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车子在外面, 这边开车去酒店休息一下, 然后半夜就会飞。
她就是赌, 赌庞广白不会闹开。
为什么呢?
无非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跟你老公势大,风声雨声就能影响股市的波动,所以她现在敢站在这里开记者招待会, 而且以后如果去德国了,她还能写自传。
在这边写自传出书是不可能的,庞广白打个招呼的事情, 没有人敢去接申如的自传。
她这些年之所以活的安稳, 锦衣玉食的,无非就是因为跟空气一样的, 她接触不到庞广白的圈子, 并且在自己的圈子里遵守规则。
不曾提起过以前庞家的事情,不曾上过综艺接受采访,一切都很低调。
不然何止是庞广白,国外的庞苏子,第一个就杀过来弄死她。
申如是要面子的, 她走之前既想恶心人,又要自己做面子,所以她就是故意膈应庞广白的, 一旦真被她撕扯了,也不是申如愿意看到的。
她往出口走,庞广白马上跟上,申如从玻璃里面看到了,脸就阴下来了。
庞广白穿着高跟鞋太高了,走的慢,眼睁睁看着申如上车。
她一下子就气疯了,Alice恰好跑出来,手里一直拿着车钥匙,庞广白一下子拿过来,自己上车就跟上去了。
庞京墨的心啊,你说他还没有Alice跑得快,Alice穿高跟鞋跟飞一样的,职业素养到底是不一般的。
庞广白眼神就很疯狂了,Alice马上想上车,结果车一下就走了。
她手别车把手别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心想坏了。
这边是机场附近,车流量特别多,她就没见过庞太太开车。
庞京墨那边车子也马上追上去了,庞京墨一直在打电话,可是不接。
冯邵握着方向盘,就快疯了,你说庞广白那车技,烂的可以。
她这辈子就开过一次车,就是当初拉着一车现金去赎人的时候。
边上警察都注意到了。
“追上去,拦着她。”
冯邵汗都出来了,手里面打滑,“不行的庞先生,庞太速度太快了。”
庞广白给气疯了,她现在就想要申如付出代价,就是想要弄她。
一个劲的加速,可是这边车多加速又很危险。
申如咬着牙,疯了吗?
车子马上就撞上来了,险险避过。
但是车尾巴那里还是被擦了一下,声音刺耳。
申如出了一身冷汗,她真的感受到了,庞广白想要撞死自己。
她怕了。
她想靠边停下来,可是这边上高架桥了,没有办法。
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庞广白又追上来了。
一个大大的弯道。
申如有点躲不过去了,她车不如庞广白的提速快。
真的后悔了,“疯子。”
她就没想到庞广白忍这么多年,今天会咬着不放。
冯邵看的心啊,都想自己挖出来不要了,太难了。
一个劲的咽口水,很紧张,“庞先生,庞太是要撞她吧?”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他车子拦截不到庞广白车子面前去,她车子太快了。
庞京墨抿着唇,“撞过去。”
冯邵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识看他。
庞京墨声音跟鹤顶红一样的,“你撞过去,马上。”
冯邵觉得这他妈的什么真爱啊。
你撞过去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两千万——”
冯邵闭着眼。
踩着油门。
提速,弯道,越过庞广白去,对着申如车子就撞过去了。
“砰——砰砰——”
申如的眼睛慢慢的慢慢的放大,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庞京墨做到这一步。
她车子一下子就侧翻了,撞到护栏上去了,护栏都变形了,车子出去了一大截,下去了就是死。
冯邵车子急刹车,斜着划过去几十米,疯狂的打方向盘,他不想下去护栏摔死。
最后车子刹住了,轮胎上冒着黑烟,整个车子都在冒着黑烟。
冯邵自己从车子里面爬出来,笑了笑,两千万到手了。
庞京墨副驾驶,自己出不来,身体半躺在地上,下意识的往后看,可是别在里面,什么也没看到,他的脑袋很晕,很晕。
被冯邵扶着出来,刚出来上半身,他就不动了。
讲不出话来,只指了指后面,他看见了,就气死了。
庞广白这死丫头车子没停稳,人就下来了,一边光着脚跑一边摔。
庞广白吓得啊,她心脏受不了。
从他车子过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马上停车,真的。
她不想他这样。
车子还在慢慢停,她就拉开车门往这里跑,高跟鞋甩开踩在地上,也不觉得脏了,也不觉得咯脚了。
庞京墨就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跑到跟前人都哭抽抽了,他气的牙疼,“你哭什么?”
