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白日上楼
时间:2020-04-28 08:50:05

  只可惜,她学习神术的时间太短,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术法。
  她升到了半,身体似乎变轻了,从血液到骨骼都好像充盈着风,迎面而来的山风渐渐剧烈——她选了个方向跑。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落到她的身上:
  “降落!”
  白光拧成股绳,朝着她的背狠狠来了一下。
  柳余一下子被拍到地上。
  “你们会摔死她的!”
  卡洛惊叫了一声,他试图冲上来,却被拦住了。
  柳余却发现,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居然只是擦破了皮。
  “捆绑!”
  一道光索将她全身缠绕,柳余立刻就动弹不得了。
  她的神力随着手脚,被这光索一起禁锢住了。
  她下意识看向一边,看起来不参与的圣使们列成一个方队,他们手中的权杖同时放下。
  这些来自圣殿的圣使们终于朝她展露出了他们真正的实力。
  “抱歉,我们不能看着你逃跑。”
  他们朝她彬彬有礼地道。
  柳余并不说话。
  她看向黑漆漆的夜空,任他们将她绑在广场上参天的石柱上,她这时才知道,她以为精美巍峨的建筑,原来是火刑柱。
  罗芙洛教授和她错身而过,那声音轻得听不见:
  “……你蛊惑了神,这就是你的原罪。”
  “是你们恐惧,”柳余道,“你们恐惧神有了私欲,有了贪婪、和嫉妒,从此后,将不再公正。”
  “……也许。”
  神使和骑士们几乎是顷刻间就搬来了柴火,浇上了烈油。
  马兰大人举着火把,冷酷地站在她面前,对她宣布罪名,并且道:
  “渎神者,就该绑在火刑柱上,被熊熊烈火焚去她的一切罪恶。”
  火烧了起来。
  浇了油,火势立刻膨胀,将她包围了起来。
  隔着熊熊的火焰,柳余看向人群。
  很奇异的,他们很安静。
  并没有狂热地呐喊,只是像在举行一场盛大而肃穆的送行礼。卡洛被人控制住了,但她看得出来,他的挣扎并不十分有力,娜塔西……娜塔西看向自己的眼里有泪,但也有恨。
  柳余感觉到了疼痛。
  皮肤被火舌舔过,她闻到了焦枯的气味,头发,是最先烧起来的,它们烧起来时,气味有些难闻,不一会,就成了一团一团的……
  如果,他看到自己现在的头发,一定会很愤怒吧。
  她看向天空,一滴水落到了眼睛里。
  柳余眨了眨眼睛:哪来的……水呢?
  “下雨了!”
  “下雨了!”
  几乎在顷刻间,狂风夹杂着暴雨,没头没脑地砸了下来。
  狂风吹散了柴火,暴雨像石子一样打了下来。
  神殿广场上屹立百年的石柱倒塌了。
  “轰隆隆——”
  “天神发怒了!”
  圣使和圣骑士们不约而同地跪下,连着信众们一起长久匍匐。
  罗芙洛教授、马兰大人也一起跪了下来,久久没有抬起。
  唯有柳余木然地站在广场中央,任暴雨击打在脸上,身上。
  她身上的光索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
  长长的头发,像水藻一样披散着——
  好像从来没有被火烧灼过一样。
  “你还在,是不是?!”她疯了一样朝天空吼,“是不是?!”
  “是的话,就让这雨停下!”
