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上放了一托盘,里头全是上等好玉。
“要喜欢,换着戴就好,何须挑。”
陈渊这话里带着宠,谁都能听出来。
王嬷嬷伺候了他这些年,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般耐心过,当初在安王府时,还听苏老先生玩笑过。
说等王爷娶了媳妇就好,
自己的媳妇自己疼,他自然就上心了。
如今倒灵验了。
皇上这话没毛病,可白池初并非是给自个儿带的,想挑几只,明儿回去送给娘亲和祖母。
“皇上给的太多,臣妾也戴不过来。”白池初半吊在他身上,小脸擦着他胸膛的锦缎,蹭了两下,才抬起头期盼地看着他,“臣妾想给祖母和母亲送两只。”
她是皇后,送谁东西,也不需要同他禀报。
是以,陈渊不难猜出了她是什么心思。
“想回去?”
白池初乖巧地点头。
“想见谁,可以宣进宫来。”陈渊耐心地同她说。
白池初脸上的光瞬间暗淡下来,放开了陈渊,垂头盯着脚尖,再也没了刚才的精神劲。
陈渊坐在软塌上,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在同自己耐磨。
“什么时候出发。”
最终还是陈渊让了步。
白池初又来了精神,倒也没有那么明显立马就往陈渊身上蹭,脚步往陈渊跟前移了两步,挨着他说道,“明儿一早。”
陈渊抬头。
看来早就想好了,断定了他会同意。
“何时归?”
“明儿午后。”白池初回答的很快,知道陈渊在担心什么。
听娘亲们,很多人进了宫,直到死都没有再出来过,身为皇后能出去一趟,已是不易,万不会再同他去贪时辰。
不过终归还是怕陈渊不同意,才让了步。
“好。”
陈渊允了。
“臣妾明儿还想带上安平。”白池初又贴了过去,吊了半边屁股在陈渊的腿上,躺在他怀里说道,“墨皇后的事,安平还没缓过来,臣妾想着带她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嗯。”
陈渊心思已经不在上头,答应的很爽快。
伸手一捞,手掌托住她的臀|部,将她那悬吊的半边屁股全揽了上来。
白池初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抚,吓出了一声惊叫。
昨夜过去,两人比新婚夜还要粘的紧。
滢姑刚整理好床铺从里屋出来,就见皇上抱着娘娘,走了进来,娘娘在他怀里不痛不痒地捶打。
“皇上讨厌。”
滢姑一张老脸,硬是没发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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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白池初就让滢姑去景阳殿接上了安平。
宫里的人提前去白府报了信。
说今日娘娘要回来。
管家一接到这消息,也忘记了平日里的礼数,一声,“娘娘要回来了。”几个院子的人都听见了。
自白池初进宫后,白府就似是彻底没了这个人,都说刚开始离开的那段日子,不适应,等过阵子就好了。
如今都走了一月有余了,也没见谁适应过来。
白夫人门前的那石墩子,完好无损太久了,春雨过后,上头都长了一层青苔。
白夫人时不时的就对着那石墩子发呆,身边的丫鬟,偶尔会听到几声,“白养了。”
谁都能看出来,白夫人是念姑娘了。
“夫人,娘娘要回来了。”门前的丫鬟从门口进来,又重复了一遍管家的话。
白夫人这会子正在屋里替白家的几位公子选姑娘,妹妹都嫁人了,万没有再单着哥哥们的道理。
适才管家的嗓门那么大,她都听到了。
“进宫了也没见有点长进,她是皇后,怎能说回来就回来。”白夫人嘴上虽如此说,却吩咐跟前的丫鬟,让厨房去备午膳。
添了几样白池初之前喜欢吃的菜。
转头又派人去了衙门,让白大公子和白二公子告假回来一趟。
没等多久,宫里的马车就到了白府门口。
白夫人和白三公子出来接的人。
马车一停稳,倚瑶拂帘探出了个头,一看到白府门前的熟悉的人,面儿上带着激动,回头就扶了白池初下来。
“娘娘,到了。”
白池初和安平前后脚下车。
白府的人和安平早就彼此熟悉,往日安平可没少来白府同白池初瞎闹,如今白池初人去了宫里,两人凑在一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门前的人赶紧行礼,白夫人的膝盖刚弯了一半,就被白池初上前一把扶了起来,“母亲,可别跪了,跪了我下回定是回不来。”
白池初记得出嫁前,白夫人说不要她回来,就是怕她给自己下跪。
“皇后进去说话。”白夫人生怕她那欢脱性子,在人前失言,闹了笑话。
一行人都到了白夫人的院子。
白池初同白夫人走在前面,白三公子和安平走在后面。
走了一段白三公子才发现,安平的脸色不似往日明亮,眼神也是暗淡的厉害,心头免不得诧异,往儿个恨不得上房揭瓦的性子,怎就突然沉寂了下来。
“公主当心脚下。”
到了台阶处,白三公子见她的脚步没有半点减缓,眼睛也没看脚下,忙地出声提醒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搀扶。
“多谢。”
白三公子就被这话怔住了。
安平会道谢?
