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露映春庭——和歌
时间:2020-04-21 09:12:43

  官家便是再不急不慌,想起明日朝堂之上,还不知道要清理掉多少人,也是十分头疼。他一回头,看见一脸煞白的阮皇后瘫软在女密卫的身上,不由眉头一皱,“阮氏女,废除后位,收回玺绶,囚于偏殿,听候发落。”
  阮皇后口不能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冲出宫门的崔晋庭当即发号施令,一拨人马,前去阮家捉拿阮家上下人等;一拨人马,分头前去捉拿跟阮家亲近的朝臣将领。
  而他自己则向鹿鸣湖方向跑了过去。但是没一会儿,就迎头遇上先行派去的人,“大人,不好了。鹿鸣湖的宅子已经被烧成了平地……”
  崔晋庭仿佛被一记重锤砸在了心头。连场厮杀没能击垮他,将近半个月的马上奔袭没能击垮他,可就这一句话,让他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摔下马背。“你说什么?”
  “崔大人……”又是一骑,紧跟着而来。“崔大人,小的是薛国公身边的薛兆年,您可还记得。”
  崔晋庭捏着缰绳,手脚冰凉,“我夫人呢?”
  “数日半夜时分,您府上一场离奇大火,将府邸烧成了一片平地……”薛兆年凑近他面前,压低声音,“尊夫人已经逃走了,事后还报了平安。”
  这几句话的功夫,崔晋庭整个人在生死之间打了个来回。一颗心跳得几乎蹦出胸腔。“那她在何处?”
  薛兆年摇摇头。
  崔晋庭点点头,“多谢。”然后立刻调转马头,往飞白楼的方向奔去。
  跟随他的将官们砸开了飞白楼的大门,将所有人都撵到了一个房间里待着,“京中贼人作乱,现征用飞白楼居中调度。”
  飞白楼的掌柜的哪里敢多言,只好老老实实地蹲在屋子里求神拜佛保平安。
  崔晋庭推开了飞白楼后面的窗子,直接跳了出去。恨不能腋下生出双翼,立刻飞进那间院子。可是他当飞上那间院子的墙头,就有人朝他攻了过来。一交手,对方才惊呼一声,“大人!”
  崔晋庭定睛一看,隐约可见“瑶华”的脸,可是下一刻,他眉头微皱,“阳舒?”
  阳舒嘿嘿闪到一边,“大人眼睛真毒!”
  堂屋里亮起了一盏油灯,有人闻声打开了屋门,走了出来。虽然身形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可只一眼,崔晋庭整个发寒的身躯便有了温度。他突然就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大步地走了过去,一把将人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院子里的其他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瑶华摸着他的背,触手所及的只是坚硬的盔甲,但是那里也有崔晋庭的体温,仿佛一下自熨帖到了瑶华的心底。她心底涌起无尽的欢喜,而眼中的眼泪也悄然滑落。
  “我回来了。”崔晋庭嗓子都哑了。
  这一刻,两人都不想说话,只想把怀中的人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永远留在能感觉到他心跳的地方。
  只可惜,今夜,不是适合缠绵的日子。瑶华十分明白他此时出现在京城意味着什么。
  她万分不舍地推开崔晋庭,端详着他,只见崔晋庭满身血污,甚至连面上都是,“我一切都好。你先去忙,忙完了,我们再细说。”
  守在院中、背对他们而立的海安和阳舒也都松了一口气。阳舒淘气地道,“大人,那个山阳郡主可是追得我们好惨,她那些手下现在还在挖地三尺抓我们呢。要不然我们去把他们全抓起来,替夫人出气。”
  崔晋庭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
  阳舒嘴快,叽里呱啦便将这几日的事情交代完了。
  崔晋庭冷笑,“很好。”
  他一直握着瑶华的手,此时他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先歇着,明天早上,等我安排好了,就来接你。”
  瑶华点点头,“早点做完,早点回来。”
  崔晋庭忍不住又抱了她一下,“你好好歇息,我去去就回。”
  海安和阳舒被崔晋庭带走了,他在飞白楼重新召集了人马,直接往陈侍卫他们所在的地方杀了过去。
  陈侍卫还带着人在那个宅子里外搜索。这次他可真的是挖地三尺,莫说灶间的炉灶,便是铺地的青石板都撬开了。除了找到些蛐蛐、虫蚁、耗子,实在是没有其他活物了。
  手下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陈侍卫,真的是没有活人。莫说这间宅子,这宅子周围十丈之内,都没有找到一个会喘气的。”
  陈侍卫都想伸手抽他。
  突然远处传来暴雨一般的马蹄声。
  那手下挠头,“莫不是郡主她们抓到人了。”
  陈侍卫连忙迎了出去,但眼前所见,那个在夜色中策马疾驰而来的男人,让他瞳孔紧缩,飞身疾退,大喊,“快走。”
  崔晋庭哪里容他走脱,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羽,引弓便射。陈侍卫腾挪闪躲,拔出佩剑抵挡,却仍然躲不开第三支箭,被直接钉在了墙上。
  崔晋庭跳下了马,行到了陈侍卫的面前,“就是你们在抓我的夫人?”
