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勾陈九
时间:2020-03-30 08:45:10

  沈清芸还真猜对了,沈清兰自持身份,与府里的姐妹们合不来,嫁入皇家,可不是当低嫁的姐妹尘埃一般嘛。
  她前世因为朱老夫人的胁迫,厚着脸皮去接近沈清兰,很是碰了几回钉子。
  全府上下对于沈清兰的进宫翘首以盼,终于在三个时辰后被长公主府的长史送回来。大夫人亲亲热热的领人去见了老夫人,得了赏赐再将人送出门。
  等人走了,老夫人那双浑浊的眼睛便看向沈清兰,大夫人容色也急切,沈清兰撩裙下跪。
  原来,因着上次悟智大师看八字,云生子也破格说了几句,沈清兰得了两人截然不同的批语。长公主进宫说给太后听,太后很是好奇,便叫人请了沈清兰去瞧瞧。
  “……也没跟孙女儿说什么,就聊些家常,后来圣上身边有人来,太后忙了,便叫人将我送出来。”说着,又拿出太后娘娘给的赏赐。
  都是些贵重的钗环,老夫人只叫她收着,“既然没说什么便罢了,太后召你入宫也不是什么大事,还给你长脸呢。”
  虽说有悟智大师那样不得人意的批语,如今在太后跟前露了脸,也不是坏事。
  作者:  我以后写古言也不要弄这么多人了,自己都给搅糊涂了,主角配角搞定!
 
 
第29章 算计
  三夫人自前几天请了孟玉拆在家里用了一次饭, 便一直心神不宁,找沈清芸过来问了几次。
  沈清芸摸不透她怎么想的, 孤疑的很, “你老跟我打听玉丫头干什么,她不就那样, 娘在府里又不是没见过。”
  三夫人恨铁不成钢,“你说我跟你爹也不蠢, 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笨丫头。你想想, 你姑妈姑父都没了,玉丫头又住在咱们家里, 不知什么时候走, 往后大了是不是该当这府里正经的主子了。”
  “那她现在不就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吗?”沈清芸更加困惑。
  三夫人叹口气, 在她看来, 大夫人二夫人比她还会盘算,孟玉拆丧父长女的身世,那两人定也瞧不上眼。沈望沈琏又出息, 老夫人只怕也舍不得拿他们去配孟玉拆。
  剩下的几个少爷,沈珲可不就是最合适的,三房的嫡子,两人又是嫡亲的表兄妹。孟玉拆跟沈清芸也要好, 真真哪里都合适。
  这是这几天她才琢磨出来的, 老夫人未必没有这个打算,玉丫头进府便跟芸丫头处的好。老夫人也时常叫她看顾这个外甥女,起初只以为是怜惜她身世, 这样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想通这个关节,三夫人顿时火急火燎的,偏偏一子一女都不解她的意思。沈清芸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金乌西沉,已是傍晚。
  便站起身,掸了掸裙子,“娘过会儿自己去老祖宗房里,我找玉丫头去,跟她一道儿。”
  再有两日便是她生辰,实在好奇的紧,孟玉拆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藏的严实,她打算偷偷去瞧一眼。
  谁知三夫人听完她的话,顿时柳眉倒竖,一拍桌子,“成日家就知道玩,我叫你看的铺子上的账目,半个月了也没见拿来。同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你瞧瞧你大堂姐,不是公主相邀,就是太后召见,哪日你能给我争口气。”
