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卖的明显是给几个月大孩子穿戴的，这会，宫里最小的十四阿哥都五岁了，康熙自然不可能给自己孩子买，至于送人，那更不可能。
只见他掏出怀里原本只露出眼睛，被捂得浑身热乎乎的白猫，然后拿起一顶虎头帽给它戴上。
别说，戴上去还怪合适的，衬得原本漂亮的白猫多了几分喜庆。
摊主见他突然掏出猫来，只愣了一下，便没口的夸起来：“您这猫儿养得真好，戴着帽子看起来又漂亮又喜庆……”
欢颜倒没觉得戴帽子有什么，反而歪着头问他：“喵喵呜？”
“好看。”康熙觉得可爱极了，准备回去让人给它做一些更好的。
“哎呀，你看那猫儿，好可爱啊。”
“娘，猫猫，有猫猫！”
路过的人突然无意看到这边，忍不住驻足。
康熙不喜那么多人盯着它看，重新将它裹进大氅中，吩咐李德全将摊子上的帽子都买下来后，继续往前走。
街上除了卖各种应节物品，还有不少卖吃食的摊子，欢颜看到后，伸出一只爪子指过去，“喵喵喵”的叫着。
康熙顺着它的爪子看过去，见是家卖元宵的摊子，摇头道：“想吃什么等回去再说，外面的不干净，再说那是甜的，你也不爱吃。”
欢颜闻言，也没坚持，而是继续四下看起来，只觉得这里可真热闹。
到底是除夕日，也不好一天都在外面，带它略逛了逛，临近中午时，康熙便带它回宫。
“儿臣见过皇阿玛。”
太子和胤禛刚进宫，便看到前面是康熙，几个大步追上前行礼。
“你们这是从哪回来？”康熙听到动静转身。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和四弟上午去太液池冰嬉去了。”太子回答完，笑着问，“皇阿玛，您这是从哪揣来只小虎崽子？”
胤禛从方才就用余光瞧着那只戴着虎头帽，只有脑袋和一个尾巴尖露在外面的白团子，听到太子的话，才正大光明看过去。
康熙笑而不语。
随后，父子三人同了段路，路上康熙问他们上午冰嬉的情况，太子笑着回答，胤禛则偶尔接一两句话。
分别时，太子站在原地目送康熙带着人远去后，忍不住对胤禛道：“皇阿玛确实太宠那只猫了。”
“一只猫而已。”胤禛语气平淡。
“也是。”
太子收回目光，看向他道：“走，去孤宫里下两盘棋。”
胤禛点头，随他一起去毓庆宫。
乾清宫。
康熙和欢颜用过午膳后，在回廊上散了会步。
回到殿里后，康熙靠坐在榻上，腿上盖着被子，怀里抱着猫，另一只手拿着上午没看完的书，用低沉的嗓音念给它听。
这本书对欢颜来说，实在有些枯燥，它听着听着，便靠着他怀里睡着了。
冬天本来就容易犯困，发现它睡着了，还睡得那么香，康熙忽然也觉得有些困。
那便睡一会好了。
他想着，把书放到一旁，然后慢慢躺下来，抱着暖乎乎的猫，再将被子拉上来，闭上眼后，没一会唇角带着浅浅的弧度跟着睡去。
见两位主子睡下了，李德全吩咐人在旁边加了个炭盆，自己亲自守在旁边。
比起外面白雪皑皑，寒风呼啸，暖阁中却既温暖又温馨。
冬日的天暗得早，才酉时，外面已经黑透。
康熙早在半个时辰前已经醒过来，这会见离宫宴没多久了，才将还在睡的白猫摇醒。
“喵呜——”
见它撒娇般叫了一声便又要合上眼，康熙揉着它的耳朵尖：“乖，就要到宫宴时间了，等晚上再睡。”
还有点迷糊的欢颜没发现他在趁机摸自己耳朵，指着外面叫得又娇又软：“喵呜喵喵呜~”天已经黑了~
拿它没办法的康熙微微摇头后，只能抱着继续睡的它前往宴会。
康熙入宴时，中和韶乐响起，后妃们行礼后，各自入座。
早在听到乐声时，欢颜就彻底醒过来，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他抱着坐在宝座上，前面是金龙宴桌，下面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子。
“醒了？”康熙语气含笑。
对上他凑过来的笑脸，欢颜莫名有些气闷，伸出爪子将他推开。
康熙只当它是还没睡好，安抚的摸摸它的脑袋后，握着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喂到它嘴边。
一觉醒来确实有些饿，欢颜下意识张口，吃进嘴里后，才发现是素馅饺子。
殿中央，承应宴戏已经开始表演，然而众妃的心思完全不在戏上。
除夕夜，按规矩只用素饺，见它吃了一个后就不肯吃，康熙哄道：“再吃一个，明日让人给你做肉馅的。”
欢颜这才勉强又吃一个，然后便指着鱼。
“不过一只猫，也配入宫宴，还让皇上亲自喂食，也不知受不受得起那么大福气。”下面有沉不住气的妃子忍不住小声嘀咕。
