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夏樱边走边对戚鸿钧道：“没想到这个王神婆在当地这么有名气。”
神婆这一类人，在民间毁誉参半。因为神婆本身并没有太高的修为, 主要是依靠“大仙附体”来展现神通。
而神婆身为凡人, 又怎么可能真的引来“仙人”附体？所以她们引来的大多只是一些狐、蛇、黄鼠狼之类的精怪, 或者游魂、厉鬼之类的灵体。
经常被这类东西附体, 对神婆的**精气都有损坏。所以这也是那个王神婆每天限制10个人的原因。
戚鸿钧看着前方熙熙攘攘排队的人群，道：“你相信这个王神婆, 真的有能耐让命中无子的魏晓晓怀上孩子？”
“不信，”夏樱摇了摇头, 然后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魏晓晓肚子里被挖走的孩子还活着吗？”
如果活着, 说明魏晓晓命中无子的命格已经被打破（虽然她死了）；如果死了，不就正好应了那个命格么？
戚鸿钧思考了片刻道：“如果是有人设计了这一切, 那么他的目的肯定就是魏晓晓腹中的孩子, 所以他们不可能让他死了。不过……”
“不过什么？”夏樱问。
“那个孩子是不是魏晓晓的还不一定，很可能是借腹生子。”
借腹生子？
被戚鸿钧这一提醒，夏樱突然想起了魏晓晓腹部残留的精气。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刚要继续思考下去，就被一阵争执声打断。
“啊啊啊, 快来人啊！神婆疯了！”
只见之前还围在神婆门前的众人突然都四散跑开, 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夏樱和戚鸿钧连忙跑了过去。
甫一进一楼正厅，就见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半白的妇人跪趴在地上用力磕头，一边磕还一边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旁边有一中年男人想要去扶她，却怎么都扶不起来, 急得满身大汗。
不过一会儿，妇人额头上便红了一片，已经有血液渗出。但她却仍像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用力磕头。
夏樱：“……”看着就疼，可别磕出个脑震荡来。
“还不滚出来？！”
一旁的戚鸿钧冷哼一声，手一挥，一道真元打在妇人身上。
只听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随即一团看不出模样的东西从妇人身上滚落下来。
夏樱仔细一瞧，这不是只刺猬么！
原来这王神婆供奉的是“白大仙儿”啊……
白大仙（刺猬）是民间“五仙”之一，和它齐名的还有黄大仙（黄鼠狼精）、柳仙（蛇精）、狐仙（狐狸精）、灰仙（老鼠精）。
据说，白大仙可以招财、治病，所以王神婆会供奉它也不足为奇。
但是在夏樱看来，这不过是精怪想要借神婆之手，积攒功德的一种手段而已。
也就是说，神婆和精怪之间其实是一种合作关系。只不过是精怪有法力，所以一般是站在主导地位。而神婆不仅要小心“供奉”这些大仙，必要时还要牺牲自己的身体借给大仙“附身”。
就是不知道王神婆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供奉的刺猬精如此愤怒，用这种方式惩罚她。
“谢谢，谢谢两位大……大师。”
那中年男人将晕倒的妇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诚惶诚恐地对着夏樱和戚鸿钧道谢。
他是王神婆的丈夫，跟着妻子看过不少神通。刚才戚鸿钧一下就将“白大仙”逼出来的举动，让他知道眼前的两人不好惹。
夏樱替王神婆检查了一下，发现她脸色灰白，呼吸微弱，身体里损失了大量的精气。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若想醒过来，还得等上一会儿。
既然如此，不如先审问审问那个刺猬精好了。
夏樱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刺猬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戚鸿钧不客气地叫王神婆的丈夫把门关上，隔开那些好奇村民的视线，然后对地上的刺猬精道：“说吧，为什么要弄出刚才哪一出？”
只见那刺猬瑟缩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逃不掉，才舒展身体把脑袋露了出来。它绿豆大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一开口却是老妪的声音：
“王春莲她借我名义害人，还蒙骗于我，我只是稍做惩罚，没有害人之心。”
“哦？”戚鸿钧一挑眉，“她怎么害人，又怎么蒙骗你的？”
