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宝摸摸鼻子。
心说:“我可不会缺什么。”
但嘴上却应和着“好”,免得让这家伙失望。
钟以泽听席宝应了,果然满脸欢喜。
又腻乎了几句,他才拿回装钱的小包,把钱往售货员方向推了推,催她快点完成交易,“阿姨,钱够了,麻烦把这个陶瓷刀拿给我。”
售货员叹息一声,知道是劝不了这两孩子了,只能数了数钱,确认数目正确后,把钱收到钱柜里,记上账目,然后拿出一盒陶瓷刀给他们。
这一盒里面的五把陶瓷刀套装,最大的也不过菜刀的三分之二宽,长度稍长一些,看着有些厚实;最小的就跟席宝手里那把一样,不到两指宽,只比中指长一些。
钟以泽抱着包装盒,兴冲冲地拉着席宝跑开,找了个墙角,蹲在那,就直接把包装给拆了。
看的那边售货员阿姨一脸纠结。
包装都给拆了,要是人家里大人要来退货,都没法通融的。
“是木头柄的呀,”钟以泽不知道售货员正在忧心他,只是快活地审视着这套属于他的陶瓷刀,“没有你那个好看,但也不错了。”
席宝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套陶瓷刀的模样,把包装盒翻了一遍,有些可惜地说:“确实没有我这把全陶瓷一体的好看,但这个木头上的雕刻也挺美的,你闲着没事时,还能找些染料,去给这些雕刻上色,会更精美一点。只是……这个刀没有刀鞘?”
她的白瓷刀,可是配了兽皮套的,所以她才可以随身带着,不怕刀子意外伤到人。
“唔,回头我自己做几个套子吧……”钟以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犹豫了一番,才这么说。
席宝撇撇嘴,“你会做?还是等寒假去我外婆家玩的时候,我拜托表哥表姐他们给你做一个吧,他们很擅长这个。”
“嘿嘿,那就拜托你啦,喜宝。”
说着,钟以泽又摸了摸几把陶瓷刀,满足之后,才重新给包好,“喜宝你还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没了,我有什么好买的,”席宝真的不缺什么东西,“就是来逛逛看啊。”
没有大人盯着,自己到处转转,还挺有趣的。
“那我们回家吧,虽然你爸同意让我们自己上下学,但回去太晚了,他们肯定会找过来的。”钟以泽抱起重新装好的包装盒,带头往楼梯那走,走一步就回头看席宝有没有跟上。
—— ——
他们带着这价值一百块的陶瓷刀回家后,大人们果然没有指责什么,只是调侃钟以泽一句,“这小子惦记了好久,终于叫他给买着了。”
参加过今年高考,早已回到席家的席泰铭却是皱了皱眉,把钟以泽拉到一边去,“以泽,这东西应该不便宜,你怎么就直接给买回来了?”
席泰铭一边是席国方的养子,一边是钟以泽的堂叔,他认为自己有责任管好钟以泽。
这次钟以泽冒失地买回来没用的陶瓷刀,席泰铭心里是生气的。
“我爸给你零花钱,是让你在碰到喜欢的东西时,可以靠自己的钱去买到,并不是让你这么挥霍的。”
钟以泽垂下眼,呐呐道:“可是,这个就是我喜欢的东西啊。”
“小铭叔!”席宝注意到这边,看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稍微想了想,就知道席泰铭是为了买刀的事情在训钟以泽呢,她急忙跑过去,“以泽喜欢陶瓷刀很久了,一直都很想买,这次好不容易新商场摆了货,又只有十套,我们不买的话,以后说不定就碰不到这个机会了。”
“他不是冲动之下购物的,是真的很喜欢,想了很久,恰好碰到了,才会买下的。”
“但这个也太贵了,”席泰铭作为席国方的养子,其实是不缺钱的,但他被认养的时候,已经记事了,知道不能仗着养父的宠爱,就肆无忌惮地花用他给的钱。
钟以泽还小,可能不知道钱的价值,那他作为钟以泽的叔叔,就该教教钟以泽。
“难得他喜欢嘛”,席宝继续劝道,安抚地拍拍有些不开心的钟以泽,“我们也确实不差这一百块钱,没必要太压抑购买欲啦。”
见席宝一直帮钟以泽说话,席泰铭也不好继续训什么了,只能沉重地叹气。
“唉……”
他自己是把钟以泽当一家人的,可钟以泽毕竟叫钟以泽,而不是席以泽。
他名义上还是个外人啊。
虽然席泰铭无法跟席家人说这么见外的话,但他心里明白,钟以泽不像他自己,好歹是名正言顺的席家养子,钟以泽不过是被席国方顺带着养大的孩子罢了,他户口都没变过呢。
席宝不知道席泰铭心里想的是这个,只是觉得,小铭叔对钟以泽严格的不是时机。
任谁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年多,终于把心爱之物抱回家的欢喜时刻,都不想被人打断这种欢喜。
席宝护着钟以泽。
在席泰铭心里,他把自己放的位置,永远低于正统席家人一等,他不会去训席宝什么,就只是轻飘飘扫了钟以泽一眼,目光中仍然是不认同,但却没有说什么话了,自个转身回了他的屋。
“没事了,他就是一时没想通,你看,我爸他们都没说啥,你别太放心上。”席宝摸摸钟以泽的头,安慰地说。
他们俩只相差一岁,男孩发育比女孩慢,这会儿身高差的不多呢。
钟以泽缩着脖子被席宝摸头,傻兮兮笑起来,重重地回答:“嗯!”
