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假哥哥再爱我一次——明桂载酒
时间:2020-04-03 09:49:32

  薛昔不明所以,又怕说多了引起她的逆反心思,于是只能如同在心底埋了一根刺一般,看着林嘉宇每周来别墅补课。
  *
  薛昔在医院楼下买了些水果。
  因为老人牙齿松软,没办法吃脆的苹果,于是他买了一些香蕉和草莓。
  他拎着水果走进病房,外婆正靠在床上,戴着老花镜,吃力地看书。
  “外婆。”薛昔走过去,将水果放在床头,笑着问:“你在看什么?”
  老人放下书,惊喜地看着他:“你来啦,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薛昔笑了下,他前几天放学后刚来,只是老人不记得了,他有些无奈,只是笑道:“外婆,对不起,最近作业太多了,我以后经常来,我去给你洗点草莓吧,你等我一会儿。”
  他走进洗手间清洗草莓。
  外婆在外面和他说话。
  因为记得薛昔搬去了周家住的事情,因而老人忍不住多问了两句,问的无非是薛昔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薛昔说一切都好,老人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薛昔几句。她又问薛昔未来的打算,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不能经常保持清醒,所以趁着清醒的时候,就想多说一些。
  薛昔拿着草莓清洗,他垂着眸,看着从水龙头流下来的水。
  上一世薛昔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就很清晰,早点攒够钱,还掉周家给外婆治病的钱,然后给外婆养老,他想学医,大约是见多了亲人一个个从自己身边离开,薛昔对于死亡这件事,本能地有种抗拒,而除此之外,更多的规划,是和周忆之有关。
  他也的确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目标,读了国内最顶尖的医科大学,拿了全额奖学金,等待出国深造,只是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是他没办法提前预料得到的,比如说外婆的早早去世,以及忆之的那场车祸。
  而这一世,重生的那一天,他便也想好了这辈子的路。除了上一世的规划之外,他还得在她身边好好地护着她,让她避免那些灾运。这一世,唯独与她之间的关系的缓解,是薛昔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他的眼里情不自禁柔和起来。
  看来,有时候命运对他也并非那么薄。
  “对了,之之呢?”外婆问道:“你们相处得还好吗?”
  薛昔回头道:“挺好的。”
  “那就好。”外婆朝着洗手间看去,犹豫了下,又说:“小昔,你有没有想过……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离开周家,高考之后吗?周家虽然是因为当年和你爷爷的交情,帮助咱们,但是长时间接受人家的馈赠也不好,外婆很怕成为你的拖累……”
  薛昔自然明白外婆的一切顾虑。
  当年年少时期的他高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赚钱,还了周家的资助。衣食无忧久了,很容易放弃生存的能力。更何况,如果不还掉那些钱,他和周忆之之间根本无法谈平等。
  “放心吧,外婆。”薛昔道:“你不是我的拖累,你不要这么想,照顾好你本来就是我应尽的责任,周家的资助我也会还掉,我会有能力好好照顾你们。”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从少年嘴里说出来,十分可靠,大约是他背影修长高大,给人沉稳的感觉。
  外婆眼眶有些湿润,点了点头。
  薛昔将草莓去了柄,洗好了,放在碟子里拿出来,搁在床头边,外婆让他吃,他扯了张纸巾,将湿漉漉的手指擦干净,说:“这周还没见过医生,没聊过你的病情,我先去趟医生办公室。”
  “好,快点去快点回啊。”外婆叮嘱道:“不然待会儿我又睡过去了。”
  薛昔点点头:“嗯。”
  *
  薛昔没有去补习班等周忆之,周忆之放学后,就从司机那里听到了薛昔外婆清醒过来的消息,于是让李司机也把自己送到医院去,刚好她很久都没来医院探望了。
  周忆之进病房的时候,薛昔不在,从护士口中得知他去医生办公室了,周忆之就先在病房陪一陪外婆,顺便等他。
  这一个学期她来得虽然没有哥哥频繁,但是也陆续来探望过外婆几次。
  所以外婆也已经熟悉她了,一见她进来,就赶紧招呼她吃草莓。
  薛昔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外婆的病情还是老样子,记忆衰退得很严重,器官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弱,薛昔仔细看了下所有的报告,学医的他再了解不过,目前唯一的治疗手段只能是补充营养,维持健康,医学上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
  他将报告折了一下,朝病房走去。
  走到门口便听见周忆之和外婆的声音。
  老人说:“薛昔是男孩子,多做点事情本来就是应该的,之之你别和他客气,有什么事都找他,本来得到你父亲帮助,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你让他帮你写作业也可以,体育课不想跑步也让我们小昔帮你跑……”
  又说了什么薛昔听不清。
  薛昔听见外婆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正要推门进去。
  忽然听见坐在床边的少女轻轻吸了吸鼻子,像是有些难过。
  她道:“外婆,你别这样说,其实……”
  “其实,其实是我欠哥哥的,如果没有我,上辈子他可能……”
  后面的话周忆之弱了下去。
  她看着满头白发的薛外婆,心中伤感,不只是那些她对不起薛昔,其实在薛昔的外婆的事情上,她也很对不起他。上一世他外婆去世之前,她从未去探望过他外婆一次。
  现在想起来,当时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刚刚成年的哥哥,会不会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呢。
  薛外婆听不懂她的话,说:“之之,你说什么?”
