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那这样,我们就算是战友了吧?”唐黎笑嘻嘻地说出一句话。
战友吗?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庄如亭顿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在这个生死都难以保证的情况下,就谈儿女情长似乎太过轻松,他除了轻轻地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唐黎本来还有些忐忑,看他这样,松了一口气,心中悲喜参杂,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
“你带回来的鳞片呢?”还是抓庄如亭打破了沉默。
“在这里。”
手中的鳞片在窗户溢出的阳光下流光溢彩,漂亮得不似凡物。这就是何绵绵人身鱼尾的何绵绵小时候遗留下来的鳞片,很像是大乖成功后爆出来的装备一样。
只不过,这片小小的鳞片是干吗呢?
“介意给我保管吗?我想去查下。”
“好的,你拿去吧。”
眼前的少女眼里全是信任的目光,庄如亭的心情极好,刚才被歪解意思的失落感一扫而光。
“嗯。那我拿走了。”
直到此时,两人才发现各自被传送回来后的衣服都没换。
等庄如亭走后,唐黎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她自然知晓他的心意,但她更明白,在乎得越深,等失去时痛苦就越重,不管是他还是她。
匆匆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这次是直接回到家中,不知道下一次是怎样。她甩了甩未干的头发,抛去脑中的思绪,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家离去的庄如亭,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回到她家楼下的车辆里面,在抽了第三支香烟后,抬头望了她家窗户一眼,又看了下地面紧急刹车的痕迹,最终启动汽车扬长而去。
在经历生死逃亡的任务之后,突然在熟悉环境下放松的人更容易感觉到疲累。
唐黎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等她拿起手机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四个小时。
午后的阳光很是刺眼,在接起电话后,她还是拉开了窗帘。光明终会驱逐黑暗,哪怕过程曲折艰辛。
“喂,你好。”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刚睡醒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慵懒。
“呵呵呵呵呵呵………”电话的那头没有说话,反而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经过了一系列的遇鬼之后,她对这种笑声已经起了不小的免疫效果,骂了句神经病后,立即挂断。
下意识地坐直身体,果然,几秒后,相同的电话号码再次打进来。
她这次没有直接接听,而是开了外音,把声音开到最小,又是一阵呵呵呵的笑声,她没理,反正手机在充电,打进来的电话又不要她的话费。
那边呵呵呵了好一阵之后,随即是一阵沉默,接着又没有什么动静,她外放了好一会,等到里面实在是没人说话才挂断。
这下,没有第三次陌生来电了。
收拾好自己,唐黎决定去接蚕豆回家。
蚕豆这货在宠物店里被伺候后摇头摆尾,一见到她立马就呜呜呜地叫了起来。
说明了来意,宠物店老板只是诧异地问了她怎么一天不到就接走,但是又在她豪爽地办了一年的托付卡后闭嘴不语。
蚕豆被接回来以后,她什么都没做。既不想去实验室,也不想去打听关于航班的事情,毕竟庄如亭说过晚上会把他查过的资料发她邮箱。
看样子,他调查这个事件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悠闲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一小时后,唐幽的主治医生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就是身为植物人7年的唐幽有了苏醒的迹象。
唐幽,唐黎的亲妹妹,在父母去世后的某一天突然昏睡不醒。唐黎带着她辗转了无数医院都查看不出原因,后来只好把父母留下来的房产卖了,给她住进最好的疗养院,以此来维系生命。
因为她始终相信,妹妹一定会醒来,因为,她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想到这里,她脚步都快了几分。来不及送蚕豆回宠物店,直接拦了一辆车直奔疗养院。
江市“晴天”疗养院唯一江市最南边,周围绿化完善,环境幽静,医疗团队号称国内顶尖。因此,除了卖掉仅有的房产后,唐黎在武馆打工的所有钱扣去自己开销外全部汇到这里。
以前,她一有空就来这里陪妹妹说说话,这里说是她的精神港湾也不为过。
今天,在听到医生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来,下了车站到明净高耸的大楼后,唐黎却不敢再跨进半步。
