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想剪光头呢，一定很丑。
就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隔壁楚元谨已经剃完了头。没了原先厚重的刘海，两侧的鬓角剔短， 圆寸头将他原先优越的五官完全暴露了出来。
造型师解下理发围兜，笑着夸赞道：“壮壮长得俊果然什么发型都hold住呢。”
温含玉看见楚元谨的这毛绒绒的脑袋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一边揉一边感叹：“哇！壮壮你的头型好圆啊， 剪这种发型果然很合适。”
楚元谨听闻眨了眨眼：“好看吗？”
“好看！”温含玉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一旁的小年糕听闻，不服输的性格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矮冬瓜剪头发人家都夸好看，他没道理会输给他呀。想着，他便咬了咬牙对造型师道：“叔叔，剪头发吧。”
造型师看了看他的表情问道：“你确定吗？”刚刚他看小年糕还是一脸抗拒的模样，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小年糕：“反正早晚都要剪的。就当我为艺术献身了。”
造型师了然，给他围上理发围兜迅速上手。
坐在镜子前看着眼前的头发一根根飘落，小年糕的心仿佛在滴血。
再见了，我宝贵的头发。
换完发型，他又换上了电影里的服装——
蓝白相间的校服，脖子围着红领巾，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的飞跃帆布鞋。
换上这身行头，小年糕一瞬间就从光鲜亮丽的大少爷小童星变成了九零年代弄堂里生活的普通家庭的孩子。
他扯了扯身上廉价的衣服，叹了口气，自我催眠：为艺术献身，为艺术献身……
另一边，楚元谨也已经换好了衣服。T恤短裤，外加地摊上买的十块钱一双的那种老式的又土又丑的塑料拖鞋。比起小年糕的造型，楚元谨这身打扮就跟小时候在农村里瞎跑的乡下孩子一样。
看到他这身打扮，小年糕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平衡了许多。矮冬瓜的衣服可比他的丑多了。
跟小年糕的想法不同，楚元谨反倒觉得这身打扮还挺便捷的。他小时候还真就喜欢这么穿。
看他们准备完了妆造，谭石导演就对两人招招手，把他们叫了过去。
“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完造型了，那我跟你们简单说一下待会儿的剧情。”
说着他领着两小只走到片场，又招呼了几个客串的儿童演员过来开始讲戏。
“咱们今天拍的第一幕戏呢是这样的。小堂爸爸买来了西瓜，他切了一些西瓜让小堂送去邻居余东他们家。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一件小事，之后引发了小孩子之间的一系列矛盾。”
谭石说着对楚元谨道：“你，也就是小堂，端着东西到了余家门口，却发现余东正和几个小伙伴说你们家坏话。然后，你就很愤怒很想冲上去揍他。”
楚元谨点点头。谭石见他理解，又继续道：“但是小堂你年纪小个子小，又打不过他们几个。这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小年糕沉浸在导演讲述的剧情里，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拿西瓜砸他们？”
楚元谨听闻不赞同道：“那多浪费啊。”话毕他又补了一句：“拿西瓜皮砸他们还差不多。”
谭石听闻不由乐了，笑着夸赞楚元谨道：“壮壮，挺聪明的啊。正确答案很接近了。”
“小堂来送西瓜却听到邻居家的孩子说自家坏话，很生气，可是又打不过余东他们。所以，他决定把西瓜偷偷吃了，然后偷偷把西瓜皮扔余东家院子里，想让他踩西瓜皮摔跤。”
解释完剧情，又跟他们对了几遍词，谭石就拍拍手道：“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吧。”
谭石导演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说开始还真就不含糊。检查了一下现场的机位和布景，就喊着演员各就各位开始拍摄。
陈帅买来了西瓜，切好让儿子陈小堂送去隔壁邻居家。
小堂端着盘子拖沓着拖鞋走出家门，往隔壁余家的方向走去。还没到巷子口，就听见拐角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就听余东道：“我听说陈小堂的妈妈不是病死的，是跟人跑了。”
