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姜淮的能力不过是江河湖海上开了一条涓涓细流出来，已经这么的恐怖。
如果真的让他恢复原身……
黄礼只想想，就心中发怵。
身为一只动物精怪，对于强者的畏惧是骨子天生的本能，而强者以绝对的力量，掌控弱者命运的法则，在优胜劣汰的自然界，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是有些动物，在凶猛巨兽面前，会瞬间丧失逃跑本能，失去反应。
姜淮喉结滚着，将剩下的半杯水放回桌子，恢复了矜贵优雅的姿态。
“我最近不会过来了。”
黄礼点头，“好的，如果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姜淮起身朝门边，将大衣搭在有力的臂弯里，淡淡一句：“多谢。”
……
姜淮回别墅的时候，苏小然跟程程已经撤去了之前的法坛。
两个人也难得没有摆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在清空的餐桌上低头画符。
姜淮看看恢复整洁的客厅，略挑挑眉，朝餐厅走。
苏小然最先看到他，小脸盛满笑的打招呼：“姜先生回来了，有没有吃晚饭。阿姨给你留的晚餐在保温煲呢。”
姜淮微颔首：“吃过了，老爷子呢？”
苏小然说：“爷爷回宜城了，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老人家出手。”
宜城那边不能没有人。
而且，苏小然也不想让老爷子留在这里，等待着她跟父亲苏无为一决胜负结果。
姜淮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你已经准备好了？”
苏小然还没回答。
旁边正在黄纸上画符的程程抬起头，油嘴滑舌的插话。
“哈，当然准备好了，我跟小然明天出发，去拜访那位苏伯父，然后早点把苏伯父送回老家去。”
他说的老家，自然不是宜城。
苏小然放下手里的红色朱砂，跟姜淮说：“这几天给姜先生添麻烦了，明晚过后，这件事情解决，我就可以恢复正常工作啦。”
姜淮问：“有把握吗？”
苏小然点头，“有的，我跟程程都做了几手计划跟准备的。”
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符咒。
姜淮目光在那些不同的符咒扫过，“你不是说苏无为不惧怕符咒，甚至可以逆改符文吗？”
苏小然让姜淮在旁边坐下，自己一边画符，一边抿着唇跟他解释：“这些不是一般的符，是三清符。”
知道姜淮不是道教中人，她耐心解释：“道家的玉清、上清、太清，是最高的三位尊神，我跟程程之前法坛作法，请的就是三清符。”
说起三清尊神，连嬉皮笑脸的程程都正经起来，心存敬畏：“符咒是道家秘语，我们起法坛，请的符咒会有神将，通俗说，就是召神将附着符咒。”
“这样的符咒，纵使苏无为再厉害，也没办法逆改。”
苏小然柔嫩的指尖点过去。
指着那些在寻常人看来，几乎没什么细微分别的符咒说：“这是召将符，这是摄邪符跟缚符，还有收魂符跟镇魂符，都只是一部分而已。”
每次苏小然起符的时候，嘴里晦涩难懂的咒，对应的符语也是不同的。
姜淮目光幽沉，安静的听她如数家珍的讲着这些玄学的东西。
她眉眼神情认真，忽闪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漂亮的剪影。
姜淮目光之处，尽是她。
想听她绵甜的嗓音说得再多些，继续问：“你们不是精怪，没有千百年修炼天地而来的灵力，祭符时候又是凭借什么呢？”
苏小然顿时笑眯起眼睛，小狐狸似的。
旁边程程大咧咧的声音，打断苏小然跟姜淮之间的对话：“哈哈哈，我们有灵力啊，只要是阴阳先生，都有灵气。只不过因为体质不同，能力大小而已，有的人很大，有的人很小。比如我的就很大。”
姜淮：……
这什么虎狼之词，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呢。
姜淮心中那点对苏小然说不清的暗昧，一下子被粗声粗气的壮汉发言给驱得干干净净。
程程还没意识到，继续说：“像是小然妹妹这种，天生通灵的，就更大了。”
苏小然接话说：“其实，阴阳先生的灵气不像是精怪那么直接，也不叫灵力而已，我们称作炁气，姜先生可以理解为，这是灵体跟身体的一种能量。”