她开心,开心妹妹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她怕,怕一上去医生又对她摇摇头。
裤腿处传来拉扯的力度,唐黎低头,就看见蚕豆一副蠢蠢的样子咬着她的裤子。见她看来,又用毛茸茸的脑袋抵着她,像是在催促她前行。
“谢谢你,蚕豆。”唐黎突然想了起来,她蹲下摸了摸蚕豆的脑袋,深呼一口气,终于朝疗养院宽阔的玻璃门走了过去。
只是,在过门的时候被一个穿着卫衣的兜帽男子撞了一下,她赶紧说了声抱歉,那人却理都不理她径直走了。
“汪。”蚕豆突然低声叫了一声,唐黎以为它是看到陌生人害怕,安抚了一下。
“真是个怪人。”她回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把那似异样的感觉挥走,按照往常的路匆匆地向唐幽的病房赶去。
第50章
除了刚才被撞了一下,来到病房之前的其它事情都很顺利。
病房里已经有医生在等待,唐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原本用来维持生命的仪器已经撤了下去。几个医生围在病床周围查看,还有护士按照指示在唐幽的身上按捏。
唐黎下意识地看了护士脚下一眼,见是正常装扮又松了口气,随即被自己家大惊小怪的表现弄得失笑。
“你来了。”主治医师姓张,他带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眼角已经泛起细细的皱纹,他认出了唐黎,见她嘴角带笑,只以为是接到消息后心情比较好。
“是的,谢谢您。”唐黎真心诚意地道了谢,她看到唐幽的眼皮在微微抖动,好像随时要苏醒过来。
“职责所在,我们去外面说吧。”看了还在检查的唐幽一眼,唐黎点点头。
张医生的办公室跟大部分的医院办公室一样,以白色为主。除了必要的工作用具外,只有一个水杯和一件搭在椅子背后的外套。唐黎还看到他桌上放在一本还未合上的书,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她扫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坐吧。”张医生收起了那本书,唐黎看到上面图案有些奇怪,像是很多种几何体胡乱拼凑而成。只不过图案一闪而过,因为它被张医生放到了抽屉里面。
应该是某个学术性的书籍吧,唐黎没想太多,她此时只想尽快知道唐幽的具体情况。
好在张医生也没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唐幽一个小时前有醒来的迹象,所以我确定后立马打电话给你。”
“谢谢您!”唐黎道了声谢,立马问道,“那您可能预测她大概什么时候醒来?”
哪知张医生摇摇头,推了下眼镜,回到:“这个具体的要看她后期的表现,按理说,既然有苏醒的迹象,你也不要太过着急,苏醒是迟早的事情,你现在需要做的是经常过来跟她说说话,家人的陪伴对植物人的苏醒很重要。”说到这里,言语只见就有了些郑重的味道了。
“好的,谢谢医生!”再次道了声谢,唐黎起身出去,她轻声地替张医生关上了门,年轻的女孩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用不倒下的松柏,撑起了头顶的那片天空。
在她走后,张医生又拿出了收起的那本书,他翻到还未看完的那一页,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书页上的英文翻过去后,呈现的是一幅奇怪的图案。若是唐黎在,就能认出这跟她刚才一瞥而过的封面图案基本一致。
疗养院里的走廊跟普通医院的差别有些大,来往的人更少,消毒水的味道几乎没有,反而有淡淡的花香。唐黎不经意间望去,只见每个房间的阳台上放着一小盆丁香,洁白的小花朵与青翠的嫩叶相互依偎,全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唐幽就躺在这样一间散发着清香的房间里,她与唐黎相貌相似,或许是因为常年躺着的原因,身形更为娇小,皮肤更为白皙,平添了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
她就这样躺在这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只是一个睡着了的小女孩。
唐黎给她掖了下被子,眼里是满溢的温柔,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啊。
“幽幽,你知道吗?这是蚕豆,是你睡着以后姐姐捡到的,现在是我们的小宠物啦。”
蚕豆应景地呜了一声,轻摇着尾巴,似是在附和她说的话。
“还有,爸妈不知怎么跟我们留下来一个实验室,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你以前不是想学医吗?说不定以后你会对它兴趣的。”
女孩安静地睡在那里。
“哈,偷偷告诉你哦,姐姐经历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不过要到你醒的时候才能告诉你呢……”
呃,相对于平静的生活而言,这些也算有趣吧。
“嗯,等你醒来后,我们就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哈哈,姐姐现在身怀巨款……”
……
“幽幽,姐姐,爱你……”