“这钱是小爷爷给你的,也说过可以由你自己花用,你没有拿来做什么坏事,就是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这事你没做错。”
“咱家也不是穷人家,没必要抠抠省省的。”
“嗯!”钟以泽眼神亮亮的。
躲在门后偷听孩子们谈话的大人们:……
“要是喜宝长大了,自己养孩子,不会养出个二世祖来吧?”三伯母听着席宝这些话,有些好笑,也有点担忧。
席宝爸爸苦笑着摇摇头,“她大方向上还是没什么错误的,就是可能有一点……富养儿的心态?”
说着,爸爸表情有些奇怪。
“你们说,喜宝总是带着以泽玩,好事坏事都叫他体验了,然后还把自己的道理说给以泽听,这……算不算是把以泽当儿子养啊?”
其他人:……
虽然觉得这个当爸爸的在胡说八道,但大家还是忍不住往这个方向想,然后表情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外头的席宝“阿嚏”一声,揉揉鼻子,感知到好多人躲在门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们又在背后说我了?”
她现在几乎不会用精神力偷听偷看什么,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别人的**,一方面是因为还有境灵帮她盯着,有不好的事情会通知她。
境灵望了望屋顶,尽量以平静的语气,把席宝她爸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席宝:……
她红着耳朵瞄了钟以泽一眼。
玩养“儿子”游戏什么的,好像可以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
第138章
想当年, 她也是沉迷纸片人游戏无法自拔的一个妹子啊。
席宝摸摸下巴,嗒吧一下嘴,“虽然以泽长得是够可爱了, 但是我现在比他还小一岁, 不好玩养成游戏啊。”
真是让人苦恼。
而且, 她也就是刚刚那一瞬间动心了而已,认真想想,把真人当乙女游戏的纸片人养成, 也是一件不尊重人的事情。
养成这个想法, 就这么被席宝放到脑后去, 她除了偶尔盯着钟以泽发会呆之外,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顶多,就是对这家伙表现出更多的耐心, 没事给他讲讲比较“先进”的理念。
她有意不过度干涉这个人的人格形成,可钟以泽的成长方向, 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她的影响。
八年多过去,两人一起跳了两级,一起从小学毕业, 一起通过了初中升高中的考试,一起再次跳级, 然后一起参与了那年的高考, 最后还同时拿到了平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看着两人的高考成绩单,席宝后知后觉地问:“以泽,为什么你从小学开始, 就总是考九十五分?”
成绩再怎么稳定,也不该稳定到这么严格的程度啊。
钟以泽把成绩单叠好,收到口袋里,淡然回了一句,“不是你让的?”
“哈?”席宝愣了,“我什么时候让你考这个分数了?”
“这次高考题目挺简单的,我要不是粗心大意,也能考个满分什么的。你比我学的认真,又不是粗心的人,怎么不好好考?你就比状元少两分呢,考上状元很风光的。”
“我跟你分数差不多就行了。”钟以泽不是很在意状元不状元的,“再者说,我们不都考上平都大学了吗,跟哥哥们一样,进去说不定还能得到老师们的关照呢。”
“受关照是肯定的啊,孙伯伯也调去平都大学了,他总会照顾我们俩的。”席宝打断钟以泽,“你还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一定要考这个分数的呢!”
