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下来也考上了,最多去比她家更偏的村子。按林爸爸说的教几年咱们找人回来就是,不然找对象了找个县城的,再想办法调回来。就是在村上教学不是更好?
林爸说的很有道理,冰兰便去了师范学校。也许是本人长得不错,上学谈恋爱 ,还真找了一个县城的男朋友。赵晓东的父母都是县机关单位,据说教育局还有人,毕业分配的时候找找人应该没问题。
原主也笃定不会出现意外,开心的生活,开心地恋爱。就是家里知道闺女找了个好婆家都跟着开心。没想到三年的感情,就在毕业那年结束了。原因很简单,他们毕业就要面临分配,男孩要回县城求父母帮冰兰分到县城,哪怕周边村上也好。
他以为很简单的事,没想到他妈妈早就给他相中了女朋友,只等他一毕业就相亲。毕业才十八,真的不着急。他妈那里没着急,儿子却早早给她找了农村妹!这事绝不行!找了也不行!男孩妈妈亲自来找冰兰,被演烂的剧情发生了。冰兰被男孩妈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教一通,男孩弱弱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谈了三年恋爱被人甩了,冰兰没脸见人,觉得谁都在嘲笑她,就连家里的亲爹一样数落她。她要走,离得远远的,最好不要回来,当然那是气话!
正好援藏招支教教师,只需要工作一年就可以回来,回来在工作分配上和提升职称上都会优先考虑,当然过去的补助也是很客观的。
工作满三年,回来会优先分到县区以上单位。三年,三年足够!冰兰报名来了,来到中国的大西南!远处是高峨的雪山,近处是密林低谷草甸,深不见底的河谷激流,据说最深到最高落差达六千多米。一个地区,同时看到一年四季的景色。也许只有墨脱才能给你这样的感受。
美景无处不在,脚下的路却让你望而却步。不管你到哪儿,只能靠脚。这里依旧处于原始状态,依然没路通车。就是想走出去也要穿林过河,除了附近居住的地方根本无路。物品进出靠背夫和马帮。
原主那较弱的身体根本适应不了眼下的环境,物质的缺乏,精神的崩溃,致使花季女孩丧了性命。冰兰接受身体适应了好几天才把这里搞清楚。
这个学校是乡村小学,算上她只有两个老师,三十多个孩子。三个年级,再高只能去更高的学校,路途会更远。就是这三十多个孩子还是附近几个村凑的,村子居住分散,人不多,一般一个村子几十户,孩子更不多。很多家就近让孩子上到三年级,再高他们就无能为力。
让孩子上的只是少数,九年义务后有的还是不能接受。不是别的,只是送孩子上学的路太远,有的上学需要走上几个小时。而且路很难走,随时会有危险发生,例如毒蛇袭击,突然的泥石流或高涨的溪水,都是可以致命。
一排简易还算结实的高脚楼,有教室,有办公室,有宿舍。踏着楼梯下来,身上穿着一件厚外套。山里的风很冷,早晚温差大。
冰兰生起炉火,用干菌菇做了一碗面。校长兼老师尼玛曲珍已经五十多了,跟家人住在学校边上的革登村里子。小学也被人们称为革登小学。
冰兰到来无疑给她减轻了负担,却是知道外面来的老师只是支教,最多两三年就走。有的待了一两个月离开的不是没有。即使知道,尼玛曲珍还是很热情相邀冰兰去她家住。只是刚来的冰兰心情并不好,她选择了单独住在学校。
好心的村民和曲珍给她送了很多食物,冰兰现在吃的几乎都是村民或学生带来的。山菌的味道很鲜美,即使面汤没什么油水依然很好吃。
吃完饭冰兰打开课本,她负责一到三年级的汉语教学,西藏学生入学学的是藏语,汉语也学,属于双语言教学。
课本很简单,目的只是让孩子们会说汉语,会认识汉字。简单教学对冰兰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只是语言上有待沟通。小山村居住的是门巴族人,他们说的都是他们的语言,没有文字,只是代代相传的语言。
她说的普通话小孩子听不懂,好在徐策(边防驻军指导员)等人一直努力教着,普布加错会藏、汉、门巴三种语言,教起来就容易一些。冰兰来后跟着一二年级的孩子学习藏语,跟尼玛学门巴语,好像成效不大,只会简单是对话。
冰兰接手原主就不同了,她对语言很敏感,相信用不了一年应该能流利交流。
“你没来前,都是徐指导员他们轮流过来帮我,”这是刚来时尼玛校长告诉她的,当天冰兰也见到了那个徐指导员。一个二十六岁的汉族人,家在四川,汉语说的带着川味。
然后是尼玛校长的儿子普布加措,他在外面初中毕业后参军,随后到了边防。过来帮帮他母亲很正常,还有其他外来的战士,那些战士一般都有初中到高中文化,再有的就是新来的军校生,他们一来一般就是排长或指导员等等。
整个连队只有徐策和李国勇两个上过军校,他们是这里的常客。
冰兰依旧用标准的普通话,她觉得孩子们一定在视听上有混淆。冰兰将书再次看了一遍,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个计划。随后天黑下来,一夜风雨后,孩子们依旧按时过来上学。
有的就是光着脚跑来的,到了学校洗洗脚才穿上鞋子。孩子一个个带着纯真和质朴,今天来的是普布加错。
“林老师”
“普布老师”
年轻的门巴汉子浑身带着阳刚,一身军装格外精神,学生们都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那身军装也许就是他们的梦想。
“加措,你今天教二三年级藏语”尼玛过来,眼里满是慈爱。普布加措是她的儿子,也是她的骄傲。
“好的,校长”普布加措答应着,眼睛却没离开冰兰,尼玛不由瞪儿子,傻孩子,外面的汉人哪里的留得住的?
