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华微微挑眉,她看了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袁玉玲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高兴明做好心理建设,继续说:“你这边要是方便,就让玉玲先在这里做一段时间,要是她手艺还行就继续做下去。要是不行,你也不用看我面子,直接让她回家!”
“高队长你这话说的,咱们大队谁不知道玉玲嫂子是个能干人?要是连她都不行,那咱们合作社可真是开不下去了。”魏淑华笑着把袁玉玲夸了一遍。
可她这话在高兴明和高臣飞听来,却犹如讽刺。
全大队都知道袁玉玲能干,可偏偏高兴明把田娇这么个连活都干不好的儿媳妇塞进合作社,这心都快偏到外国去了吧!
高兴明自知理亏,但再有自知之明,他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把儿媳妇工作的事安排妥当,他就匆匆离开。
至于袁玉玲和高臣飞,前者要留下来熟悉工作环境,后者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也跟着留了下来。
袁玉玲也不磨蹭,等她公公一走,她立马征求魏淑华的意见,开始进工作间干活。
工作间除了合作社的社员外,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见袁玉玲进了工作间,高臣飞就在外头等着。
等魏淑华再出现时,他还蹲在屋檐下,神情茫然地盯着前方。
“魏主任!”看到魏淑华出来,他赶紧站起身,动作有些局促,“玉玲她……做得好不好?”
“高大哥,你是玉玲嫂子的丈夫,你应该很清楚她的能力。”魏淑华其实不太瞧得起高臣飞这人,她原以为高臣飞只是迫于长兄的身份而谦让,可她怎么感觉这人的态度有点不对啊!
听听他说的那些话,什么叫“她年纪还小,还不省事”?她都差点气乐了!
而且高臣飞是田娇的大伯哥吧?怎么看他对弟媳的态度,却不像大伯哥呢?
当然,魏淑华倒是没往龌龊那方面去想,她就是觉得奇怪,高臣飞对田娇和袁玉玲完全是两种态度。
对田娇,他是护短;对妻子袁玉玲,他却是习惯性的不信任,这种不信任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甚至被包裹在名为“担心”的情绪中,他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
与之相反的却是他对田娇的态度,魏淑华就不相信高臣飞对田娇的能力一点都不了解?既然了解,那他怎么就不担心田娇是否能适应合作社的工作呢?
毕竟以高臣飞对田娇的护短中可以看出,他不可能不关心田娇,不管这份关心是出于大伯哥的身份还是什么,总归是一种正常的情绪。
更何况,以袁玉玲的能力和身份,于情于理,合作社这份工作都该是她的。可结果显而易见,高家把工作机会留给了田娇,作为袁玉玲的丈夫,高臣飞不仅没有反对,甚至是支持的。
于公于私,高臣飞这事都做得不对。
不过这些都是高家的私事,与魏淑华无关,只要不影响到合作社的发展,她也愿意给高兴明一个面子。
看袁玉玲的架势,干活确实不错,比田娇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再者袁玉玲风评不错,魏淑华对于换人这个结果也是满意的。
不过她满意,有人却不满意。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魏淑华就听沈树枝说:“今天下午,大队来了好多人,听说是田娇娘家人上门找茬来的。”
“妈,我们也看到啦!田娇阿姨的妈好凶,她手里还拿着菜刀,说高二叔欺负田娇阿姨,她要给田娇阿姨报仇。”顾瑾玉给她妈夹了一块野鸡肉,摇头晃脑地说,“她还说要来合作社找你呢,让你不准把工作给玉玲阿姨。”
“你去大队做什么?”魏淑华对高家的事并不上心,她关心的是自家闺女,“你不是说要去山里垦荒种地吗?怎么没去?”
“我去啦,我和狼弟弟拔了两小时的草,都累瘫了!”顾瑾玉放下筷子,把手摊开,就见又白又嫩像白面馒头似的手心有好几条划痕,食指下方还打了个水泡,看着都疼。
魏淑华一看,顿时心疼不已,她劝道:“要不还是别种了,或者等我有时间,再去帮你们拔草。”
“这俩孩子心气大着呢,我说要去帮忙他们都不同意。”沈树枝摆摆手,脸上却带着骄傲的笑容。
她还真以为两个孩子去山上开垦荒地准备种菜,可这附近哪来的山地给他们种?就算有地方,估计也就巴掌大一小块,她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顾瑾玉有神通这事,除了顾春来和魏淑华,其他人谁也不知道。魏继礼或许猜到几分,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肯定也想不到。
因此,沈树枝并没把两个孩子种地这事当回事,以为只是小娃娃之间的小打小闹,但魏淑华却知道,两个孩子都是来真的。
顾瑾玉皱着眉头,她是很想种地,但种地真的太苦了,她有点纠结。
“妈,我要用你的雪花膏!”她想了想,还是继续种吧,总不能半途而废,大不了她天天用雪花膏抹手,这样手就不会再疼啦!
