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仙界——青青绿萝裙
时间:2020-04-13 08:23:18

  《风月录》出现了第六卷 。 
  殷渺渺十分诧异,自从“刹那芳华”后,《风月录》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之前顿悟有情道时,她还曾想过是否会有新的内容,结果毫无波澜。
  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刻,一个全然没有准备的时候,出现了新的章节。
  “人生本独行,我心如孤岛。有情如玉镜,千里共明光。所谓‘心月之网’,殊途亦同辉,何惧迢迢山水,岁岁年华?”
  她闭目入定。
  霎时,白露峰的景象消失了,她“看到”自己处于茫茫大海之中,放眼望去,只有茫茫海域,除了自己,没有另一个活人。
  是了,心是一座孤岛。
  天底下没有两片同样的叶子,也没有一座共用的心灵岛屿。“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她仰起头,明月皎洁,照着她,也照着别人。
  隔千里兮共明月。
  她抬起手,淡漠的月光变了模样,化作一张密密麻麻的心网。通过这似有若无的网线,能够感觉到海域上其他人的存在。
  其中有一条光线非常明亮,连着遥远的彼端。
  她有些好奇那是谁,顺着往前走。
  路很远。
  最初,她以为路的尽头会是云潋,而今她最挂念的就是他,但走着走着,霜雪的寒意迎面而来。
  光路的尽头,是一片冰雪荒原。
  她讶然又无奈,沉默地停下了脚步。
  *
  北洲,易水河畔。
  慕天光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就在刚才,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他回到北洲后,没有留在门派,而是回到了易水河畔的洞府。这里是守仪道尊最后待过的地方,千万年来,已然荒芜颓败,散发着枯朽的气息。
  不招人喜欢,却比热闹的门派更适合他。
  此地方远几百里,都荒无人烟。若是有人靠近,他一定会有所感知,但神识笼罩之地,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活人。
  洞府之内,更是什么都没有。
  不会有人“看”着他。
  但修士除非被影响五感,否则不会有这样的错觉。
  谁在看他?
  他闭上眼,想要再确认一下那种感觉,但它就仿佛是心魔的幻象,一息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什么也未留下。
  *
  殷渺渺往回走,眨眼间便回到了自己的心灵岛。她不再追寻远处的人,而是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座岛屿,轻声呼唤:“叶舟。”
  叶舟的手顿住,豁然抬起头:“师姐?”
  她依旧坐在那里,如玉雕一动不动,分明依旧是入定的状态。那刚才的声音是什么?他惊疑不定,不知是否该上前去。
  “过来。”脑海中的声音说。
  不是传音,毫无灵波痕迹。叶舟定了定,起身走到她面前。
  她睁开眼,抬手抚着他的面孔。
  “师姐……”他握住她的手,眸光忧虑。
  “我无事。”她微笑道,“是秘术,成功了。”
  《风月录》的第六卷 ,是一门连接心灵的秘法,能够无视外界感染,直接进行意识对话。 
  目前来看,“心月之网”确实无视了距离,但世上不会有没有限制的能力,她能去到远方,应该与光路的明暗有关,具体是什么个情况,还需要继续探索。
  没想到现实中的传讯技术连电报都没够的上,高阶修士却已经可以意识对话,修真世界的高低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可惜,心法的秘术必须修习同样的心法才能使用,无法广为传播,实为遗憾。
  叶舟看到她若有所思地样子,不敢打搅,半蹲在她身边,耐心得等待着。
  殷渺渺的脑子里转了一圈有的没的,回过神才发现他没走,不由笑道:“担心我是吗?”
  “师姐若有烦心之事……”叶舟犹豫着问,“不知我是否能够帮上忙。”
  “你真想帮我?”
  “是。”
  她笑了,靠过去轻轻说:“那抱我进去。”
  风吹罗帷,玉钗敲枕。
  
