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国运金龙不用那么激动,她不会拿它怎么样的。
正这样想着,却发现袖中的养魂佩忽然震动起来。
陶灼一惊,立即明白这是怨鬼倚梦承受不住这股真龙之气,随即手轻轻一扣,施加了一道封印结界上去,这才安静下来。
坐在书房的弘武帝突然有点心慌,他暗自皱眉,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他对面的守慧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丹凤眼中的清冷便就全部消退。
雅人深致,世无其二,弘武帝和摄明琛忽然想到。
两人不由好奇,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看去。
就见一个杏色对襟,桃红色襦裙,梳惊鸿髻上着两只嵌宝石雕花步摇,生着一双妩媚桃花眼,年约十四五的女孩提着裙角,站在院门处,看向天空,嘴角还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意。
这时,弘武帝突的又心慌了一下,他有些莫名,又有些警惕,决定回去就立即宣太医。
守慧见陶灼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就站在了那里。
他立即起身,步子略急的走到门口,“阿灼,怎么了?”他温声问道。
摄明琛刚收回惊讶的双眼,就被这个声音惊了一下。
这个温柔的声音,还是那个对着他们一早上,却只说了寥寥几句话,清冷淡漠的叔父吗?
陶灼收回盯着国运金龙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弘武帝兄弟俩的错觉,他们总感觉那双眼睛里有一道白光闪过。
然而守慧却知道这不是错觉,背对着弘武帝的他表情一变,就带上了点担忧出来。
陶灼却是愣住了,她看着守慧开始蓄发的脑袋,缓了缓神,摆摆手让月见等人候在院外。
而后挂着灿烂的笑容,轻快的走过来,“守慧,你有客人吗?”
守慧这才稍微放心,他声音轻缓无比,“是家中两个小辈罢了。”
小辈?听到这句话陶灼眼睛转了转,皇帝是守慧的小辈?看来守慧的身份不同寻常啊。
“守慧你都还有什么家人啊?”她好奇的问。
说着话,两人不自觉间并肩走进了书房。
陶灼好奇的看了屋内两人一眼,一个年约三十,剑眉凤目,另一个?陶灼眨了眨眼睛,竟然是个娃娃脸?
长得真嫩,陶灼心里暗叹,收回和那个三十多的男人对视的双眼。
“阿灼,这是明延,这是明琛,”守慧温和的说。
随后又转过头,面向弘武帝兄弟俩,眉眼间满是郑重,“这是陶灼,你们叫她五小姐就好。”
摄明琛心里腹诽,真是区别对待啊。
弘武帝则是眉头一扬,陶灼?陶五小姐?他记得这是陶定章的女儿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他这个叔父做的这一切,是因为动了凡心?
面上却不动声色,“陶灼?好名字。”他笑着称赞了一声,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冷眼后,他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一时之间,更是心绪复杂。
毕竟,相比一个有权有势的亲王王叔,他更想要一个安静待在寺里的王叔。
摄明琛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当初祖母去世之前,将她手里那只暗卫交给了自己这个王叔。
要知道,那个暗卫,可不是普通的暗卫啊。
摄明琛却没有弘武帝那般多的思虑,在他看来,他哥的皇位坐的稳稳当当,就算这个从小寄养在外的皇叔回来了又能怎样,再多不过是当个闲散王爷罢了。
“陶五小姐,你好。”他笑眯眯的说,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偏偏生了张娃娃脸,这一笑,看起来就跟二十多岁一般。
陶灼笑吟吟的点头一一应下,就像不知道他们身份一样,“明延好,明辰好。”
随后看向她看着守慧已经长出一截发茬的脑袋,一点犹疑,又有一点喜悦的开口问道,“守慧,你怎么没有剃头啊?”
守慧轻笑一声,弦月眉弯起,丹凤眼里盛满了笑意,嘴唇勾起。
而后抬头直视陶灼犹疑的双眼,“因为我不想出家了。”
陶灼看着此时格外温柔的守慧,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失去了规律。
她呆呆点了点头,“哦,那很好,”
守慧就又轻笑了一声。
弘武帝和摄明琛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看到了什么?自家叔父在**人家小姑娘?!
