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织柳连忙摇头,道:“不,我不会说的。”
陆婉夏道:“嫂子,这人说话肯定不能信。”
沈柔嘉道:“……我知道。”
织柳现在才突然间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好像叫沈柔嘉“嫂子”?意识到这一点,她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道:“你…嫂子?”
陆婉夏冷漠的看了织柳一眼,道:“关你屁事?”
说罢陆婉夏又试探着道:“要不然我来杀了她,造成是意外的假象?”
织柳闻言瞳孔骤然放大,连忙道:“不要,不要,大小姐,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求求你。”
沈柔嘉沉默了下来。
她其实并不想杀了织柳,但是如果就这样放她回去,她前脚走肯定后脚就跟宿沁说了。
陆婉夏看沈柔嘉为难,便叹了口气,道:“嫂子,你放她走吧,剩下的我来帮你。”
陆婉夏和沈柔嘉不一样,她多的是办法让织柳说不出来,只是这些手段,不能让沈柔嘉看见罢了。
她的嫂子,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人。
沈柔嘉皱了皱眉,看向了陆婉夏,道:“……婉夏?”
陆婉夏拍了拍沈柔嘉的肩膀,道:“没事嫂子,我你还不信吗?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不开口,太晚了,你回去睡吧,剩下的我来。”
沈柔嘉不放心,道:“你怎么……”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好了嫂子,你快回去睡觉,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陆婉夏说着,便把沈柔嘉扶了起来,推着她道:“你快走吧。”
沈柔嘉道:“诶,婉夏,你让我看看……”
陆婉夏道:“不行,这方法不能让人看,嫂子你不走我抱你走了啊。”
沈柔嘉:“……”
最终,沈柔嘉还是忐忑不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忐忑过后,她突然有些怀疑。
陆婉夏,到底是什么人?
她,还有那个谢宝,甚至还有于大哥,好像都有些奇怪。
于大哥听说她和太子有婚约神色没有半点震惊,陆婉夏仿佛对京都了如指掌,就例如守霍家陵园是破神军的这件事,连在京都土生土长的宿沁都不知道,陆婉夏一个刚回来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
如果陆婉夏今天没有过来,沈柔嘉想,说不定她真的会杀了织柳,或者真的破釜沉舟放织柳回去,反正她孑然一身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翌日,清晨,风平浪静。
但不过午时,府里便传来消息,顾小侯爷要来了。
沈之梁一下朝,便开始让膳房准备东西,今天中午顾小侯爷会留在沈府吃饭,府里忙上忙下,唯独沈柔嘉这没有半点动静。
这场热闹她不想参与,中午也不打算过去。
青玉阁门口便种的是成片成片的腊梅,冬日里倒也显得格外好看。
沈柔嘉闲着没事,想折些梅枝放在房里,便提了个篮子带着于小牙出去了。
冬日里的梅花开的极是娇艳,花瓣静静的在严寒中绽放着,百花枯败,唯有它红的艳丽。
折了半篮,沈柔嘉忽的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顾易同沈之梁走在一起,两人正一边溜达着梅林一边相互暗示的说着政治,他忽的一抬眼,便见着了前方那个立在红梅边的美人。
青丝柔顺披散在身后,仅仅见了个侧脸便已能猜测出来正脸是如何倾城,美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甚至可以说神色有些冷淡,但这副长相,却极是让人容易心动,旁边簇拥着数枝开满红梅的梅只,她胳膊上挎了个篮子,脚边有个胖胖的小奶狗在那玩雪。
像清冷出尘的高山雪莲,又像温柔娇艳的墙角蔷薇。
原本同沈之梁说话的话音也停了下来,他正愣愣的看着这美人,美人却仿佛有察觉一般侧头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好像望到了他心里去,他见过的美人不少,但却少有会让他这么有感觉的。
刚刚打算开口搭话,只见那美人望了眼她之后,便直接转身走了,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曾,带着她脚边的那条小狗进了院子,然后关了门。
顾易转头看着沈之梁,神色不免有些尴尬,犹豫着道:“这位是……”
他这样一看,却发现沈之梁的脸色并不是多好,甚至还有些难看。
“见笑了,这个是我那丢人的大女儿,就不说她了。”
顾易一愣,道:“这个就是前几日回来的那个?”