上回她那风筝飞到柿子树上挂着,他好心替她取了下来,安平当时说的那话,白三公子到现在还记得。
“替本宫做事,那是你的荣幸。”
如今倒是变了个样。
等到白三公子回过神来,前头三人已经走了好一段。
白夫人一路都在打量白池初,见她没少两斤肉,两边脸颊透着红晕,生龙活虎的很,也就安了心。
“你胡闹,皇上竟也纵容你,进宫两月不到,就跑出了来。”到了后院没人了,白夫人才抛开了两人的身份,以母亲对女儿的口吻说话。
“我这不是想您了吗。”白池初不依不饶的。
安平特意落后了两步。
免不得会想起自个儿的那位亲娘。
等白夫人站在门口,要迎她进屋时,安平没有再跟着进去,立在门槛上,对白池初说了一声,“娘娘同夫人聊着,我先去长廊上逛会儿。”
白池初今儿出来,多半也是为了让她透气。
听她一说,也没有勉强,往儿个她的几位哥哥,尤其是三哥哥,每回安平来府上,可没少同她一起闹过,这便对着三公子说道,“三哥哥先陪公主,等会儿我过去找你们。”
三公子用纸扇挠了挠头,带着安平出去了。
宫里翻了个天,如今安平是什么情况,三公子也知道。
瞧见安平脸上的落寞时,也生出了几丝同情。
自己家里闹的再乱,起码人都在,安平一家人,如今可算只剩下她一个了。
“公主骑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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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白夫人和白池初聊了一会,还是说到了白婉凌头上。
“宫里的马车直接将人送到了白二爷府上。”白夫人实则也懒得说这些事,“你二婶子过来找过我,大抵就是让我替她家姑娘,寻一门亲事,这往后,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
本来那一家子就乱,私生子认了爹,外室升成了妾。
白婉凌一回来,更是乱成了一团糟。
白二夫人天天为了这事同白二爷吵架,说当初她反对白婉凌进宫,是白二爷非要送进宫不可,想让女儿替他争一条荣华富贵的路子出来。
如今女儿成了这样,多半的责任都是他,要白二爷去求老夫人,替白婉凌重新指一门婚事。
白二爷上回找过白夫人,被白夫人冷脸相对后,当时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白府半步。
白夫人急的没了办法,才不得自己上门找了白夫人。
“听你二婶子说,已经同太子圆了房,并非完璧之身。”
白池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揭穿。
算是给她留了一条后路。
“这事母亲就别管了,就凭我大房在前头撑着,再以白婉凌的条件,即便不是完璧之身,二嫁也不成问题,只要她从今往后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汴京城里有才学而门户清贫的人,也不会在乎这些,若她还想再选个高门户,那咱们也帮不上忙。”
白夫人也是如此作想。
再如何分家,外人都也知道,白家出了个皇后,又有白锈侍,要真出了事,不可能不管。
是以,白夫人也婉拒了白二夫人,让她别急,等过了这阵子,自然有人上门提前。
谁知白二夫人就同白夫人急上了。
说她们如今都过的如此顺风顺水了,怎还记着往日的仇,白夫人同她讲不通,两人闹的很不愉快。
白二夫人的日子确实也不好过。
特别是家里有了个秀才的庶子,白二夫人每回一看到那庶子拿着书本瞧的认真,心口就如刀割一般。
她的女儿毁了一辈子。
她的儿子只是个游手好闲的,连亲娘老子都不要了。
白二夫人从搬出白府之后,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熬。白二爷起初还哄着,日子久了,连她房间也不进了。
“咱不管了。”白夫人也没再提这事。
白夫人又问了些白池初在宫里的事,说的差不多了,才去找安平。
问底下的人,说三公子带安平去了校场。
白池初直接赶了过去。
到了校场,白池初看着骑在马背上,笑的花枝招展的安平,一时傻了眼。
再一看马匹前头,三哥哥就跟个耍猴似地,拿了一杆长|枪,端上吊着一簇青草,他往哪里走,安平骑的那马就往哪里去。
