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认不认识我,是他的事,我不认识他。”
“我爸和我妈去年已经准备为了二胎备孕了,后来忽然闹起了离婚,我妈说我爸迷上了一个会所里的小姐,每天和她说对方多可怜,多爱他。但是,那个小姐背叛了我爸爸,我父母为了离婚闹得不可开交时,那个小姐换了地方工作,手机号也换了,离婚的事儿不了了之。”
陆娇娇毫无同情心,撕开口袋里的一包软糖吃,“你觉得那个小姐有责任?难道有男人可怜她,她就要从良,夜场小姐不正经,小三也好不到哪里去。”
秋白露工作过的地方有酒吧会所之类,也有一些高级按摩会所,有时候周一在这儿周二在哪,或者哪个月就换个地方,也不全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至于“好心”的客人,偶尔也能遇到那么一两个,有的男人上了女人的床,脑子就进了水。
像打发时间一样,秋白露有时会和自己的客人大家渲染提起自己可怜的过往,像是讲一个故事。
信与不信都没什么要紧的,好心人怜惜上来了多给她一些小费,更多人不耐烦听这个。
也许刘思雨的爸爸是脑子进水的人之一。
“你怕什么?小姐从良也不会和嫖客在一起,但是想离婚的男人总会作起来,现在这年头离个婚也不算什么。”
按照陆娇娇看与其和会出门嫖娼的男人一起过日子不如离婚轻松。
刘思雨气得眼睛通红,“你就是想我爸离婚和你在一起,不要脸的小三!”
陆娇娇站起来,脸也拉下来了,“我再说一次,不认识你爸爸。”
刘思雨抬了抬手里的烧杯,“这是硫酸,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泼你,反正父母离婚了我也没有家了。”
“系统,有人要拿硫酸泼我!”
系统说:“不用怕,里面装的是胶水,透明浆糊。”
陆娇娇不怕了,她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刘思雨抱着透明浆糊追她,“你跑什么?”
“你要泼硫酸,我怎么能不跑,现在就去找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腰粗肩膀粗,经常带着几个学生会的学生在楼道里挨个教室趴在窗户外面看,谁在玩手机,谁在看课外书,谁没有好好学习窃窃私语。
在学校这就是天大的事儿,陆娇娇开开心心往前跑,刘思雨怕了,在她后面追。
“这不是硫酸,是胶水!”
“胶水怎么装在烧杯里?”
陆娇娇才不管谁家的家长里短,她要的是刘思雨和刘思雨的爸爸都别纠缠,但在走廊里远远看到乔皙时,她眼珠子一转,注意变了。
扑到人身前,扯着对方腰侧的衬衣,直接躲到对方身后去。
“有个女同学,说她爸爸为了我要离婚,拿着硫酸要泼我。”陆娇娇整个人靠在乔皙的后背上,贴着他的脊梁骨说。
走廊两边都是门,这是行政楼,财务校长学生会一些老师的办公室都在这栋楼里,刘思雨没喊,手里空空的,那一烧杯胶水被她扔了。
乔皙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儿,声音温和的问道:“这位女同学……”
刘思雨掉头跑掉了。
陆娇娇抱着乔皙的腰装哭,小声说:“家长会开完了吗?我们先回去吧。”
乔皙主动牵着陆娇娇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下楼碰到抱着作业本进来的方磊,陆娇娇说:“帮我和老师请个假。”
他们慢慢往回走,上了车,陆娇娇像一条咸鱼一样直挺挺砸在椅背上,“我不想在学校读书了。”
“你不想参加高考了吗?”乔皙转身帮陆娇娇系上安全带,两个人距离那么近,陆娇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味,还能看清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她忽然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乔皙,两年或者三年之后我可以直接参加成人高考,我在学校里已经习惯不了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距离他越来越近,两双眼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陆娇娇的眼睛黑的像夜色,里面闪烁着星辰,乔皙被这样的神色蛊惑了,也仿佛忘了这是车来车往的马路边。
陆娇娇想,她可以先在对方脸颊上,或者是额头上轻轻吻一下,这是今天,如果明天可以直接在唇上亲一下。
但下一刻,男人目光里的专注和迷惑变成了冷酷和暴虐,陆娇娇一把将人推开。
“要怎么样你才能不打扰我们。”陆娇娇看着窗外。
柏寒烟启动车子,他慢慢说:“我本来就是乔皙。”