语气很凶,但是人确实不行了,头晕的厉害。
庞广白就抱着他啊,哭得眼泪鼻涕都在他身上了,“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傻啊?”
她气的跳脚。
你去撞什么撞?
“谁让你去的,庞京墨?”
“你不要命了?”
对着他就吼。
庞京墨也吼,他自己扶着冯邵,更晕了,“你是不是傻?”
“你傻啊?”
你个傻子,你去撞她干什么?
冯邵就觉得过不下去了,扶着庞京墨到边上去。
这要是在路中间,来一辆车,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三个人坐在那里等救护车。
庞京墨晕的就想躺着,自己躺下开了,“我晕。”
冯邵给他把脸给盖起来了,不能给别人看到了,“可能是脑震荡,救护车马上来了。”
结果就看庞京墨手在地上摸。
“庞先生,你找——”什么?
话没说完,就看庞京墨拽着庞广白的脚,给拿起来,用手摸了摸脚底,一下子踩到自己肚子上去了。
干完了,又听庞京墨说,“头晕——”
冯邵:……
你不晕。
我晕。
我看你这不是挺明白挺精神的啊,你太太踩地上你就过不下去了是不是?
冯邵一肚子的叽歪,最后都给咽下去了。
眼巴巴的看着前面,已经在救援了,他叹口气。
要是个残废就好了。
这要是死了,他责任就大,事情比较麻烦。
没死轻伤的话,那也不好,不解气。
救护车来了,抬着担架,看着庞京墨盖着脸,肚子上还放了一双脚踩着,一动不动的,心里一咯噔,死了啊。
眼神就带出来了。
下意识看他手指头,看看僵硬程度。
结果就看垂在地上摩擦的死人手动了,自己摸摸索索的指了指旁边那女的,意思是这个先上。
护士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肚子的话要讲,等上车了,庞京墨才拉下来衣服漏出脸,不讲话,但是就一会一眼,一会一眼的看着自己太太。
庞广白一直拉着他的手,眼泪八叉的,泣不成声的,心里面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后怕,最后就只讲出来一句,“庞京墨,我脚疼。”
庞京墨的心啊。
你说你脚疼,你能不疼吗,你光着脚过来,地上都是碎渣滓。
就去捏着她的手啊,一下一下的。
最后为什么他要冯邵撞上去?
觉得你既然非得去做这件事情,那不如我去做好了。
就这么简单。
申如车子不是很给力,所以肋骨那里,断了好几根。
稍微不小心那么一点,插内脏里面去的话,就得去见庞老爷了。
冯邵溜溜达达过去,跟她讲,“你应该觉得很庆幸吧,庆幸自己还活着。”
“以后呢,还是要小心讲话,人长着嘴巴呢,不是用来讲话的,最基本的是要吃饭,吃饭才能活着,不是吗?”
“我如果是你,能出国的话,就静悄悄的走了,非得这么热闹,这下子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你没事情不要去惹她,真的。”
惹谁?
申如肋骨疼的喘不动气,她躺在那里,劫后余生。
一个字没讲,看着冯邵出去。
外面全部是记者,媒体跟疯了一样。
庞京墨还是被人拍到了,华盛主席嘛。
大人物。
庞京墨躺在那里,头就嗡嗡的,不停的转,他躺了三天了。
庞广白自己坐轮椅呢,自己轻易不走路,走路都是用脚尖的,脚底受伤了。
自己也躺在床上去了。
然后伸手去跟他拉手。
“我跟你讲话,你会不会舒服一点?”
