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还有人看见他们在走廊上牵手呢!”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林溪溪这人不就这样,新鲜劲一阵一阵的,仗着自己好看呗。”
……
果然女生对女生的评价总是超乎常人想象,林溪溪心里暗示自己,别生气别生气,不如和茉莉聊个五毛钱的天。
身后突然想起郝菲的声音“要你们管啊?话这么多不如想想待会能跑几圈!”
那几个女生看了一眼一脸凶气的郝菲,顿时气焰消沉了下去。
林溪溪别扭地和她对视了一眼,自从那天那场对话后,两人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说过话了。郝菲搬了张凳子坐她边上,不自然地开口:“下午跑步如果跑不动了就弃权。”
下午要跑三千米,报的这个项目也是阴差阳错去凑数的,林溪溪哼了一声:“我才不弃权。”
郝菲侧过脸:“你那体格自己不清楚啊?弃权又不丢人,多的是人弃权!”
听出她这是要和好的意思,林溪溪也顺着台阶下,低着头声音细细的:“我和柳时真没什么,你喜欢他我当然是支持你的。再说了,你不是知道嘛!我现在喜欢程殊喜欢的不得了!”
“知道了。”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程殊突然站在了她面前,手上还拿着稿子,身板和旗杆一样直,半遮住她上方的阳光。讲台上是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在发言,他一腔怒怨在听见她这句话时陡然消失殆尽。
林溪溪抬起头很惊喜:“你演讲完了?”
全然没有被抓包告白的羞涩感,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郝菲轻轻地揪了一把她的腰,暗骂一句“重色轻友”!端着凳子又识趣地回了后面。
程殊顺手帮她拿过手上的班旗立在自己身前,视线放在她肚子上的热水袋上:“肚子疼?”
林溪溪不明所以,他指了指热水袋:“很冷?”
这热水袋其实是张博的女朋友适逢生理期,刚刚去搬凳子时暂放她那的。她还没回答,张博就径直走过来拿了回去,脸黑沉沉的,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和女朋友闹不愉快了。
不是,他感情出现问题归出现问题,一句礼貌的谢谢得说一下吧!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他送给她的啊!
林溪溪看着程殊晦暗不明的眼神,有些发慌,她赶紧解释:“你听我说,这是他女……”
程殊的手突然覆在她小腹上,秋高气爽的天气,林溪溪校服外套敞开着,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袖打底衫,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官更为明显。
林溪溪顿住,咽了咽口水:“你干嘛?”
他说:“我帮你暖。”
可是他的手很凉,林溪溪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这一角,她默默移开程殊的手:“那个热水袋是他女朋友的,而且我也没……没来那个……”
程殊讪讪应了一句,手放进口袋里,一本正经地把脸转了回去。侧脸弧度流畅硬朗,眉眼低垂,耳尖悄悄冒了红,和奈奈生的那只狐狸巴卫大人如出一辙。
林溪溪咬着下唇憋着笑,偶尔逗逗程殊还是挺好玩的,她戳戳他的耳垂,小声道:“程殊,你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呀!”
“林溪溪。”他从紧抿的嘴里蹦出几个字。
林溪溪咧开嘴笑,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微微挑衅地抬高下巴:“怎样?“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她的脸,认真地问:“你笑得真好看,我能亲你吗?”
“……”
他是仗着周围同学都在认真听演讲就这么肆无忌惮嘛,太……骚了,林溪溪把他脸转了回去:“听、听傻逼演讲!”
程殊失笑,他并不知道林溪溪知晓他和陆青康的关系和他那样一个一言难尽的家庭。所以在他的认知里,林溪溪好像每次都能对他不喜欢的人完美表达她的厌恶,对程泽,陆青康都是如此。
姜桦生捧着一束康乃馨过来,指名让林溪溪待会送上去,说什么感恩企业家。
又不是演唱会,还找个托!林溪溪翻着白眼接了过来,向程殊表达自己的不情愿,却不得不跟着姜桦生走上去。
台上的陆青康就要把话说完,突然又宣布道:“今天还要说一件事,我的妻子决定为三中翻新图书馆,希望能为三中学子尽一份绵薄之力……”
一阵杂乱的拍掌声过去,话筒前站了一个披着粉色丝巾的女人,一身金黄色旗袍尽显奢华典雅,脸上妆容精致,齐肩的中长卷发看得出有经常打理。
这女人正是程殊的继母,王艳。
林溪溪下意识看向程殊,程殊表情很不对劲,如果说他对陆青康的态度是冷淡加嫌恶的话,那他对王艳似乎更有一层害怕的感情。
他显然是有惧怕的,那个女人比陆青康要卑劣无耻得多。
一年前把他是害死程珐的罪魁祸首这个观念不断植入在他的脑子里,诬蔑他是神经病,□□他,辱骂殴打他,几乎把他变成了一个废物。
时至今日,他的噩梦里依旧有她的影子。踩着高跟鞋急匆匆走进他的房间,几个大汉按捺住他的手脚,给他注射麻痹神经的药,任她洗脑泄愤。她几乎是程殊最大的梦魇,是他扭曲心理最深的恐惧。
林溪溪看见他脸色苍白,倔强又仇恨地盯着这个女人,连握着的旗杆都微微发颤,心疼得心都揪在一起。
一旁的姜桦生推了推她,把话筒递过去,示意她过去表达感谢。林溪溪冷着脸把话递过去,机械般念完几句套话,鞠躬时突然说了一句:“祝愿您和程阿姨身体健康!”