陆娇娇把身边的矿泉水瓶在车门上砸了一下,“你不是,你只是一个在偷盗他生命的小偷。”她说得平静。
“你知道如果没有我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吗?”柏寒烟嗤笑一声。
“你十六岁那年见到的乔皙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名校毕业,在医院刚刚度过实习期,他还继承了父母的一大笔遗产和一个房子。年纪轻轻,已经比得上社会上大多数咬牙拼搏的毕业生了,甚至有闲心乘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三个小时的大巴,去一个小县城见你一面。”
“几年之后,你们又见面了,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柏寒烟笑,只是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陆娇娇笑却是直接嘲讽出声,“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影子,嘲笑别人不如可怜一下你自己。”
前面红灯亮起,车子猛然停下,柏寒烟似乎并未被这句话激怒,陆娇娇确定对方说这些话不是闲话。
但是他的面孔的确冷了下来,“我叫柏寒烟,你应该记住这个名字。”
陆娇娇当这句话是耳旁风。
柏寒烟继续说:“十几年前,乔皙十岁,z市还没扩建,他家住在城市边缘,父亲是一个裁缝,母亲是一个护士。当地有个一手遮天的恶霸,相中了他家那个一百来平的房子,找了一群社会青年去闹事儿。一群小年轻的拿着刀子棒子天不怕地不怕,几个年轻的嗑药下起手来又疯又狠,裁缝被人捅了十几刀,护士被强奸自己摸到刀子自杀了,他一岁的妹妹,被人随手放在灶台边上,掉到沸水锅里直接被煮熟了。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那对夫妻都把乔皙放在柜子里,今天也不例外,他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于是,有了我。”
这些就是卖惨,陆娇娇并不完全相信柏寒烟的话,但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而是低头保持沉默,像是可怜乔皙一样。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人,有这样的经历必定是可怜的,这个人可以是乔皙,但不会是柏寒烟。
他本身就是罪恶的,沾着人命的血腥刀刃藏在他的手心里,心机里,不会对谁手软。
如果秋白露在这里,也许她会很可怜乔皙,同情他,为什么好人要经历那样的童年。
她不介意更喜欢乔皙一点,不会为此认同柏寒烟的存在。
“也许化解这些心结我就会消失?”柏寒烟说。
陆娇娇要忍不住笑了。
“以后,我可以不打扰你追求乔皙,但是你要帮我保管一件东西。”柏寒烟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银色的项链,侧身帮陆娇娇挂上。
“好好留着,什么时候需要了,我会问你要。”
也许刚刚不等家长会结束往行政楼走的不是乔皙,而是柏寒烟。
陆娇娇捧起脖子上银链子上的挂坠,有一颗粉色的钻石,她目光微微加深。
这是……柏寒烟留给秋白露的“赃物”,也是这个男人的罪证。
知晓剧情果然是金手指。
“好,记住你的话,我会将这件东西帮你好好保存的。”
第30章
柏寒烟说话算话,最近一直没有出现在陆娇娇眼前。
陆娇娇想要退学,乔皙为她可惜,陆娇娇危言耸听,“刘思雨爸爸见过我这件事儿可能很快整个班级整个学校都知道,到时候我走到哪里就让人笑话到哪里。”她低下头,低声说:“而且我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了,和他们在一起也没话说,一个人怪无聊的。至于学习,我可以一个人学。”
乔皙提议,“要不要找个家教?”
陆娇娇说:“如果有需要我会找的。”
“缺钱记得和我说,不用不好意思。”乔皙说。
陆娇娇重归宅女生活,再也不用被老师催促着起早贪晚学习了,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八点吃饭,学习一个上午,中午睡觉,下午学习四个小时,晚饭不吃,偶尔去附近溜达溜达,晚上不学习。
今天中午订了一份外卖,吃完了掐着表写了一套模拟试卷,然后系统帮她念答案,陆娇娇拿着红笔给自己判分。
刷刷刷都是对勾,最后一个鲜红的一百在打分一栏出现。
陆娇娇举起试卷略微感慨一下,“没想到我也是能当学霸的人。”
系统随口搭话:“你想过自己谈恋爱的样子吗?”
