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今天喝多了。”她对众人得体地解释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就先送他回去了, 抱歉, 各位。”
在场宾客也都明白了，顾聿宁当然是喝多了, 否则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了一个女明星，和lair的席衍当众翻脸,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只有席衍心里清楚, 这跟喝没喝醉没关系。
lair和风娱集团的合作, 恐怕也就只能到今天为止了。
看着顾聿宁离开的背影，奈奈有些失神。
席衍何等聪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奈奈和顾聿宁之间不同寻常的情绪。
“刚刚那位，江诗婷，传闻是顾聿宁的未婚妻，不过关系并不明朗。”
奈奈压下心里翻涌的难受，点点头，柔声说：“很般配。”
……
会所楼下，周助理将顾聿宁迎上了车，看着他紧蹙的眉心，脸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不解地问：“先生怎么喝酒了？”
顾聿宁的胃不太好，喝酒之后，很容易胃疼难受，所以平时有任何饭局宴会，他滴酒不沾。
江诗婷跟着顾聿宁出来，见顾聿宁喝醉了，闭眼靠窗小憩，神志有些不太清楚。
她心下有些庆幸，顾聿宁喝醉酒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平时清醒的时候，她半分都近不了他身边的。现在，正好可以好好地培养一下感情。
“三爷喝醉了，我送他回家，小周助理，麻烦你开车吧。”江诗婷直接上了迈巴赫，坐到了顾聿宁的身边。
周助理看着顾聿宁闭眼小憩的样子，似乎的确是醉了。
“不必麻烦了江小姐，我会送三爷平安到家回家。”
虽然周助理在顾聿宁面前，显得好像是有点笨拙逗比，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周助理就表现出了相当的专业性，一眼看出了江诗婷的花花心思。
要是真让她送老板，只怕明天早上老板醒过来，直接把他大卸八块了。
江诗婷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让你开就开，哪那么多废话。”
周助理不太高兴了。
虽然外面有言传，江家和顾家是有达成联姻的倾向，但是顾聿宁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凭什么作出女主人的姿态，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老板都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呢！
周助理也是个玻璃心的小公主，立刻说道：“江小姐，请你下车。”
江诗婷柳眉倒竖：“你凭什么让我下车。”
周助理回头，看了眼江诗婷，她显然是家里宠着呵着养废的娇娇女，脾气大，傲慢又无礼。
周助理心里琢磨着，如果是杨嘉文遇到这样的事，他会怎么办。
过去别人总说周助理不如杨嘉文会做事，现在杨嘉文走了，他就必须为顾聿宁保驾护航。
“先生不会希望带一个女人回去。”
周助理之前彬彬有礼的态度也荡然无存，学着杨嘉文冷漠的腔调，说道：“请你给自己留些体面，江小姐。”
江诗婷是绝对不会下车的，因为宴会已经结束了，陆陆续续有宾客从宴会厅出来。
如果这个时候，被人看到她从顾聿宁的车上下来，那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江诗婷：“我不会下车的！”
周助理：“别逼我动手！”
江诗婷：“你敢对我动手，不想活了吗？”
周助理笑眯眯地从车抽屉里取出了一瓶防狼喷雾：“这是我特意为先生准备的，江小姐如果真的要对先生不怀好意，那我就只有不客气了！”
江诗婷：……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车门“咔哒”一声，响了。
顾聿宁跌跌撞撞地下了车，狼狈地跑到路边，蹲下身干呕了一阵，捂着肚子，似乎很难受。
恰是这时，从阶梯边走下来的奈奈看到这一幕，顾不得身边的席衍，连忙朝他跑了过去。
“胃不舒服吗？”她蹲在他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吐出来会好一点。”
顾聿宁脸颊滚烫，太阳穴都漫出青筋了，紧紧抿着唇，没有吐。
奈奈从包里摸出了保温杯，打开杯盖，将温水递到顾聿宁唇边：“喝一点吧，胃疼喝点热水。”
顾聿宁睁开狭长的眸子，睨了她一眼。
小丫头淡淡的柳叶眉微蹙，清澈的眸子担忧地盯着他，嗓音柔软：“喝一点，听话。”
顾聿宁心都软得一塌糊涂了，微微张开唇瓣，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热水。