  周忆之鼻尖酸楚,摇了摇头,没再继续那个话题,道:“外婆,我继续给你念书吧。”
  薛外婆点了点头,慈祥地看着她。
  *
  病房外的身影漆黑眸子愕然,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身影被走廊的灯光照在地上,明晃晃的,也是僵直的。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充斥着各种声音,但他全然听不见,有那么一瞬间,薛昔脑中嗡嗡,空白一片。
  他一开始便好几次怀疑过忆之是否也是重生回来的。
  但无论是笔迹,擅长的钢琴曲,还是不动声色、旁敲侧击地问她上一世的事情,她全都没有流露出任何重生回来的迹象。
  所以他决定不再去思考那个问题。
  或者说,也是逃避去面对那个问题。
  可现在他明白了,自欺欺人并没有用。
  原来,一切改变都是因为愧疚。
 
 
第29章 矛盾
  周忆之本来想等着薛昔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和他一块儿回去,结果她在病房左等右等,外婆都睡着了, 护工也把床摇了下去,给外婆掖好被子,她都没见到哥哥的人影。
  周忆之有些纳闷儿,不禁和护工打了声招呼,去医生办公室看了下。
  护士告知她这个科室的医生快要下班了。还有一大堆等着咨询报告的病人挤在门口,嘈杂不堪, 周忆之视线扫了一圈, 没扫到薛昔鹤立鸡群的身影, 只好转身出去。
  刚一转身, 刚好有个面如土色的病人家属捏着白色报告纸, 满头大汗地往里面挤。
  周忆之被他用肩膀撞开, 平衡失衡。
  身后有人扶了她一下,她才堪堪站稳。
  周忆之退到走廊上,回过头来, 薛昔高高的个子站在她身后, 将嘈杂隔开来。迎面又过来了几个家属, 他展开手臂隔了一下, 把她拉到他身后,回病房取外套。
  “哥,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周忆之抓着他衣服,松了口气, 抱怨道:“刚准备打电话问你怎么还没回病房。是不是医生那边排队问问题的人太多了?等了很久吗?”
  她抬头看向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他神情有点异样。他正好也垂眸朝她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着身后的光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有几分难言的晦暗。
  “怎么了?”周忆之愣了一下。
  薛昔喉结动了动,收回视线,道:“没什么。”
  他道:“我不会先走的。”
  周忆之点点头,刚要说话,又听见哥哥道:“不过下次你不要等这么久了。”
  周忆之撅撅嘴巴:“干嘛,嫌我跟屁虫了?”
  “……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病人多,病人家属也多,你体质弱,少来比较好。”薛昔缓缓压抑地吐出一口浊气,顿了顿,问:“你是不是饿了?”
  周忆之眼里有笑意,半撒娇地抱着他胳膊,仰头看他,说:“是有点饿了,不过也还好,我上补习课的时候同学分了我点零食。”
  她这话说完,薛昔低眸看她。
  她鼓起腮帮子看他,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结果他沉默了下,什么也没说。
  周忆之这才察觉到哥哥有点异样。
  “你怎么了?”她问了一句。
  薛昔道:“走吧,早点回家。”
  “好,待会儿路上我想下晚饭要吃什么,然后给何姨发短信!”周忆之笑道,她低下头,见他袖子微微挽起,指尖还带着水珠,似乎洗过手,看起来就十分冰凉。
  冬天,即便医院走廊有暖气,但此时的哥哥却让人感觉有几分单薄,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微微拧起的眉宇的缘故。
  她下意识就想去握住他的手。
  但是还没碰到,他的手就不动声色地刚好移开了。
  周忆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抬起头看向薛昔:“你怎么了,是不是医生办公室等着的家属太多了,空气不新鲜,太挤了?要不下次等我爸回来换一间――”
  周忆之看了看周围的病房,这的确已经是住院部的vip病房了,倒是有那种一层楼只住几个人的更高级、环境更好的病房,但是那种私人医院全都没有脑科方面最顶尖的医生,综合考虑之后,薛昔的外婆才被安排在这里。
  她话没说完,身边的少年打断:“不用了。”
  周忆之怔住,抬头去看他,微微睁大眼睛。
  不用去看周忆之表情,薛昔也知道自己语气有些生硬。
  他胸腔中升腾起些微的懊恼和后悔。
  沉默了一下,他道:“这病房已经很好了,忆之,谢谢你。”
  “谢什么?哥哥,为什么突然说谢谢?”