一时之间万籁死一般的沉静,至少主席台上是这样,至于台下的学生,她隐隐听见有人笑出了声。
谁都知道这位陆董事是靠着和程氏老爷子唯一一个女儿结婚才上的位,前妻已逝,后来的妻子和他在程氏几乎是个外人,却也厚颜无耻把程氏几乎变成了陆氏。
王艳僵着脸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姓王!”
林溪溪讶异出声:“啊?那您拿程阿姨家的钱……”
她没再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大家都懂。何况她也好装作是真的疑惑才脱口而出的样子,王艳即使是丢了面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一个失言的学生斤斤计较。
校领导立马上来救场,姜桦生没好气抓着林溪溪肩膀下台时,王艳的眼神像条毒蛇般黏在她的身上,林溪溪毫不退缩,轻蔑地回望过去。
走到自己班级阵营时程殊已经不在了,郝菲代举着旗,指了指后山方向。林溪溪立马跑了过去,郝菲无奈地摇摇头,看这样子应该是等不来这两人走方阵了。
身边的柳时今天仿佛荷尔蒙爆棚,一堆学妹给他送矿泉水送零食,柳时还乐颠颠地递了一点给她。
郝菲冷笑一声,推开他:“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说罢挥了挥手上的班旗。
柳时:“……”这货不是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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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溪跑上后山时,程殊正坐在亭子一角,抱着膝盖头埋下去,看起来脆弱又无助。她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不难过,我帮你妈妈鄙视她了!”
程殊抬头仰望她,很是依赖地抱住了她的腰,脸靠在她的小腹上。
他其实并不在意程珐如何,在他心里,自己的母亲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作为程氏地产董事长程锦华的独生女,沃顿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最后却因为一个出轨的男人死了。玩不过小三保不住丈夫,连唯一的孩子也没照顾好。
可是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人真心实意站在他这一边,坚定不移又偏爱得明目张胆。
他卑微地乞求:“林溪溪,你要一直喜欢我。”
他性子薄情不知如何表达爱意,太浓烈他不习惯,太平淡又怕被她厌倦。
他对她的爱里充满着不纯粹的东西,占有欲、悲伤、自怜、绝望……但他仍自私地希望她能一直陪在他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溪溪:永远宠wuli程程!
第14章
“年轻的我们自信飞扬,青春的气息如同出生的朝阳,蓬勃的力量如同阳光的挥洒。萧瑟的秋风,挡不住你们破竹的锐气,广阔的绿茵场,是为你们搭建的舞台。张扬吧,年轻的心,我们将为你永远喝彩!”
广播室传来为运动员加油的念稿声,赛道上已经有短跑项目正在做准备,萧瑟的秋风下,同学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热烈非凡。
林溪溪和程殊到运动场的时候班上的人乱成一团,几个女生正在安慰在哭的徐佳莹。
林溪溪扯了扯郝菲手臂,小声问:“怎么了?她哭什么?”
