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念说了声好，就把面包分了一半给温一诺，看着温一诺拿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莫名的，忽然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她一点儿都不想把面包跟温一诺分享一样。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何念念吓了一跳。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小气的。
她觉得有点儿羞愧又有点儿罪恶。毕竟温一诺跟她关系很好，平时也很照顾她，有什么好东西也会给她分享，她怎么能这样呢。
她居然能有那样的想法。
真该死！
她脏了！
她不配成为团结友爱，互相帮助的三班的一员！
何念念使劲地甩甩了头，像是要把这个念头彻底甩出去，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一个好学生，她又把巧克力塞给了温一诺。
温一诺摆摆手：“够了够了，你吃吧。”
这可是顾响特意买给何念念的，她也知情识趣，吃一点就可以了，可不能再厚着脸皮要了。
何念念听到她说不要的时候，只觉得松了口气，迅速地像是怕温一诺后悔一样匆匆地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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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城市的角角落落都被雪覆盖了，马路上辛勤的环卫工人不停地清扫着路面，保证大家出行方便。
三天之后，太阳出来了，天放晴了。
阳光温暖地照着大地，雪开始融化了。
周彤反复交代何念念要注意走路，不要滑倒。
何念念：“我知道了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那么容易滑倒。”
周彤：“你别不当心，这化雪的时候是最冷最滑的。”
何念念喝完粥：“我记住了，那我上学去了。”
周彤又吩咐了一遍。
何念念：“知道了，我一定小心，肯定不会摔跤的。”
事实证明有些flag是不能立的。
何念念没想到自己居然还真的摔跤了，而且地点还是在校门口。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同学那么多，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在眼里了。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小丑一样，窘迫极了。她垂着头难堪地躲避着大家若有似无的看过来的眼神，然后迅速地爬起来。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地面太滑，还是因为她太紧张了，竟然没有爬起来。
这一次何念念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几声哂笑，她原本就因为在众人面前丢丑而尴尬羞愤了，这笑声更是叫她恨不得将脑袋直接扎到边上花坛的泥土里，再也不要见人。
她尽力地不去注意边上在笑话她的人，可是耳边却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她们谈论的声音。
“快看啊，有人摔了。”
“好蠢啊。”
“太丢脸了吧。”
……
何念念本来就惧怕人群，这段时间稍微好了些，没想到今天一下回到解放前，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好像是个滑稽的展品一样，以这种可笑愚蠢的姿势待在这儿，供人观赏嘲笑。她紧张地冒出了冷汗，胃部也开始痉挛了，又难受又恶心。
下一刻，世界清静了。
笑声忽然就消失了。
议论她的声音也没有了。
就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唯一的动静就是一双向她走来的脚。
她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鞋，白色的，踏在这泥水混杂着的地面上，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和孤傲，可是却又是她在这最难受的时候，唯一的光和温暖。
她听队长曾经羡慕地提起过，说是这双鞋是限量版，他做梦都想要买一双，然后供起来，但是价格太贵了，他根本买不起。
何念念抬起头，看到了顾响。
顾响伸着手，看着她：“傻了？”
何念念依然呆呆地看着他，顾响暗暗叹口气，只能亲自动手把她拉起来。
何念念站好之后，才略略回神，她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顾响：“没摔疼吧？”
何念念摇头：“没。”
顾响上下打量着她，企图发现一些端倪，只是何念念穿的跟个球一样，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何念念被他那X光一样的视线弄得有些不自在，急忙重复：“真的没有。”
两个人一起进了校门，从这儿到教学楼的一路上，何念念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几次都差点滑了。
她欲哭无泪蔫头蔫脑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摇摇摆摆的胖企鹅，顾响很不厚道地欣赏了一会儿，才良心发现地提议：“你扶着我。”
何念念还没有拒绝说不用，顾响又道：“你这个速度的话，到教室就迟到了。”他停顿了一下，“或者说，你想让我牵着你，还是抱着你。”他像是真的有在好好的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行。”
何念念当然不可能让他抱自己或者牵手了，于是，她只能选择扶住顾响的胳膊。
就算是这样的天气，顾响都只穿了一件毛衣和风衣，何念念抓住他胳膊的时候，隔着衣服还能感觉到底下结实的肌肉。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居然还隐约地感觉到了顾响身体的温度。
热度从顾响的衣服底下传到了她的手心，然后通向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这个感觉很奇怪，有些羞耻。
何念念不由得低下了头。
顾响侧头：“你脸红什么？”
何念念：“啊？可能，有，些热。”
顾响没有吭声。
何念念有些尴尬，她没话找话：“我是不是挺蠢的。”
隔了很久，她都没有听到顾响的回答。
她抬起脸，正好触到了顾响的目光，幽深的眸子带着灼灼的光辉，就好像是这几日雪霁之后驱散一切的天光。
“不会啊，很可爱。”
“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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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 校际篮球的比赛也日渐激烈，在这期间, 有几只强队脱颖而出, 比如去年的冠军队一中，一直实力强劲的实验, 再比如今年的黑马新锐博雅篮球队。
博雅篮球队在这一次的联赛中，战绩极为辉煌和亮眼，他们一路高歌猛进，越战越强, 继小组赛之后, 又顺利地拿下了四分之一决赛，在半决赛中他们又淘汰了实验中学，而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挺进了决赛, 即将争夺此次联赛的冠军。