  又把沈清芸身边的大丫头小芳小茶叫进来申斥了一顿,两个丫头擎着泪眼不敢辩驳。三夫人一时气上来,只管骂丫头们怂恿姑娘玩乐不思进取。
  哪一日一并发卖出去,再挑好的来,沈清芸气的红了眼,叫三夫人身边的妈妈扶下去安抚。
  三夫人费了一番口舌,底下小丫头忙沏了凉茶上来,她冷冷的盯着两个丫头,“往后不准你们姑娘再混下去,表姑娘那里少去,只管在屋里做女工学着管事。叫我知道你们再撺掇她乱来,立时叫来你们老子娘带回去。”
  两个大丫头忙不迭的磕头,这会儿不论三夫人说什么都只能应下。
  孟玉拆近来无事,又想着沈清芸的生辰礼,便画了一副美人图,画上的美人脸恰恰是沈清芸。笔触栩栩如生,仿佛画上女子随时会翩跹而来。
  白露抱着三角金鼎放在桌前,点了一枚檀香,“姑娘画的真好看,活脱脱一个六姑娘,想必她会喜欢的。”
  孟玉拆放下笔,自己观赏了一会儿,也很满意,“芸丫头还没来?”早间不是说了要过来,这会儿请安要迟了,还不见人影。
  白露道:“不若姑娘先过去,六姑娘一时忘了也是有的。”孟玉拆点点头,收拾着出门。
  夏季天黑的晚,这会儿院子里霞光满地,天际一片璀璨的橘红,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颜色。主仆几人说笑着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进门一瞧,果然三夫人跟沈清芸已经在了,孟玉拆朝她看了一眼,沈清芸瘪瘪嘴。三夫人将两人间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冷哼一声。
  “娘也知道,芸丫头叫我娇惯坏了,成日家不干正事,我就说要掬她在屋里好好收收性子。”三夫人笑着道。
  沈清芸一头扎进老夫人怀里,猫儿似的乱拱,委委屈屈道:“老祖宗,我没有。”
  老夫人半搂着她,笑道:“都还小呢,姑娘家就这几年松快日子,我不叫你们掬着,芸丫头性子活泛,倒很不必压着学规矩。”
  有老夫人撑腰,沈清芸顿时眉开眼笑,三夫人一口气噎住,心下不快,只能自己郁闷。
  沈清芸找机会摸进耳房,先喝了一大杯茶,跟孟玉拆抱怨,“就因着我娘,又没去成你那儿,可不是我专儿诓你来着。你说她是不是很没道理,老祖宗都说不要掬着我。”
  孟玉拆笑她,“老祖宗一句话,叫你得了免死金牌了,三舅母也是为你好。”
  “你们这一个个,我说没趣儿,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站着说话不腰疼。”沈清芸气呼呼的不服。
  “表妹也想叫人管着呢,可惜不能够了。”沈清柔幽幽的插了句嘴。
  孟玉拆心道晦气,沈清柔一天不揭人伤疤挤兑人就不舒服。她只当没听见,拉着沈清芸说话,半点不搭理她。
  一颗石子砸进水里,荡起一点涟漪,水过无痕,半点水花没溅起来,沈清柔冷哼一声,转身走开了。
  沈清芸偷瞄了一眼,小声道:“这位越发刻薄了,不就是得了个不好的批语,还当人人欠她的。她再刺你就还回去,闹到老祖宗跟前,看她有理没理。”
  老夫人下了令,不准府里讨论沈清柔的事,一家子也没人坏心眼的传出去。只是不巧,那日还有李夫人听见呢,何况李兰亭的批语不比沈清柔好多少。
  二夫人自来高调,好些人家知道沈李议亲,到头来没成,两家还针尖对麦芒冷着对方。有那一起子好事的可不得打听了。
  李夫人正气悟智大师给李兰亭那难听的批命,又恐一语成谶,不敢拿悟智大师如何,便迁怒到二夫人头上。
