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贴身丫鬟——七月闻蝉
时间:2020-04-21 09:10:15

  她憋住眼泪顺便也闭上眼睛。
  宋景和用帕子擦手,见她细长的眼睫上挂了泪,想笑。摸她的脚也不过是好奇而已,小又纤瘦,软绵绵的。
  这回却是苦她,宋景和认了。
  何家满门被灭,他虽不出手,但到时候县里的师爷要来审理,他们两个人都有嫌疑。柳氏三天前来庄上,十安与她发生争执。三日后,何家全部丧命。十安有嫌疑,杀人动机是现成的。到时候,若是官员图省事,兴许她就得当这个替罪羊。本朝子女弑父母,处以绞刑。
  只不过大兴的知县已经在这儿待了六年,算起来今年该换人了。据说是个新科进士,这种新官儿论起来初时都有一番雄心壮志。
  宋景和眸色愈深,半晌,翘起唇角,淡淡的阳光照过方格窗儿,他把帕子搭在一旁,推门而出。
  ……
  村里的黄大夫祖辈都是扎根在此,平日多住在县城里面,村里面的地都用来种药材了。今日他坐馆,来的是他的小儿子黄如冰。
  从地里赶来匆匆背个药箱,在六安的注视下他说:“十安姑娘这是腿摔折了,她还年轻,接起来能长好。只是这段时间耽误她做其他事情了,这几天下地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六安点头。
  黄如冰给她接骨,三年里十安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哭的多。
  到天黑,她饿的睡不着。六安这次回来是请长假,宋景和的奶娘就是他母亲,病的更重了。
  这里十安躺在床上唇干的起皮。
  望着帐顶,她想,这回若是撑不过去,她就得瘸一只腿了。在心里面数了三声。她饿的实在受不了,弯腰起来,扶着凳子慢慢蹦出去。
  她披着自己的厚袄子,先喝水,得了滋润,终于不再如火烧的那般难熬了。
  风吹的檐下灯笼忽明忽灭。
  她喘着气想去厨房看看,近了才发现那儿亮了橘黄的灯。
  破了洞的窗纸上映了个少年的身影。
  她蹦出来的声音惊扰了他,那门里走出个人来,西瓜灯照的他眉目格外雅致,像是画儿上的人物。
  只不过他手上还拿了把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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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以后不要这般,要是瘸了腿,够你哭一辈子。”
  宋景和放下菜刀,将她横抱着放回床上。他点了一盏灯陪她:“我很快就好了。”
  一直磋磨到天黑,无非是想精益求精罢了,见她饿的这么可怜,宋三少爷沉吟后对着微微焦黑的饭菜终是妥协了。
  庄子里的这个院子就主仆两个。当初惩治刁奴之时手段过激,宋景和后来多数时候住在书院,对庄子过问少,年底才回来。一般的庄里人并不会到他跟前来晃悠,到吃饭的时间只一个十安和六安。缺了六安,十安又负伤,他想了许久,到底要不要再买一个丫鬟。
  而那边床上十安捧着碗吃饭,心里感动。
  君子远庖厨,他忙活成这样,此番功劳便与他白日未接她的事情相抵了。
  见他在想事情,十安伸长手想要够那个杯子,饭吃的狼吞虎咽,险些都噎着了。
  “少爷的饭做得真好。”
  她才夸完,那杯子就砸在了地上,正好打断了宋景和的思绪。
  灯下她的脸庞像一块暖玉,眼神带着一点怯懦。
  她怕自己。
  宋景和微微笑,他坐在屋里的小杌子上面打量这耳房里面的一切。除了一张小木床,一张小桌子,一个小箱子外,没什么像样的东西。
  “你一个月月例多少钱?”他问道。
  十安想都不想:“一百二十文。”
  买一个丫鬟要十到十五两,再添上这么些月例,尚可接受。
  宋景和的手搭在膝上,低着眼眸注视十安,她摔过后像是给太阳晒焉了的花儿,少了清晨的那抹生机。在他眼中,甚至就如同她方才不慎打翻了的茶杯。
  易碎。
  “你若是好不了,我便再买一个丫鬟。”宋景和轻缓道,俯身,替她重新倒了一杯水。食指和中指捏着杯沿,却止在她面前。另一只手用帕子擦过她的唇角的米粒,身上的暖意压来。
  十安手足无措,床间这一片区域狭小,他靠过来便有十足的压迫感了。清隽的脸,幽深的眼眸,温热的身子,本不该如此的。
  喂她喝水,给她掖被子。
  三少爷做起来倒有几分娴熟。
  末了他问:“吃好了吗?”
  十安满脑子都是他方才说的那个话,要是再买一个,是不是她得跟人一个小床,但是平日里的事情都是可以分工的?