  陈侍卫惊恐地望着这个仿若修罗一般的高大的男人,刚想说什么,却见崔晋庭一抬手,一道寒光从他的脖子上略过,他感觉喉间一痛,然后,就再也没有感觉了。
  崔晋庭杀气腾腾地从他的尸身旁经过,径自向院中走去。跟在崔晋庭身后的这些兵将都是跟随着他血洗过羌人王庭的骁勇之辈,自然明白了崔晋庭是什么意思。顿时,越过了崔晋庭扑向了那些山阳郡主留下的手下。
  很快,打斗和惨叫就停歇了。崔晋庭站在那个院落中间,手腕一震,将长刀上的鲜血抖落,“出来吧。”
  海安和阳舒互相搀扶着,有些紧张地从屋后转了出来。
  这样随意站立在院中,便让人身置修罗场的崔晋庭,她俩没见过,也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崔晋庭也看出了她们的惊惧之色,不由微微皱眉,“回去不准乱说。”
  两人点头如捣蒜,然后安安静静地跟着崔晋庭出来了。
  阳舒害怕的样子,不用装,就像足了被绑架之后的惊恐之态。
  崔晋庭让人给她们让出一匹马,让她们俩共乘,跟在他身后回到了飞白楼。
  作者有话要说:  阮相:连个国公爷身边的护卫都有姓名,我这个贯穿全书的大反派居然没有名字?
  和歌:呃,我能说我忘记取了吗?啊呀,反正谁都知道你是你了,哪天要是有机会跨界发展一下,一定给你补上。感谢在2020-02-08 14:52:12~2020-02-08 23:5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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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最后的挣扎
  送了阳舒和海安进了飞白楼之后,崔晋庭便立刻率兵赶向了阮府。
  阮府的门前和庭院之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都是些先前负隅顽抗的阮家护院们。崔晋庭一眼扫了过去,踩过满地的血污,继续向前走去。
  这么多年,他一直与阮家为敌,为了查找证据,数次悄悄潜入阮家各处宅院,还曾被那些护院所伤。但是如此从容不迫地走在阮家的地盘上,这还是头一次。
  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昔日里绕梁不绝的丝竹声被惊恐的低泣替代,缠绵入骨的油脂灯烛的香味跟浓重的血腥混合成一种难闻的味道,让人说不出的恶心倒胃。
  前面有将士领路,崔晋庭走到了阮家众人被扣押的地方。
  吴山上前来回禀,“大人,所有顽抗着皆已伏诛。剩下的,阮家男丁三十七口,女眷一百二十一人,奴仆活着的有一百五十人。无一人逃脱。”
  崔晋庭的目光在阮家众人惶恐无措的脸上一一掠过,他嗯了一声,径直走向阮太师的方向。
  阮太师与长子坐在了一起,比起众人,他二人的面色还算平静。阮太师的脸色甚至比长子还要好看些,他轻蔑地看着崔晋庭,“崔二郎,还真是许久不见了。”
  崔晋庭眉头一低,双目中寒光四射,他森然地望着这个倨傲的老者,缓缓地开口,“确实许久不见了。”
  他这一辈子,几乎所有的苦难都是因此人而来。
  可是阮太师却似乎很有谈兴,“不知我们的那些人手都怎么样了?”
  崔晋庭一手随意搭在佩刀的握柄上,“无可奉告。”
  阮太师笑了笑,“看来情况还不坏。”
  崔晋庭也笑了,没有动怒的意思。
  阮太师心中涌起一股不甘,他的轻蔑、他的平淡、他的居高临下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再激怒眼前这个青年,“崔二郎,你这么多年一直想杀我,眼下还等什么?错过了今夜,你恐怕永远都没这个机会了。”
  崔晋庭盯着他,拇指在刀柄上一弹,长刀出鞘,他反手在空中转了一圈,却将刀尖停在了离阮太师眉心一尺的距离。
  阮太师被刀光闪了眼,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一副认命的姿态。一旁的阮家子弟有人忍不住哭喊了起来。
  崔晋庭扬眉,突然展颜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激怒我,想逼我动手,想死在我的刀下。你得一个痛快,还能让我背上一个一辈子都洗不掉的名声,挟私泄愤,目无法纪。哈哈哈哈……瞧瞧,你阮家这么多人,居然还不如我懂你的心。”
  崔晋庭少年时,无数次地想象过有朝一日他要将阮太师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方能解他心头之恨。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崔晋庭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有那么一座狰狞险峻的石崖一直挡在他的面前,他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征服它,可当他终于将之踩在脚底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还有天空、大海,原来世界竟然如此辽阔。
  有这个时间跟这个腐朽的老怪物耗着,他还不如回去搂着瑶华睡一觉呢。
  崔晋庭笑着看着他,“不,你已经不重要了。我并不在乎风评或者把柄,但是你比这些不重要的东西更无足轻重。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接下来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杀死你。我要你,在你死前,将该你受的罪你都受一遍,把该吃的苦都吃完,我若那时心情好,说不定会送你一场痛快。”
  阮中书令气得大骂,“竖子猖狂!”