“好些了吗。”
顾聿宁湿润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抬头便看到席衍踱着步子走过来，站在了奈奈的身后。
他脸色冷了冷，推开了奈奈的手，转身上车。
江诗婷连忙走过来扶住他：“三爷，小心些，我送你回家。”
顾聿宁同样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走开。”
简短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慑力。
江诗婷脸色一下子变得有点难看，只能讪讪地退到了一边去。
顾聿宁站在车门边，却迟迟没有上车，身影顿了七八秒，然后他缓缓拉开车门。
回头，望了奈奈一眼。
奈奈愣愣的，周助理愣愣的，周围吃瓜群众也是愣愣的，不明其意。
良久，顾聿宁不耐地说：“上车。”
*
车里，没有人讲话，周助理自觉的调整了后视镜，然后开始播放音乐。
顾聿宁和奈奈各自靠边坐着，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闭着眼睛，脸庞上仰，靠在车后座，顺手拉了拉领口。
衬衣领口的扣子开了两粒，露出了漂亮的半截锁骨，五官的轮廓在阴影中显得深邃而明晰。
他看起来似乎很倦怠。
奈奈摸出手机，给杨嘉文发了一条短信，让他不要等她了，自己先回去。
杨嘉文回道：“我已经回去了，现在在泡澡。”
顺手还给奈奈发了泡泡浴的黄色小鸭子。
奈奈：“？？？”
杨嘉文：“【微笑】”
奈奈：“身为我的助理兼保镖，你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微笑】”
杨嘉文：“你怎么会是一个人。”
他知道顾聿宁去了那场宴会，奈奈当然不可能落单。
奈奈：“2000的工资，不能更多了【微笑】。”
杨嘉文：“【怒】”
奈奈低低笑了声。
“不要和他接触。”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良久的气氛，奈奈放下手机，望了望顾聿宁：“什么？”
他脑袋偏向她，睁开右眼：“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许...再接触席衍。”
奈奈傻了——
“你给我...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现在缺钱，违约金我可以帮你付，来风娱传媒，我可以捧你，比顾平生更红，你想要的未来，想要的星光，我都可以...”
奈奈的手猛然攥紧了拳头，很用力。
周助理心里“咯噔”一下，默默给自家老板点了一根蜡烛。
喝醉之后的老板，智商降到负了吗！
果然，奈奈眼睛顷刻红了，嗓音沙哑：“在顾先生的眼里，我就是......就是这样的人吗？”
所有的努力，整夜整夜不眠不休的练习，独自躲在被窝里不甘心的眼泪......
全部的汗水和努力，于他而言，不过轻轻动一下手指头那样简单而可笑。
顾聿宁头疼欲裂，思维已经相当混乱了，他能感觉到小丫头的心碎，他左眼整个都红了。
“我只是...”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想道歉，也说不出口。
只是很生气，看到她和席衍在一起，看到席衍看她的眼神，看着那一张张漂亮得令人窒息的私照，想着那个男人也这般凝视过她的身体。
顾聿宁的心都要被摧毁了。
“周助理，麻烦停车，我想下车了。”小丫头强忍着眼泪说。
周助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将车靠边停了下来，奈奈正要推门而出，顾聿宁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伸手，扣住小丫头的手腕。
奈奈是真的相当生气了，带着颤栗的哭腔，口不择言道：“顾先生，难道你就要在街上，在周助理面前，潜规则我吗！”
周助理惊呆了，很想解释，但又感觉好像插不上什么话。
他老板是先进青年，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的！
顾聿宁将她抓到自己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用很用力的气息说：“你想让我潜规则你吗。”
奈奈用力挣扎，顾聿宁索性抓住了她的双手，按在了头顶，让她以一种更直观的姿态，呈现给他。
奈奈急促地呼吸着，顾聿宁的薄唇就靠在她嘴畔几毫米的距离，呼吸交织。
“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所以你不怕我，对吗。”
奈奈被她说中了心事，她......好像的确是没有那么怕顾聿宁。
顾聿宁眸子下敛，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嗓音低沉——
“你说这些话，是故意想让我伤心。”
奈奈别开脸，目光也看向了别处：“我哪有本事伤得了顾先生您的心......”