  她点点头,宋景和就把饭菜端走。
  十安:“……”
  她咳了几声,说:“我是觉得少爷再买一个丫鬟也好。”
  她这个样子,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
  “想好了?”宋景和转身,瞧见她跟个傻鸮一样,眼睛大,懵懂无知。
  十安:“饭能给我留一点吗?”
  “我吃得多,现如今腿不好,我多吃点,等少爷买了新丫鬟我就少吃一点。少爷肯照顾我,这恩情十安会铭记于心的。”她睁大眼睛,舔了舔唇,跟人饿了她三天一样。
  宋景和怔了下,而后嗤笑,东西端回去,一字一句道:“那你可得牢牢记着。”
  ……
  话说联首去县里,跟着来的就有闲着无事的陈师爷。
  陈师爷如今三十多岁
  岁的光景,没落的贵族子弟。上场几次都没能发挥好,到如今只好给昔日同窗当个刑名师爷。
  他穿了身大袖青绒道袍,走在乡间路上独自牵驴,联首走在前面带路。远远望着像是来乡下郊游的一样。
  “看完了你们太平村的,我想去陈家冲的那个庄子上。”俊俏的没落子弟负着一只手,说起话来居然是轻言细语的,若非联首仔细听,这风一吹怕都要跑了。
  陈师爷也姓陈,单名一个樰,字岁然。今儿他正好在衙门里听说了这事。县令有一起田产纠纷案件缠身,他来调查。
  从太平村出来,到陈家冲已是中午。庄子里的人不知他是谁,拦着不让进。如此陈岁然便自报姓名身份,如今六安回来了,听到是县城里的师爷顿时就想起了宋景和的嘱咐,自己先过去接待他。
  庄子不大,倒也称的上富实。
  “陈师爷来了,吃饭了吗?要是没吃正好呢,咱们少爷也要吃饭。到时候一起。”六安笑眯眯道。
  他眼底青黑,满面疲倦,陈岁然问起来他就叹口气,言道:“家里老母亲病了。少爷的贴身丫鬟也摔断了腿,忙呢,两边跑。”
  “你家少爷难不成就两个伺候的人吗?”陈岁然笑着问。
  “就两个贴身的?这庄子这么瞧着也不穷,难不成买不起?还是另有隐情?”他边说边走,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宋三少爷的院子。
  一间正房,门是紧紧闭着的,六安一看就知道人肯定去厨房了,于是就带着陈师爷往厨房去。
  陈岁然望着不远处厨房,被里面的浓烟给看怔住了。
  六安嘴里喊了声不好,陈师爷也管不住就自己先跑进去。
  十安腿不好,站不了灶台前面,今日仍旧是宋景和下厨。他特意换了身黑色的旧袍子,撸起袖子,结实的小臂肌理白皙,颠勺时隐隐仿佛能看见腕部的筋脉。
  主仆几个素了几天,今天想开个肉菜,十安不放心三少爷,软硬兼施嚷嚷着一起。宋景和嫌抱她过来麻烦。但抵不过十安的哀求,真像只小狗小猫一样。
  她在床上抓着他的袖子求他:“我这么瘦,在少爷怀里就跟一副骨架子一般。咱们少爷书院里骑射好,身子骨比我壮实多了,拎我就跟拎那个鸡仔一样。”
  黑珍珠一样的眼睛,一张小脸上面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神情那么委屈,这些日子没怎么下地,多是宋景和伺候她,十安发现,三少爷面冷心冷,但有个角落是热乎的,只要她求一求,三少爷或许就能点头。
  这次厨房要跟着,十安是怕他钻牛角尖,一个不慎把厨房烧了。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三少爷确实是有将厨房烧了的潜质。
  宋景和后退几步,找水泼过去,神情冷峻,似如临大敌。
  六安过来了以后狼藉的情况很快被控制住,宋景和取了干净的帕子擦脸,听到六安在那儿心疼道:“少爷是个读书人,做这些粗活未免太折损自己了,可得小心伤着。”
  下凡了的宋三少爷哼笑:“读书人又怎么了?这事不难。不过熟能生巧而已。”
  他长眉微挑,本是还想和十安说些什么,只不过转身看见了陈师爷他神情一凝,转而微笑。
  三少爷作揖:“敢问这位兄台贵姓。”
  他眉眼沉静,生的俊秀雅致,落在陈岁然眼中不乏是一个风流俏绝的少年。
  “陈岁然,本县的师爷,来你这儿不过是看看,顺带着问问话。方才你家小厮跟我说你们准备吃饭了,正巧我也饿了,我与你一见面心中就觉得,这位兄弟似乎与我有缘。”他随意拱了拱手,笑看了这周围一圈,“宋公子好雅兴呀。”
  宋景和道:“可惜了没有什么菜,清淡口味,不知陈师爷喜欢不喜欢。”
  十安坐在桌子上面,一手摸着自己的拐想到一边去,但陈师爷看她时仿佛在欣赏什么一样,眼神直勾勾的,瞧得她耳根子泛红。
  陈师爷的声音微微哑,说话并不大声,上下打量过十安后,伸手:“十安姑娘是要下来吗?”
