫌弃脸:“刚醒就看到你,差点以为还在做噩梦。别过来,我会再次控制不住膝跳反射,踢你的。”
牛梦琪耿直指出:“你是用手推我的。”
肖苒眨眨眼:“不好意思,是胳膊肘跳反射。”
牛梦琪冲了几次被肖苒推开,眼眶含泪恼火地躲在角落里。
巫峻擦擦口水醒过来,迷茫地看着肖苒:“嘤?”
肖苒揉揉巫峻头顶,侧耳对向窗户方向。她的耳尖像猫咪一样颤动几下,楼下酒店人员、救援人员的对话逐渐放大,被收入她的耳中:
酒店高管:“就是些小纠纷。酒店今天举行婚礼,请了十个伴娘。都说好了她们临时要走,就非常地不地道,就为了坐地起价。”
“来让一让。”肖苒拽出昨夜的大喇叭,扒拉开窗边聚集的伴娘们,大喇叭对准楼下,“没有坐地起价,酒店强买强卖将我们囚禁在酒店里。他们堵着门,不让我们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酒店,也震停了下面要走的救援人员。
救援人员们怀疑地看向酒店高管:“强买强卖?”
酒店高管紧忙解释:“没有强买强卖!没有那种不可描述的交易,真就是举办婚礼需要伴娘。你们看酒店里的布置,真的是婚礼。”
肖苒继续大喇叭,完美演示复读机:“他们堵着门,不让我们离开,还不让你们进来。明显是违法犯罪后的心虚。”
救援人员:“她们要走,你们拦着不对。是禁锢人身自由。”
酒店高管:“可收了钱不办事,她们也不地道……好好好,我这就和他们商量,我们把钱要回来就放他们走。放心吧。”
肖苒继续嚎:“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他们拦着我们不让走,是因为我们发现了十具风干的尸体。十具尸体!”
肖苒猛地抛出惊天大雷,别说是下面的救援人员和救援高管们,就是同屋的伴娘们都诧异地瞪大眼睛。
白乐玲磕磕巴巴说:“昨晚的事情的确很诡异,我们也很想要离开。但是尸体什么的……我们谎报这个,会受到处罚的。”
牛梦琪也说:“你说的谎,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肖苒毫不掩盖地露出恶劣的笑容,“尸体可是你们最早接触、最早发现的?”
牛梦琪不信:“说什么呢?”
肖苒用行动回答牛梦琪,一脚踹向木雕的喜床。
喜床整个颠倒翻转过来,露出木质的床底。床底下贴着陈年累积的黄色符咒,还有褐色沉积进木头里的血痕。
伴娘们先是发出惊呼,白乐玲随即举手:“……尸体?”
肖苒挠挠脸颊盯床底,想了下,又一脚踹正喜床。她借着裙摆掩饰,从里面掏出一把园丁修建树木的巨大个大剪子。
牛梦琪震惊脸:“你还随身带这种东西。”
肖苒双手抓着剪子,让剪子张合着:“身为女孩子注意仪容也很正常吧?带着小剪子,修剪一下鼻毛之类的。难道你没有?”
“我的确有小剪子……”但不是你这种小剪子!牛梦琪眼瞅肖苒举着剪子、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彻底闭嘴不敢吭声。
“昨夜你们被床下伸出的手抱住。”肖苒剪子剪向厚厚的床垫,“比起床底,床垫子更有可能是藏尸的地方。”
肖苒彻底豁开床垫,干瘪只剩皮肉的干尸映入伴娘们的眼中。
伴娘们捂着嘴巴向后退。牛梦琪更是冲入卫生间呕吐起来。
白乐玲颤抖指着肖苒:“你知道……还在上面睡了一夜?”
肖苒恶趣味地侧头看白乐玲:“不睡在上面,怎么能和她亲密接触。”怎么能在梦中听到她的诉求,怎么能快准狠地找到她。
想一想,肖苒都差点被自己舍己为人的精神,感动哭啦。
一直默默支持肖苒行动的巫峻,听到这有些闹小情绪。
他站在肖苒身后弯腰垂头,下巴拄在肖苒肩膀上,对着肖苒耳朵说:“不亲密。”
肖苒抖了抖耳朵,斜眼近距离看肩膀上的巫峻。
她神色暧昧露出超可爱超甜的笑容:“比起昨夜的我们。的确不算亲密。”
那是当然啦,干尸可是隔着床垫子,压根没皮肤接触。
在巫峻眼眸转深的中,肖苒按着巫峻的俊脸向后一推,显得非常冷酷无情。可是,被推开的巫峻勾唇闷笑,面对肖苒时候的纯良冷漠的眉眼泄露出些许邪恶的意味。因为他听到肖苒的心跳在加速。
另一头,肖苒的大喇叭将全酒店人都惊醒了,宾客们之前被赵臣交代过,都站在窗户向外观望,谁也不踏出酒店。更不想惹事上身。
总统套房,赵思哲烦躁抓头发:“发生了什么事?昨夜她们不还热热闹闹的吃夜宵,今天怎么连命案都出来了。门反锁,我也出不去。”
隔壁,在肖苒刨开床垫的瞬间,满墙的黑白照片中,高堂上闭眼沉睡的老人愤怒咆哮地睁开双目,他挣扎着挤出照片。
摇椅上呈现死尸状的赵臣顿时瞪开双眼,身体慢慢地转换成活人的质感。他冲到窗边:“发生了什么?!她们没死,还动了我的阵眼!”