姜淮说：“只是符咒，对付苏无为够吗？”
他跟苏无为交过手，苏无为就在隔壁的几间房里召唤出血猴子，当时的苏小然几乎是一无所知，姜淮担心她低估了苏无为。
苏小然停下细毛笔，笑了下：“还有其他计划的。”
降妖除魔，无非是收服、封印、直接斩杀。
苏无为这种邪祟，收服是不可能的，借天时地利风水的封印，当然这也需要比他强许多倍的阴阳先生，目前来说，还没人能做到。
所以，直接出手斩杀，要容易的多。
姜淮不知道她所说的其他计划是什么，但是他想到了她之前说的杀阵。
他起身，结束跟她的谈话：“那你先忙，我上楼休息了。”
苏小然点头：“嗯。”
姜淮离开餐厅，还是回头睨了她一眼。
小姑娘端端正正的握着细毛笔，趴在餐桌边，一笔笔的画着符咒，整个人在餐厅水晶灯光下，刷了一层暖釉般。
姜淮笑笑，转身上楼。
第二天一早。
苏小然跟程程吃了早餐，两个人开始整理背包跟一切法器，准备启程。
他们对于苏无为的藏身之处，似乎早已经知晓。
姜淮也没有问，目送这对师兄妹意气风发的出门。
……
正午的时候，出租车在海城跟邻市交界处停下来。
他们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叫许村的村子，在村子的后方不远处就是一条国道高速公路。
许村今年整体刚搬迁进入新的还建住宅村区，留下一座没剩多少人的空村，还有大片待开发的田地。
算好了时间的苏小然跟程程，从计程车上下来。
两个人远目望去，看到大片杨树林跟是半农村自建的高高低低的房子，再往后，是一座座山。
这里是许村，山名字也干脆，叫做许家山。
说是山，其实没那么高，到像是一座座高高的土丘。
程程将之前缠在黄鸡脚上的那条红绳收起来，抬手一指那些山丘：“小然妹妹，咱们走吧。”
苏小然点头，抓好自己的背包。
两个人沿着杨树林开始往村后去。
只是，走出没多远，苏小然顿住脚步，疑惑的回头去看。
程程：“怎么了？”
“没事。”她揉揉眼睛，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从下出租车开始，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遇到邪祟的那种危险预感。
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跟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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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灵气少女在线捉妖
程程跟苏小然, 沿着未开发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群里走。
看着挺近的路程, 走了二十多分钟。
程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小然，你说他为什么要躲在这里？要不是这地点是老爷子跟我们一起算出来的，我都觉得是算错了。”
苏小然说：“我也不知道吧。”
程程将手里的红绳又收了一段, 直接套在手腕上。
他们是特意提前来的, 白天正午时分，天地罡气最盛，就算是苏无为作为邪祟可以现在出现, 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而且他们布阵也需要时间。
程程又问：“你说，他知道我们来了吗？”
苏小然又点头：“应该是知道的。”
最近几天, 海城内太平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罗盘也算不出任何邪祟之气。
苏小然知道，苏无为肯定在等着她。
苏家的事, 一个结果。
程程笑笑，放松的调侃道：“走吧，咱们是小辈, 也不能让苏伯伯久等啊。”
苏小然也笑, 抬头看看天色。
两个人沿着山脚崎岖的石子路，开始往群山错落之间去，越走越是荒芜。
一开始两个人还在说笑。
直到原本阳光正盛的天气，开始阴沉，将要下雨般的厚厚层云布满整个天际, 天色很快暗下来，冬风变得更加刺骨，吹的两个人脸颊有些发疼。
苏小然仰头看向天色，低声说：“我刚才细看，你有没有发现天色其实有点不对。”
程程狐疑：“你是说这是苏无为搞的鬼？”