沈之梁知道沈柔嘉的名声不好,自从沈柔嘉回来,他出去便总觉得有人在因为这个戳他的脊梁骨,自然也不想同顾易多多谈论这个。
摆了摆手便道:“我带你去别处看看,不提这个了。”
顾易心里有些遗憾,这沈府大小姐的时他也听说过一二,当时倒没什么感觉,如今见到了才觉得是真的可惜。
那样一个美人,怎的就被那样糟蹋了呢?
微叹了口气,顾易便随同沈之梁离开了这。
按身份来说,沈家虽然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世家,但他一个小侯爷娶沈家的庶女也有些于理不合,但他如今年岁已过三十,在此之前原本的妻子不幸因病过逝了,那沈邱兰他也见过,容貌虽不抵这沈家的大小姐,性子也孩子气了些,但灵动活泼,他看着也喜欢。
如此,才愿意娶来当续弦。
沈柔嘉大概料到了这个男人是谁,她没有上前行礼也没有任何表示,轻飘飘的看一眼便走了。
她知道她这位好父亲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故意不给她面子。
但有时候,沈柔嘉特意躲开的这些不想见的人,总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
冬日的风掠过大地,悄悄的掀起了城外声势浩荡的的一行人中,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的,华贵马车的门帘。
细细一窥,便瞥见了里面一身白衣,气质乍一看来平和,近了却能感受到宛若冰雪般的淡漠的,正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男人的手垂在腿边,修长却又出其的苍白,白肤墨发,浑身透着股书卷气。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一小厮弓着腰,姿态恭敬未有丝毫逾越,轻着声音道:“大人,已经快到城门了,要休息一会吗?”
里面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黑眸里看不出情绪,声调微微压着,透着些倦怠:“不用,继续走。”
纵然里面的人看不见他,但小厮还是腰完的又低了些,恭敬道:“是,大人。”
马车里这位看似有些孱弱的公子,整个江南一片,却无不闻风丧胆。
他是一个惊才绝艳的温柔书生,却也是一个杀人不见血色的少年臣子。
这几日气氛一直冷凝压抑,原本就战战兢兢伺候的人这段日子更是噤若寒蝉。
他们都知道,大人这段日子性子尤其的难以捉摸,而一切,皆是因为一个月半前,有消息来说,那个让沈大人年年挂念的妹妹,死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沈修,那天神色冷的几乎可以结出冰来,偏生那时总督府又出了内奸,耽误了大人回京的时刻。
原本依大人的性子,势必是要试图策反然后再给人送回去的,那个时候却直接不带犹豫的让人杀了以后把尸体喂狗。
………
沈修已经近六年没有回过京都了。
他十六岁那年去江南任扬州刺史,明枪暗箭见过不少,但最终还是做到了两江总督这个位置。
他同沈柔嘉不一样。
他向来不喜他这个父亲,但毕竟是父亲,所以再怎么,也该予以尊重,这些年不亲近,但该有的帮衬一点没少。
沈修是天生谋客,他是命定的朝野权臣。
他从小就未曾承认过江碧燃等,他的妹妹,只有沈柔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困的眼睁不开了
哥哥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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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府里的热闹与沈柔嘉毫不相关, 桌上推杯换盏,宾主尽欢沈柔嘉也毫不关心, 她就坐在她的小院子里,想自己以后应当怎么办。
和于大哥分开有五个多月了, 从晚夏到深冬, 这些日子里她都没有见过他, 最开始她难过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后来倒也习惯了。
她是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于大哥的。
这些日子她同陆婉夏联系很紧密, 一方面是因为她与婉夏确确实实是关系好,还有一方面,她难以言说又有些见不得人的, 就是婉夏好像是如今她同于大哥的,唯一一点联系了。
好像只要和陆婉夏待在一起, 她就可以相信,于大哥真的有一天会过来找她, 而不是在这漫漫时光和千里征途里,一声不响的抛弃她。
但是她现在,依旧不知道陆婉夏的住处。
不过什么事情, 都得朝一个好的方面想,不然生活就没有期待, 活着便没什么意义了,所以她总会想,这些人她势单力薄斗不过难道还跑不掉吗,如果于大哥来找她了, 她会为了于大哥抛下沈家的一切去跟随他。走的时候,她一定要从沈家带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她和于大哥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于大哥也不用去搬木头了。
待她和于大哥离开以后,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成亲了,那就先去江南找她的兄长,她虽然没去过江南,但是听人说江南很美,说不定她还可以和于大哥定居在那里。
她们可以或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以种点东西,也可以当个小商贩,反正在江南那边,有她兄长在那里,她也不必担心她和于大哥会受别人欺负。
但是她想着想着,又觉得这样不行。
沈家的人欺负她也就罢了,她好歹活了下来,还遇见了她很喜欢的于大哥,但是她的母亲,死因存疑,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当沈柔嘉托着腮思考的时候,门外却匆匆进来了一个丫鬟。
沈柔嘉思绪被打断,转头看着这个脚步急促的丫鬟,那丫鬟跑到沈柔嘉面前,道:“小姐,老爷派人请您过去。”
沈柔嘉皱眉,道:“我去做什么?”