他身边的小伙伴们听闻有些诧异，纷纷七嘴八舌地问道——
“真的假的？” “这该不是你瞎说的吧？”
余东见小伙伴们不相信忙打包票：“当然是真的啦！我要是说谎，天打五雷轰！”
见他都发毒誓了，几个小娃对余东的不信任也减少了几分。
倒是有人仍旧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问道：“你怎么知道陈小堂他妈跟人跑了？”
就听余东讲：“弄堂口那个卖豆腐的阿婆说的，还说是因为陈叔太穷了。他妈过不下去了所以就跟人跑了。”
“啊，那陈小堂不是很可怜？”
余东听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可怜个毛线。你看陈小堂那作天作地的劲儿，他妈跑了说不定还更好，省心！”
这时，有人问了：“我听我妈说，陈叔似乎看上了你姐啊。”
“我也听说了。”
“哎，你们说他们俩要是成了，咱们小东哥可不就是陈叔的小舅子，陈小堂的小舅舅了？”
一听这话，余东就怒了：“滚滚滚！瞎说什么呢？我姐会看上他们家？别在这搞七捻三的。”
这一段并不怎么好听的话传到了陈小堂的耳朵里。一时间，他气的暗骂了一句：“个中萨小赤佬。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
气不过的陈小堂看了看手里的西瓜，盘算了一下，拿起一块西瓜就往嘴里送。
一边吃一边想，吃你妹的西瓜，送你个西瓜皮吧！
不一会儿，盘子里的西瓜都被他干了个精光。
“cut！”镜头刚到这儿，谭石瞬间喊停。
“嗝儿~”楚元谨打了个饱嗝，一脸呆萌地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就见他嘴巴周围一圈红红的西瓜汁，两颊边还沾着几颗黑色的西瓜子，模样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谭石忍笑走到他面前道：“壮壮啊，你刚刚吃西瓜的时候表现的还是不够愤怒。有些太淡定了。”
说着，他蹲下身跟楚元谨仔细分析：“你想想啊，换成是你，你视若珍宝的家人就这样被人说坏话，你是什么反应？”
楚元谨：“生气，愤怒。”
“那就对了。你刚刚表现的就是不够愤怒。”谭石说着又循循善诱道：“你要是实在抓不准那个情绪，你就想想你最讨厌的人，然后一边想着最讨厌的人一边啃西瓜。就把最讨厌的人当成是西瓜，狠狠的咬！”
“哦。”楚元谨点点头，“我再试试吧。”
话毕，他开始按照导演说的细细揣摩那种感觉。一旁，道具组又撤掉了空盘，重新上了一盘新切好的西瓜。
小年糕看着那红彤彤又多汁的西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中不由艳羡：这个矮冬瓜运气也太好了吧。拍个戏还能吃好吃的。
楚元谨不知道小年糕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他肯定会回一句“谁爱吃谁吃”。
天知道刚刚吃完那一盘西瓜他的肚子有多么的胀。好在西瓜都是水分，熬个两小时上几趟厕所估计都消化完了。
拍戏可真是麻烦。
想着，他认命地擦了擦嘴，重新端起盘子准备再来第二遍。
最讨厌的人……
楚元谨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也没想到是谁。
这时，脑海里安静已久的系统突然开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楚元谨听闻不由眨了眨眼，“真是天上下黄雨了，你竟然会主动帮忙？”
系统被怼习惯了，大大方方地问一句：“你就说要不要吧。”
楚元谨有些紧张：“你有什么目的？”
系统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说：“我不喜欢吃西瓜。你要是一直过不了，那不得一直吃西瓜吗？咱们一体双生，你能尝到的味道我也能尝到。让我一直吃西瓜我可受不了！”
楚元谨：“……”
他没想到系统愿意主动帮忙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理由。
默了默，楚元谨道：“不用了，我可以。”
系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真的。”楚元谨点点头。
系统轻哼一声，“那我就相信你一回。要是你还过不了，我就让楚涵天天喂你吃香菜！”
楚元谨：“……”
第60章 密室逃脱
“你可真够狠的， 明知道我不喜欢吃香菜。”
“没办法，不用这招你没危机感。”系统笑得贱兮兮的，“反正我不讨厌香菜。你要是一直NG， 就得一直吃我讨厌的西瓜。作为回报我当然要让你吃讨厌的香菜啦。”
楚元谨回以系统微微一笑。
呵呵哒， 能把这件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系统还真是臭不要脸呢。
