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意动了,“那如何联盟呢?如果没有好处,齐楚又怎么会答应?”
公孙衍已经想好了,“不如就以相王为由头,请诸位国君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不如以相王为由头,请诸位国君一会。”
魏王闻言眉头紧皱, 早在四年前, 他就已经为了拉拢齐王而与齐王一同相王了, 若是这次再来一次, 那就是第三次了。
想当初魏国多风光啊,除了楚王, 也就他魏王称了王,后来齐国强大,他没办法才承认了齐王的王位,没想到没过几年秦王就称王了。
他虽然不服气,但也知道秦国如今比之齐楚也丝毫不逊色,他要称王也没办法, 可如今竟然连那些撮尔小国都能称王了, 岂不可叹?
公孙衍一看魏王良久凝眉不语, 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又道:“我王, 如今秦王称王,其他中国也蠢蠢欲动,若是由您提出相王, 相信他们不会不心动。”
其他人听后倒是想说什么, 但他们一来没法子,二来才被打过脸,因此也就闭了嘴。
魏王等了许久没等到第二人的发言,知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最后还是应下了,“就依将军之计,此事就交给将军办了。”说完就起身走了。
魏王只觉得魏国的霸主地位在他这已然毫无威严可说了,心中悲凉不已。
公孙衍领了命,很快就去办了,没多久齐楚燕韩赵中山六国就纷纷接到魏国的相王邀请,对此各国反应不一。
首先是楚王,新任的楚怀王对这份邀请不屑一顾,对着儿子子兰道:“本王早就是王了,还需他魏国承认不成?荒唐!”
子兰也十分不屑,在一旁应和,“就是,我芈熊氏可是第一个称王的,哪里轮得到魏王充大头。”
至于齐国,齐王一听说就连中山国也被邀请称王就十分生气,中山国历来就是齐国的附庸,他堂堂齐王难不成要自降身份去与中山国相提并论?
于是也没有去,最后前来赴约的就只有燕韩赵中山四国,不仅如此,魏王还收到了楚王的来信,信上说除非魏王从新立太子,不然他不会去的。
魏王当然不会答应他这种无理的要求,如今的太子嗣是他亲立的,而楚王想立的却是早就被送到楚国为质的公子高,其狼子野心一目了然。
齐楚两国不来,这合纵就失败了一半,但是这王还是能相的,这五国若是能联合起来也是很大的力量,因此相王继续进行。
很快就到了相王那天,魏惠王站在轺车内,穿着一身红色的华服,旁边是火红的魏国旗帜,没多久就见到绿色的韩国旗帜远远驶来。
“魏王。”韩侯站在轺车内热情打了声招呼,马陵之战后,申不害经历二十几年的变法功亏一篑,韩国又一次弱了下去,但是新任的这位韩侯也是有点想法的,所以这次魏王邀请相王他就来了。
“韩侯。”魏王也回了一个礼,这种接待人的事他以前是不会做的,现在却不得不出面。
“韩侯请先稍作休息,等其他国君来后咱们再叙。”魏王客气寒暄了一下,韩侯也就顺势去歇着了。
没过多久其他几个君侯都到齐了,大家围坐在帐内,魏王先发了话,“诸位君主今日前来,本王不胜荣幸,想必诸位已经了解了此会盟的目的...”
燕王不耐烦听他这些长篇大论,“魏王所言,我等都已清楚,只是不知章程如何?”
魏王看了看他,干笑两声,“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多废话了,此次五国相王,目的就是让咱们联合起来,共同抵御齐楚秦三国。”
韩侯有些忧虑,“魏王所言却不好办啊,咱们怎么打得过他们呢?”韩侯一向不喜欢打仗,只愿意当他的悠闲君主。
魏王笑了笑,“所以咱们才要联合起来,紧紧抱团,若是哪国被攻打,其余几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在座的君主中,中山国是白狄人所建的小国,一直被齐国所挟制,一心想要脱离齐国,所以魏王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
“好!我同意!”魏王一说完他就附和。
燕王见状蹙了蹙眉,他是根正苗红的周王室后代,自然看不上这白狄人,尤其这中山国主浑身上下举止粗鄙,更让他不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座的诸位君主都是因为想称王所以才来的,所以再怎么不喜也得忍住。
走了一遍流程后,大家心里也有了数,于是很快达成共识后就告拜了天地,互相承认对方为王了。
五国相王的消息一传出来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尤其是楚王,自从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气得不得了。
魏王对他的提议置之不理,还公然联合其他四国称王,楚王一怒之下就准备派大军去攻打魏国。
自从得到了这个消息,嬴驷就立马召集众人商议,这也证实了魏国的确有联合他国一起遏制秦国的打算。
嬴驷坐在上面,一脸严肃地发着问:“如今已经证实了当初相国所言属实,秦国不能让这种最坏的情况出现,诸位都有何法啊?”