苏小然说：“他哪有这种本事，你记得咱们以前看的伏魔妖录里，但凡有大恶的邪祟现世，天道都会给予世人警告，你看这些云，像不像描述里那样。”
程程还是摇头：“我看不出。但是苏无为要是能强到天道给我们示警，那我觉得今天咱们俩得交代在这里。”
苏小然说：“哈，这么没自信？来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很有底气嘛。”
程程说：“诶我这可不是没自信啊，我只是觉得那样的话，咱们的计划估计得改。”
苏小然说：“放心吧，历来不管多强大的邪祟，不也都是被阴阳先生剿杀的嘛，实在不行，一会儿你躲我后面。
程程立刻梗着脖子，嚷嚷着：“说什么呢，我是那种躲在小姑娘身后的人吗，让小姑娘在前面扛着，那我还是男人嘛。”
苏小然大笑，拉着他继续往山丘深处走。
……
两个人离苏无为藏身的地点越近，感觉到的煞气越重，邪祟的阴气几乎笼罩那整个山丘。
他们也终于看到这次目的的终点。
山丘脚下，一座护林人搭建的小房子，外面还有个很大的院落，看起来是荒废掉的。
邪气最盛处，就是那里。
苏小然跟程程脸色齐齐微变。
就算是没有冲天的阴煞之气，他们也知道，苏无为就在那里了。
只见阴沉天色之下，院落里，满是血红的眼睛，充满讥笑与恶意的盯着他们两个不速之客。
一眼望过去，那些眼睛后面，都有一张非常假的人脸，各种动物的身体。
程程吞吞唾沫，轻声跟苏小然说：“小然，你猜这里，有多少邪祟。”
苏小然粗略一看，“最少三十个。”
“艹。”程程骂了句脏话。
“显然，这十七年来，苏无为是一刻都没停下，刻苦研习自己的造畜之术，搞科研的都没这么他这么有毅力。牛逼啊。”
苏小然目光在那些蠢蠢欲动的邪祟中间扫着，发现他们脸看起来非僵硬，有的还是腐烂的，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这些邪祟，围拢在小房子前，是看家护院的低等邪祟。
她抽出符咒，跟程程说：“尽快解决这些邪祟，保存体力，我去布阵。”
程程活动手腕，直接从自己的大双肩包里，掏出一根类似哭丧棒的法器，上面坠满铜钱跟铃铛，哭丧棒轻轻一晃，悦耳的铃声远远传出去。
小院子里的邪祟躁动起来，似乎因为这铃声的声音很痛苦，呈后退之意。
倏然，一声嘶哑阴邪的大笑，从废弃的小房子里传来。
所有的邪祟因为这笑声，受到鼓舞一般，停止后退。
眼中血红更加明显，亦发邪性疯狂，看起来不再惧怕哭丧棒上的铃音。
程程握紧哭丧棒，冷哼：“他果然知道我们来了。小然，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苏小然点头，快速从背包里拿出浸过桃枝水的红绳、阵法需要的符咒跟法器，算好方位后，直接往准确的地点去。
她从没有布过这么大的阵，要将整个山丘笼罩起来。
在道术里，奇门遁甲的阵法千万种，今天想要剿杀苏无为这种能力的邪祟，并不是只有一种阵法就可以的。
苏小然动起来的同时，小院子里所有的邪祟狞叫着，争先恐后冲出来，朝他们扑来。
苏小然根本不去看邪祟，把后场放心的交给程程。
……
程程嘿嘿一笑，手中哭丧棒如同棍子，挥舞生风，纯正的罡气如同火，所到之处，灼的所有邪祟尖叫哭嚎。
可是这些邪祟明显不是灵体，哪怕是吃痛，只要没有尸首分离，还是会重新扑上来，前仆后继，傀儡死士般。
虽然它们煞气不强，但是胜在是有实体跟蛮力的，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波波的，非常消耗人的体力。
程程被缠得烦了，哭丧棒抬手将一个准备来咬他的邪祟手臂斩掉，咧嘴骂道：“没完了是吧，给你们来点厉害的。”
说罢，抬手祭符，飞指上哭丧棒。
紧接着所有铃铛一起震动，一股暴涨的罡气，逼退周围的邪祟，再度挥出去时，罡气已经完全化作真火，直接将扑过来的邪祟点燃。
“吱吱吱——”
那邪祟惨叫的滚在地上，不过眨眼间，就被烧成一堆焦炭。
程程撸起袖口，搓搓手：“嘿，来吧，一起上。”
其他邪祟像是看不到同类的下场，一股脑的再冲上来。
程程每一次攻击，都会带起火焰，火舌如同有生命般，直接缠上邪祟，留下一堆焦炭。
天色阴的越来越厉害。
明明才刚过中午，光线已经古怪的如同傍晚。
风也凛冽许多。
这连绵的山丘上，除了苏小然跟程程，再找不到一个活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