三哥哥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估计安平同她一样,并非骑马有多开心,是被三哥哥那丑样逗开心的。
白池初当场调回了头。
选择了牺牲三哥哥。
安平好不容易肯笑了,就让她多玩一会。
白池初又去西院看了一回白老夫人,午膳后不久白大公子和白二公子又回来了。
这一闹,白池初完全忘记了自个儿答应陈渊的话。
午后并没有回去。
天黑前白夫人赶了两次,白池初都没动。
要不,就住一晚吧。
念头一出来,白池初立马就去找守在门口的公公,让他回宫给皇上带句话,就说她今儿在白府还有事没办完,明儿一早再回。
白夫人见赶也赶不走,也就算了,之前她那屋横竖每天都有人在打扫,倒也不愁她住。
安平同她挤在了一个屋里。
出来了一天,到了晚上,安平脸色明显比刚到白府时,要明亮很多。
“三哥哥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将你逗笑。”白池初和安平两人抱膝坐在床上闲聊。
安平拿胳膊肘碰了一下她,面上难得有几丝娇羞,“娘娘就笑话我吧。”
白池初瞧见她脸上的两团红晕,似乎明白了什么,以前安平就特喜欢黏在三哥哥身后,缠着他给她变花。
也不知道三哥哥用的什么法子,手往安平手脑勺一伸,立马就能给她变出一朵茉莉。
安平本就吃他这套。
白池初突然对安平说,“安平,你说我这好不容易进了宫去找你,你该不会又住进我白府吧?”
“你还说。”
安平被她臊到了,上了手。
两人正在床上扭成一团,闹的开心。
滢姑从外拂帘匆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周末愉快
第68章
床上两人瞬间就消停了。
待反应过来, 齐齐地下了床。
“已经到府上了?”白池初心头慌的紧, 本打算明儿回宫之后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好好道歉,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过来。
“正在老夫人院子里。”滢姑遵了白夫人吩咐,来带安平去客房,“公主收拾收拾, 白夫人备好了厢房, ”
呆会儿皇上必然会来这找娘娘, 万不能再让安平挤在这。
也不用滢姑解释,安平明白,套了自个儿的衣裳,就跟着滢姑出了门。
就剩下了白池初一人在房里煎熬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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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池初傍晚时分才让人回宫报信, 陈渊出来时, 报信的人还在路上。
陈渊早算准了她今日回不来。
正好,他也有事找白老夫人。
陈渊问了一些白老夫人, 苏太妃死前的症状。
白老夫人便知, 陈渊定是查到了什么。
“有什么眉目了?”白老夫人问他。
陈渊将那药方和虫草给了白老夫人, “只能确定为中毒。”
白老夫人叹了一声, “谁都知道苏太妃是中了毒, 苏太妃走后,顺帝倒是想报仇,奈何就是找不出证据,最后才落得个郁郁而终。”
两人沉默了一阵。
白老夫人突然说道,“可除了她又能有谁?”
“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 残害忠良这等丧阴德的事,她都能干的出来,苏太妃当年得了圣宠,她怎可能放过。”
这句话说完,白老夫人脸上带了些愤然。
当年的七万大军分明是打了胜仗,不可能手下的人都爬出来了,作为领将的大将军,就能那么容易被敌军杀死?
白老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回来之后,白老夫人就怀疑过。
直到苏太妃的那封信。
白老夫人才确定,她的怀疑没有错,白老将军不是死在敌军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确切地来说,是死在了太后手里。
苏太妃能将这证据交到白老夫人手上,便说明,她中毒的事,定也是怀疑到了太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