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星星。”薛纱纱赶忙答。
官差冷笑一声:“这起得什么名字?一个大男人,名字跟乳名似的。”
一旁其他人听见也一阵笑。
“从哪儿来的?”官差又问。
“仙凡界秀水街东城薛家店。”薛纱纱忙胡编了个。
仙凡界那么大,他们查也得查半天。
“秀水街?”官差眼睛一亮,“那是不是离那些仙家岛屿很近?你见过修士?”
“没……”薛纱纱粗着嗓音道,“我之前一直跟我爹种庄稼,倒是听过一些传说。”
“哼,好好地不种,倒什么药材?年纪轻轻就如此弱不禁风,不好好锻炼身体,天天的总想些歪点子赚银子。”官差不屑道。
周围人都沉默了,这官差一句鄙夷之词,可是包括了在场所有房客,他们都是那想歪点子倒药材的人。
官差说完,又对薛纱纱道:“手举起来。”
“干什么?”薛纱纱慌了。
“搜身。”官差说完,一只手就要摸上来。
薛纱纱不自觉身体往后仰了仰。
“那个……”她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臂,把官差即将伸向自己的手挡回去了。
薛纱纱一愣,抬头过去,却发现挡住官差的,是一个穿一身黑衫的中年男人。
男人相貌平平,但说话中气十足,他和和气气地对官差笑道:“大人,这是我徒弟,自小身上有病,芥子生疮,反反复复难好,您……”
“娘的!”官差连忙把手缩回去,指着薛纱纱又一顿骂,“怎么不早说?要是爷也染上那生疮,我定找你算账!”
官差说完,忙躲开薛纱纱,去查下一个人了。
薛纱纱抬头,望着一旁这个中年男人,心里生了几分奇怪和恐慌。
这男的为啥帮她?
而且,他不会知道她是女的吧?
官差刚查完所有人,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人大吼:“娘的,这是不是药岛准帖?谁丢了准帖?!”
药岛准帖这几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几十双眼睛牢牢盯着发声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缓缓从地上拾起那张白色准帖,仔细研究半天,才破口道:“娘的,是假的,满篇错字没盖章,还有人在上面画了个狗头!”
“娘的!”他身旁的人看见了,也气得叫了一声。
“害,就知道,咱们之中真正拿了准帖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把它丢掉?”
“那人估计也紧张,若是真被人发现被人盯上了,轻则被抢了准帖,这再重点,万一被杀掉了怎么办?”
“奶奶的,谁一天画这种东西吓唬人?!”
众人又议论纷纷,官差们查半天没查到是谁,这才离去了。
所有房客这才松了一口气。
阳澈站在二楼之上,看房客们开始陆陆续续往上走,才混在人群中,又下楼去要了一杯热茶。
薛纱纱拉住她身边那个一身黑衫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着她,微微一笑:“要不要喝杯热茶?”
两人就坐在离阳澈隔几张桌子的地方,低声交谈。
“你叫薛星星?”中年男人一边喝茶一边问她。
“嗯,”薛纱纱点头,“您是?”
“我叫赵介仙,喊我赵叔吧,”赵介仙道,“我是城阳人,靠沙漠那边,跟着个商队倒药材。”
“哦,赵叔。”薛纱纱点头,时不时打量着远处背对她喝茶的阳澈,又在心里盘算怎么开口问赵介仙刚才的事。
“你是个小姑娘吧?”赵介仙突然低声对她道。
薛纱纱愣了一下,他果然知道了。
她轻轻点头。
赵介仙又一笑:“我就知道。”
“您怎么知道的?”薛纱纱又问他。
“我以前有个女儿,”赵介仙面色低沉下来,“如果她能活道现在,也跟你这么大,十五六的模样。”
薛纱纱没说话。
“我女儿平时喜欢撩耳边那点碎发,尤其紧张的时候,”赵介仙又道,“你刚才也是,男子可一般没有撩头发的习惯。”
薛纱纱听完一阵后怕:她这坏习惯啊……原来自己这么容易暴露。
“不过你放心,这里来的一般都是糙汉子,没人注意你这小动作,”赵介仙又安慰她,“对了,你可以跟我讲讲你为何来这吗?”