她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被隔壁宋秀英骗了。用宋秀英的话来说,像雪花膏这么金贵的玩意儿往脸上抹,那脸还不得跟雪花一样白?要不咋叫雪花膏呢?
顾瑾玉伸出自己的肥爪爪左看右看,自觉跟雪花一样白,只要坚持使用雪花膏,应该没问题的。
“我想好了妈,期末考试的奖励,我就要雪花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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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攒嫁妆
顾瑾玉想要雪花膏,魏淑华自然不会拒绝。
要不是没有原材料, 她都想自己调制养颜膏。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相比较而言,这个时代的养颜膏方便好用, 就连胭脂水粉也比上辈子用过的好很多。
她先前的皮肤又黄又糙,本想自己做点养颜膏好好养养, 可惜她手里没那么多原料,也就只能在供销社买一盒雪花膏, 再喝点汤汤水水。这样坚持了小半年, 整个人便有脱胎换骨的蜕变。
要说她手里的养颜方子, 也不是什么宫廷秘方,养颜效果肯定比雪花膏强, 但所需原料也都是些名贵药材。
既然有现成好用的雪花膏,她当然也也不想费那个功夫去自制。她可是听顾春来说过, 人家厂子里做雪花膏都是用专业机器, 配方和用量都是经过严格测试的。
别的不说, 就那个磨粉的机器, 打出来的粉末细腻无杂质,这是手工制作完全达不到的技术层次。还有什么物质和分子的提取, 没有精细的机器,光靠手工那就是粗制滥造,没有可比性。
魏淑华对这个时代的知识也是一知半解,她的水平估计连高中生都比不上,她就是想学也找不到老师, 所以她也没想过去研究自己手里那些方子。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有机会再说。
雪花膏肯定是要给闺女买的,但考试奖励她却另有打算。
这次去省城,同样是顾春来开车送货。
县里的纺织厂现在拥有一支汽车队,这个汽车队原本是个纺织厂运货的。后面被顾春来运作一番,又接了一些合作社的运输任务,比如像前进工艺品合作社,无论是进货送货,都交给纺织厂汽车队。
被顾春来这么一搞,县汽运公司的任务就被抢了不少。不过人家可看不上顾春来这点歪瓜裂枣,只是看不上归看不上,顾春来这样打汽运公司的脸面,却是他们忍受不了的。
但忍受不了也没办法,自从上半年出了王秋霞那件事,汽运公司内部也乱着呢,直到现在还在扯皮。这也就算了,汽运公司毕竟是国家单位,那就是铁饭碗,再加上汽运行业的便利,让他们一直处于高高在上的地位。
说白了,汽运公司在众多合作单位中,地位是超然的。这就好比普通人进供销社一样,供销社在普通人中,地位也是高高在上的。高兴了给个笑脸,不高兴了骂人都成,难道骂人了东西就卖不出去吗?
纯属扯淡!
所以,汽运公司不仅没精力去管顾春来的事,他们也不屑去管。
顾春来也很有意思,他不跑长途,毕竟纺织厂的汽车队肯定是以纺织厂的任务为主,不可能喧宾夺主。
正好临江县周边几个县城正在修路,最迟明年上半年就能通路,到时候省内的线路基本上都是水泥路,跑起来快不说,也很安全。
而顾春来就是打这个时间差,他要利用修路这段时间,争取把省内的运输任务搞到手。
“春来,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一坐上车,魏淑华就问,“这都快到年底了,你们单位的出货量肯定翻倍了吧?”