  他眼神明亮,说话轻柔若风,是十安心目中喜欢的那类,不觉就想搭过去。
  只不过余光看见站着的宋三少爷,她的手顿时就僵住了。
  三少爷笑着在看她。
  但眼神似乎在骂她:
  “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
  “吃里扒外的小娼.妇。”
  “伸手就打断手。”
  十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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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安缩手:“不麻烦陈师爷,陈师爷来咱们这儿是客人,太麻烦您了。”
  她低着头。
  声音时断时续,断时则望着宋景和。
  陈岁然察觉出她怕少爷。
  她生的瘦瘦弱弱,衣裳穿的歪歪斜斜,因为年纪,颜色尚好,厨房里主家忙活她闲着,可见两个人关系倒是不一般。
  “中午吃什么?”他走过灶台,慢慢踱步,墙面烧黑了一大半,没什么大问题,地面水淋淋的。
  他俯身嗅了嗅一旁的成品,油腻腻的红烧肉上面洒了小葱,卖相尚且、勉强能过去,只不过他口味清淡,对此是丝毫没有胃口。
  陈岁然:“看起来味道不错,请问我能尝一尝吗?”
  他特别客气。
  宋景和一贯微笑:“不必客气。”
  他这一道菜用了心,却只见这个混蛋拿筷子夹了一片,面上表情多变,最后一个呕,牙齿打颤。
  十安面如死灰,偷偷瞧了一眼三少爷,三少爷还在微笑,神色的眼眸尤为幽邃。
  宋景和:“好吃吗?”
  陈岁然嚼也不嚼了,囫囵都吞下去,扭头苦笑:“宋公子手艺了得。”
  宋景和默了会儿,将剩下的菜端到十安那桌子上面,拿了四副碗筷:“吃罢。”
  陈岁然笑了笑,又客气推脱:“我一个人近来口味淡,不若让我露一手好了。”
  他瞧了眼这小破厨房里的东西,角落里翻出昨日剩下的蔬果,见木桶里还有一尾鲜鱼,撸起袖子捉了上来。动作娴熟至极。
  约莫半个时辰后。
  陈岁然:“吃罢。”
  十安被抱下桌,四个人在四仙桌上吃饭,此刻不分主仆。
  乡下的庄子待久了,宋景和心里并不在意,这些虚面上的功夫,做的若是好看,不如来的实在。毕竟人心难测,不可视其表。他自幼明白的道理,就像如今,陈师爷这一桌心意。
  他说:“拙劣的手艺,平日只当一味乐趣。不过也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来此本是来拜访拜访宋公子,听闻宋公子乃是英国公的第三子,果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风姿出众。我一个穷师爷,未带礼物,两袖空空,实在不好意思。这一桌子菜,倾尽毕生之厨艺。”
  宋景和笑了笑,也不做表示,听他说罢,开门见山道:“陈师爷来找我有事就说罢。”
  陈岁然望了他,对视一笑,执筷为他夹菜,清了清嗓子:“边吃边说。”
  “太平村十安姑娘的家被灭门了,歹人心狠手辣,当日宋公子带着丫鬟去见林夫子,这前后脚的功夫就出事,想问一下,当时树上的十安姑娘,可曾见到什么?”
  想到他说实话实说。十安便将当日场景描述一遍。
  陈师爷随意吃菜,随意地听,末了问道:“听闻继母待你不好,你当时可曾高兴?”
  十安一愣,顿时反问他:“罪可致死吗?”
  她正在吃鱼,今日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穿上去衬的颜色白。这般问发,倒是清清白白的样子。
  陈岁然觉她可爱,也为她添菜:“宋公子这样的主家难找,你也算是脱离苦海了。只是小姑娘正长身体,要多吃点。你瞧你,这么瘦,风都能吹跑你。还爬树,以后可千万不要,疼哭了谁来安慰你呀。”
  十安捧着碗,倒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是关心她吗?
  后面陈岁然又问几个问题,三个人又问有答,皆是大实话。
  他最后问道:“我这菜好吃吗?”
  陈岁然笑起来自带一种魅力,三十多岁的人了,对着十几岁的少年人,此时语气温软,眼神慈爱。
  六安跟十安说好吃,宋景和却不知可否,唇角微翘着,眼神温温润润。
  陈岁然掸了掸衣袍上并没有的灰压低声音小声跟他们说:“衙门监狱里的断头饭,全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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