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织也匆匆的拿着内衣跟了上去。
木桶中的水温正合适,上面还洒满了鲜艳的玫瑰花瓣,徐矜婠刚走近便能闻道扑鼻而来的阵阵芳香。
安静的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玫瑰浴后,徐矜婠从偏厅出来时,徐矜清和柳姨娘已经坐在屋中候着,见她洗好出来,两人便上前走了过来。
“婠婠!”
柳姨娘满脸洋溢着笑意喊到。
徐矜婠颔首浅笑,任由柳姨娘抓住自己的手,也道:“母亲,五姐姐,你们来了!”
这时梨织已经带着几个丫鬟将之前的一套嫁衣抱了过来,柳姨娘见了,顿时不由笑了起来,对着梨织招招手道:“矜清快过来,我们一起帮矜婠穿上这嫁衣。”
一旁的徐矜清应了声,便上前走了过来,徐矜婠也配合张开双臂,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任由她们帮自己穿上嫁衣,在屋子里微微闪烁的烛光下,精致的嫁衣顿时栩栩如生,裙摆上的金色凤凰仿佛下一秒便会冲出天际一般,而徐矜婠还未上妆充满胶原蛋白的小脸上,不知是在红色嫁衣的映衬下还是害羞的模样,微微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徐矜清之前已经见过她穿一次,倒没什么多大的反应,一旁的柳姨娘一时间有些看呆了,过了半响才不由牵起徐矜婠的手,眼中泛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开口道:“今日,我们婠婠是最漂亮的!”
“母亲。”徐矜婠喊到,伸手替柳姨娘抹去眼角的泪光,道:“母亲不能哭的!”
徐矜清也连忙道:“是啊,今日是阿婠的大喜之日,你看这一身多好看,娘亲哭什么!”
“你胡说什么!”柳姨娘瞪了徐矜清一眼,这才看着徐矜婠道:“我这不是哭,是高兴,我们婠婠终于长大了!”
“嗯,高兴!”徐矜婠应和着,不知为何,她也突然觉鼻子有些发酸。
“好了好了!”徐矜清突然喊到,笑着打破了这种颇为压抑的气氛,转移话题道:“娘,你让阿婠乘现在天还未大亮,赶紧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等戴上这金步摇出了大门,这一天什么东西都不能吃了!”
这话成功提醒了柳姨娘,她不由抬手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无奈道:“你看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婠婠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去给你拿点糕点吃。”
说完,也不顾徐矜婠愿不愿意,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徐矜婠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阻止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行了!”徐矜清扶着她坐下,解释道:“阿婠你就乘现在还有点时间,安心的休息一会儿,等盖上那块红盖头,今日可有你累的!”
想到此处,确实是如此,徐矜婠便坐在榻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这时的梨织倒是没空闲着,带着几个丫鬟在梳妆台上整理这等会要给徐矜婠上妆的胭脂水粉,和一些要戴的首饰。
徐矜清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徐矜婠的身边,问道:“怎么样阿婠?心里可紧张?”
徐矜婠叹了口气,对上她的目光,说道:“我说不紧张,五姐姐信吗?”
“信啊!换我我也不会紧张,阿婠对那漓王又没有心生爱慕之情,不紧张很正常。”徐矜清倒不觉得奇怪,反而说的条条是道。
闻言,徐矜婠不由笑了笑,开玩笑道:“等五姐姐出嫁哪天,我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五姐姐紧张的模样。”
“好啊,阿婠你居然敢打趣我!”徐矜清顿时从凳子上想起来,一副要抓她痒痒的样子。
徐矜婠穿着嫁衣,动作很是不方便,她也懒得去躲,反而直挺挺的盯着徐矜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无辜,看的徐矜清觉得自己仿佛是无恶不作的大恶人。
“阿婠,我还真那你没办法!”徐矜清只能扶额说道。
“哈哈!”
徐矜婠不由笑出声。
二人闹腾了一会,柳姨娘便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说道:“婠婠快吃掉,这是我昨晚亲手做的,你最喜欢吃的糍花糕!”
徐矜婠接过盘子,伸手从里面拿起一个表张口咬了一口,顿时说道:“好吃,还是母亲的手艺好,谢谢母亲!”
柳姨娘笑的满脸温和:“好吃就多吃点!”