唐黎轻轻地给睡美人的额头上落上一吻,这是她最珍重的宝贝,她必须活着,而且要活得好好的,这样才能在唐幽醒来后更好地保护她。
少女目光坚定而执拗,一双漆黑的眸子亮得惊人。
在远处的房子里,桌子上的长刀发出一声嗡鸣,刚想拿起刀柄的男子骂了一声,急忙地缩回一只苍白的手。
他脸上一片郁色,看到手掌被割伤的伤痕后,目光暗沉得吓人。良久,不再去是试探拿起长刀,舔了下手心殷红的血液,低声说道:“还真是有趣呢。”
说完,看了眼天色,在收到内外一长一短急促的气声后,直接从三楼的窗户跃了下去。从屋后走了几步后很快与一个穿着卫衣带着帽子的男子汇合,两人悄声交流了两句,就消失在人群里。
在疗养院里的唐黎对家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有长刀破晓的刀锋上还留着点滴血迹,但这血迹很快就被吸收,除了刀面的颜色黑得连光线都要吸进去之外,什么都跟她走时没什么差别。
打开的窗户在风中轻微摇晃,只有一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鼓动起来。
唐黎呆了半天后,在傍晚的时候就准备回家。自从经历过那些事情后,她对夜晚再无兴趣。
跟张医生交代了几声,说自己的手机随时保持畅通。走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本封面奇怪的书又被打开了。
应该是个人爱好吧,虽然心中有所好奇,但是也不好去冒味问人家。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现在是秋日,太阳斜挂在天边,把周围的云层晕染得通红。
牵着蚕豆回了家,天边还残留一丝光线。
为了跟实验室近一点,她租的小区也是就近原则,当初看着差不多也就定下来了。这个小区以前是拆迁分下来的房子,现在原先的人员基本都搬迁走了,只剩下房子留着租给别人。
这里胜在交通便利,出门只用过一条街基本的生活需求都能得到满足。至于人员混杂,唐黎动了动手腕,觉得没有担心的必要。
楼层的电梯有些老坏,除了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跟往常一样,唐黎选择走楼梯。蚕豆甩着舌头摇着尾巴走在前面,此时已经是饭店,楼梯间都能闻见周围住户的饭菜香味。
等走到二楼的时候,唐黎正准备转弯上三楼。原本就不能很亮的感应灯随着走路的声音也没有响起,她跺了跺脚,除了蚕豆的呼哧声,楼梯间只有她的脚步声。
“嗷呜…”
伴随着蚕豆的一声嗷呜声,一楼的楼梯间灯光彻底熄灭,只有“应急通道”四个大字散发着绿油油的灯光。
不对劲,这种感觉在看到蚕豆夹着尾巴的时候更加确定。
“呼…呼……”
好像是什么东西低声抽气的声音,声音从一楼的楼梯传来,空气中安静得过分。
唐黎止住了要上楼梯的脚,太安静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小区最热闹的时候,往常都能听到后面巷子里面老店的吆喝声。
而现在,这些声音仿佛被隔开。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有东西来了。唐黎无比确认,这是她经历许多诡异事件后的敏锐直觉。
“呵呵呵……呵呵呵……”
诡异刺耳的笑声从某处响起,很快在楼梯间回荡。一股刺鼻的尿骚味散开,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蚕豆不出意外地又被吓尿了。
唐黎无力扶额,只好把它竭力拉起,好在蚕豆也算听话,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没有队友,她没有想过下一楼,因为她从楼梯的空隙里看到一楼站了几只上次看过的犬类生物。
打量的目光一触即回,唐黎稳住心神,朝三楼的楼梯跨上一步。
“呵呵……呵呵……”
当瘆人的笑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她终于确认声音从三楼的楼梯口传来。
不能上去,她弯下腰抱住蚕豆,一步一步向二楼的门口缓慢退去。轻悄悄的脚步在地面只留下一丁点声音,她心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二楼直接跑掉,绝对不能朝上下去。
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珠,三方都在暗自等待,等她退到二楼楼梯门口时,短短的几步路让她脖子僵硬得厉害。
几家住户传来的隐约说话声让她心中一喜,任何鬼怪害人都是有限制的,它们大部分都不能离开固定的位置,唐黎猜测一楼和二楼的只能等待,不然早就冲过来把她拖入深渊了。
按照一般人,遇到危险时直觉就是上下,背后反而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所以,对她来说,二楼才是最安全的。
她不知道自己判断是对是错,但只有这一个办法看起来最为安全。
“叮铃铃…叮铃铃…”
要命,好死不死的,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口袋中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而此时她双手抱着瑟瑟发抖的蚕豆,连关掉手机的动作都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