钟以泽回忆了一下,“记不清了,可能很早的时候?反正我都习惯控分了,无所谓。”
席宝:……
她也回忆了一下,过去很多年里,钟以泽每次拿回家的成绩单,好像都是一片九十五来着?
家里人刚开始是笑他考的稳,次数多了之后,看看席宝那飘忽不定的成绩,对比钟以泽雷打不动的九十五,他们就意识到这是为什么了。
唯独席宝心大,直到看到高考成绩,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会是从我们刚入学开始……”
“是的哟,”境灵出来搭话,“宝老大可能是忘了吧,你跟他一起上一年级的时候,因为你知道自己肯定会粗心大意失分,可又不想被你爸说什么,就让钟以泽陪你考低一点。他不知道要考多少合适,你让他考到九十五旁边的。”
席宝无语地挠挠头,却发现自己梳着双马尾,不方便弄乱发型,只能改成捏捏耳朵。
“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这家伙还真履行了……”
想到这人是因为她说过的话,而错过状元的名次,席宝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对不起啊。”
钟以泽纳闷地看向她,“对不起什么?”
“你是青春期延迟到来了吗?还是更年期提前来了?我怎么不懂你了?”
席宝:……
算了算了,不跟这家伙煽情了,她仰天一叹,叹完就直接转了话题,“你上大学准备顺便做点什么吗?”
不同于很容易专注于某一专业的席家人,钟以泽这些年来,表现得聪明归聪明,却一直没有对某一方面产生兴趣。
就连席宝的弟弟小栗子,也因为想要了解编程,而去自学外语了,这个比席宝还要大的钟以泽,却只是安安分分做完学校的课业,其余时间都跟着席宝玩去了。
要是席宝在那专心写故事,那钟以泽要么就趴一边睡觉,要么就随手拿本书看看。
根本没有其他席家人那么励志。
“家里人见你对任何事都没兴趣,嘴上不说,心里都有些着急呢。”
钟以泽看了席宝一眼,“唔”了一声。
“你唔是什么意思啊?我问你话呢?”席宝翻了个白眼,踮起脚来,戳了戳这人的后脑勺,“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话又多又傻,长大了怎么变这样了!”
钟以泽望着蔚蓝的天空,“不是你嫌我话多好烦吗?”
席宝:……
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我随口说的你倒是记得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认真说的,什么时候是随口说的,”钟以泽这家伙有时候真的死脑筋,“只能全信了。”
席宝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在家跟弟弟妹妹们在一起时,他们的在各方面表现出来的优秀,会让她稍微有些难过,所以她更情愿跟钟以泽待在一起;可跟钟以泽呆一起吧,这家伙说话气人的很。
关键是,她每次都是白白生气。
——因为,人家说的好像也没毛病。
深呼吸好几次之后,一向佛系的席宝才平稳了心情,继续劝导钟以泽,“我们不吵这些了,说正事好吗?”
“光学习、拿个毕业证是没用的,你得有个爱好、奋斗方向、或者理想一类的东西……”
“那你呢?”钟以泽突然反问道。
席宝愣了愣,“我就混个毕业,然后在家一边玩耍,一边给杂志、报纸投稿啥的……我反正又没什么上进心,就这样呗。”
“那我要跟你一起。”
席宝无语了好久,才回:“你是粘人精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不及了,明天补在后面章节
第139章
席宝觉得, 钟以泽这孩子, 可能是长歪了。
明明有那么好的脑子, 学什么都很快、做什么都容易上手, 却非得学她, 想当个在家忘情啃老的咸鱼。
“以泽啊, 你跟我不一样的。”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一张嘴巴两只耳,我们都是人,哪里不一样?”
这话说的似乎在理, 席宝被膈应了一下。她挠挠耳朵,只能搬来她最不喜欢的“男女差别论”,用以劝诫钟以泽了。
“我女孩,还有好多优秀的弟弟妹妹, 全家谁也不指望我做什么大事。可你不一样, 你是男孩子,以后肯定得成家立业啊。”
“你想想看,要是你天天跟我一样, 窝在小小山村里,哪家闺女愿意嫁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