“嗯嗯。”徐矜婠连连掉头。
简单的吃过几块糍花糕,徐矜婠便被梨织拉着坐在梳妆台前,准备给她梳妆打扮,徐矜清和柳姨娘也没闲着,纷纷上前帮忙。
徐矜婠感觉的头发被她们绕了一圈又一圈,脸上也任由她们摆弄着,很快便打扮好了。
徐矜清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把床上的金步摇拿来。”
坐在梳妆台前的徐矜婠这才睁开双眼,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乌黑亮丽的秀发被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原本的淡眉被画重了许多,两边的脸庞让涂了淡淡粉红色的腮红,双唇红的格外艳丽,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一时间,徐矜婠盯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出神。
徐矜清微微低着头,和徐矜婠一般盯着铜镜中的身影,说道:“怎么样?阿婠是不是也被自己美呆了!”
“五姐姐可别打趣我,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徐矜婠这才回神,侧头瞪了徐矜清一眼。
徐矜清吐了吐舌头,好笑的重新站直身体。
“好了。”柳姨娘及时开口打住她们的玩闹,看了看外面已经快大亮的天空,不由说道:“梨织出去看看,我估摸着漓王府迎亲的队伍快要到了!”
梨织应声领命出去。
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喇叭声,梨织也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到:“快……迎亲队伍来了!”
徐矜清眼疾手快的的将搁置在一旁的红盖头拿起,慢慢盖在徐矜婠戴好的金步摇上,柳姨娘也忙上前扶着徐矜婠起来。
徐矜婠由徐矜清和柳姨娘扶着先去了国公府的前堂拜别了老夫人和徐国公后,便直接来到国公府的大门前。
这场由于婚事早就在京城传开了,所有人又对那位漓王充了好奇,整个京城的百姓们一大早便将国公府围个水泄不通,还是迎亲队伍来的时候,一旁的护卫帮忙疏通了人流,不然出了国公府大门,怕是连落脚地都没。
百姓们都听说漓王的双腿废了,都充满了好奇,从迎亲队伍出现后,所有人便都挤破脑袋似的往那边看。
漓王很快便出现在国公府门前,他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坐在轮椅上,一身红衣昭示着今日的大喜之日。
“漓王的双腿真的废了啊!”
“是啊,我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
人群中议论纷纷,直到徐矜婠从大门中走出来,不知谁喊了一句:“看,新娘子出来了!”瞬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徐矜婠被红盖头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只能由着柳姨娘扶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她听见外面人声鼎沸的声音,有好有坏。
很快柳姨娘便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便彻底松开了她的手,一瞬间,徐矜婠感觉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她静静的站在那里。
“小心,抬脚!”
耳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仿佛深谷幽泉般低沉而又深邃,她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声音,抬起来跨过一道坎,接着耳边是一阵撩起帘子的声音,她扶着娇子低头缓缓钻了进去,等她坐稳后,帘子便被放下。
等徐矜婠双手放在膝盖上,整整齐齐的坐好,她便听见一声“起轿”,整个轿子便动了起来。
轿子外面,洛绯寒由无风推着轮椅走在前面,走到半路时,他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白,幽深的眸子中泛着涟漪。
无风很快发现了洛绯寒的不对劲,连忙停下问道:“王爷?”
他这一停,后面的大队伍也不由得纷纷停下脚步,徐矜婠忽然感觉轿子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她靠向窗一旁,低声询问外面的梨织道:“出了什么事?怎么队伍停了下来?”
梨织看了前面,才回到:“小姐,漓王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要奴婢过去问问吗?”
得到回答的徐矜婠更加疑惑了,难道是漓王突然想悔婚了?不过想归想,她还是说道:“无妨,许是有什么事,我们等着就好。”
迎亲队伍前面。
洛绯寒捂着胸口,嘴唇也开始发白,他看了一眼四周议论纷纷的百姓,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未发生,抬手示意无风继续回府。
“王爷,你的情况……”
“继续回府!”
见洛绯寒语气坚定,无风只好推着轮椅重新走着,只是脚下的步伐却不由加快了许多。
漓王府距离国公府并不是多远,很快迎亲的队伍便回到漓王府,这里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红菱,此时府中也已经汇聚个很多人,整个王府热闹至极。
由于漓王的双腿,踢轿这个环节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忽略掉,徐矜婠在喜娘的搀扶下跨过火盆,缓缓走进漓王府。
无风推着洛绯寒最后才进府,得到消息的三皇子也连忙从里面赶了过来,他望着轮椅上的人问道:“还行吗?”