薛纱纱赶忙讲了一个母亲病重急需草药,而这草药只有药岛上有,所以她冒死过来闯一闯关的故事。
赵介仙听完深受感动:“你可真是孝女啊,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真不方面,外面坏人多,你这一路,我想也觉得艰辛。”
“嗯,不过我命好,基本上走得很顺。”薛纱纱又道。
“唉,”赵介仙看着她,又忽然问,“你为什么老往我身后看?”
“嗯?”薛纱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其实是在观察阳澈的动向,怕他突然起身看见她,所以有点紧张。
“嗯……”赵介仙又往他身后一瞟,随后道,“后面那小子的确相貌可以,小姑娘你是看上他了?”
“没有没有。”薛纱纱连忙压低声音道。
赵介仙一笑:“我懂你们这些小姑娘小伙子的心思,年轻时,谁不是看见相貌俊的就喜欢?可惜啊,小姑娘我跟你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薛纱纱连忙点头。
“你就比如说我后面这小伙子,这几天我来这,也注意过他,这小子来这天天睡到日上三更,起来就在房间里吃昨日买来的隔夜食,然后就是等到大晚上人群四散了,又出来吃饭喝茶,这就是个典型的懒汉。”
薛纱纱:……
她连连应和他:“是啊是啊。”
赵介仙又叹声气:“唉,我们这些来药岛拼命倒药材的,一般家里条件都不好,你看那小伙子,年纪轻轻不想着考取功名,尽来做点倒药材的活儿,不是个能依靠的人。”
“是是,您说的是。”薛纱纱继续道。
“嫁人不能找这样的,光是面相俊一点,不可靠,”赵介仙又道,“如果我女儿还在世,我一定不让她嫁这样的人。”
“越是面相好的越轻浮。”他又道,满心想的都是那个曾经因为一个面相好点的小伙子而殉情的女儿。
“嗯,”薛纱纱点点头,她已经听不下去这位大叔的人生教诲了,因为她很困,所以无比真诚道,“您放心,像那位公子那种好吃懒做,耍小聪明不务正业的男子,我是坚决不会嫁的。”
她刚说完,阳澈那边就打了个喷嚏。
他感觉奇怪,自己明明喝了热茶,身上很暖,怎么还打喷嚏呢?
不行,他得再来一壶热茶。
第41章 搜身
薛纱纱和赵介仙又聊了一阵,赵介仙说什么她听什么,还频频点头,惹得赵介仙一阵欣慰。
“好了小姑娘,今晚就到这里吧,”赵介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上去睡吧。”
“嗯。”薛纱纱也起身。
赵介仙在离开的最后一刻,迟疑瞬间,又转身低声问薛纱纱:“小姑娘,你介意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薛纱纱一愣,她又被这大叔看破了?
赵介仙看薛纱纱犹豫,就没再逼她:“没事,你若不想说也无妨,萍水相逢,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哦,没事,”薛纱纱眨着真诚的眼道,“赵叔给我授了那么多人生之道,刚才又帮我躲避官差搜查,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区区一个名字,我怎能瞒赵叔?”
赵介仙笑了笑,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叫薛月,月亮的月。”薛纱纱真诚道。
“薛月,”赵介仙品了品,“好名字,那薛姑娘,随我一起回去吧。”
“好。”薛纱纱点点头。
等两人走后,一直坐在后方喝茶的阳澈才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二人刚才说话声音很低,他也没刻意去听,不过这二人,他倒都认识,一个是他鬼鬼祟祟的隔壁邻房,还有一个是……
阳澈看赵介仙起身,过一阵,也悄悄跟上他去。
薛纱纱回房刚睡了一阵,就又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打了个哈欠,正想翻身继续睡,她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客官!劳烦您起床了!出大事了,有客人丢了准帖,官差的人都来了!”屋外店小二喊了起来。
薛纱纱迷迷糊糊地以为她在做梦,这店小二敲门的事情不是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吗,她怎么梦里还能梦见,但又听店小二说什么准帖……
她猛地一惊,从床上坐起来。
那店小二说什么?有人丢了准帖?!