系统：“不要以为我听不见你在骂我。”
系统：“你再骂我， 我到时候就不光让你吃香菜了，还会让楚涵天天在菜里头放葱花。”
“……”
被系统“威胁”， 楚元谨默默地点了屏蔽键， 掐断了和系统之间的联系。
为了避免天天吃香菜和葱花， 接下来的拍摄他一定要一次过！
导演说， 拍摄的时候想着你最讨厌的人。
不久前他还想， 自己这么佛系这么大度能有谁能让他真正讨厌啊？
直到刚才，某个作死的高科技人工智能说了那一番话， 让他有了目标。虽然也算不上真正的“人”，但现在也有了“憎恶”的对象了。
Action之后，楚元谨拿起西瓜大口大口地啃起来，脑子里开始回忆穿越到现在的种种经历。
一边想， 一边咬牙切齿。
把我弄到这儿来，逼迫我做任务，现在还逼我吃香菜，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真想把他拖出来打！
他的表情愤恨， 啃西瓜的力道之大仿佛像在啃仇人的血肉。
“卡！”导演叫了停，走过来道：“壮壮啊，这一次表现的比上一条好。”
听闻， 楚元谨心下一紧。这句话明显是要先扬后抑，该不会还要再来一条吧？
事实证明，他想的是对的，就听谭石道：“情感是比刚才到位了，就是这表情有点过于狰狞了。虽然余东偷偷和人说你们家坏话挺可恶的，但也到不了杀你全家的程度。”
就听他道：“你刚才的表情放在这段戏里不太合适，如果是让你演遇见杀父仇人的片段，我一定让你过！”
只见谭石拍了拍他的肩说：“壮壮，咱们再来一条吧。”
“……”
一想到还要再拍一条，楚元谨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原本只是重拍倒也无所谓啊，可是现在他重拍就得天天吃香菜吃葱花啊！
想着，楚元谨举手道：“导演，我能捧着西瓜无实物表演吗？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听闻谭石看了他一眼，表情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咱们为了艺术需要牺牲和奉献。无实物表演不够真实。”
楚元谨：“……”
“要不这样吧。”谭石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这一次，你西瓜不用全部吃完，反正上两条你也把西瓜全吃了，咱们到时候把镜头剪一剪，也能用。”
听闻楚元谨顿时松了半口气。心里不由想，导演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主要是咱们买的西瓜也不够了。”就听谭石嘱咐道：“壮壮，你得省着点吃，不然待会儿没道具了。”
楚元谨：“……”
他倒是也想省着点吃或者不吃啊！可过不了能有啥办法？
可即便如此，但他还是得努力争取下一条赶紧过。不然，再这么耗下去他的肚子没被西瓜撑死也得被外头的气温给热死了。此时已经进入夏季，上午和晚上倒还好，如今已经临近中午，气温渐渐升高，长时间在室外呆着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想着，他便对导演说：“咱们再来一遍吧。争取这一次一条过！”
捧着西瓜，楚元谨又坐回了那块熟悉的台阶上。他的肚子现在已经装了大半个西瓜了。现在再吃几块就能凑一整个。拍这种戏可真是难为他一个“五岁多”的娃娃。
太阳高照，热的他汗流浃背，楚元谨心中不由想，要是再不过他就要想办法暴打导演一顿了。
想着，他愤愤咬了一大口西瓜。
“卡！”谭石拿起对讲机道：“壮壮，这次表现的很好啊，过！”
听到导演这么说，楚元谨瞬间松了口气。
可算不用再吃了！
结束完了自己的戏份，楚元谨就搬了个小马扎在一旁坐着，看其他演员拍摄后面的戏。接下来，就要拍摄余东踩西瓜皮摔倒的戏。
就见道具组在余家的院子里放上西瓜皮。谭石招来了小年糕对他说：“当然咱们拍的时候还是有安全措施的，虽然在后面安了一块软垫，但是怎么着都摔跤是还挺疼的。所以咱们尽量快点过啊，不然你就得受罪多拍几遍了。”
小年糕点了点头。心想一定要一条过。
理想是丰满且美好的，但是现实却是骨感且残酷的。
短短一个踩西瓜皮摔跤的镜头他就拍了五六遍。不是姿势不对，就是台词忘记说了。
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趟才算完成这一幕摔跤的戏。拍了怕全是灰的裤腿和屁股，看了看坐在遮阳棚底下吹风的楚元谨，小年糕不由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矮冬瓜拍戏吃西瓜，他拍戏踩西瓜皮。
越想越不是那么一回事的小年糕决定，回家后一定要让保姆阿姨多买几个西瓜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