赵臣处在一种极端狂躁的状态:“这不可能!怎么会失败?楼底下那群人是怎么回事?谁联系的他们?酒店对外通讯都断了才对。”
楼下,救援人员听到有命案,想要进来。
酒店高管努力拦着:“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赵氏酒店这么多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有命案发生。还是十条人命。可能吗?”
救援人员们也迟疑起来:“……的确不可能。”
“我可以把证据给你们看。”肖苒说着用被子裹住干尸,跑到窗口,将干尸伸出窗外,“看见了没?这种腊肠一样的干尸酒店有十具!”
肖苒完全不顾昨夜吃螺蛳粉吃嗨了,除了小龙虾还加了几根腊肠。刚从卫生间出来的牛梦琪再次冲回去……换来肖苒嫌弃的眼神。
肖苒身在四楼,楼下其实是有些看不清她手里的东西的。
救援人员:“看起来是褐色的人形状东西,也不一定是尸体吧?也许是标本之类的。”
酒店高管是真的不知道也不相信酒店有尸体:“怎么可能是尸体。我就说她们是一伙胡说八道的无赖。”
救援人员眼瞅着高管表情不似作假,踟蹰着:“谎报是需要受到处罚的。你们之间的劳务纠纷我们不管,但是……”
救援人员正说着,肖苒摇晃着的干尸,因为年久很脆弱,脑袋瓜子就咯嘣裂开掉落向地面。
肖苒动作一顿,眼珠盯向没脑瓜的干尸,真心实感:“抱歉。”
肖苒快速将干尸扔回床垫里,表现出一种“只要我速度够快,就没人发现”的当机立断的果决感。
巫峻摆出护主狂魔的架势,超真诚说:“我作证,找到干尸的时候,就没脑袋。凶手真凶残,不仅杀人藏尸,还弄丢了脑壳。”
肖苒眨眨眼:“那……还真挺可怜。不是我就好。”
白乐玲、牛梦琪等伴娘斜眼看肖苒和巫峻拙劣的表演。
干尸的脑壳掉落地面,滚落在救援人员和酒店高管之间的地上。
“这么容易断,肯定是塑料啦。”酒店高管原本不屑地一瞥,看清后吓得“妈呀”一声后退。彻底打消了救援人员的迟疑。
救援人员目光彻底凝重:“是真的尸体。”
“是几百多年前的尸体。”赵臣透着苍老的声音在救援人员身后响起。他的面容比昨天老很多,“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但请各位让我的儿子顺利举行完婚礼。我们哪也不去,就在酒店里办婚礼,配合日后的调查。现在你们要拉尸体回去调查监测,我也绝对配合。”
“我得了绝症就快死了。死之前就想看到儿子成家立业。”赵臣说着摇摇头,“这些尸体从创建酒店的时候就存在。那会儿的人迷信,我的祖辈也一样。认为将人封印在建筑内,可以成为建筑的守护灵。”
赵臣的出现,让四楼的伴娘们哗然起来:“什么叫做他能解释?”
“儿子的婚礼就这么重要吗?不过他快死了,也还能理解。”
“我可不想参加婚礼,我想离开。”
“几百年前的尸体……又恶心又觉得可悲。过去人可真变态。”
“可赵氏酒店的确百年矗立不倒,听说当初有飞机轰炸,全城都变为废墟,只有赵氏酒店一点皮毛都没伤到。”
肖苒定睛看着楼下一副老父亲模样的赵臣,眼中透出冷色。
肖苒自言自语般对巫峻说:“昨夜闹得那么凶,都没闹出他。现在‘陪嫁女’没被杀、阵法能量供给失败。他能又打什么主意呢?”
“嘤?”巫峻疑问地垂眼望肖苒,低声:“昨夜主人入梦了?”
