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夫人脑子有坑——岩兮枣
时间:2020-03-22 09:00:45

  苏文卿看着面前湖沼中望不尽的荷花丛,又看了看身边无处下脚的泥泞地,怎么说呢,景是好景, 就是这个观景的环境是不是有些恶劣?早知道这样她穿什么裙子,换一身小厮的衣服岂不是更方便,她穿这一身逛这个莲池, 逛完出来非得摔成个泥人。
  苏文卿看见谢世安眼中的小心翼翼和期望,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行吧,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苏文卿抱着舍命陪君子的心咬牙笑道:“喜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莲池。”
  谢世安一看苏文卿飘忽不定的眼神和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得有些无奈,“哪能让你走的去。”
  “啊?”苏文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世安抱了起来,她骤然失去着力点心中发慌,下意识地双手搂住了谢世安的脖子,她也不知道谢世安是怎么借力的,就感觉身体疏起疏落之间已经落在了湖中一叶扁舟之上。
  苏文卿震惊了,她看了看适才岸边他们站过的位置,又看了看脚下踩着的这艘木船,原来这世上真有风过不留痕的轻功啊。
  谢世安看见苏文卿眼中的惊讶和倾佩,笑容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满足和得意,平生第一次,他觉得年少的时候被他那个死心眼的爹逼着练武也不是坏事。
  木船停靠在层层叠叠的荷花丛中,湖上的微风夹杂着淡淡的荷花清香,清清爽爽吹在人身上十分舒服。
  苏文卿第一次坐这种要自己划桨的木船,她对这两个木浆的兴趣显然比“接天莲叶”和“映日荷花”还要大上几分。
  苏文卿跃跃欲试地撑着木浆,“我们是要自己划吗?”
  谢世安看了一眼天色,见时辰还早,他笑容中带着几丝纵容,“你想划的话可以划划看,但是挺累的。”
  苏文卿就知道谢世安懂她,她拿着船桨左右打量了一番,“累我倒是不怕,反正划不动了也是你来划,我就是担心等会儿船会不会被我划翻了。”
  谢世安被苏文卿的坦诚弄得哭笑不得,“放心,最多是掌握不好方向,翻是肯定不会翻的。”
  有了谢世安这句话保驾护航,苏文卿彻底放下了心,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木船安安稳稳地停在水面上也确实印证了谢世安所言不虚。
  只是......苏文卿甩了甩自己发酸的手臂,她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坐在船头憋不住笑的谢世安,不是说方向不好掌握吗,划了半天不走是个什么道理?!
  谢世安看见苏文卿一副自己和自己赌气、然后差点要把自己气死的模样笑出了声,他觉得他家夫人今日若是划不动这个船可能会把自己气死在着艘船上。
  “笑什么笑!不许笑!”苏文卿在心中忿忿磨牙,这狗男人怎么就不知道给她递一个台阶下,体贴呢?关怀呢?都喂狗了吗?!
  谢世安没有听见苏文卿心中的呐喊,只是十分“体贴”的将划船技巧总结相告,“身体向前倾一点,桨要放进水中,两边桨回拉,双手反向运动。”
  苏文卿累的连白眼都不想翻了,嫁了一个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的夫君,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苏文卿将桨狠狠地伸入水中,一拉,一翻。
  “哗啦——”
  船桨翻起了巨大浪花,十分精准的泼了谢大公子一脸。
  谢世安:......
  苏文卿一愣后丢开船桨捧腹大笑了起来。
  谢世安擦干脸上的水后起身将苏文卿摁在怀中收拾了一顿,他危险地眯着眼,“划不动船,桨玩的倒是顺得很啊。”
  苏文卿在谢世安的衣服上蹭去笑出来的眼泪,然后就顺势埋在他怀中耍赖道:“世安哥哥,划不动了。”
  经过苏文卿多日来的观察总结,谢世安在这一类的称呼面前既无原则也毫无抵抗之力,嗯,不过只限于床下,床上不能乱叫。
  果不其然,谢世安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揉了揉苏文卿的脑袋,“坐着歇会儿吧,我来划。”
  苏文卿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台阶,既保全了面子,又保住了里子,她闻言心满意足地把谢世安推开,大爷似地往船头一坐,指着湖的另外一边,颐指气使般道:“划吧,那边有炊烟,应该是有人家,我们过去看看。”
  谢世安看见空空如也的怀抱和袖口上留下的两个灰爪印哭笑不得,不管是撒娇还是装乖,他家夫人永远都不知道要将戏做完,谢世安认命地拿起船桨,在看向炊烟尽头的峭壁时微微眯了下眼。
  苏文卿翘着腿十分闲适地坐在船头木椅上赏荷花,她环视了一圈后突然问道:“你出来的时候不是带了很多护卫吗,他们人呢,不用跟着我们了吗?”