  雨势淅淅沥沥,长久不歇。
  柳余眼里的光熄灭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但柳余还是一直站着。
  雨淅淅沥沥地下, 打在身上又湿又冷,可心里总有股拗劲梗着,让她的脚像生了根, 牢牢扎在地上, 半步都不肯挪开。
  雨下了一整夜。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彩照到身上时,柳余彻底地清醒了。
  再没有什么盖亚·莱斯利。
  如果有,也不过是存在在神几万年记忆长河里最微末的一段,他保护了她, 却不会有更多了。
  这时,一辆黄金马车从外驶入神殿的广场,车身上的日月徽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布鲁斯主教的白胡子飘出窗外。
  他将头探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广场中央的金发少女。湿漉漉的长发包裹着她,她面色苍白, 眼神无助,像只刚失了祜的、瑟瑟发抖的幼鸟。
  一根巨大的石柱倒在地上,恰好避开了她。
  “弗格斯小姐, 这是……”
  布鲁斯主教推开车门, 下了车。
  广场中央乌压压匍匐着一地的人。
  他们看起来狼狈极了,全身上下都浸泡在雨水里,凑近还能闻到一股酸臭的气息。他们面色惊惧, 神情仓惶, 有的在轻声祈祷,声音嘶哑,有的……已经昏了过去。
  十来根大理石柱像是遭遇了巨大的风暴, 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一个个深坑露出来,满目疮痍。
  “马兰大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又问马兰。
  一身黑衣的马兰抬头,他眼眶通红,神情沮丧,撇过头,像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是神!是天神发怒!天神发怒了!……”
  爱德华教授跳了起来,“我们惹怒了天神!艾尔伦大陆将再也不得安宁,噢天哪……”
  他失声痛哭起来。
  “罗芙洛教授,你说。”
  罗芙洛教授神情还算镇定,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昨夜,马兰大人领着神使们将渎神者绑上火刑柱,火烧起时,狂风暴雨也来了!它将大火熄灭,让石柱坍塌……”
  “胡闹!马兰,这就是你昨天坚持让我出门的理由吗?”布鲁斯主教颤颤巍巍地走到柳余面前,“弗格斯小姐,我为他们的残忍和暴虐,向您道歉。”
  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在她面前低下了他一贯高贵的头颅,可柳余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他有什么错呢?
  这些人,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不过是被教坏了。
  始作俑者,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啊。
  柳余看向了天空,这一夜的雨没有在天空留下任何痕迹,太阳金灿灿地照着大地。
  你也在看着吗?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教化下的信众。
  “如果……”她开口,“昨晚被绑在火刑柱上的,是你们的亲人或情人,你们也会干看着吗?”
  “当然!”
  马兰站起身来,“……十六年前,我的父亲,一个车夫,他驾驶马车经过城池时,没有控制好车头,让马车冲撞了神像,当晚,他就在自己的房间自焚。我和母亲就站在屋外,看着我们的房子陷入一片火海。”
  “我很自豪,为我有这样一个父亲。”他眼神狂热,“而我也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柳余却不愿再听下去。
  她抬脚往外走,经过马兰大人时,脚步顿了顿。
  “我可怜您。“她道,“为您的父亲,还有马兰大人您,感到可怜。”
  “可怜?”马兰大人微笑了起来,“可我也觉得您可怜,弗格斯小姐。”
  “您总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被圈养的猪羊,只有您一个人清醒。可您没有信仰,您什么都没有,您有的,只是贪婪和欲望。您感到幸福吗?我们很幸福。”
  柳余挺直了背脊。
  “我的信仰,是我自己。”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坦白了自己,“除此之外,谁也不信。”
  “滚开!异教徒!”
  “神殿不欢迎你!”
  连和善的布鲁斯大人都板起了脸:
  “弗格斯小姐,看在神的份上,您从前的欺骗我们都不再计较,神殿只为光明信徒敞开大门,还请您……离开。”
  “当然。”
  柳余颔首。
  她也不想再待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派一辆马车,我要将行礼带走。”
  “罗芙洛教授,带她去。”
  行李收拾起来并不难,藤箱内许多大件还没未取出,柳余只需要将衣服和零碎的几样塞进去,就都干净了。临走时,她盯着爬梯发了会呆,突然想起,她和盖亚·莱斯利曾经靠着这个地方亲吻。
  她拉着他,摸她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那时,他耳朵红得像要烧起来,十分可爱。
  啊,真可惜。
  石像也不知道去哪了,还有她的金色鸢尾花。
  “姐姐在想莱斯利先生?”