“小林老师带学生进教室”
冰兰躲开普布的眼神,不禁摇头,可别对我动心思,上一世窝在雨林一辈子,这一辈子决不能窝在这里。待几年,但不是一辈子。
十五个七八岁的孩子,冰兰从简单是汉字教起,纠正着一个个读音,学习写字。孩子们很认真,他们珍惜着自己手里的每一页纸,铅笔写下的每一个字。本子很贵,需要阿妈用一袋蘑菇换三四个本,三个鸡蛋换一块橡皮。
他们用的书需要阿爸卖好多竹编,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他们珍惜。
一天的时间没什么娱乐,除了上课就是在外面疯跑一阵子。三个人轮流着在三个年级上课,中午孩子们都带着干粮,一般是面饼,或米饭,再带一些腌菜大酱。
学校有一个锅灶,孩子们从家带来自家做的酱,加上清水和菜叶做成汤,一口饭一口汤,就那么吃。
冰兰来后也用锅灶做。后来就让学生拿米,三十几个人做一锅饭,偶尔做一锅菜,再做一锅汤。加了酱的汤冰兰很喜欢,豆酱里有种辣味,还有一点香料的味道。很特别,是这里独有的制作方法。
第412章 老乡 2
徐策等人来了本来是去尼玛家的, 后来普布厚脸皮加入学生中,大家也就跟着一起在学校吃了。一起吃的好处就是,普布他们来的途中经常顺手抓点什么,就如一只飞禽, 一条蛇,一只说不出名字的小动物,或河里的鱼。
冰兰也会在周末跟着村里的孩子去不远的湖里抓鱼,用酱做的鱼汤格外鲜美。
普布下午走了, 后面追着一个叫达瓦卓玛的女孩, 一个在前面大步走,一个在后面追。
学生们上着自习课, 冰兰目送两人远去, 身边传来尼玛的感叹:“卓玛从小喜欢加措,可是加措就是不喜欢卓玛, 还真是一堆冤家!”
“您跟加措谈过吗?”
“谈过,加措已经到了结婚年龄,可是脑子里竞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尼玛校长不由看了眼冰兰, 如果不是她来,或许儿子也就愿意了。冰兰的到来又给了儿子希望。
“我看卓玛就很好,多可爱的女孩, 跟加措天生一对。改天您还是好好劝劝, 就是不喜欢卓玛, 还可以在别的村找一个合适的顾念。”
“嗯, 卓玛是很好, 就是太执着了。这么多年对加措一直死缠,太死心眼也不知道对她是好是坏,多少像她阿妈的性子。下次徐指导员来了,我让给他来一阵子,加措还是需要好好锻炼。周末跟我去别村走访一下,我希望那些适龄孩子都来上学”
冰兰很佩服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她的心正直善良,一心都是在为他人着想。用天边那抹湛蓝来形容一点不过。
“好的,校长”冰兰来后还没出去走走,顺便看看外面环境。
“林老师过年不回家吗?”尼玛的脚步走在山路上依然稳健。
“不回去了,我给家里写了信,等明年再回去看他们”
尼玛的笑容更甚,这么说林老师最少还能留下一年。她老了,真希望有人能接替她。但是她不会主动留这些支教的人,这里什么情况她比谁都知道,太艰苦,谁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
尤其外面看惯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人?但愿明年还有人过来,一年年这样下去也好。
踏入林间,这里就如森林花园一般,四周高大树木林立,脚下灌木丛一簇簇,河溪水流清澈见底。远处白雾蒙蒙,你看到的是仙境,感受到的却是艰辛。冰兰在溪流里的石头上跳跃,回头再等等尼玛,那些石头对她来说却是一道道坎,要一个个攀上越过。
“老了,年轻的时候我和你一样能跳过去”尼玛过来坐石头上大喘气。
“您身体还是很好,咱们还要走多久?”