  谢世安:“一艘木船哪里装的下这么多人,都在附近,若是有危险他们就会出现的。”
  苏文卿点点头,她看见炊烟尽头的峭壁上隐隐约约好像有座寺庙,她指着那个方向向谢世安问道:“那儿是什么地方?”
  谢世安看了一眼道:“广济寺,是安京城周边唯一一个能和护国寺齐名的寺庙,只是与护国寺只接待达官贵人的传统不一样,广济寺秉承的观念是济众生,所以无论是贵胄还是平民,不管有罪还是无罪,但凡走进寺庙请求帮助,他们都会相渡。”
  苏文卿“啧”了一声,默默摇了摇头。
  谢世安笑道:“为何摇头?”
  苏文卿:“我只是在感慨,替广济寺定下这个观念的高僧若是还俗做生意肯定也会成为一个人物。”
  谢世安觉得苏文卿看事情的这个角度倒有几分与众不同,他闻言起了几分兴趣,“哦?怎么说?”
  苏文卿:“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受众对象?护国寺的受众对象就是有权有势的贵人们,这群人是香饽饽,每个寺庙都想争取,但是因为护国寺是皇家寺庙,所以在这一群受众对象面前没有寺庙能竞争得过护国寺。”
  “而广济寺就很聪明,他们没有挤破脑袋去争取贵人,而是将受众对象放在了护国寺覆盖不到的普通老百姓身上,你说定下这个观念的高僧是不是很有经商头脑。”
  谢世安啼笑皆非,“你的这个想法可千万别去寺庙中瞎说,人家秉承的是救世济人,被你说的香火味都俗了起来。”
  苏文卿撑着脑袋欣赏谢世安划船,发现谢世安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能保持仪态,划船明明是个体力活,但是谢世安划起来却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苏文卿举着随手摘下的荷叶纳凉,一边观赏美景美色,一边随口闲聊道:“你信神佛吗?”
  谢世安:“六合之外,圣人不言。”
  苏文卿品味着谢世安这句话,秀眉微蹙,似在沉思,良久过后,她放弃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世间的事情大多数确实很难说清,有人说‘人定胜天’,又有人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谢世安闻言目光微凝,觉得苏文卿这番话不像只是随意的感慨这么简单,然而还不等他追问,就被苏文卿岔开了话题。
  苏文卿:“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一带格外的熟悉,还有这湖中央的小船,你是为了带我来玩提前做了准备吗?”
  谢世安:......提前来研究过地形是真,做过准备也是真,但是目的却有一些偏差。
  苏文卿没想到谢世安为了带她出来玩一趟会如此用心,虽然环境不如特意修缮过的园林里舒服,但是景确实堪称绝佳,可能这就是这些世家公子们眼中的不落俗套?
  苏文卿和谢世安非常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只是前者是感动,后者是心虚。
  湖沼莲叶的尽头是广济寺背后的那面嶙峋峭壁,峭壁之下有一间依山而建的小木屋,而一路将他们吸引过来的袅袅炊烟便是这家人生火做饭所产生的。
  “公子,少夫人。”一名农妇听见动静,边擦手边迎了出来。
  苏文卿疑惑地看向谢世安:“不要告诉我,这片湖是谢家的家产。”
  “差不多,算是私产,去年买下的。”谢世安带着苏文卿走下木船,十分小心地没让她鞋子沾上一点儿泥渍。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夫人,”农妇热情地迎上前来,“虽然公子让我按照平日吃食准备,但我一想,这哪行啊,怎么能让少夫人跟着我们一起吃粗糠咽菜,但是我也不知道少夫人喜欢吃什么,就自作主张炖了一只土鸡。”
  苏文卿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农妇,又看了看谢世安,此地难道不是她兴致所至?这种早就被安排好的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谢世安尴尬地笑了笑,不留痕迹地冲农妇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搂着苏文卿走进屋,“鸡汤好啊,你不是最喜欢喝鸡汤了吗?”
  苏文卿觉得谢世安的表现十分可疑,她由着谢世安将她搂进屋后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世安扶着苏文卿在桌塌前坐下,小心翼翼中带着几丝讨好,“确实是有点事情。”
  苏文卿眯眼看着谢世安:“说吧,怎么回事?”