“你有。”
第四十一章 懂了？
奈奈睁大眼睛看着顾聿宁, 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进了这个圈子，首先应该学会的不是怎么演戏，怎么唱歌...而是洁身自好。”
顾聿宁松开了她的手, 冷冷说道：“干干净净地进来, 就给我干干净净地出去。”
奈奈揉了揉自己被他捏疼的手腕, 不满地说：“我和席衍什么都没有。”
“你没有，不代表他没有。”顾聿宁漆黑的眸子扫了她一眼：“给你化妆, 带你来这种高端的舞会，帮你介绍资源...你真以为他是慈善家？”
奈奈沉默了。
她无法反驳顾聿宁的话，因为, 他说得对。
奈奈太清楚, 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午餐，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就算她一开始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以为席衍真的只是把她当朋友, 想帮帮她, 现在被顾聿宁点出来，她也应该明白...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男人这般帮助一个女人, 除了想睡她，没有别的原因。”顾聿宁扯了扯领带，呼吸略微急促：“这是你入圈, 应该学会第一堂课。”
今天晚上，索性就跟她说个明白, 省得这丫头再犯迷糊。
奈奈心里空空的，百味陈杂。
“懂了？”
“懂了。”
顾聿宁的情绪这才平和下来, 闭上了眼睛，小憩。
窗外霓虹时不时落在他的脸上, 投射着斑驳的光影，英俊的侧脸显出清贵的气质。
奈奈望了望窗外，周助理开车是驶往她家的方向，就快要到了。
“三爷。”她唤了他一声，调子也放软了些：“谢谢你。”
“不必。”
“三爷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也是想睡我吗？”
顾聿宁：……
周助理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笑过之后，连忙噤声，假装严肃。
顾聿宁睁开眼睛，说出了生平第一句违心的话：“我不是。”
“嗯？”
“你和平生一样大。”顾聿宁不自然地说：“我对你，就像对他一样。”
奈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周助理打开了车载音响，放了一首歌，是顾长生为数不多的几首歌之一，名叫《无畏》。
这是奈奈最喜欢的一首歌。
她眼睛红了，满心酸涩。
第一次，直面这个残酷的世界，未来的路...还要勇敢地走下去啊。
顾聿宁眉心蹙了蹙，手下意识地捂上了胸口，又感觉到一股酸涩刺疼。
“周思源，换歌。”
周助理的手落到音响按钮旁，奈奈哑着嗓子说：“我喜欢这首歌。”
周助理笑了笑：“我也喜欢，顾长生的粉丝是吧。”
“嗯，我喜欢他。”奈奈抱着膝盖，闷闷地说：“也很想他。”
周助理眼角笑意更甚，调了调后视镜，望了奈奈一眼：“小奈，你喜欢他什么啊？”
“喜欢他笑。”奈奈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对我笑一下，我所有不开心都没有了。”
周助理又瞅了顾聿宁一眼。
他闭着眼睛，阴沉着脸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假如他就在身边，你会做什么啊？”周助理继续问。
“不知道，大概...会要签名吧，我做梦都想要他的签名。”
“就要签名，这么简单？”
“对啊。”
“我还以为你会要个亲亲抱抱什么的。”
奈奈嫌弃地望了眼后视镜：“咦~~~周助理，你好油腻。”
她怎么可能玷污男神！
周助理无妨地笑了笑：“那如果他不开心，要一个抱抱才会好，你愿不愿意...”
话音未落，顾聿宁一脚踹车椅上，不耐烦：“你有完没完。”
周助理立刻噤声了。
奈奈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又意识到自己刚刚哭过，于是赶紧装严肃脸。
顾聿宁被周助理这一打岔，好像...也没那么不开心了。
夜空中漫着几颗星子，城市像是陷入了酣畅的梦境中，车里，顾长生的那首《无畏》单曲循环地播放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