郝菲收起手上的纸巾,把她拉到一边: “老班放她这的航拍无人机弄丢了,下午还要拍宣传片,她急哭了。”
“那现在去买一台不就行了?电器城离这不远啊。”林溪溪奇怪地问。
看了一眼把视线移过来的程殊,郝菲叹了一口气:“两万多块呢,她家条件也……唉,反正大家现在都在给她凑凑钱。”
林溪溪看了一眼在赛道边上看比赛的两个保安大叔,运动会期间学校保安室管得并不严谨,不少校外的人会溜进来。
操场没有监控,估计被顺手牵羊的无人机是找不回来了。
私立三中虽然都是些家境不错的学生,但通宿学校大家放在身上的现金也不多,即使一起凑齐这个钱,每个人也将近要拿一千块出来。
何况徐佳莹平时在班上人缘并不行,是班主任的通风报信小能手,安慰她的人总是比愿意帮她的人多。
柳时正在收钱,大家手上都是些五十、二十的数额,看着梨花带雨的徐佳莹她心有不忍。
林溪溪翻了翻口袋,身上总共也就四百多块,正打算递过去,程殊突然直接塞了张卡在她手上。
林溪溪一喜,她们大部分人可能都没有程殊家里这么财大气粗,也没推拒。
她递给徐佳莹:“别哭了,钱不用凑了!呐,程殊给你的。”
话一出口,大家都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程殊,虽然这个新同学平时总是不爱理人,但没想到还挺热心肠的。
有几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赞扬道“兄弟,可以啊”,众人又小声附和了几句,程殊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只抿了抿唇。
徐佳莹擦了擦眼泪,站在程殊面前:“谢谢你,我会攒钱还你的,就是有点慢。”
程殊皱了皱眉:“不用还我。”
徐佳莹很坚持,她是自尊心很强的人:“要还的,我不是乞丐,不能白要你的钱!”
“那你直接给她。”他指了指身边的林溪溪。
“噢~这样啊~”
“这波官宣666啊~”
周围有男生起哄的惊叹,校规明令禁止谈恋爱,但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对这种事心照不宣地暗暗讨论。
在课堂上,哪怕两个暧昧的同学被老师一前一后喊起来回答问题,也会有这样的吃瓜群众热情调侃。
林溪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程殊袖子,闷声不响的人突然平地一声雷最让人悸动。
程殊倒是没有一点羞赧的感觉,他看见身边的女孩眼帘低垂,长睫给玫瑰色的脸颊投去一抹淡淡的阴影,大大方方地回握了握她的手。
“6什么啊杨骁!人家男子400米喊你半天了听不见?”姜桦生气势磅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刚被校长夸奖了一番,整个人精神焕发。
老班一来,众人如惊弓之鸟,立马分散开,端端正正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姜桦生喊住程殊:“陆董事说喊你过去一趟,在校长办公室呢。”
他没有直说父亲两个字,但程家这种在海城影响力深远的企业,董事长的家事都是能从网上查到的。
“对了佳莹。”姜桦生摸了摸光滑的后脑勺,“早上摄像老师把无人机拿走了,让我给你说一声,我给忘了。”
大家都舒了一口气,搞了半天是个乌龙事件。徐佳莹乖巧地表示理解,笑着赞扬道:“老师,您今天这个假发质量特好!”
姜桦生:“……”
人群里有人憋着笑,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憋得很辛苦。徐佳莹把卡偷偷塞到林溪溪手里,无声地用唇语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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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发呆了行吗,跟座望夫石似的!”郝菲推了推林溪溪,手上蹲着一盒小颜料坐过来。
她从程殊离开的时候就一直担忧地盯着那个方向,含情脉脉的眼神差点没酸倒郝菲的牙。
林溪溪收回思绪,指了指她脸上的图画,画风很幼稚,但也很可爱:“这是什么啊?”
郝菲拿起笔在她脸上跃跃欲试:“我给你画一个?就看球的时候大家脸上会画支持的球队国家国旗嘛,我专门画了个我们班独有的标志。”
林溪溪看了看周围,果然女生脸上都有一个,反正闲着无聊,她乖乖地仰着头随郝菲折腾。
笔头很尖锐,郝菲也很仔细,但密密麻麻的戳刺感还是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
郝菲一边跟她说着八卦:“你知道那个程泽嘛?你今天早上那句话真的太打他的脸了!”
程泽的存在,说好听点是和程殊同父异母的继弟。但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个私生子,小三上位强有力的工具,偏偏他人还特别趾高气昂,天天说程殊是野种。
林溪溪抬眼看过去,程泽正垂着头坐在班级后面打游戏,看起来好像不合群又落寞。
会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让他成为了同学眼中的笑话?林溪溪蹙眉想,但他不是无辜的吧!程殊的人生被他母子俩毁了五分之一,她不应该对这种人抱有同情的。
“你们班程殊在哪?”耳边传来一句高高在上的问声,是尖子班的宋颖。
她为人古怪,好胜心极强,头发和林溪溪一样梳成了高马尾。但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紧贴头发,没有一根碎发背叛她,看上去和她人一样严肃。
郝菲看了她一眼,没人愿意搭理她。她那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无非就是想和超过他的程殊交流一下经验,争取下次把人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