  有人来打听,她也不明着说悟智大师的断言,含含糊糊的祸水东引,添油加醋的一猜想,外人只当沈清柔有什么不妥。
  二夫人又心虚,撞到话头上,可不叫人敲出什么来。是以外头就有沈清柔不好的传言,二夫人相看了几家,皆莫名其妙的算了。
  沈清柔那性子,没事还能整出事来挤兑人,如今自己犯了口舌,只当旁人都在背后如何笑话她。抓住一点话就不肯放过人。
  前世这个时候,沈家与李家的事情已经确认下来,如今沈清柔还没着落,不怪脾气不好。
  孟玉拆明白却不能理解她,谁有义务万事哄着她高兴,但也不想小事闹大。
  沈清芸无语戳她额头,“你就忍着让着罢,那个得寸进尺的,迟早爬你头上去。”
  “她爬我头上有什么用,我又不欠她的,也犯不着助着她。拿捏我就口头痛快几句,其他的不中用。”也是看的明白,这才由着沈清柔撒泼。
  三夫人本想借老夫人的威风,将沈清芸压在屋里。一来学些东西,二来离孟玉拆远些,以免连带沈珲跟那边亲近。
  谁知老夫人又不准掬着姑娘,一时又想莫不是老夫人知晓了她的打算,阻挠她呢。这念头一起来便消不下去,愁的她吃不好睡不好。
  这一日却来了一个好消息,三老爷任期满了,考绩出来评了个中,好歹能挪一挪位置。老夫人交代沈佣去活动活动,将三老爷迁到顺天府,一家子团圆。
  终于调令下来了,三老爷回来填都水少监的缺,那头已经启程,再有半月便可抵京。有了一件顺心事,三夫人脸上笑也多了,也不压着沈清芸算账看账本了。
  “可累死我了,也不知我娘急什么,今儿我生辰才放我出来松快松快。”三夫人口一松,沈清芸便跑后头来找孟玉拆。
  又折腾立春给她柔肩膀,又不准两个大丫头跟着她,孟玉拆便吩咐谷雨,“带你两位姐姐去抱厦里吃冰碗,好好招待。”
  小芳小茶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仿佛刑满释放、快活的像只小雀儿的沈清芸,不情不愿的下去了。孟玉拆看的有趣儿,亲自给沈清芸倒冰镇的绿豆汤,“你倒会享受,我这屋里主仆都来伺.候你。”
  “没办法嘛,我今日可是寿星公——诶,这里这里,按按脖子。”沈清芸闭着眼睛,喟叹。
  “我今儿来可没打算空手回去的,你的孝敬呢?”她笑嘻嘻的摊开手心。
  孟玉拆帕子抽上去,笑道:“没脸没皮的,我欠你的是罢?”于是叫白露去拿出放在里头多宝格上的盒子。
  沈清芸迫不及待的打开细长的锦盒,发觉是一幅画,便有些兴致缺缺。打开来看了一眼,顿时就惊艳到了,收起那副漫不经心。
  仔细的摸来摸去,满眼惊喜,“你这画的也太像了,真好看,我可不就是这样的仙女儿嘛。好看。”啧啧称赞了好一会儿。
  这幅画可费了些心思,选用了上好的镇纸,色彩也是挑了又挑。沈清芸喜欢梅花,她便画了一副雪下赏梅图,红艳艳的梅花,娇嫩嫩的美人,相得益彰。
  又拿出去托石头斋用最好的框架镶裱,外围是金线编织的菱格,拓上了孟玉拆的印,正经一副大家之作。
  沈清芸爱不释手,等到三夫人房里喊叫回去用饭,这才仔细的将画装起来。叫小芳小心抱回去,说是要挂在厢房里。
  沈珲今儿回来的早,带着给沈清芸的生辰礼进来门,听丫头说沈清芸去了表姑娘那里。他心里一动,便想找过去,还没出门却被三夫人拦在门前。
  “你去哪里?”三夫人一面说一面进门。
  沈珲摇着手中的扇子,掩饰的遮住脸,轻咳一声,“听妹妹在表妹哪里,我去瞧瞧。”
  三夫人冷笑道:“你去瞧谁,瞧你妹妹,还是那不相干的人。”
  这话一听不对,沈珲走回榻前坐下,淡淡道:“娘这话叫人听不懂,我瞧谁您不知道?”