刺猬精道：“老身已修炼一千余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前些时日，我算到自己要化形之劫将至，便和王春莲道别，隐藏深山等待雷劫到来。然而我没想到，竟然引来的是五雷劫。若不是千年积攒的功德保佑，老身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那刺猬精的声音带着一丝恨意，“雷劫过后，我掐指一算，原来是败在了这王金莲身上。她不知假借我名义，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之事，竟让天道也迁怒于我。千年修为差点毁于一旦，老身自然不甘心，所以才过来找她寻仇。”
这么一说，刺猬精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夏樱心里有些同情它。从之前在村民那里打听道的消息来看，这刺猬精确实做过不少善事，而且很有分寸。
戚鸿钧问：“那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刺猬脑袋晃了晃，“老身还没来得及审问，请大人为老身做主。”
听到这里，夏樱侧头看向一边椅子，冷哼道：“既然醒了，就自己说说到底做了什么吧？别以为装晕就可以蒙混过关！”
那王神婆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坐在地上连哭带喊：“大人饶命，白大仙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我这一次吧！”
她那丈夫早就在刺猬精开口说话时就吓瘫了。他不知道妻子到底做了什么，但白大仙儿话里的恨意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现在非常害怕白大仙会报复他们一家。
“白大仙饶命啊，都是这个臭婆娘做的，和我没有关系啊！求白大仙放过我吧！”男人也痛哭流涕地喊道。
一听男人的话，王神婆顿时转头唾沫横飞地骂道：“张大力你个怂包！！我要不是为了你们父子，怎么可能会为了钱听那个男人的话！你现在想摆脱我？没门儿！钱你也花了，要死就得一起死！”
戚鸿钧见夫妻俩撕了起来，不耐烦地喝道：“都给我闭嘴！你！”他指了指王神婆，“到底做了什么？那个给你钱让你办事的人男人是谁？”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王神婆开始讲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几十年来，王春莲家里的唯一收入就是靠她做神婆赚钱。但是由于刺猬精要积攒功德，所以它不许王春莲收取太高的报酬，全凭求助人的自愿。
一开始，村民们也都不太富裕，所以给的钱不多，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王春莲自是不甘心的，但也不敢违背刺猬精的命令。直到后来，她的名气渐渐变大，赚的钱也开始慢慢变多，日子才变得好过了一些。
直到前几个月，刺猬精说要离开去渡雷劫，王春莲一下子慌了。如果没有刺猬精，她其实只是个普通妇人，看相算命其实一窍不通。这岂不是要断了她们一家的财路？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找上了王春莲。他告诉王春莲，过几日会有一个叫魏晓晓的年轻女人来找她询问求子之事。到时，她只需把一粒丹药喂她吃下即可。
“我因为一时贪念，就答应了他，”王春莲丧着脸道：“没想到过几日，果真有一个叫魏晓晓的女孩来了。我按照男人的话，把丹药给她喂下。然后她就离开了，我再没见过她。前两天我看新闻，发现她竟然死了……大师，真不是我杀了她，我只是收钱办事，不知道她会死，我没杀人啊……”
说到最后，王神婆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夏樱庆幸自己刚刚布了一个隔音的阵法，要不然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还以为他们把王神婆怎么样了呢！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戚鸿钧冷声问。
“他说他叫荆楚。”
又是这个名字！
夏樱心中一凛，当初把程小茹变成尸魔的人是他，现在魏晓晓的事也有他参与，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当夏樱思索间，只听戚鸿钧厉声道：“你说谎！”
他盯着王神婆冷哼道：“除了喂丹药，你一定还做了别的事情。”
这王神婆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在说谎。
夏樱自然是相信戚鸿钧的判断，她掏出一张符恐吓道：“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这里有的是办法。这是真言符，只要贴上就会让人说真话。不过就是有个副作用，被贴了符的人会变成痴傻。你要不要试一试？”
戚鸿钧瞄了眼夏樱手里的清心符，心里有些好笑，不过还是配合地板着脸道：“我看这个威力不够大，不如直接把她带回去，用三味真火烤一烤，说不定她就想起来自己干过什么了。”