  崔晋庭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你以为你是谁?阮相爷,中书令?”他嗤笑道,“你爹最起码昔年还干过点人事,再瞧瞧你,可干过一件拿得出手的事情,普通的二世子不过是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罢了。只有你家,祸乱朝纲,祸国殃民,一窝子祸害。”
  阮太师仍然试图激怒他,“崔二郎,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性子,你爹死在我手里,若你不能亲手报仇,你真的甘心吗?”
  崔晋庭微微侧头,看着这个目光闪烁的老人,说了一句真实的感受,“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还真让我恶心。”他想了想,“就这么着将你抓进去,确实不能让我不解气。来人!”
  旁边有将士上来,“在。”
  “你们去将阮家祠堂里的牌位全部搬到外面去,找个宽敞的地方摆好。阮家这些年祸害的人遍布天下,他们关进牢里,百姓发泄不了,便让他们家祖宗代劳吧。也让那些百姓有个出气的地方。”
  阮太师气得浑身发抖,“你……”
  崔晋庭一挑眉,“记得摆好,摆周正了,免得以后别人再吃饱了撑着,给我们加个什么罪名。”
  “崔晋庭,你竟然敢侮辱我家先人!”阮家的男人们气得都快压不住了。
  崔晋庭望着阮太师青黑的脸色,哈哈大笑,“放心,你家先祖若真泉下有知,若他们还知道廉耻,恐怕棺材板早就压不住了。既然没爬上来掐死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了,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介意这些了。”
  “我要跟你拼了!”那人叫嚣着。
  崔晋庭冷眼扫了过去。
  吴山直接过去,一拳揍在了那人的腹部,低声道,“我家大人有忌讳,我们可没有。”
  那人两拳下去就老实了,□□着不敢再开口。
  崔晋庭挑了个椅子,就坐在他们的面前,欣赏着阮太师父子千变万化的表情,一直等人将阮家的祠堂搬空了,他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都押进三衙的大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但凡敢有小动作的,给我把那人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拆下来。”
  “明白。”将官们煞神一般地行动了起来。
  阮家的男人先被押走了,女眷们也被人押着往外走去。突然,有人尖叫了一声,“姐夫,救我。姐夫,我是瑶兰啊,姐夫!”
  崔晋庭扭头看了过去,那个自称是他小姨子的女人长得跟瑶华一点也不像,不过,瑶兰……不就是那个当年在西园坑了她家夫人的白眼狼吗?
  崔晋庭冷笑一声,“我可没这种白眼狼的姨妹。再不老实,就把她的嘴堵上。”
  瑶兰绝望地哭喊着,不甘地想向崔晋庭跑过去。被两个兵士反扭了手臂,堵上了嘴巴,直接押走了。
  崔晋庭快步走出了这个让人窒息地地方。来到了阮府之外,有几个人正在寻他禀事,“大人。”
  崔晋庭点点头,这些人和顾守信都是当年瑶华给他推荐的人。他们自小在京都长大,因为家中长辈跟阮家不对付,所以,哪些官员跟阮家是一条船的,他们再清楚不过。崔晋庭让他们前去抓人,他们甚至连名单都不需要,在回京的途中,他们就列好了名单了。
  “大人,都抓起来了。”
  崔晋庭点点头,“很好。统统都押回去。”
  “大人,只怕三衙的大牢装不下了。”
  “那就征用京兆尹衙门的,再不够,就征用大理寺的。实在再不够,我瞧这阮家占地颇大,腾出些屋子来做牢房,足够装下了。”
  那几个将官低头发笑,“明白了。”
  崔晋庭抬头看看天色,“行了,虽然大局已定,但大家还需打起精神了。等明早,临近两州的军队便到了,届时大家轮班休息,务必确保京都安稳。这当口,需防有人乘机作乱,暂时戒严三日,无缘无故到处乱窜的,先扣下再说。但是,也不要随便惊扰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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