  作者:  来啦~晚好
 
 
第30章 我只关心你
  “你别打量我不知道, 你有些什么要不得的心思,趁早给我收了。人家算计你娘便罢了, 你还帮着人家, 要进咱们的门是罢?”
  沈珲英挺的眉头蹙起,在三夫人洞悉一切的目光下, 有些无处遁形,僵硬道:“娘想到哪里去了?”
  “你甭管我想到哪里, 不准就是不准, 有我在,你的妻子只能是我钟意的人。你不用想, 后院那位没希望。”三夫人不容置疑的道。
  沈珲腾的站起来, 胸腔憋着一股火, 又有些难受难堪, “为什么?”
  表妹哪里不好,生的美貌,为人谦逊, 老夫人也喜欢她。又是他亲姑姑的女儿,知根知底。三夫人一看沈珲难过的眼神,心头一软,随即又硬起心肠。
  苦口婆心道:“珲哥儿, 娘不会害你, 咱们家比不上大房尊贵,比不上二房运道,往后一分家就靠你了。你不立起来, 你叫你娘和你妹妹往后靠谁?你的仕途不要了,她什么都帮不了你。”
  已经分说的很明白了,沈珲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怎么甘心,那是第一个他放在心上考虑共度一生的人。
  三夫人再接再厉,以期一次打消儿子愚蠢的念头,“你别跟我犟,我不会同意这件事,要想大家都好过,往后你就给我离远点。”
  沈珲闷头坐着不说话,不过是负隅顽抗,消极对待先应付过去。他想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何苦在这个空档惹母亲不快,叫她更厌烦表妹。
  儿子是自己生的,三夫人怎么不知晓沈珲的脾性,虽说为人温和好说话,一旦硬犟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看来还得下一剂猛药,她闲闲的剥着指甲,“珲哥儿,你还小想不到往后的事情,娘跟你分说明白。这一大家子三房最弱,娘不是为自己争,你俩不合适的地方不止一点,除非我死了,你方能如愿!”
  这话对沈珲来说过重了,三夫人也冷着脸,扭转不了态度。陪房曹妈妈赶紧上前扶着沈珲,“哥儿快给你娘跪下,说‘母亲受累了,往后一定奋进读书,家里的事该都由夫人做主。’”
  沈珲梗着脖子不动弹,面皮通红,似乎是忍了极大的委屈。三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操碎了心为屋里这几个人。
  三老爷只管带着美妾在任上逍遥,儿女也是蠢的蠢,犟的犟,到底何苦来哉。一时悲从心来,竟无一人能体会她的苦心。
  狠狠的拍桌子,“行,你们都大了,都使不上我了。那些个不叫人看在眼里的,就你们稀罕的跟什么似的,我倒是造了什么孽生下你们来治我!”
  “娘又生什么气?三哥怎么了?”沈清芸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一瞧屋里气氛不对,只当三夫人跟沈珲又为他进学的事情吵起来。
  她娇娇俏俏的倚进三夫人怀里,笑嘻嘻道:“肯定是三哥不对,娘就原谅他这一回——我给你瞧一样好东西,保管你看了也欢喜。”
  说着,叫小芳将孟玉拆送她的画像展开,喜滋滋的炫耀,“好看罢,玉丫头专程为我画的,娘瞧瞧上头的人跟我多像。”
  原本就为着孟玉拆不快,沈清芸又拿了画来招她,三夫人一口气闷在心里。沈珲也是一副赞叹的表情,三夫人越加憋闷,想说什么,叫曹妈妈扯住了衣裳。
  在老夫人房里用过早饭,因着昨儿生辰,姐妹们都备了表礼,沈清芸便邀着去她屋里。小芳小茶见姑娘带着府里姑娘都来了,忙倒茶取零嘴儿招待。
  孟玉拆捡了西边的矮炕去坐,沈清芸细数外头手帕交送她的有趣儿的玩意。曹妈妈从后头廊下过来,拍了拍孟玉拆的肩,笑道:“三夫人听说姑娘过来,叫姑娘过去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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