陆娇娇放下试卷,捂心口,目光看着空无一物的半空,开始表演,语气做作又平淡:“我可没有谈恋爱,人生如戏,这都是游戏。”
“玩游戏不?”系统沉迷于玩游戏。
陆娇娇抖了一下手边的试卷,“打打杀杀的你去玩吧,我要玩恋爱攻略游戏。”
她拿出静音放置一边的手机,先把自己手边的试卷拍一下,打开微信,给乔皙发过去,“我自测又考了满分O(∩_∩)O~”
乔皙那边没回复,陆娇娇觉得对方可能在忙,就没再发消息。
医院里,柏寒烟在办公室里,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里的新消息。
又是秋白露,她在追求乔皙,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的乔皙隐隐约约有些心动。
一个人敲门进来,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对方抱着一本书进来,“乔医生,这本书我看完了,还给你。”
柏寒烟点点头,年轻女人看着他的脸,脚下不动了,“乔医生这周末有安排吗?我朋友送了两张电影票,不如一起去看?”
柏寒烟摇头,“抱歉,有安排了。”
医院里有很多职工内部消化,乔皙年轻性子好,单身有能力,追求者很多。
柏寒烟盯着手里的短信,为什么他放着这么多优秀的女人不看,而是对这个一无所有的秋白露动心了呢?
不容他多想,眉头微微一皱,乔皙的人格出现,柏寒烟隐没,他整个人的坐姿和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董医生已经出去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哪怕是乔皙自己。
他一低头就看到了手机里的信息,回复陆娇娇,“你的字很漂亮,学习的事儿不用急,好好注意身体。”
注意身体这句话陆娇娇没当回事儿,辟谷几百年之后她吃饭就没个规律,如果喜欢吃什么也不管是不是吃饭的时间就去吃,如果太忙,干脆就几餐不吃,根本不会想起来。
这辈子可没有几个跟在身边兢兢业业的保姆,提醒她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
大半夜的,陆娇娇中了招,肚子一片冰凉,肠子像是打了结一样疼,人在被子里被疼醒,急匆匆打了急救电话。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简直像是度日如年,她从来没去医院做过大手术,上次去医院还是被妈妈拎着打耳洞的时候,又给乔皙打电话,因为疼,声音有气无力,“我肚子疼,叫了救护车,一会儿要去第一医院,你能不能来看我。”
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分,乔皙被陆娇娇一个电话叫醒,听见她的话立刻答应,“白露你别怕,我这就往医院赶。”
陆娇娇忍着疼说:“那你快一点儿。”
救护车到的时候陆娇娇出了一身汗,身上就带了一把钥匙,两张卡,一张身份证,一张银行卡。
被人抬到医院,乱得能当浆糊的脑子忽然一个机灵,听见有人在她身边说:“情况危险,需要立刻做手术。”
“有家属吗?”
陆娇娇头晕了,“什么家属?”
身边的电话响了,她稀里糊涂的按了指纹解锁,乔皙在那头问:“你在哪儿?我到医院了。”
“这么快?”陆娇娇又问身边的医生护士,“这是几楼?家属来了。”
“五楼。”
“五楼!”陆娇娇又哎呦一声。
“我这就到。”乔皙说。
肠子里打出来的结一直绕到脑子里,进了手术室,几针麻药下去,脑子就安静了。
再醒过来,陆娇娇看到一个人在她身边,乔皙坐在病床边上,身边放着一杯水,脸色略微苍白,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觉了。
他目光有些钝,陆娇娇刚要翻身便听他说:“小心些,你刚做完阑尾手术。”
“哦。”陆娇娇不动了,昨天晚上她好像听到医生说她要割阑尾,然后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护士在一边说:“写错了,你身份证上不是这个名字。”
陆娇娇再落笔,第一个字还是“陆”,护士在一边说:“是秋白露,秋天的秋,白色的白,露水的露。”
这三个字才签下来。
“乔皙,你吃饭了吗?”陆娇娇问。
乔皙摇摇头,“医院有食堂,过一会儿去就行,你饿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陆娇娇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饿了,她一只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陆娇娇看着上面吊着的透明输液袋说:“有点儿饿。”
“现在还不能吃饭,要等肠胃功能恢复后才能吃饭喝水,中间会通过注射营养液补充营养。”
陆娇娇点点头,对这种情况也有预料,“我要住几天院。”
“我和医生问过,你做的是微创手术,恢复得好,住三天就行了。”
陆娇娇心情很乐观,阑尾手术是小手术,但一看墙壁上的时间,已经九点了,她问乔皙:“你不工作吗?”
乔皙本身就应该在这个医院工作,现在他说:“我请假了。”
肯定是因为担心她才留下的,陆娇娇抿唇而笑,“医院的食堂开到几点,你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