她旁边的妃子听到后，虽没有开口附和，眼里却透着赞同。
坐在前面的主位妃嫔面上不显，心里对那只猫同样有些不喜。
片刻后，见万岁爷只在进来时与她们说了几句话，如今一心关注那只白猫，宜妃站起来道：“万岁爷，臣妾敬您一杯，祝您万寿无疆。”
康熙闻言，总算看向下面，随即举杯接下她敬的酒。
宜妃开头后，德妃、惠妃等人也开始温言巧语的向他举杯。
见他和那些妃子喝酒不再喂自己，欢颜心里莫名有些不高兴。
酒有那么好喝吗？
小太监再次上前，替他满上酒时，欢颜在他准备端起杯子时，抬爪压住他的手腕，脑袋凑向杯子。
等康熙反应过来时，它已经喝了一口，被呛得忍不住吐舌头。
“看你还调皮。”康熙抬手点了下它的额头，赶紧端起茶让它喝两口。
等它缓解下来后，康熙举起被它喝了一口的酒，朝之前敬酒的妃子喝完后道：“朕知你们的心意，不必再敬酒，都好好看戏吃宴。”
说完，他夹着鱼肉喂给欢颜，一面提醒：“下次可不许胡乱喝酒了。”
“喵喵喵呜，喵喵呜喵呜。”
见它说酒难喝，康熙笑起来，原想说是它没喝惯才会如此，转念一想，怕它听到这话还想尝尝，到底没说出来，只夹着菜喂它，偶尔自己也吃两口。
见满宫妃子坐在这，皇帝却一个都不入眼，一心在上面逗猫玩，这会，连惠妃等人都有些微不淡定。
“看来宫里是时候进些新人了。”惠妃轻声对荣妃道。
荣妃回了抹无奈的笑。
随着承应宴戏结束，宫宴也进入尾声。
后妃们起身走到座位外行跪拜礼谢宴，康熙则直接起身离开。
回到寝宫后，康熙抱着它站在窗前，赏着烟火守到子时后，才转身准备去休息。
穿着中衣抱着它躺在床上后，康熙却有些睡不着，手放在它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欢颜下午睡久了，现在同样睡不着，趴在他胸前，尾巴无聊的摆来摆去。
余光扫到那条摆个不停的尾巴时，康熙有些手痒。
许是晚上多喝了几杯酒，他突然恶向胆边生，手顺着它后背往下一滑，握着那条手感极好的尾巴撸了一把。
白猫浑身一抖，猛地跳起来，下意识在他手上来了一爪子。
等看到他手背上出血时，它又后悔起来。
第二十七章
手背上的刺痛让康熙下意识蜷缩起手指，使得原本的血痕凝出血珠来。
欢颜一开始只是后悔不该反应那么激烈伤到他, 随后却被那滴血吸引全部心神。
毕竟是自己手欠在先, 康熙自然不可能怪它抓伤自己。
见它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上伤痕, 似乎在内疚，康熙正要说什么, 就见它上前一步，用爪子按住自己的手臂, 随即竟然凑过去对着伤口舔起来。
它毕竟不是普通的猫，这般行为, 他总归有些不自在, 甚至不敢放任自己联想。
因此, 康熙微讶过后，赶紧道：“不必如此。”
听到他的声音，欢颜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只见昏黄的寝殿中, 一身明黄色中衣的男人躺在床上, 被子盖到胸口处，脑袋微微仰起，看向自己身前。
而在他胸口处，一只白猫站在被子上，右爪按着他手臂, 脑袋微垂，完全静止的姿态显示出它此时的尴尬。
看到它这幅模样，康熙笑着伸出左手, 想要摸摸它脑袋打破这片尴尬。
然而，手刚摸到它头顶，就见它突然软倒在自己身上。
听到它喉咙里发出不舒服的叫声，康熙脸色微变，下意识道：“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它忽然放松下来，然后——
外间李德全听到声音，等了一会没下文，主动问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被白猫突然大变活人给惊到的康熙听到李德全的声音，片刻后才开口：“今日不必守夜，尔等全部下去。”
“喳。”
大内守卫森严，乾清宫更是由侍卫里里外外把守，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担心。
因此李德全虽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有此吩咐，却还是一挥手，带着原本守夜的人退出殿外。
这时候，欢颜也发现自己变成人了，她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幻觉后，露出惊喜交加的笑容。
“玄烨，我变成人了！”
她激动地抱着身下人的脖子，黄莺出谷般的嗓音透着满满喜悦。