天空连鱼肚白都没翻出来,整个客栈的房客们又被突然踏门进来的官差们赶到了客栈一楼前厅。
薛纱纱揉着眼睛瞅了一眼,这次来的官差跟上次来的是一批人。
“城阳商队领队赵介仙赵先生今日下榻此处,方才在客栈,吃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人盗了他的入岛准帖,你们之中,到底是何人起了那偷盗之心?”
官差说完这与之前那套说辞差不多的话之后,又爬上前厅中间的桌子上,威风凛凛地站着了。
薛纱纱听完一惊,什么?
所以这月准备进药岛,其实身上拿着准帖的人,就是——赵介仙?
真没想到那准帖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她一转头,就看见赵介仙脸色铁青地走到她身边。
“赵叔……”薛纱纱抬头叫了他一声。
赵介仙摇摇头,没说话。
其余人议论纷纷:
“原来是他啊。”
“准帖果然被偷了。”
“这是今年第四个准帖被盗的吧?”
“这三知客栈果然遍地都是扒子!”
“赵大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人都给你聚这儿了。”收了一锭银子的官差对赵介仙非常友好。
赵介仙皱着眉,打量四周一圈人,这才道:“今日午时,我先与这位小兄弟在此处吃茶。”
说着,赵介仙看了眼薛纱纱。
薛纱纱点头。
“随后和她分别,上至二楼,检查我的准帖,还在身上,”赵介仙又道,“而后,我进房门前,有人撞了我一下,等我进房门后,我那准帖就消失了。”
“所以,”听完的人一阵惊讶,“也就是说是那个撞了你一下的人,偷走了你的请帖?”
“嗯,应该如此。”赵介仙神情凝重。
“现在的扒子可真不得了!”
“撞一下就能把准帖偷了?!”
“这人倒是哪儿家学的功夫?”
“咳咳,”官差在众人纷纷中清了清嗓子,又对赵介仙道,“那么赵大哥,你应该看清那冲撞你之人的相貌了吧?”
众人瞬间安静,看着赵介仙坚定地点了头。
“那人是谁?”官差问出了众人都关注的问题。
赵介仙眉头深皱,在这一层前厅汇聚的人中间扫视一圈,慢慢抬手,将指尖对准一个人。
薛纱纱循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发现赵介仙指的人竟是——阳澈。
“就是他,是这小伙子。”赵介仙十分肯定。
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阳澈身上。
“是这小子?”
“我看这年轻人身强力壮,倒是个当扒子的好手。”
“唉小子,别装了,把东西交出来!”
其他人纷纷朝阳澈喊道。
官差也跳下桌子,捏紧了腰间长剑,和另几个官差朝阳澈逼近过去。
“小子,想挨刑轻点的话,就把东西交出来!”官差朝他喊道。
薛纱纱看着阳澈,倒是有点疑问。
真是他?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聚集在阳澈身上,阳澈却突然一笑。
“证据呢?就凭他三言两语,可判我罪?”他道。
赵介仙气得手指略颤抖:“我与身旁这小弟聊完分别时,准帖还在我身上,可与你冲撞完,再回房,准帖就不见了,你说怎不是你?难不成是它自己插翅膀飞了?”
“就是啊!这小子还狡辩!”一旁有人附和道。
“不过这这赵兄真拿到准帖了吗?该不会有诈吧?”又有人揣测道。
官差听完这话道:“各位不必怀疑,此前我们早已核对药岛口岸进出名单,本月入岛的的确是赵介仙的商队。”
他说完,又把话锋对准阳澈:“所以你快把偷了的请帖交出来!”
阳澈又道:“我没拿,你们若不信,尽管去搜。”
官差立刻派人道:“去搜他房间。”
“等等,”阳澈又道,“既然这准帖事关重大,若是我没拿,搜我一人岂不便宜了真正的盗窃者?各位官爷,我建议你们把全客栈所有人的行囊都检查一遍,如此才算保险。”
“什么?我没拿凭什么搜我的房间?这小伙子明显想拖人下水,为他自己销毁脏物争取时间!”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一众人听完纷纷抗议。
“我就在此处由官爷们守着,光天化日,哪里会做什么小动作?何况按照这位赵领头的意思,准帖丢失时间只在客栈闭店时发生,期间应该无人出去过,若是那准帖真丢了,自当还被某人放在这客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