那丫鬟道:“奴婢也不知道,外头来的人只说是急事,让您赶紧过去。”
沈柔嘉站起身来,想不通沈之梁这个时候找她又要做什么,朝着院子外走了过去,才看见门口等的是好像是江碧燃那房侍女。
什么事一旦和江碧燃扯上关系就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沈柔嘉问这丫头:“出什么事了。”
那丫鬟一边走一边道:“还请大小姐随我同客房这来,老爷说了这件事大小姐既然有胆子做,就要有胆量承担。”
沈柔嘉愣了下,一瞬间还以为是织柳的事情怎么了,但随即不想又不太对劲,织柳那边出问题了,应当不会闹到沈之梁那去,而且……为什么要去东厢客房?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奴婢也说不清楚,大小姐一会到了自己看吧。”
沈柔嘉知同这丫鬟可能也问不清楚什么,也不再说什么,跟着这丫鬟决定去看看又怎么了。
待到了地方,沈柔嘉才见府里的许多人都在这围着,她刚刚过来只见房里站了不少人,一眼看过去也看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大小姐过来了!”
带着她的那个丫鬟呼喊了一声,众人便都寻声朝沈柔嘉看了过去。
愤怒,嘲讽,难以置信这些眼神混杂着,沈柔嘉虽然很懵,但是一瞬间也明白了,自己这肯定是被别人扣了什么帽子了。
才刚刚走过去,沈邱兰便眼睛通红的看着她,伸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十指收紧抓得她的胳膊有些疼。
“姐姐,我从小虽与你关系不好,但你何必要这样对我?!”
沈柔嘉握着她的手腕,用力将沈邱兰的手拿了下去,道:“你在说什么?”
“姐姐,事已至此你还不承认吗?!你恶不恶心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下作事来!”
沈邱兰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恨意,瞧着也不像作假,她抬眼扫像了屋内众人。
基本上沈家是个主子的都过来了,顾易脸色复杂的坐在床上看着她,沈之梁脸色铁青,江碧燃面含嘲讽,沈宿沁眼含失望。
不止如此,沈家的大夫也过来了,此时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着。
沈柔嘉有些心累,道:“你们突然叫我过来,个个又都仿佛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可否先跟我这当事人说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
沈之梁脸色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他隐着怒火道:“你自己做了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对你妹妹的未婚夫婿做出这档子事来,你还要脸不要。”
沈邱兰哭着道:“父亲,姐姐她…她还能在乎什么,她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这种恶心人的事,她之前不知道做过多少!”
沈柔嘉被气笑了,道:“真是可笑,我现在连什么事都不知道,你们这顶帽子扣的可真是合适啊。”
江碧燃此刻还维持着好母亲的形象,道:“唉,小嘉,你说你怎么就自甘堕落呢……”
“既然你非要听人说一遍我便说与你听吧。”
“今天中午,顾小侯爷同我家老爷二人相谈甚欢,酒便喝的多了些,中午我便将小侯爷安排在这南厢客房里休息,特地命厨房煮了解酒汤过来。”
“可谁知,你竟然如此恬不……你竟然命手下的婢女朝小侯爷的解酒汤里下那种下-贱玩意儿,若非是你还没有过来,小侯爷自己又先觉得不对劲叫了大夫,此时你恐怕……“”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一派大度的主母风范,说教道:“小嘉,我知道你刚从外面回来,这些日子你也不容易,我这做娘的,也是心疼啊,但是你得知道我们人活在世上,不管遭遇什么,一定得先自己看得起自己,如此才是真的名家风范,你以前也是被迫,怨不得你,可现在为什么要自己作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