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不知道戚鸿钧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见男人垂头丧气的模样，急忙解释：“不是，我……”
戚鸿钧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夏樱的唇，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想，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但是，你现在不是孤军奋斗的一个人，你还有我，我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点。”
夏樱一时间语塞，半响没有回应。
她确实已经习惯了所有事自己扛，哪怕她知道戚鸿钧是值得信任的，却很难改变这个习惯。
其实，在最开始做任务时，夏樱并没有现在这么淡漠和冷血，更不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个世界。但是，一次次的背叛让她知道，只要是人，都逃不开“人性”这个词。曾经有任务对象，一边对她表示愧疚，一边用利刃刺向她；也有人明明说着爱她，却选择了别人。
人性复杂，夏樱懒得去猜测那些人的真心假意，统统不放在心上。
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要多信任他一点。
夏樱恍然，007已经离开了，这不是任务世界，她也不是任务者。她总是说要适应“退休”后的生活，但时间的烙印却一直刻在她灵魂里，影响着她的每一个决定。
“我知道了，”夏樱主动上前拥抱了眼前的男人，踮起脚把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
“你可是我千挑万选的男朋友，就算我不信任你，也要信任自己的眼光。”她含糊地说道。
任务世界里那么多优秀的男人都没让她动心，偏偏戚鸿钧这个说话又直、脾气又臭的男人成功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戚鸿钧将温软的身体抱了个满怀，心里砰砰直跳，偏偏嘴里还道：“别以为撒个娇就可以蒙混过关，你还没说瞒着了我什么。”
夏樱：“……”
这么不解风情，没注孤生真是多亏有她。
交流完感情，两人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说正事。
“我怀疑荆楚就是神秘组织的幕后首领，”夏樱道。
“我推测的结果也是一样，”戚鸿钧掏出手机，将自己之前整理的资料给夏樱看。
“荆，楚木也。那个组织的微信公众号名称你还记得吗？”
夏樱点头，“南有丛木。”
“灌木，丛生之木。而荆正是丛生的灌木。自古以来，楚为南地。据此推测，这个微信公众号很可能是荆楚建立的。”
“虽然通过一个名称得出这个结论看起来有些牵强，但是这也算是一个佐证。除以之外，我将近三年来有疑点的案件全部翻了出来，发现了一点端倪。”
说着，戚鸿钧将电子文档翻到其中两页，解释道：“我发现，之前与妖修多次发生的冲突的‘猎妖者联盟’，也是荆楚培养出来的修士。他们到处煽风点火，制造人妖两族的矛盾。当初我还纳闷这么一批修为不低的修士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看来，都是用秘境里生产的灵石堆起来的。”
夏樱在一串名单上面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张有茅”，也就是少女失踪案里的主谋的之一。
正是发现他在微信公众号里接受了杀害熊铁的任务，他们才能及时救下熊铁。那个时候，他们只以为猎妖者联盟和“南有丛木”是合作关系，并没有和荆楚联系起来。如今再看，可以确定这两者应该同属于荆楚建立的势力。
“好了，说说你到底在秘境里发现了什么。”戚鸿钧直勾勾地看着夏樱道。
夏樱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天道吗？”
“当然，”戚鸿钧斩钉截铁道：“如果没有天道，雷劫从何而来？”
“那如果，有某种存在可以干扰天道，甚至扭转规则呢？”
戚鸿钧蹙起眉，“你指的是什么？”
“天外来物，系统。”
既然决定全盘托出，夏樱不再遮掩，将系统的存在以及它的运行规则一一解释清楚。末了，她道：“荆楚，很可能和曾经的我一样，是任务者。”
戚鸿钧花了一点时间消化这些听上去匪夷所思的消息，然后沉吟了片刻才道：“照你的说法，荆楚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获得任务积分？”
“是的，”夏樱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他做过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随性而为，没有什么目的。但人都是趋利而为，我不相信他没有一点私心。”