“今年效益比去年好,但也没到翻倍的份上。倒是咱们合作社,我看这次货量比上次多了一倍,忙得过来吗?”顾春来朝车窗外挥挥手,然后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四队。
小两口现在各有各的事业,但见面机会却别以往多出许多。人都是感情动物,相处久了,再加上两人又是夫妻关系,早先因聚少离多产生的隔阂也渐渐消失。
当然,这都是别人的想法。
真正的原因在于魏淑华,她本来就不是原来的魏淑华,跟顾春来自然没有感情。但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中间又有顾瑾玉这么个桥梁,再者,顾春来本身也是个能耐人,极具人格魅力,两人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魏淑华粲然一笑:“忙才好呢,就怕不忙!你是没进工作间去看,社员们现在工作热情高涨,恨不得忙到大年三十才放假。”
忙就代表效益好,效益好,社员们能分到的钱也多。只要能挣到钱,能让家里人有吃有穿,甚至时不时地吃上一顿肉,再忙也乐意。
“这倒也是。”顾春来认同地点点头,又跟他媳妇聊了聊近况,然后才问,“对了媳妇儿,你上回叫我留意头面首饰,还要成色好的。我打听了一下,咱们县城恐怕不好找,得去省城。”
头面是指簪、钗、坠子等头饰,几十年前的旧式女人都很少戴,更别说现在是新社会,基本上没人戴,只能往老物件里面找。
至于首饰倒好办,柏青松现在就是干这个的,找他帮忙换一下,无论是金的银的还是玉的,都能换到。
“我最近跑了好几个县城,换了几个成色不错的玉镯子,等会儿拿给你看看。要不是时间太紧,我还能再换几个。”
现在城里的供应是真的不够,不是吃不饱,而是细粮不够吃。家里条件好的,手里捏着钱却买不到细粮,只能想办法跟人换。
顾春来有门路弄到细粮,人家就愿意拿东西跟他换。
“在哪儿呢,给我看看。”一听这话,魏淑华顿时坐不住了,她老早就存了心思,想给闺女攒嫁妆。
家具木料是不用愁的,山谷外围就是森林,里面什么品种的树都有。至于田产铺子,现在是不兴这些了,田地属于国有,铺子也很难买到。即使能买到,也是不敢买的。
除了这些,就是女孩子的头面首饰了。这个时代不兴头面,金银首饰也不敢高调戴出去,但金银是硬通货,哪个时代都能当钱用,她肯定要给闺女攒起来的。
要是没条件就算了,但现在有条件,她不想委屈女儿。
顾春来不知魏淑华心中的打算,他双眼平视前方,右手指了指座位底下,“这下面有个盒子你拿出来看看。”
这车上也没外人,魏淑华找到盒子打开一看,一共六个镯子,都用棉布包好了,单独放着。
她挨个打开看了,其中有两个是素金手镯,用魏淑华的眼光看,除了分量重也没别的优点了。剩下四个都是玉镯,两个软玉,两个硬玉。
硬玉也就是翡翠,质地清透,色泽淡雅,水头也不错,做工只能算中等。以魏淑华的眼光看,这两只镯子的品质最多算上等。
另外两只软玉手镯,一只宽一只细,宽的那只色泽偏暗,上面雕刻着龙凤祥云,看着像是老物件。细的那只应该是修补过的羊脂白玉,两头做了金玉镶嵌。
她问顾春来:“这一共花了多少钱?”
金价是固定的,金手镯的价格上下浮动不大。但是玉镯子的价格就不好定了,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不是乱世,但玉镯也卖不上价,除非品质极好,否则很难卖出高价。
“没花多少钱,也就那俩金镯子值点钱,其他几个都是添头。”说完,他快速看了魏淑华一眼,压低声音说,“你放心,我没占别人便宜。”
他做的都是诚信生意,不会干那种趁火打劫的事。
魏淑华盖上木盒,轻声笑言:“你是什么人,我比谁都了解。”
“媳妇儿,你真好。”顾春来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悄悄握住魏淑华的手,嘴角止不住往上扬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在开车也不敢乱看,因此并未发现魏淑华的异样。
魏淑华故作镇定地偏过头去,只觉脸颊发烫,整张脸像是在燃烧。
留守儿童顾瑾玉还不知道她妈已经开始给她攒嫁妆了,她现在忙得很。
魏琳琅也很忙,他养的鸡早就开始下蛋了,这期间他又找人换了小鸡仔,按照大小和批次分开养着,他每天都要给鸡宝宝们做记录,一边实践一边学经验。
山谷拥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鸡宝宝们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活,吃的是魏琳琅养殖的蚯蚓和山里的草籽,喝的是正宗山泉水。这日子一快活,心情就美妙,心情一好,母鸡们也爱下蛋。
魏琳琅还发现,有好几只年轻母鸡每天能下两个蛋,从而激发母性,自己找了个地方抱窝了!
因此,赶在气温下降前,魏琳琅的山谷养鸡场又扩大规模,俨然是个小型养鸡场。
家养的鸡味道确实比野鸡更香,两个孩子现在除了卖鸡蛋,就是卖野鸡。除了留着下蛋的野鸡,其他都卖掉。至于家鸡,按照魏琳琅的计划,至少是要养一年才卖的,这样更卖得起价钱。
到了年底,两个孩子通过卖鸡卖蛋,已经存了不少钱,算是小富豪了。
但孩子们志向远大,并不满足。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看着被打整出来的两分地,顾瑾玉叹了口气,“算了,我们是小孩子,种两分地就够了。”
别家都找不出像她和狼弟弟这么能干的娃娃,他们真是太厉害了!
魏琳琅也觉得他很厉害,他的母亲母狼同志占据山谷,将山谷里的小动物当成储备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