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贵人也很可怜,太后想安慰一番:“你最近也不曾练舞了吧,可会生疏?”
徐贵人道:“嫔妾八岁就开始练舞了,已经刻在骨子里。”
“那等你好了,跳给我看看。”
“是。”徐贵人欣喜。
等用完膳,徐贵人从永安宫出来,径直去了玉芙宫。
宁樱正在吃午饭。
月桂来禀告:“主子,徐贵人求见。”
奇怪,她来干什么?
宁樱漱了口:“请她进来。”
月桂应声。
路过院子的时候,徐贵人这回仔细看了,果真是茉莉花,枝条都抽了出来,许是很快要长出花苞。
她竟然没有再多种兰花,徐贵人甚为不解。
“见过宁昭容。”徐贵人走入内殿行礼,“上回姐姐送了枇杷,一直都没有机会多谢呢。”
宁樱道:“这话倒让我惭愧了,枇杷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听说你咳嗽让你试着吃吃的……如今可痊愈了?”
“是,金太医开得药。”
专门说金太医,是想炫耀吗,宁樱笑一笑:“太后真的很关心徐贵人你,上回端午节听说你病了,马上就派了金太医。”徐贵人就等着听这话吧,听完赶紧走吧。
徐贵人抿唇一笑:“再如何也比不上姐姐你的,姐姐此前可是隔三差五都在永安宫的呢。”
“只是琴艺得太后喜欢罢了,妹妹的舞姿也不差。”
“那倒也是,要说真得太后喜欢的,恐怕还是廖姑娘吧。我刚才在永安宫就听太后提到廖姑娘呢,恨不得让她住在宫里……是了,姐姐是教廖姑娘弹琴的吧?到时候恐怕要天天见到廖姑娘了。”
挑拨离间,想让她痛恨廖清妍吗?宁樱心想,她是不喜欢廖清妍,但绝不会去动手。
宁樱支着粉腮:“廖姑娘其实挺讨人喜欢的。”
完全没有厌恶之色,也不知真假,徐贵人柳眉拧了拧,生出一个念头:“我只听过廖姑娘的名字,却从不曾见过廖姑娘,不如哪日她来学琴,姐姐也让我见一见吧?”
宁樱已知她想做什么,有些不屑。
徐贵人大概是没领教到廖清妍这个未来皇后的“本事”吧,那么正好,让她也来试试,替自己分担一点,她笑地格外亲切:“当然可以,等廖姑娘来了,我一定会派人告知你。”
没想到一口就答应了,徐贵人捉摸不透宁樱,出来后与甘露道:“刚才她说得是真话吗,竟然说廖姑娘讨人喜欢。”
能在一众妃嫔脱颖而出,岂会真傻?甘露摇摇头:“奴婢觉着是骗人。”
“可她真能装。”徐贵人捏着帕子,“装得一往情深,把皇上都骗过了。你刚才瞧见没,院子里全是茉莉,什么种兰花,挡箭,她都是在做戏吧?住进玉芙宫就原形毕露了。”
甘露道:“不过此招也未必无用。”
徐贵人摇摇头,她还不是学着种兰花,贿赂吕德初让他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可哪里有用?皇上根本就没召见过。
至于挡箭,宫里不可能再有刺客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勇气。
也许,只能靠这个廖清妍去除掉宁樱了。
一连好几日,秦玄穆都没有召见宁樱,玉芙宫的宫女有点慌,月桂每日都要去外面看看,见是否能撞到柏青,但柏青也没有出现。
几个宫女窃窃私语。
“许是体恤主子,主子第一次承受不起,自是要好好歇息的,这么看,皇上还是出于喜欢。”
“太后也派了金太医来,便是想让主子调理好呢……”
调理好了做什么,个个都心知肚明,但也更盼望秦玄穆再临幸宁樱,作为妃嫔,只有生下龙子才是最大的保障。
幸好这日秦玄穆来了玉芙宫。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宁樱顿时觉得胃口不好了,可也只能去迎接。
秦玄穆走进来,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问:“不介意朕在这里吃吧。”
真怕她介意,又岂会突然过来,他这是故意气她吧?宁樱让红桑添碗筷:“妾不敢,皇上可要御厨再做几个菜?”
“不用,晚上不易吃多。”
宁樱就没再说什么。
宫女们看到秦玄穆来,早已心花怒放,很积极的给他布菜。
反观宁樱,却不曾问过一句,秦玄穆忽地道:“你酿得黄柑酒呢?”