  谢世安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想要怎么和苏文卿解释这件事情才能最大限度地获得从宽处理。
  苏文卿:“嗯?”
  谢世安艰难地开口:“其实我设了一个局......”
  “哐啷——”
  “砰——”
  “什么人!”
  屋外骤然响起的打斗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谢世安:......
  苏文卿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世安:“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同僚。”
  谢世安:......他觉得他家夫人真正想说的可能是‘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畜生’。
 
 
第五十三章 
  谢世安一边注意屋外动静, 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家夫人的脸色。
  苏文卿笑容非常“大度”:“怎么不出去看看?”
  谢世安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开什么玩笑,这种情况将夫人单独留在房中, 万一裴家的杀手误闯了进来怎么办, 而且时候未到, 现在出去也太刻意了。
  “公子。”门外响起了谢府护卫的声音。
  谢世安表情还是那一副‘我错了,求原谅’的表情, 然而声音却已经变成了往日一般的镇定, “出什么事了?”
  门外护卫回禀道:“是裴家大公子遇上追杀了。”
  谢世安语气带上了几分惊讶和担忧, “追杀?怎么回事?快, 先把人救下来。”
  苏文卿:......什么宫斗宅斗, 在这些混迹官场的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谢世安揉了揉鼻子,他拉着苏文卿的袖子, “我想申求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文卿一点头:“行,我准了。”
  谢世安道:“裴家......”
  “回禀公子,裴家大公子已经救下来了,人没事, 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谢世安第一次觉得自家护卫们的身手太好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他深深地看了苏文卿一眼。
  苏文卿最受不了谢世安这种目光,深情就算了,还带着那种小心翼翼的期许,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就是莫名地令人想掏出家里的金山银山来让他欢心。
  苏文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完冷静后将茶杯一放, “说,要我怎么配合。”
  谢世安的表情宛若雪后初霁,他抱着苏文卿亲了一口,语速飞快地将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转身推开门的那一刻所有情绪已经尽数掩盖在面具之下。
  “昌宇兄。”谢世安迎了上去,他的脸上是情真意切的关心,然后又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诧异,就像是真的路经此处碰巧撞见了此事一般。
  裴昌宇在谢府护卫的搀扶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他的面容十分复杂,劫后余生的空白之下夹杂着痛苦、忿忿和感激等种种情绪,“世安,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要不然......”
  谢世安从护卫手中接过裴昌宇,一脸关切:“怎么回事,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裴昌宇苦笑道:“我还能遇上什么麻烦,真正的麻烦从我一出生起就从未离我而去过。”
  谢世安明了,他低声问道:“你都退成这样了,你二弟还是不肯放过你吗?”
  裴昌宇笑容发苦,“是啊,我事事忍让,步步后退,但凡有他裴睿的地方我哪一次不是主动避开,但是即使我如此百般求全,他也依然不放心我。”
  谢世安:“世人皆爱以己度人,你是裴大人的长子,有能力,又受今上器重,裴家也有不少长辈在公众场合之下对你表示过赞赏,你二弟心有忌惮也是在所难免的。”
  裴昌宇语气愤恨难平,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几分,“他是嫡子,我是庶出,而且父亲......”裴昌宇顿了顿,“父亲对我也是一向不喜,未来裴家之主的位置再怎么轮也不会轮到我身上,我只不过是想凭我自己的能力在朝堂之上挣得一点功名,难不成只有我白衣卸任、老死他乡,他裴睿才能满意?!”
  谢世安没说什么,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
  裴昌宇:“抱歉,我不是针对你,我就是......哎,算了,不说也罢。”
  谢世安笑道:“就是意难平,我懂。“
  “你年少时期便是惊才艳艳,只是因为你母亲的原因一直不受你父亲的宠爱,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在仕途上又被你二弟百般刁难,这些年也是难为你了。”
  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有人能够真正懂你的难处,裴昌宇觉得谢世安的话就如同冬日初阳,替他裸/露在寒冷刺骨的三九天里的心上增加了几分暖意,裴昌宇十分感动,他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能得你这一知己,我也是不枉此生了,这些年若不是你多番照拂,在裴睿的打压下,我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谢世安笑容温和:“我助昌宇兄一来是为了情义,二来也是因为我欣赏昌宇兄的才华,我是实在不忍心看见昌宇兄的才能就这么被埋没了。”
  裴昌宇觉得谢世安这番话说的既贴心又熨帖,他拍了拍谢世安的肩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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