巫峻说着疑问的句,表达出的是异常亲昵、宠溺的肯定句。
惹得肖苒忍不住直勾勾盯巫峻,还捏着巫峻下巴左右摇晃转动研究着,深以为巫峻被鬼女人们成功附身啦。
太阳渐渐变高,夜晚阴森的酒店也变得正常起来。
既然尸体是一多年前的,过去又是特殊的年代,凶手也早死了,责任想要追究也追究不了。救援人员们只好把尸体拉走。
参加婚礼的宾客们、应聘的伴娘们很多是想要离开的。但是赵臣许诺下丰富的报酬,并且是立刻支付的那种。
赵臣说,自己就是想要儿子赵思哲有个热热闹闹的婚礼。婚礼晚上八点就能结束。到时候谁想走,到时候就走。没有任何危险。
赵臣为表现诚意,恢复了酒店内的通讯。
宾客们没有离开的,十个伴娘觉得尸体都被拉走了,应该也不会闹鬼。全都看在钱的面子上最终选择留下。
黄昏时分,婚宴的桌椅摆在酒店一楼的大厅内,所有人都坐在那里等待典礼的开始。
伴娘们穿着酒店员工现去采购的小礼服裙。
牛梦琪兴致勃勃直播:“你们最美的梦琪来啦。我上传的视频你们都看到了吗?……是的非常的惊险,没能穿古董新娘服我是有点遗憾的……高个冷艳大美人……呵呵有这号人吗?你们看错了吧?”
白乐玲凑过来,扯扯牛梦琪:“你看到肖苒他们两个了吗?刚才好像在,现在就找不到了。”
“别打扰我,他们可能上厕所去了吧。”牛梦琪推开白乐玲,“哪有清秀小美人?我说你们的审美下降了吧?”
结伴上厕所的肖苒收起手中的电钻,满意地欣赏房间中戴上墨镜非常社会的黑白照片新娘们:“就我这手工,简直是……”
“优秀。”巫峻心有灵犀接口说,他手里还举着用空的502。
“没错,就是优秀。”肖苒说着随意向酒店外望了一眼,随即神色转为专注,微微眯眼,“街上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亲切。让我不禁想起身在丧世的老乡。”
“嘤?”巫峻顺着肖苒的目光看过去。
酒店外的大街上,天色接近黄昏行人还是比较多的。行人们纷纷掩着鼻子躲避着一位身着婚纱的女人。女人步伐僵硬,双目瞪圆。
巫峻沉默片刻:“她往酒店来了。”
“一场婚礼肯定是要有新娘子的,只是……”肖苒探究地望着逐渐靠近酒店的新娘,目光转动落在房内展箱中崭新的新娘服上。
肖苒倒映着巫峻、新娘服的眼中有微光闪烁:“僵尸新娘啊。”
一楼,喜宴后台,赵思哲在赵臣的监督下,不断打电话:“什么?你们已经两天没看见姜晓蓉了?……知道她平时经常去哪里吗?”
赵思哲放下电话看向赵臣:“老……爸。你说你得了绝症怎么不告诉我,真想看婚礼就看。之前还扯什么家族传统封建迷信的。”
赵臣一双眼盯着赵思哲:“联系不上你的新娘子?”
赵思哲抓抓头发:“您要是真着急,我就打电话叫其他人来。反正娶谁不是娶。要不我随便抓个伴娘结婚?我看长得都不丑。”
赵臣皱眉:“不行。时间来不及了,她的生辰八字已经焚烧,还有五分钟,必须拜堂进洞房。”
位于大厅的喜宴上忽然传来惊呼声,所有宾客站起身惊恐地看着酒店大门口的位置——
那里迟缓地走来一位穿着婚纱的女人,但她的婚纱像是在泥巴里面滚了一圈,脏兮兮的。女人青白脸色非常难看,嘴唇也是青黑发紫。
白乐玲指着一瘸一拐走进大酒店的人:“是、是什么人啊?”
“不是人,是新娘。”肖苒声音猛地在白乐玲耳边响起,吓得白乐玲转头看向肖苒。看清肖苒和肖苒身后巫峻的装扮后,捂嘴惊呼。
肖苒没穿酒店后发的小礼服裙,而是穿着玻璃展箱中那件红彤彤的新娘服,手指顶着红盖头像是杂技里转手绢那样转着。
更诡异的是肖苒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黄纸。黄纸上画着还没干透的朱砂小王八。巫峻也是一样的装扮,两个人带着参加婚礼的喜庆表情。
槽点太多,白乐玲一时之间重点错误:“你额头上是……?”
肖苒吹动额前符咒:“王八没见过?我画得最拿手的可爱小动物。”
巫峻满目真心实意的夸赞:“可爱。”
说完,肖苒和巫峻一起用“大惊小怪”的眼神扫视白乐玲。
扫得白乐玲生生吞下去那句“哪里可爱啦”,她张张嘴:“那……你们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