陶灼猛地回过神,眨了眨眼睛,顿时明白了守慧的险恶用心,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守慧却毫不在意,从茶盘里取出一个桃红色的水晶茶盏,轻轻将微红的花茶倒在里面,送到了陶灼身前。
陶灼顿时忘了生气,惊喜的看着眼前的桃红色水晶茶盏,“守慧,你从哪里找来的?真好看。”
“让匠人想办法烧的,你喜欢就好。”守慧轻描淡写的说。
似乎他拿出的,不是世所罕见的有色水晶茶盏,而是路边随手可见的陶盏一般。
陶灼歪了歪头,随即也不再问下去,既然守慧不想说,那她就不问。
“叔父,这茶盏,还有吗?”比起沉稳有度的弘武帝,倒是摄明琛没有忍住,回过神后,急急的开口问道。
守慧随意点了点头,看向弘武帝,“回头我给你们送去。”
这样说着,他眼中却是满满的送客之意。
看着重色忘侄的叔父,弘武帝无奈的站了起来,“叔父,我府中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摄明琛有些不愿的跟着站起,他还准备多说两句,看能不能多要一些呢,可皇兄都要走了,他当然得跟上。
守慧淡然点了点头起身将他们送至院外,陶灼也笑吟吟的跟上。
守在院外的张嬷嬷见有人出来,本来还有些奇怪,这次竟然这么快,自家小姐莫不是和守慧闹别扭了?
然而她下一秒就呆住了。
“皇,皇……”
她腿一软险些跪下,却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侍卫扶住。
“噤声,”一声低喝在她耳边响起。
她一机灵,立即就明白,皇上这是不欲让人知道身份,随即赶紧站好,只恭敬的垂着头。
待人离开,她才松了口气。
随后心里就开始思虑起来,皇上亲自前来见守慧,那这个僧人到底又是何身份?
而且,她刚才没看出的话,守慧已经开始蓄发的,这……
陶灼与守慧送走弘武帝,两人并肩回到书房,见守慧先行一步跨进屋内,而后静静看着自己的时候。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陶灼心中不由升起这个念头,而后桃花眼波光闪动,走了进去。
“阿灼,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守慧倒掉那盏微凉的茶,
“一条生机勃勃的国运金龙,”陶灼也没有隐瞒,撑着脸颊,笑吟吟的看着赏心悦目的守慧。
生机勃勃,守慧心中轻念,随后淡淡一笑,“那就好。”
陶灼看着心情忽然有些复杂的守慧,疑惑的歪了歪头,这是怎么了?
随后她一笑,桃花眼微眯,闪着好奇的光芒,“守慧,你的俗家姓名是什么啊?”
守慧一愣,看着陶灼的眼睛,里面满满的,全是自己,他心中一动,忽然觉得无比满足。
“摄雍,雍容的雍。”他轻声说道。
“摄雍,那我以后就叫你阿雍好了。”陶灼笑着说。
感受着自己失衡的心跳,守慧点了点头,“好。”
陶灼就灿烂的笑了起来。
“对了,阿雍,让你的手下帮我查查,二十年前,京都什么人去了柳州,并且还和当时的梦里乡花魁倚梦有一段风流韵事。”
陶灼喝尽盏中花茶,忽的想起了这件事,随即开口说道。
守慧安静的听她说完,随后才徐徐开口,“好,只是怎的突然提起了此事?”
“你还记得迎客来的那个怨鬼吗?”
“和她有关?”