“一个小时吧,这次去隔壁村贡布家,他家两个孩子都可以上学了,就是不让孩子来。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很费劲。这么大的孩子都能帮家里干活了,上学就会耽误农活”
冰兰听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道理说了村民不一定能明白,说浅了更不能打动家长的心。
冰兰听着尼玛校长的唠叨,不由问道:“您怎么当了这个学校的老师?”
“我是很早一批被送出去学习的孩子,我阿爹的头脑灵活,那时候家里只有我的年龄合适,听说可以让孩子上学,毫不犹豫就将我送出去了。我们是住在县城里上学的,离开家我刚九岁,到那边就跟别的孩子一起做饭上学。
后来初中,最后被送去培训,这样我就回来了。开始村上没学校,是驻防官兵帮着盖起来的。一直延续到现在。学校每年都有去县城上学的,只要考出去的回来都成为了乡镇干部……”
“怎么这所学校只有你一个人?”出去读书的那么多就没回来的吗?
“以前只有县城一所学校,现在各乡镇或大的村上都有了学校,老师就是不够用,有的上学出去了,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就不愿意回来,去了更大的地方,就如拉萨。
我们这里开始人很少,一个老师足够,现在人多了,愿意留下教学的却是越来越少。还有就是这里是边防,条件太艰苦,一直没通路,更没人愿意留下。”
冰兰了然,到村子附近就有了硬路。两边是刚收完水稻的田地。贡布家女儿十岁了,儿子七岁,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儿子。
他们对尼玛和冰兰很恭敬,只是说起孩子上学就犯难了,冰兰不懂他们说的语言,只是看那对夫妻面上很为难,一旁正在干干活的小女孩碰头后面,身上衣服都带着补丁,她用好奇的眼睛不时打量冰兰,然后听着父母和尼玛校长谈话。
眼里有渴望,有失落。冰兰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尼玛说了许久,神情是失望的,冰兰问怎么样?
“他们说家里没钱给他们买书和本笔”
“他们生活真的那么困难吗?”
“是,田地里出来的谷子卖钱和男人出去当背夫赚的钱要换成生活用品,现在进来的东西很贵。想便宜点就要背着家里的东西出去换,这里住的村民都这样,生活是是在困难。”
“如果有人捐助他们课本和纸笔,他们能不能同意孩子上学?哪怕是三年,孩子出去不至于连路标都不认识,卖东西连帐都不会算吧!”
“有这样的好心人吗真有或许有的孩子就能去上学,插秧收割的时候我们都是放假的,不耽误家里干活”尼玛道。
“尼玛校长,你就这样问,我决定赶在11月份离开几个月。想法办去募捐一些文具和钱,回来让教育厅给咱们印制一些教科书。”
“林老师,怕是很难。”尼玛不抱希望。
“我们老家山西遍地是黑金,就是煤炭。现在煤炭可是很贵,这也造就了一批暴发户,我想筹集一些钱应该可以”
“你有多大把握?”
“七八十是有的,就是他们不出钱,我也会想办法筹集一些,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确定?”
“校长,很确定”她太确定了,空间那么多茶,现在是热炒普洱的开始阶段,等再过几年就到了疯狂阶段。她应该清理一下空间了。
尼玛随后跟贡布夫妻又谈了一阵,并看向冰兰。夫妻俩面上表情变化着,已经没了以前的为难,多了喜悦和难以置信。一旁的小姑娘更是咧嘴笑着,看冰兰的眼神都带着感激。
最后夫妻向两人用最真挚的礼节向他们做了感谢。女主人更是想找什么给两人带上,冰兰看到男人手里的竹编篮子,她就要那个篮子。竹篮做的很精致,这手艺拿到外面一定有市场。
尼玛出来长出口气:“他们不是不想让孩子上学,只是真的负担不起,尤其到了镇上,县城,费用更高。他们一身孩子穿的校服都买不起。”
“我明白了,要想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有赚钱的能力和机会。我看他们做的竹编就很好,只是没有通往外面的大路。我们外面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想富,先修路。我看这句话到哪儿都适合”
“难啊!这里山多,河多,林密。还经常有泥石流。专家说此地土质山石松软,泥土含水太多,稳不住,就是修路了恐怕也是不好通”
原来自从驻军进来后不是没考虑过修路,只是这里的地质是在是软,而且山体松动,路过的人车都会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疾驰的泥石流埋没在里面。
总之这里就是不好出去,又不好进来。以前都是马帮背夫进出,现在也没多大变化,出去的不值钱,进来的贼贵。
两人走了整个村子,尼玛与村长专门谈了一次孩子上学问题。热情的村长进门先给两人灌了几碗他们自酿的米酒,尼玛说那是门巴族特有的一种黄酒,用玉米和鸡爪米酿制的。
三斤粮食才出一斤酒,对于粮食不太足的门巴人来说可谓珍贵。但是门巴人就是喜欢喝就,几乎家家酿,人们天天喝。据老人说喝了这种酒不会腰腿疼,不会有风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