庞京墨皱了皱眉头,“出去。”
庞广白撇嘴,出去了。
觉得自己一腔爱意喂了狗。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冯邵过来处理公司事情,你头晕也得听啊,该签字的还是得签字。
就看庞京墨躺在那里,抿着唇,脸绷着跟浆糊一样,这表情冯邵太熟悉了。
不高兴呗。
要发飙的样子。
他马上就想走,“庞先生,没什么需要我就走了。”
庞京墨看他一眼,“我没有需要吗?”
就怼他。
冯邵扶了扶眼镜框,笑了笑,你说什么都对,“庞先生有什么事情吩咐?”
“沙发上有钉子吗?”
开口就是扔钉子,意思是沙发上有钉子,你坐不下去是不是?
冯邵就再次坐下来,闭嘴了。
庞京墨自己耷拉着眼皮子,看了下时间。
“我觉得有点饿。”
“我去买点东西吃吧,庞先生想吃什么呢?”
“青菜面吧。”
“好的,我马上去买。”冯邵马上站起来了,老板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老板饿了,要比自己饿了还要积极。
一抬眼,就看庞京墨冷冷的看着他。
冯邵一个激灵,天灵盖都有危机感。
青菜面,青菜面,他咂摸了一下味儿,试探道,“庞太应该也饿了吧,我去喊她过来一起吃。”
庞京墨轻轻点点头,眼睛又闭上了,“她不吃就算了,天天不懂事,饿死活该。”
冯邵笑着出去,关上门。
不,你们都不活该,就我活该。
庞广白生气了,中午就不跟他一起吃。
她现在就想回家。
不想在医院。
医院多脏啊。
而且每天都有死人的,她可珍惜自己了,觉得自己灵魂格外的精致脆弱,尽可能的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看见冯邵的时候,爱答不理的。
“庞太饿了吧。”
“要吃什么呢?”
“我一会去买。”
庞广白小鼻子小眼睛的,“我不想吃,我马上要回家了。”
冯邵觉得这个事情有点棘手。
想了想,“我刚才去看庞先生,他好像一直不舒服。”
觉得这话说的没错,总是阴阳怪气的,可不就是不舒服。
庞广白看他走了,就纠结。
想了想,还是过去了。
自己撑着下巴坐在轮椅上远远的看着他。
大概是吓坏了,脸色看起来还有点不好。
头发也不是那么齐整了,起毛了,一根一根的膨胀着。
穿着一身格子的病号服,撑着下巴的手指头还翘着好几根,因为怕碰到。
看过来的时候,那眼睛就跟会说话一样的。
庞京墨叹一口气,“你生气,我不要生气啊?”
语气很软。
庞广白一下子就红了眼睛,自己哭了,眼泪马上就出来了,忍很久了,但是他一直不舒服,她就没有讲。
这会儿听他软口气,自己就扯着衣服,“我不要在这里,我想回家,这衣服很难看,医院也很脏,我觉得我身上很多细菌。”
又巴拉自己的手指头,“我伤口也好痛,它就突然疼一下,然后就很疼。”
“我很多皮肤都坏掉了。”
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它总是睡不好,我觉得我的眼眶都在疼,眼皮子都在跳。”
巴拉巴拉的,从内到外,从外到内的。
就跟天大的委屈一样的。
她就没吃过这样的苦。
旁边推着她的护工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觉得这话讲得很有水平啊,擦伤住院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原来还能描述的跟大手术一样。
关键人家还就有人吃这一套。
一把一把的狗粮。
庞京墨就听着。
听着也就算了。
关键还当真,招呼她过来,就看她的手指头啊。
自己拿起来看。
你说包的厚厚的,都是白纱布,人家医生说不用,暴露一下伤口好得快,可是庞广白不乐意,就得包起来保护好自己。
冯邵来的时候她还在讲,自己拿着纸巾,叠起来压在自己的眼角下面,抽抽搭搭的在那里倒打一耙,“我觉得你不是很对,我因为有一些害怕,还担心你说我,又怕你不舒服,我又什么不能做,就来陪你说说话,你还要我出去。”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这会儿你问她申如是谁,她都不爱提起来,赶紧死一边去吧。
她才懒得问,爱死爱活。
庞京墨这么一撞,就神奇了。
治好了她多年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