“她就是倚梦,她想找到那个男人。”
听到这里,守慧微皱了皱眉。
青楼女子,这个身份他不在意,可是对方跟在阿灼身边,他就有些在意了。
他怕青楼的那些脏事,污了阿灼的耳朵。
这样想着,却也没有明说,以他对阿灼的了解,他若是说了,阿灼反而会更加好奇。
如今之计,只有早早找到那个人,把她送走,才是上策。
这样想着,守慧微笑依旧,“好,我会好好查的,你不许轻举妄动。”说到后面,他看着陶灼,略微严肃的说。
陶灼眨了眨眼睛,有点心虚,她本来准备晚上带着倚梦去看看的。
可看着守慧认真的眼睛,陶灼还是敛眉乖巧的点了点头。
“阿灼,”
陶灼正吃着刚才那个褐衣男人送进来的绿豆酥,就听见守慧略有些迟疑一般说道。
“啊,怎么了?”陶灼抬头,疑惑不已。
在陶灼的记忆中,守慧,不,是阿雍了,阿雍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不疾不徐的模样。
现在也是,只是添了一分忐忑。
“你的婚约?”摄雍轻声问道。
“婚约?一定会退的。”陶灼一愣,随后看着他笑开,
“但是,我想看看摄宗明和傅婉瑶会怎么做,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陶灼撑着脸颊,笑吟吟的说,眉宇间满是调皮,以及期待之色。
见她这般模样,摄雍轻笑一下,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点了点头。
也罢,那两个人若是为了退婚,闹出什么阴司手段,也还有他呢。
而后,没等陶灼多待,
美人娘亲身边的半月就寻了过来,言道美人娘亲在等着她用膳,陶灼就有些不舍的和摄雍道了别,离开了这个小院。
用膳……
送走陶灼,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心里念着这两个字,摄雍整个人忽的有些落寞起来。
而后思及张嬷嬷临走时看来的奇异眼光,他却忽的轻笑起来。
怀谦候府……
据他所知,老怀谦候陶景黎,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呢。
丝毫不知摄雍的思绪万千,陶灼和美人娘亲用完一顿素斋后,就回了怀谦候府。
谁知,甫一进门,就听说了一个好消息。
第19章
“阿福从小就聪颖过人,我就知道他一定可以。”
陶灼看着陶行嘉一脸骄傲的说。
道是为何。
原来陶家八少爷陶行嘉已经七岁,正值入学之际,可陶家小辈还未长成,府中并无西席。
而怀谦候府和温家向来私交甚好,温家的家学更是出了名的教导有方。
于是在美男爹和怀谦候陶明乐商议过后,决定将他送至温府家学。
今日,正是带他去温家让人考察之时。
而能让陶灼和华云芝这么开心,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陶定章满脸喜意的点点头,“正是,温阁老亲口应下此事,”
又伸手摸了摸陶行嘉的发髻,温声开口,“阿福,明日就要去温府了,切记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知道吗?”
陶行嘉认真点了点头,眉眼间满是孺慕,“谨遵父亲教诲。”
陶灼也过去揉了揉他的小揪揪,“阿福努力呀,不过,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收拾他。”
华云芝和陶定章对视一眼,都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开口阻拦。
小聚片刻后,陶灼正准备回房。
就见刚刚有事出去的美男爹走了进来,目光奇异的看了陶灼一眼,身后还跟着满眼惊讶的罗管家。
陶定章深深看了陶灼一眼,没有说话。
“五小姐,老太爷欲寻您问点小事,你看?”罗管家一脸恭谨,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有事?陶灼有些疑惑,不过马上就想起了中午的事。
随即看向一脸担忧的美人娘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见她放下了心。
这才看向罗管家,点了点头,“麻烦罗爷爷带路。”
罗管家马上让开,“不敢当,叫我老罗就好,五小姐,请。”
陶灼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好像比上一次更加恭谨了。
跟在美男爹身后,一路行至长青居。
罗管家将父女二人带至书房,陶灼迈步进门,却惊讶的发现,上至曾祖父,下至两个伯父,竟然全都在这里。
陶灼甫一进门,就见几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祖父陶明乐也是如此。
这一屋子的人,却是数自家曾祖父最为沉静。
陶灼福身,一一见礼。
“阿灼来了,来,看看曾祖父这幅字如何?”陶景黎放下手中的毛笔,慈声说道。
陶灼也不胆怯,大大方方上前一步,打眼一看,竟是独独一个雍字。
她眼睛一亮,而后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曾祖父写的很好,可以赐给阿灼吗?”
陶景黎一笑,又摇了摇头。
陶灼不禁有些失望,
“先晾一会儿,待你走时再拿。”
就听自家曾祖父复又开口,她立即喜笑颜开。
“阿灼,可以告诉曾祖父今日在安国寺后山发生了什么吗?”陶景黎收回打量陶灼的目光,温和的问道。
陶灼一挑眉,果然。
抬头看向自家曾祖父,正好对上对方看来的透彻眸光,她微微一笑。
“我今日去见了守慧,”
“守慧?”陶定文疑惑问道。
“是当初江城福安寺的僧人,也是阿灼的玩伴,自小便认识的。”陶定章不急不缓的说。
“然后呢?”陶景黎复又问道。
“那里有守慧对的两个后辈,守慧说,让我叫他们明延,明辰,对了,守慧说他俗名叫摄雍,而且准备还俗。”陶灼自是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遂一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