“嗯，我看到了。”
梦中她再美，醒来回忆起来时，总有几分不真实感。
此时此刻，望着正搂着自己，绽放出笑颜，美得像仙子下凡的人，康熙忍不住也笑起来。
“啊——我太高兴了！”
欢颜顾不得去想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兴奋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
“嘘，”康熙抬手抵上她的唇，语气含笑，“若是将人惊进来，发现朕床上藏着一只小妖精可怎么好？”
“我才不是小妖精！”欢颜轻哼着，脚在他腿上踢了一下。
“好好好，朕说错了，是小仙子才对。”
康熙含笑哄着，眸光却渐渐变深。
然而，沉浸在喜悦中的欢颜还没发现，依旧不自觉地轻晃着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欢快劲。
在她收回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时，康熙压低声音诱哄：“乖宝，天气冷，到被子里来。”
听着他低沉中透着沙哑的声音，欢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等与他对视，看到他眼中跳跃着灼人的火光时，像是被烫到般，移开眼道：“我都变成人了，才，才不要和你一起，一起盖被子。”
见她红着脸说完便想起身，康熙一个翻身，同时用力将二人之间的被子抽出向上抛去。
等尘埃落定时，欢颜已经反被他压在身下，而被子则落下来盖在二人身上。
原形时窝在他腿上、怀里时，她都觉得还好，然而此时，仰视着他，欢颜只觉得心跳得又快又急。
“你，你起开！”
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的她伸手去推他。
感受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在自己胸膛上推搡，康熙喉结滚动几下后，终于忍耐不住的俯下身。
“唔……”
除夕夜，即便入睡，灯也不会熄。
离龙床不远不近的桌案上，琉璃灯爆出一声灯花，随后灯光更亮几分，打在床上，落在十指交握的一双手上。
那双手，一只纤纤如玉，嫩若青葱；一只骨节分明，宽大修长。
一开始被握住时，玉手尚在那只大掌中挣扎，后来渐渐顺从下来，任那只大掌包住自己整个手心，到最后，两只手才慢慢交握在一起。
砰——
一声巨响忽然从殿内响起，传到外面。
“万岁爷，出什么事了？”
听到动静，李德全紧张道。
殿内，龙床上，康熙望着面前的白猫，胸口起起伏伏，在李德全犹豫着要不要闯进来时，才沉声道：“无事，不必进来。”
莫名从他语气中听出几分咬牙切齿，李德全不放心的将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万岁爷说了句什么，随后猫主子又叫了起来。
想是那位猫主子方才不小心弄出的动静吧。
李德全心里想着，放下心来，重新在殿檐下放着火盆的位置上坐下。
殿内。
方才那一声响，乃是康熙用力锤床发出来的。
至于为何会锤床？
咳……箭在弦上，目标突然不见，想来不管换成哪个男人，都会忍不住锤床。
“你快变回来。”康熙声音沙哑。
变回白猫的欢颜呼吸还有些喘，垂着脑袋不看他，只低声道：“喵喵喵呜喵呜……”
见它表示不清楚方才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所以现在变不回来，康熙有些想吐血。
他沉吸一口气，闭上眼默念一会心经后，将心头的火气暂时压下去。
片刻后，脑子恢复清明的他开始回想起来，然后立刻就想到它刚才变身前，舔过自己的伤口。
他睁开眼，看向自己手背，却发现那几道痕迹已经快消失不见。
“乖，咬一口。”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康熙将手指送到它嘴边。
欢颜又不傻，这会同样猜到自己变身的原因。
知道皇帝又称真龙天子后，欢颜便将他身上能让自己修炼的气叫做龙气。
龙乃神兽，龙息、龙鳞、龙血……总之全身都是宝。
虽然他不是真正的龙，但既然他身上的气能让人修炼，那么他的血能让自己变成人，欢颜觉得也不奇怪。
不过，看到他伸过来的手指，想到方才自己变成人后，他那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