洛绯寒点点头:“无妨,不碍事。”
洛绯肆也明白此时的场景洛绯寒怎么离不开,便也不在多说,他看着无风吩咐道:“走吧,先进去行礼,礼成之后你便带他离开,后面的事便交给我。”
这次洛绯寒倒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大厅之中。
徐矜婠由喜娘带到中央,递给她一条绣球的的末端,她抓着绣球,听着大厅中的各种议论的声音。
很快,无风便推着洛绯寒进来,众人纷纷上前恭喜,他都淡淡的应着,洛绯肆眼神示意一旁的礼仪官。
“吉时已到!”
众人闻声纷纷让开,洛绯寒滚着轮椅停留在徐矜婠的身旁,伸手抓住了绣球的另一端。
一切准备妥当,礼仪官继续喊到。
“一拜天地!”
徐矜婠在盖头下,微微循着手上的绣球往另一边望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先是一愣,转而又发现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幅度不大,可她抓着绣球的手却感受的异常清楚。
见徐矜婠没有动静,大厅之中的所有视线突然都落在了她身上。
一旁礼仪官只好再次喊到。
“一拜天地!”
发怔的徐矜婠这才回神,然后不着痕迹的转过身子,跟着声音行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旁边的梨织和姨娘迅速扶着徐矜婠往里面走去,一路安静无话,另一边的无风乘所有人都在回味刚才的婚礼,也悄悄推着洛绯寒退出了大厅。
等大家发现洛绯寒的身影不在时,便不约而同的猜测他也跟着新娘子回房了,留下三皇子代为招待他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由于这场婚事比较特殊,也没人不知趣的跑去闹洞房。
第10章
书房中。
洛绯寒缓缓褪去自己的外衣,胸前的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暗红的鲜血已经染红一大片里面白色的衣服,看起来格外狰狞。
“唔!”
他伸手直接将已经和血肉相染的内衣撕开,撕裂般的痛疼让他不由闷哼出声,额头上也沁透出豆大汗珠。
桌案上放着无风刚刚拿来的药,他艰难的伸手拿起药,拇指弹开瓶口的棉布,便对着自己的伤口处倒了下去,白色粉末瞬间铺满整个伤口。
没一会儿,洛绯寒便感觉胸前似火焰一般灼热,由外到内,一点点的顺着血肉侵入骨髓,瞬间感觉五脏内府仿佛都在燃烧一般,他只能死死的握紧拳头,视线望着窗外,任由汗水从脸颊上快速流过。
也不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洛绯寒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喀喳尔,你够狠!”
喀喳尔是匈奴人,为人性情奸诈,心机颇深,最喜欢暗地里给人下套,而洛绯寒在镇守边疆的四年里,便经常和此人打交道。
许是喀喳尔在遇见洛绯寒之前从未吃过败仗,不由心生怨恨,在这四年里硬是隐忍着洛绯寒对他的的处处打压,一直没有大动作,最后却设一个大局。
都说虎毒不食子,喀喳尔却为彻底打败洛绯寒而用牺牲了自己的一大半的族人,洛绯寒虽然早就就留有后手,却是不曾想到他会那般丧心病狂,最后被他成功摆了一道。
他的双腿和胸前的伤口都是拜此人所赐,伤口是当初中了那人一箭,剪端带着致命的□□,洛绯寒也算是运气好,中毒不深,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却不想今日伤口突然复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深深呼吸后,洛绯寒不再去想这些事,他拿起一旁的白布从胸前绕过几圈,简单的包扎完后才松了一口气。
一片喜庆的新房中,到处都是红艳的装饰,桌案上红烛静静燃烧着,徐矜婠盖着红盖头,端坐在龙凤呈祥的新床上沉默不语。
这时间真难熬,她想。
又等了一会,徐矜婠实在有些受不住,头上金步摇压的她的脖子都酸了,想着反正此时新房中也没其它人,她刚要准备撤掉盖头休息一会儿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小声的交谈声。
很快,梨织便从匆匆推门而入,走到新床的旁边轻声道:“小姐,王爷派人过来说……”
“王爷说什么了?”徐矜婠问。
“王爷说……说他今晚不……不过来了,让您早些歇息吧。”梨织吞吞吐吐的说道,后面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徐矜婠突然生气。
“哦。”听完的徐矜婠倒是平静的应了一声,然后便自己撤掉盖头,对着梨织说道:“梨织快过来,帮我把这个金步摇给拿下来。我脖子都快压垮了!”
“啊?”闻言,梨织先是一愣,很快又上前帮徐矜婠拿掉金步摇。
“呼!”终于摆脱了束缚的徐矜婠不由舒服的长舒一口气,头上没有了重量,真的是太享受了,伸了个懒腰,她又低着头将脖子和手腕上的饰品全部都取下来,顿时感觉一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