作为曾经拥有过系统的任务者，夏樱知道系统除了主线任务，经常也会发布一些支线任务。也许可以解释荆楚的部分迷惑行为。
“如果系统是为了促进世界进化，荆楚做出如此多的残忍罪案，为什么不会受到惩罚？”戚鸿钧问。
夏樱摇了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我们看来，荆楚是在作恶，但是在系统看来，并没有明确的善与恶。系统要的是世界进化，但是是由善的一方主导，还是恶的一方主导，对系统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夏樱最后一个任务所在的魔法亡灵世界，就是由亡灵统治的。而她，是所有亡灵的首领——一个由低级骷髅进化而成的骷髅女王。
亡灵世界所有的亡灵生物都信奉弱肉强食，根本没有道德观念，每天都上演着死亡和消逝。
照现在世界的人来看，亡灵世界的所有生物都是反派角色。而她，就是终极反派boss。
但是 ，系统并不是这么计算的。它衡量的是整个世界的价值，或者说整个世界的能量值。至于上面的生物，在无机质的系统看来都是些能量体而已，他们属性并不重要。
夏樱解释给戚鸿钧听以后，戚鸿钧突然摸了摸下巴，“你刚才说我是气运之子，看来我对于这个世界很重要。”
肯定句的语气，让男人看起来尤为自恋。
夏樱磨了磨牙，“戚队长这个重点找的好啊！”
戚鸿钧挑眉，爽朗一笑，“多谢夸奖。”
夏樱忍不住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正经一点！”
第83章
戚鸿钧顺势抓住夏樱的手, 摩挲两下，笑道：“你不用紧张, 原先是敌在暗我在明, 现在却正好相反。荆楚肯定预料不到我们已经得知他的身份。主动权在我们身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总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夏樱仍有些担忧道：“若是007, 就是我原先绑定的系统还在，倒是不惧荆楚的手段。但是，系统的力量非常强大，恐怕想对付荆楚没有那么容易。”
“我们的世界等级是多少？”戚鸿钧突然问道。
“C级，在所有世界中只能算中下等。”
夏樱楞了一下，不知道戚鸿钧问这个做什么。
“系统会允许任务者无限期的停留在任务世界吗？”戚鸿钧又问。
“当然不会，”夏樱解释道：“一般来说, 等级越高的世界, 停留时间越长。像我们这种C级世界, 任务者最多不能停留超过30年。”
系统最讲究效率, 不会在低等世界浪费太长时间。所以，越是等级低的世界，给任务者预留的时间越短。
“你是意思是……”戚鸿钧不可能是无聊问起这个，夏樱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对方。
戚鸿钧解释道：“资料刚才你也看过了, 荆楚建立自己的势力，以及培养修者都需要时间。保守估计, 他至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以上。如果按你所说, 他的任务时间有限, 那么你想想，真正该着急的是谁？”
夏樱接着他的分析说下去，“主线任务如果失败，系统的惩罚非常重，荆楚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我们只需以静制动，以守为攻。”
“没错，”戚鸿钧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况且，仅靠培养些不入流的修者就想颠覆这个世界，他太天真了。”
夏樱想想也是，如果这么容易提高一个世界的等级，那任务者早就各个都成神了。
……
在夏樱他们从秘境回来的几天后，那些不肯放弃的修者们之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具体来说，是来自两拨势力的修者打了起来。
这一场“群战”打得是热火朝天，不断有新的修者加入，最后演变成了“大混战”。幸好，修者们手下都有分寸，有伤无亡。
本来，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不关戚鸿钧他们的事。
偏偏有人这时候突然放出消息，说是已经有人发现了灵石矿。而人选嘛……就是戚鸿钧、夏樱、沈和安他们几个了。
这下子，修者们都停了手，跑来他们的院子来打探。
“在下青城震元子，有事相商，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在下散修张霊。”
“在下丹修鹤颜居士。”
……
听着院外一串儿的修者在自报家门，沈和安心虚地问向戚鸿钧：“队长，这怎么办？”
他要是知道后面那些制造灵石的人都死在的秘境里，绝对不会把那几个抢劫的家伙放掉。现在倒好，人没引出来，惹得一身骚。