  薛昔顿住脚步,看向她,忽然伸出手,微微拢了拢她额前的刘海,声音有些哑:“你不欠我什么的,别想太多了,晚上好好睡觉,好吗。”
  周忆之一下子没懂他在说什么。
  但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到了病房门口,推门进去,见老人已经睡着了,周忆之也就闭上了嘴巴没有打扰。
  她跟在薛昔身后,薛昔拿起沙发上的白色羽绒服外套,拎起来,周忆之走过去,他给周忆之穿上外套,又拿起围巾给周忆之缠了两圈。
  他转身去穿上自己的黑色羽绒服。
  周忆之看着两人一黑一白,忍不住翘起嘴唇,也从沙发上拿起黑色围巾,等着他。
  薛昔转过身来。
  周忆之踮起脚,拉住他衣领,把他往下拉了拉。
  薛昔:?
  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体有些紧绷,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划过前几天在冰箱前的那一瞬间,她的吻猝不及防印上来的那一瞬间。
  但周忆之只是伸长手,学着他给她戴围巾,也同样将围巾歪七八扭地缠在他脑袋上。
  看着薛昔脑袋被自己包成粽子,周忆之疯狂憋笑。
  薛昔无奈,双手握住她肩膀,推着她出了病房门。
  *
  天气雾蒙蒙的,飘起了小雪,周忆之被薛昔牵着一出医院门,就主动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口袋里,薛昔看了她一眼,说:“我手很冰。”
  周忆之弯起眼睛:“不怕,我手是热的。”
  在他口袋里,她握住他的手,周忆之感觉哥哥又躲了一下,但是毕竟口袋里位置就那么大,躲也躲不开,于是她精准无误地握住了他的手,这下,周忆之算是满意了。
  她心情愉悦地抬头看了一眼飘着的小雪,道:“明天班上组织冬游爬山,爬完山就期末考试了,期末考试完,就过年了。”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那边走,薛昔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一次遇到狗,她忽然跳进他怀里来,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因为觉得上一世他付出了太多,所以于心不忍,这一世强迫自己靠近他、亲近他吗?她是否有感到过为难?
  不久前打雷的那一次,她对自己说不讨厌自己的时候,看着自己,吸了吸鼻子,眼睛发红,像是要哭了。那天晚上她又是在想什么?
  薛昔从来没想过,自己对她的付出会成为改变她人生道路的负担。
  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周忆之说,他看着她走在前面,看着她平安就好,这只是他心甘情愿的事情,倘若她回头,他固然高兴,可他唯独不希望,她是因为愧疚而回头。
  因为那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都像是千斤重的包袱,成为胁迫她的武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害她哭泣,害她难过,害她违心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薛昔闭了闭眼,脚步顿住。
  周忆之也跟着停住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指着不远处的卖糖葫芦的,说:“薛昔,我想吃那个。”
  薛昔走过去给她买了一串。
  掏钱的时候迫不得已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周忆之继续抓着他的手。
  薛昔反握住周忆之的手,没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塞回暖热的口袋里。
  他付了钱,两人继续朝着停车场那边走。
  周忆之举着糖葫芦,咬下一口,正要递过去让薛昔咬一口。
  薛昔侧头看向她,却忽然道:“忆之,我想和你谈谈。”
  冬天的白天很长,路灯已经亮了,两人一说话就有白雾,细细屑屑的雪花飘落在薛昔肩膀上,周忆之眼睛很亮,笑着道:“这么巧?!我也有话想说。”
  薛昔闻言微微一顿,有些惊讶,伸手从她头上摘掉一片雪花,顺手揉了揉她的头,低声问:“你想说什么,你先说。”
  无论说什么,他都已经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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