  这时,娜塔西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用手碰了碰壁橱上空了的鸟笼。
  “啾啾它总是跑得很快,先是我,再是你,最后……是神。”
  “它叫斑斑。”
  柳余冷冷地道。
  “姐姐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怪它。”
  “我没为它做过什么,它在我这,是自由的 。”
  柳余永远记得,斑斑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救她的一幕。
  “该走了。”
  罗芙洛教授在一边提醒。
  柳余提起藤箱,娜塔西朝她拎起裙摆:
  “再见,贝莉娅姐姐。”
  “不,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柳余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她发现,娜塔西有点不一样了。
  她那双总是含着泪水的眼睛里,开始出现了野心——她不再像书中那样无害,起码在纳斯雪山之巅,她就曾经挠了她一爪子。
  虽然这爪子没什么用。
  人会变吗?
  当然会。
  柳余一向相信,条件优渥、对生活游刃有余的人,更有余地去表现善良,因为,他们不需要像狼一样争夺。
  “贝莉娅姐姐还是这么咄咄逼人呢。”
  柳余笑了一下:
  “娜塔西,你这样,倒是比之前哭哭啼啼来得顺眼。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伦纳德叔叔没有遗产留下来,他也不是我母亲害死的。另外,也别再叫我姐姐。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把你当妹妹。弗格斯家,不再欢迎你。”
  娜塔西显然不信,不过,她还是亲切地祝福她好。
  在柳余快要跨出房门时,她突然扬高了声音:
  “贝莉娅,我一定、一定会走到他的身边去的。也希望您记得,您说过,您不信仰光明。”
  “娜塔西,你是怕我回来和你抢?”
  柳余回过身,朝她露出个甜美的笑容。
  娜塔西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知道,贝莉娅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她爱听的。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娜塔西,神,什么都知道,包括你和……”柳余看向旁边的罗芙洛教授,“路易斯的。”
  “路易斯?那个叛神者?”
  罗芙洛教授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娜塔西,我想,你恐怕需要去神殿走一趟。”
  “教授我、我……”
  柳余已经将两人丢在脑后,提着藤箱走了出去。
  她看了眼天空。
  外面阳光很好,很适合出门。
  ……
  到达弗格斯家,已临近傍晚。
  丹普大街的街灯一盏盏亮起,弗格斯夫人那夸张的羽毛头饰,和火红色的蓬蓬裙,在夜色中无比招摇,让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马车一停,她就迎了上来:
  “噢我可怜的贝比!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累吗?”
  她和她亲昵地脸贴脸,又用尖利的嗓门招呼着马车夫:
  “……将藤箱拎进去!当心别碰坏了!噢,你这个笨手笨脚的贱民,天生愚钝……”
  柳余早就做好了她翻脸的准备——
  可谁知,弗格斯夫人竟丝毫没提这件事,她既对她长好的手臂视若无睹,又不询问她“渎神者”的始末,反倒是一边吆喝着马车夫,一边拉着她穿过小花园,到了餐厅。
  一杯热可可,一根烤得焦黄的法棍,和一小盘薄饼,就这么散乱地摆在了餐桌上。
  壁灯幽幽的黄光照亮了桌上的碎花布。
  黑猫在桌下悄悄探出了脑袋,用那琉璃珠似的眼珠子偷偷看她。
  一切,都显得温馨而散漫。
  柳余紧绷着的神经,整个儿松了下来。
  这一松懈,就发觉了不对。
  这个房子,太空旷了。
  屋中随处可见的欧仆们好像都消失了。
  “母亲,玛吉她们呢?”
  “噢,他们啊……”弗格斯夫人递来热可可,“……我辞了他们。”
  似是怕她不信,她又连忙解释:
  “……你上次不是说,不许母亲继续那样做了吗?我想,反正你也不在,就我一个,用不了那么多的仆人,就辞了他们。”
  柳余却发现,弗格斯夫人的脸上、手上都有细小的伤口,只是这些伤口都被她用厚厚的脂粉盖住了。羽毛帽摘下后,她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盘发也掉了几绺下来,腰间的鱼骨似乎没有束好,支了一点痕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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