“没怎么办，叫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戚鸿钧撂下这句话，手一挥将门口的禁制打开，然后用灵力传声道：“各位既然有事相商，那就请入内吧！”
他声音不大，但在灵力的加持下传播的范围很广。院外的一众修者听在耳中，修为低微的只觉胸口闷痛，修为高一点的神色也不禁凝重起来。
“哈哈哈哈，我早就说了，人家能寻到灵石矿，是人家的本事。你们非要来找不痛快，何必呢？”
只见众人中，一中年笑面男人爽朗一笑，眼里带着对戚鸿钧的钦佩，“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别给人家年轻人添堵啦！”
“你这奸商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那商铺赚盆满钵满，我们家里可还有小辈要养的！”旁边一穿着长袍、仙风道骨的道士不满地哼道。
“张老道，你和那奸商费什么话。”一美艳妇人冷哼一声，“我等在这古罗搜寻数月都一无所获。那戚家小儿，刚到数日却能找到灵矿，各中缘由诸位请细细思量，不要被蒙骗了才是。”
她的话一出，在场的众位修者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有人甚至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
“这不是耍我们么！”“那戚鸿钧是戚家嫡子，又是特案组的人，来头大着呢！”“可是，骗我们过来又有什么用？”“不行，我们一定得讨个说法！”
……
听着院外修者的讨论，沈和安脸上不禁露出怒容。
“那些个老家伙，不就是想过来分一杯羹么！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呸！”
沈和安狠狠地唾了一口，回头看向戚鸿钧：“队长，咱们一颗灵石都不能叫他们占了便宜！”
他不知秘境里的灵潭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轻易不能动用。但秘境里的情况他也亲眼看到了，那神秘组织的事他们还没调查清楚，若是现在被外面那些修者得知灵潭的存在，肯定会惹出乱子来。说不得就得引发一场蔓延整个修者界的大战。
下场……估计比那些死在秘境里的修者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沈和安一脸庆幸地对着夏樱道：：“幸好嫂子你让那妖修发了誓，这要是妖族再插一脚进来，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夏樱与戚鸿钧交换了一个眼神，神情中都有些凝重。
这荆楚怕是早就算计到了他们身上。
“这招栽赃嫁祸，戚队长觉得如何？”
趁着沈和安出去“招待”那些修者，夏樱觑了一眼戚鸿钧，面带笑意的问道。
之前还说人家荆楚不敢与“气运之子”对上，没想到早就挖了坑在这里等着呢！
戚鸿钧淡定一笑，“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为惧。”
“我看他们可没那么好打发，”夏樱故意泼他冷水，“那帮修者在古罗蹉跎了这些时日，肯定不愿意无功而返。现在，你就是那个靶子，一群人想在你身上啃下几口肉来。”
“那不正好。我不做这个靶子，又怎么知道他的目的？”
夏樱想想也是。
她一开始以为荆楚是想用灵池作为诱饵，引发修者界的争斗。现在看来，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他早就推断出戚鸿钧一定会亲自来古罗查探。一方面，如果戚鸿钧对灵池产生觊觎之心，消耗了世界本源的力量。那么，哪怕他是气运之子，也会受到天道的惩罚；另一方面，他放出风声，告诉此地的修者戚鸿钧已经找到了灵石矿，那么戚鸿钧肯定会变成众矢之的。
也就是说，不管沈和安放不放走那几个小贼，荆楚也一定会想办法将矛头转到戚鸿钧身上。
不过，夏樱转念一想，虽然系统对世界的评估不分善恶，但天道却并不如此。
哪怕“全民皆恶”的亡灵世界，不随意滥杀无辜的话，升级时也会相比其他生灵更加容易。
而且，夏樱可以肯定，现在这个世界的天道绝对是“嫉恶如仇”。她渡劫之所以这么顺利，也和她自修炼以来一直心存正气，坚持以浊化清有关。
所以，以此间天道的“喜好”，怎么可能容许荆楚乱来？
……
另一边，沈和安走出院门，对着众多修者行了一礼，笑容晏晏道：“各位道友，我们队长有请。”
他余光扫过众修者，并没有发现之前被他放走的那几人，心下不由得冷哼：算他们识相！
见沈和安这幅落落大方的模样，领头的几名高阶修者互相对视一眼，反而面上有些犹豫。
先是被戚鸿钧武力震慑，接着又被这般礼遇，倒是显得他们像是无理取闹一般。
“怎么，刚刚都吵着找人家要说法，现在一个个成了怂包，不敢进了？你们不进，我老钱进！”
只见刚刚出言讽刺的笑面男人，率先上前，对着沈和安笑道：“小友，上次在你们戚队长那里吃的点心，可是馋死我老钱了，不知今天有没有这个口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