在众人一片沉默的情况下张仪站了出来,“王上,张仪请往魏国,瓦解此次联盟,只是...”
“只是什么?”嬴驷追问。
张仪觑了他一眼,“只是需要以蒲阳为引,将蒲阳还回去...”
话没说完呢就是一片反对声起,“这怎么行,哪有战胜国割地的道理?!”
“就是!相国莫不是没睡醒吧?”
嬴驷却并没有觉得荒诞,他知道张仪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大袖一摆,“说说,怎么个还法?”
张仪拱手,“王上,这蒲阳所处位置对咱们意义并不大,咱们能打下来一次便能打下第二次,但若是用这蒲阳瓦解几国联盟,那也算值了。”
嬴驷思索片刻,一锤定音,“好!就依相国所言,这事就交给相国来办!”
“谢王上!”张仪为嬴驷对他的深厚信任而感动,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油然而生,其他人见嬴驷都闭了嘴,自然也就不说什么了。
一旁的魏纾却全程心不在焉,这不应该啊!她明明记得五国相王都是很久后的事情了,结果现在全部都提前了。
魏纾心里一时有些惶恐不安,历史提了前,那她知道的那些还靠谱吗?
等听到张仪要将蒲阳还回去,魏纾心里稍微安心,虽然时间线是变了,但是这些人没变,重要的事件也没变。
对于张仪这次前往魏国,魏纾是很放心的,张仪一定会完成任务的,而且是完美地完成。
......
“纾儿今日似乎格外沉默?”晚上回到宫中嬴驷问魏纾,今日上朝之时他就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了。
魏纾摇了摇头,笑道:“我没什么事,王上不要担心。”嬴驷还真是敏锐地可以,只是这事又怎么好跟他说呢?
嬴驷定定看了她半晌,“纾儿,你没说实话。”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以前他也就不问了,可现在却受不了她对自己隐瞒情绪。
“王上——”魏纾无奈了,见他脸色不复刚才的笑意,还是投降了,“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吗?其实我就是担心...”
嬴驷不解,“担心什么?张仪?”说完一脸狐疑地望着她。
“王上!”魏纾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他好好唠唠,“我和相国根本没什么,你干嘛老是扯他?”
嬴驷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了,才笑道:“我这还不是怕你找小白脸吗?”又有些委屈,“你说的我都还记得呢。”
魏姝无语,张仪也不是个小白脸啊,也不想和他扯了,“我今日心情不好是在想一件事,如果我日后再也不能帮王上出谋划策了,王上可会嫌弃我?”
嬴驷闻言脸就拉下了,“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在你心里寡人就是这样的人吗?寡人爱你,又不是只爱你的才智。”
魏纾也承认是自己多心了,嬴驷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好嘛,我错了,夫君别气了~”
嬴驷也就一瞬间地气愤夹着丝丝委屈,其实也没有真的生她的气,魏纾一撒娇他就投降了,肿着的脸也肿不起来了。
“下不为例。”嬴驷又嘱咐了一番。
总算是哄好了,魏纾也松了口气。
又想到了正事,魏纾问道:“王上,这次我军连连攻打魏国和义渠,虽说是大胜,但也并不是没有死伤,我有个想法...”
嬴驷听到她说到军队,也正色起来,“什么想法?”
魏姝叹了口气,“或许是当了母亲的缘故吧,想着外面那些伤兵和孤儿就觉得不是滋味,老想做点什么。”
“所以我想能不能办个育婴堂和养老院,专门收容那些家破人亡的小孩和老人,然后再办个医馆,伤兵可以免费治疗,若那些残疾无法养家的,咱们就雇他们做些轻松活可好?”
魏姝一口气将这些想法说出来,她确实是想做好事的,一来为了空间,二来也是全了自己的心意。
嬴驷一直笑着听她说完,十指紧握她的手,“纾儿心善,寡人甚是喜爱,只是要做到这些,要花费的钱帛可不少,恐怕秦国国库负担不了啊...”嬴驷对她所描述的也很心动,若真的办到了,那与孔子所说的大同世界也没什么不同了吧。
“这个不要紧,就交给我吧。”魏纾信心满满。
魏纾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制糖。
在战国时期,糖可是个金贵物事,即便是王公贵族也不敢放开了用,若是能将糖做出来,那自然是钱帛源源不断地来。
想到就做,魏纾立刻就去工部找人。
“不知各位可知道柘?”她记得甘蔗的古名是叫柘来着,应该没有错吧?