两人一唱一和，别说王神婆了，连刺猬精都吓得抖个不停。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魔鬼啊！竟然动不动就用三味真火，那可是连魂魄都能烧成灰的东西啊！
王神婆被吓得差点尿裤子了，这回是真的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我说，我说！！那男人前几天突然又联系了我，叫我去把魏晓晓的孩子从她肚子里取出来。我，我不敢自己去做，就找了在卫生所上班的弟弟，一起去了魏晓晓家里……”
后面自不必说，剖腹取子和缝合伤口都是王神婆姐弟两人干的。只是王神婆话里的弟弟，虽然在卫生所上班，却并不是医生，所以才会将伤口缝合成那糟糕的模样。
夏樱怒斥道：“你不知道这会害死她？”
王神婆支支吾吾了半天，“都缝上了，应该没事吧……医生不都是这么做的？”
那能一样吗？在医院的无菌条件下都不敢说手术一定成功，他们竟然敢那种条件下剖腹取子，和谋杀没有两样。
戚鸿钧安慰地拍拍夏樱的肩，对地上的王神婆冷声道：“一会儿自己去警局自首，否则……”
“我去，我去！”王神婆连忙答应下来。
她宁可被警察抓起来，也不想落到眼前两人手中。
不过还有一事没有搞清楚，夏樱问：“被挖出来的孩子呢？”
“给了那个叫荆楚的男人了，”王神婆回道。
夏樱蹙起眉，那个荆楚行踪飘忽不定，追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么一来，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夏樱和戚鸿钧离开了王神婆家。
至于王神婆最后会不会去警察局自首，夏樱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她已经拜托了白大仙盯着。
这时，吴桐那边也传来消息，称昨天罗章文一直在酒店待着没有出去，门口也一直有保镖守着。若不是到了吃饭时间，保镖见罗章文没有一直没有声音进去查看，要不然也不会发现罗章文快要死了。
“我想，我可能猜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夏樱对戚鸿钧道。
“说说看。”
“我之前在尸检的时候在魏晓晓的腹中发现了大量的精气，现在看来，很可能正是罗章文被吸走的那部分。”
戚鸿钧沉思了片刻，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夏樱继续道：“魏晓晓命中无子，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那枚丹药所化。我之前查阅资料时，曾经看到一种丹药，名叫生子丹。生子丹其实最初是由妖怪炼制。很多妖怪生育困难，所以会在服下生子丹后用双亲的妖力蕴养，直到胎儿发育成熟。”
戚鸿钧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如果普通人类服下会怎么样？”
“普通人类没有修为，会被胎儿吸干精气而亡。而罗章文的死因正是由于精气损失过度……”
“那胎儿已经被取走，为什么罗章文仍然会损耗精气？”戚鸿钧不解道。
夏樱思考了一下回道：“我猜测，胎儿很可能在离开母体后，仍然需要精气蕴养。所以罗章文体内的精气才会被持续不断地吸走，最后导致死亡。”
夏樱也搞不清楚，这样培育出来的孩子还算不算魏晓晓和罗章文的孩子。从血缘的角度讲他们是没有关系的。但这孩子又集合了两人精气，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戚鸿钧道：“怪不得我之前利用血脉之法寻找孩子的位置失败了。”
现在罗章文和魏晓晓都已经丧命，想找到孩子的下落非常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可千万别说晚上来找我什么的……
自从写了灵异文以后，大半夜的查资料我就会害怕，动不动就背后一冷
有些网页还特别过分，配图好吓人！
第32章
即便戚鸿钧和夏樱都有些不甘心, 但魏晓晓和罗章文的案件只能先暂时调查到这里。
夏樱毕竟不是特案组的成员, 所以第二天就回了单位。
临走前, 戚鸿钧说他会继续追查孩子的下落。因为他认为那个叫荆楚的男人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不调查出来会造成隐患。
“需要帮忙的话吱一声。”夏樱道。
别的闲事她可以不管，但程小茹和魏晓晓的案子都是由她经手的。犯到她手里还置之不理的话，也太过窝囊了些。
虽然夏樱走的匆忙, 但是局里人都知道她是被特案组借去调查魏晓晓的案子。等到她一回来，便有人过来询问调查得怎么样了。
反正王神婆已经去自首，夏樱只要省略了其中“不科学”的部分, 剩下的调查结果就不用隐瞒了。
听夏樱讲完, 众人唏嘘不已, 纷纷感叹魏晓晓和王神婆太过愚昧。
小丁怒道：“就知道这些神婆、道士什么的都是骗子。这都什么年代了, 生病不找医生, 有事不找警察, 跑去求神拜佛有什么用！”
侯队瞪了他一眼, “别一竿子都打死。不过你说的对，有事还是要找警察医生的。”
夏樱也赞同地点点头。普通人不信神佛依旧可以安稳度日；信神佛的人，出事了也不一定会受到神佛照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