巧合的是，在他们拿到决赛门票的同一时刻，另外一张门票的获得者也诞生了，居然还是熟人——第一场的对手——冠军头号种子选手一中篮球队。
教练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通知了队员们。
队长：“孽缘啊，又是他们。”
队员甲：“兜兜转转的, 谁想到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居然是同一个对手。”
教练：“不管对手是谁？一句话，拿下他们，我们就是冠军。”
“好！”大家举手应和，刚刚赢了实验中学，大家士气十足。
教练：“比赛两周后进行, 接下来，我们训练要调整一下，强度会增加，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可能会很辛苦，但是谁也不能当逃兵。”他看了一眼顾响，作为队里的主力，而且肯定会被对方针对的选手，他要为顾响制定特别的训练方式。
顾响头上披着毛巾坐在长凳上面休息，感受到教练的视线，抿了抿唇：“我没问题。”
队员们也纷纷附和。
“我也没问题。”
“教练，你就使劲的蹂/躏我吧。”
“放心教练，长这么大，我还真没怕过什么，苦？苦是什么。”
他们一个个说得信誓旦旦，真到了被训练的时候，个个都蔫了。
训练之后，连顾响都面有菜色。
“太苦了，教练，我不行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
“呸，那我坦白了吧，其实我不是男人。”
教练看着队员们虚脱地躺在篮球馆的地板上，一点形象都没有，嫌弃道：“就这一点点的程度就不行了，就哭爹喊娘了，丢人不丢人！你们以为你们对手在放松么？说不定他们比你们更辛苦！”
“不会吧，教练，你别危言耸听了。”
冯扬：“不不不。我这有个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之前博雅以2分之差，险胜了一中，第一场就让这位前冠军队栽了个大跟头，对于这件事情，一中篮球队耿耿于怀，据说一中为了雪耻，所有球员都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
大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队长神情凝重道：“所以究竟是怎么样的魔鬼训练？”
冯扬抓了抓头，支支吾吾地说：“具体不知，反正神神秘秘的，你说他们会不会请了武林高手来打通任督二脉之类的。”看来这位最近看武侠小说看的有些中毒了。
大家切了一声，做鸟兽散。
冯扬：“欸，别不信啊，他们又不是没有前科。”
毕竟之前他们可是招了一位打橄榄球的球员做秘密武器，顾响还因此受伤了。
所以尽管冯扬刚才所谓的武林高手很不靠谱，但是大家的神情并不轻松，且不说一中实力之强，他们早就见识过了，总决赛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也并不小，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谁不想捧回冠军奖杯回来呢；而且，既然是最后一场比赛，对方会出什么招谁也预料不到。
何况，他们博雅自己也针对性的做了调整和训练。
教练将顾响叫过去。
他看着顾响因为汗水而浸透的球衣，知道给他的强度确实很大，便客套地问了一句是否能坚持，想也知道以顾响的性格不可能说不的。
教练：“很好，我知道你把萧离当作强敌，你放心，就这样继续训练，今年的MVP你胜算很大。”
顾响安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发表意见。
教练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你别不信啊，我从来不说大话。”
顾响慢慢地说：“他是对手，但算不上强敌。”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透着凌厉的锋芒。
教练满意道：“没错，咱们就是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再说了，你在人气上已经比萧离强了。”他挤挤眼睛：“我都看到了。小子，厉害啊，是不是很爽。”
顾响大概能猜到他看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对他来说他并没有觉得哪里爽的。
他在意的从来唯有那一人。
脑海中晃过了何念念的身影，他唇角淡淡地勾了勾。
他的笑容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好像是初晨的薄雾，稍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了。但是教练却看到了。
到底还是年轻啊，就算是顾响也喜欢被关注。
教练露出一脸我懂的神色，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说起来，不瞒你说，其实教练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
顾响不等他回忆过往，转身就走。
教练在他身后气的跺脚：“这小子！”
正好路过的队长悄咪咪地挪过去，好奇问道：“教练，你刚才跟顾响说的看到什么了啊？”
教练显然很热衷这个话题，立刻眉飞色舞地说：“怎么你不知道么？就校门口啊……”
队长边听边咋舌：“这样啊。”
篮球联赛中会有许多人气球员，但是真正的人气王，今年大概就只有两个人，博雅的顾响和一中的萧离。
他们原本就都是各自学校的风云人物，在今年的校际比赛中，更是出尽了风头，本来人长得帅就算了，关键还技术好，这简直就是要人命了。因此这两个人收获了大批的粉丝：包括但不限于本校的，并且外校的数量还不少。
而正如教练说的，在人气方面，显然顾响要更胜一筹。
那些迷上了顾响的学生们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只为了在人群中多看顾响一眼。
对于博雅中学的顾响的粉丝来说其实还好，毕竟他们是可以到顾响出现的各种活动场所一饱眼福的，有些胆子大的还会借机制造各种偶遇，而外校的那些就惨了，他们进不去博雅的校园，只能守在学校的大门口，借着顾响上下学的时间来看看偶像。
因此如此短暂的两个时间，对他们来说就变得异常的宝贵了。
于是就出现了很神奇壮观的景象。
博雅中学的门口多了很多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学生在附近徘徊，而当某个高个子男生出现的时候，会集体出现短暂的缺氧的症状。
何念念甚至有一回看到有女生直接跪下了，然后口中喃喃地叫着：“我的神。”
何念念：“……”
温一诺见惯不怪地说：“你不懂，这就跟追星一样，看一眼就能续命的那种。”
何念念：“……不至于吧。”
温一诺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这就叫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何念念略带疑问地看着她。
温一诺转了转眼珠：“毕竟顾响的眼里只有你啊。”
何念念：“喂！”
温一诺捂着嘴笑了。
边上顾响将标注了重点的数学书交给她，何念念抬眸看他，就见到他用那双黝黑如墨的眸子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她脑子发抽一般，忽然就脱口而出：“你看我干什么？”
顾响微微一愣，随后唇角勾起：“你不知道么？”他的语气中带着轻松的笑意，“——还不是因为你好看啊。”
这时候他们两个的距离挺近的。
何念念能够闻到顾响身上的淡淡的薄荷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