石老先站了出来,“大人,这柘可是那外皮青黑,细细长长,味道有些微甜之物?”他当然是见过的,只是要先确认。
魏纾一听有戏,高兴道:“正是此物,您老见过?”
石老笑着点了点头,“此物在咱们秦国多得很,小孩都喜欢嚼这个解馋哩,抢手的很,不知大人要此物作甚?”
魏纾正色道:“是为了制糖,想必诸位也知道,如今糖价可值一金,咱们秦国又接连历经战事,国库空虚,民生凋敝,若是咱们能制出糖来,那可是大功一件。”
石老认真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大人胸怀之广,下官敬佩不已,只是不知如何制糖?”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有一技之长,但是并不会制糖啊。
魏纾淡淡一笑,“这个好说,先让人下去大量收柘上来,到时候开工。”熬糖还是很容易的,大不了先做红糖嘛。
众人领命,很快下去忙活了。
......
魏国大梁
“我王,秦相张仪前来拜访。”一个侍官将书件递给魏王,心中回味着这千金难买的纸的触感。
魏王睁大半眯的眼睛,一下子坐直了,“他来干什么?”心里又惊又惧,但是他是没有底气将张仪拒之门外的。
张仪带着一群护卫到了魏国的大梁,看着熟悉的场景,再看着旁边热情地近乎谄媚的小侍官,心里一时多生感慨。
走近殿门,魏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张仪行了个礼,魏王开口了,“不知秦相来此有何贵干啊?”
张仪笑道:“大王,张仪此次前来是代替我国秦王与您交好来了。”
魏王心里对他这鬼话一点都不信,反而有点生气,才刚刚打完就要和好?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秦相有话不妨直言。”
张仪知道魏王没那么容易相信,换了一副真诚的表情,“大王可是不信?张仪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办的都是好事啊。”
见魏王还是一副犹疑的样子,笑道:“秦国对魏国多好啊,连刚刚得到的城池都不要了,只想与您交好。”
魏王听到他说城池都不要了,一时心惊,真有这么好的事?这自古以来都没有胜利了还不要城池的事,于是试探问道:“相国此言当真?”
“当然是真,这是我王手写诏书,魏王大可一辩真伪。”说完就将手里的诏书递给内侍。
魏王急切地接过国书,一字一句看完,顿时笑逐颜开,“哈哈哈,秦王大气!”
“大王且慢,这邦交有来有往,秦国已经先来,不知魏王用何往啊?”张仪制止了他的美梦。
魏王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果然天下就没白费的午食,“相国何意?”
张仪并不惧他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秦国只喜欢土地,如今将蒲阳奉还,那是因为当魏国是兄弟之国,魏国是不是也得回报一些土地呢?”
又加了把火,“若是秦魏两国联盟,日后合兵一起攻打其他诸侯国,大王所得土地远比现在给的多得多...”
魏王听到前面还有点生气,觉得秦国又在耍他,但是听到后面一起攻打他国,却不可否认地心动了,秦国现在兵力强盛他是知道的,若是真的能和秦国一起结盟那自然比和那几个小国结盟好得多。
但是魏王还是有些犹豫,这邦交可不是小事,如果他答应后秦国又反悔可怎么办?
张仪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若是王上有其他庶子可以到魏国为质,那这事情成功的几率又可多几成,但是王上至今只和王后有一嫡长子,那可是个宝贝疙瘩,别说为质了,就是让他受点小伤那都是天崩地裂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需太过担心,张仪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对这次的换地之事还是很有信心的。
魏王沉思片刻,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于是准备和大臣们商量商量,“这天色已晚,本王已经着人收拾宫殿,还请秦相先歇息歇息,待明日再谈可好?”
张仪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逼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魏王也不敢将他如何。
第二日张仪顺嘴一问,果不其然得到魏王今日身体不适的理由,张仪也不恼,气定神闲地回到了住处,倒让战战兢兢的内侍摸不着头脑。
“大王,不好了!”一个着急惊惶的声音传来,魏王只觉得脑袋疼,他现在已经对这个词产生了生理性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