  魔洲,孤月山。
  “仙子,吃些甜果吧。”伺候或者说监视她的侍婢,是个面色青白的少女,僵尸特征十分明显。据她自己所说,她曾经是魔洲边缘凡人村落的普通人,因为被袭击村庄的僵尸抓了一把,染上了尸毒,这才变成了个魔修。
  朱蕊摇了摇头。
  “唉,您要是再不吃,魔君就要罚我啦。”侍婢的声带僵硬,声调永远只有直线,听着刻板无趣,但从造词遣句上来看,又十分活泼。
  她迟疑了一下,拿了一个果子慢慢吃。这个甜果看着像樱桃,入口即化,甘甜可口,最重要是,里头含有淡淡的灵气。
  “这可是魔君特意去禁地为仙子找的。”侍婢说,“我还没有见过魔君对谁这么好呢。”
  朱蕊笑了笑,和她说:“和我说说别的事吧。”
  侍婢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我和您讲一讲前任魔帝的事吧。”
  “我不想听和他有关的。”朱蕊淡淡道,“说点别的吧,魔洲有什么有趣的事?”
  “您是指万魔大会这样的事吗?”
  “对。”
  侍婢拗不过她,又觉得这种人尽皆知的事说了也无妨,便详细地介绍了起来。朱蕊听见陌生的名字就开口问一问,慢慢的,也就了解了如今魔洲的局势。
  魔修的人数,比她想象中的多得多。
  以前,朱蕊以为修魔的都是一些自甘堕落,寻求捷径的修士。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大体来说,魔修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种是主动修魔的人。
  修魔比修道容易,道修要辛辛苦苦地引灵气入体,魔气却会主动进入人体内,二者属性不同,天然决定了修魔的人进阶更快。
  而主动修魔的,也未必是贪图捷径,有人是为了复仇,有人是为了报恩,还有人是需要强大的力量却等不及时间……人人有自己的故事。因此,魔修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是目光短浅、好逸恶劳之辈,他们和道修没什么两样。
  第二种是不得不修魔的人。
  比如侍婢,她身染尸毒,碰到灵气就会痛不欲生,当然只能修魔。再比如居住在魔洲附近的人,天长日久呼吸着,体内就残留了魔气,身体慢慢被魔气改造,无法亲近灵气,与魔气却融合得很好。
  还有天生排斥灵气的特殊体质,融合了阴魅血气之物的倒霉蛋……他们与灵气无缘,想要成仙,只能走魔道。
  第三种,则是非人的魔物。
  广为人知的魔修炮灰军团,什么僵尸、魔鸦、影傀、婴灵鸟、饲魔等等,都是走修魔道路的生物,亦是魔修之一。
  传闻说,前任魔帝的心腹,如今的魔傀山万影魔君,本体非人,而是影魅。
  侍婢说到万影魔君,就绕不过方无极。她也不管朱蕊爱不爱听,自顾自说:“魔君现在很不容易,孤月山本来是和魔傀山在一起的,现在好了,被挪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魔君要拿回他应得的一切……”
  朱蕊原就想打听这些事,便装出忍耐的模样,任由她继续往下说。
  慢慢的,她知道了这次魔修对道修开战的根本原因。
  依旧是灵、魔气的问题。
  重复一遍知识点。
  天地混沌一片时,无清浊气之分,有的只有元炁,而后一场爆炸,清气上升,成为灵气,浊气下沉,变成了魔气和其他,杂质化作了云海。
  因为清气和浊气的特性不同,所以,整个世界的炁从分布上看,像一杯鸡尾酒。
  上层的气泡水就是均匀分布的灵气——因此,东三洲、北三洲、南二洲和中洲的灵气相差无几,均匀而充沛;气泡与酒浆混合的边缘地带,是灵气和魔气交织之处——显而易见,这是西洲;最后下方沉淀的、密集的酒液,就是浊气的汇集之地——魔洲。
  理论上来说,浊气的多寡和清气是等同的,但浊气下沉而凝实,越往下,质量越高,看起来就比灵气要少得多。
  关键是,魔气最浓郁的沉淀之地,被魔帝占据了。
  留给十大魔君的地盘,魔气要次一等,留给其他魔修的,自然是次中之次,所以,魔气不够用,地盘不够使。
  怎么办?扩张。
  
 
 
第559章 
  朱蕊发现, 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她以为魔修入侵西洲, 就是因为嗜杀好战, 而方无极不是这样的人,他虽然是魔修, 却和道修是一样的。
  正是因为这种信心, 才让她觉得能说服他, 不要站在道修的对立面。
  如今看来,她委实天真了。
  就和僵尸侍婢所说的一样:“道魔都是修士,凭什么十四洲那么大的地方,道修要占多数?天道都不曾灭魔,那就证明魔修同样有资格,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一席之地!”
  刻板的音调,却掷地有声。
  朱蕊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甚至觉得还有些道理。她难免恐惧起来, 为自己的动摇而无措。
  假如方无极是为此而战斗, 她又有什么立场要他放弃呢?
  于是, 假沉默变成了真沉默。
  她不想也不敢见他, 害怕未曾说服他, 自己却被策反了。
  方无极却仿若察觉到了她的动摇, 一次又一次来寻她:“蕊儿, 冲霄宗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我把你带过来, 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朱蕊相信翠石峰的人不会这么做,哪怕他们并不算亲近,但门派的其他人……她不知道。
  做底层弟子的时候, 她就明白所谓的三大宗门,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尚无暇,人性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她没有出卖过道修,但他们会信吗?
  不,不要被他迷惑。无极一向擅长蛊惑人心,她不能因为这几句话就怀疑自己的门派。
  朱蕊定了定神,又想,就算魔修有自己的立场,战争总是不好的。
  或许,她可以想出别的办法。
  
  秋洲,仙椿山庄,建木园。
  幽香冉冉,华帐低垂,松之秋自睡梦中睁开眼。同一时间,帐子外传来杏未红失落的声音:“我找不到是谁。”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之前,杏未红在陌洲遭人算计,其中有鬼修的手笔。他便叫她回去查一查,看谁在动这个手脚——当然,说是叫她,其实是让她去找虞生,他对她自己的脑子可没报什么希望。
  “虞生也没找到?”他坐起身,撩开了帘子。
  她的身影隐藏在阴影里:“我没叫他,自己去的。”
  松之秋扬起眉梢:“为什么?”
  一阵沉默,半晌,她说:“他没有空。”
  “他和你说的?”
  “我看到了。”她低声说,“他没有空。”
  松之秋好似明白了,平静地说:“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杏未红没有说话。
  “说说吧,怎么回事。”他问。
  故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一个男人花了几百年捂一块石头,却看不到结果,累了,放弃了,选择了受伤期间一直照顾他的女人。
  而那个照顾他的女人,曾经受过伤,发誓不再相信男人,却因为他百年如一日的执着,相信世间并非都是薄幸人,为此动了心。
  他们都放弃了过去的执着,选择了新生。
  这本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巧的是,那个男人是虞生,那个女人是桥姑。
  他们都是杏未红的朋友。
  松之秋点亮了屋里的灯,柔和而不伤人的光线充满了整个房间,也照见了墙角没有影子的鬼魂。
  她蜷缩在墙角,红色的斗篷盖住脑袋,像是一朵巨大的蘑菇。
  “阿红。”他问,“你是在伤心吗?”
  “我不知道。”
  松之秋走过去,半蹲下来:“胸口觉得痛吗?”
  她点了点头。
  “你在想什么?”他又问。
  杏未红抬起头来,茫然地说:“他要是有空就好了。”
  “看来,你以前问过我的问题有答案了。”松之秋说,“这就是‘喜欢’,你喜欢他。”
  她拧起细长烟淡的眉毛:“讨厌的感觉。”
  “因为他不喜欢你了。”他说,“你在伤心。”
  杏未红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对,就好像心脏被剑刺穿了一样。”
  “阿红。”松之秋倒了杯凉茶,缓缓道,“人世就是如此,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失去了却又后悔。”
  她问:“后悔什么?”
  他想想,举了个例子:“假如时光能倒流,你会告诉他,你希望他‘有空’吗?”
  “以前我不知道。”她抱住膝盖,喃喃说,“我是刚刚知道的,时间倒流又有什么用?”
  他失笑,也是,不曾开窍,如何后悔?又道:“那你想把他抢回来吗?”
  “他没有空,她也没有空。”杏未红不解地问,“抢什么?”
  “让他‘有空’啊。”松之秋微笑。
  杏未红认真思考了下,摇头:“算了,他没空的话,我就自己找。”顿了顿,沮丧地说,“可我找不到。”
  松之秋沉吟片刻,忽而道:“我要去趟陌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杏未红无家可归,无人可找,能有个地方去,找不出理由拒绝:“去。”
  上了路,她方记得问:“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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