宁樱僵住,暗道好好的提什么酒,她就只剩下一坛了,还是留着给自己喝的:“皇上晚上不看奏疏吗?”喝多了眼花看不了的吧。
秦玄穆睨了宁樱一眼:“朕要看奏疏会上你这边来?”
言下之意,他是为别的。
宁樱的脸不由发红,贝齿用力咬了下嘴唇,心道喝酒也好,最好他自个儿把自己灌醉了,就不能做什么了。
“红桑,去拿酒。”
终于派上用场,红桑飞奔着出去。
酒坛子打开来,黄柑酒特有的味道立刻就在殿内蔓延开,秦玄穆自己动手倒了盅喝下去,只觉唇齿留香。比起他以前喝得黄柑酒,这酒不够烈,但却有种醉人的清香。
“何时想到酿黄柑酒的?”他问。
宁樱当然不会说出真实的原因:“父亲喜欢喝,妾便在家中试着酿酒。”
“令尊喜欢喝黄柑酒?”
父亲当然不是,宁樱垂眸不语。
就那么难说出来吗,秦玄穆道:“过来。”
他总是喜欢说“过来”,宁樱听着就讨厌,可也不得不去。
在没了解宁樱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让女子坐在腿上,秦玄穆把酒盅凑到宁樱嘴边:“挺不错,你也尝尝。”
看着是不用布菜了,宫女与柏青悄悄退下。
宁樱道:“皇上喝吧。”
秦玄穆手指摩挲酒盅:“你不喝,朕一个人喝也没兴致。”
她是怕喝醉,不过……宁樱眼眸微转:“妾酒量不行,如果皇上喝一盅,妾倒是能喝一口。”
秦玄穆笑:“可以。”
宁樱就低头抿了一口,剩余的皆被秦玄穆喝光。
秦玄穆又夹菜给她吃。
宁樱咀嚼着的时候,他就看她,宁樱有点受不了:“皇上自己怎么不吃呢?”
“朕也不太饿,刚才在文德殿吃了些点心。”
那何必过来,专门临幸她吗?可偏偏不好拒绝,那只能弄醉他,宁樱主动给秦玄穆倒酒。
中间都不停歇,等几次过后,秦玄穆忽然扣住她玉腕。
宁樱心头咚的一声,手指下意识握紧酒盅。
秦玄穆道:“该你喝了。”
“妾不胜酒力……皇上既然酒量好,不妨多喝些。”宁樱为了躲避这件事,说了往常不会说的话,“本来就是给皇上酿的。”
秦玄穆嘴角一勾。
为了让他喝醉,她也是不遗余力。
他低头,将酒都喝了,然后突然间托住宁樱的后脑勺,往她唇上覆去。
宁樱没有防备,只当是寻常的亲吻,谁想到黄柑酒就藏在口中,一时竟是吃了大半,她的拳头抵在他胸口,差点没忍住敲下。
眸中的恼意却掩不住,像火星一样明明灭灭。
看起来分外动人。
秦玄穆手指轻抚她脸颊:“这么快就红了,难怪上回醉酒。”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喂酒的举动气得,宁樱慢慢也感觉不太行了,晕乎乎的坐也坐不稳,可还强撑着。
摇摇晃晃,着实可爱,秦玄穆打量会儿,忽地想起前几日她搂住自己脖子叫“四殿下”,心里就有一种柔软之感——不知宁樱是几岁时认识他的,也不知她在何处见过他,如果能回到那时候,他真想看看宁樱的样子。
手轻轻捧起她的脸,低头亲上去。
两个人唇舌间都有酒味,交缠时似乎更浓,亲得阵子,他感觉自己也有点醉意,就将宁樱抱去了床上。
帐幔落下来,这些天晚上曾想过的事,他一样都没有漏掉。
可能有些痛意,宁樱伸手挠他的背,声音里带着哭腔。
反而第一次她哭的时候是静默的。
秦玄穆放轻了,比之前更温柔,然而宁樱却好像沉浸在梦中一样,手脚很不老实,也不控制自己的力气。
等他停下来,伸手触摸后背,发现指尖沾了血。
宁樱却睡得很沉。
他眉头微拧,起身让宫女照顾宁樱,自己则回了文德殿。
红桑高兴的进来,发现宁樱醉得人事不知,当下便没有叫醒她,只是收拾了一下床。中途看到被褥上有红色,她十分奇怪,暗想主子应该不会再落红了吧,想着很是担心,低头察看,谁料在宁樱的指尖上发现了线索。
粉色的指甲边缘有血。
红桑差点瘫倒。
等到第二日,宁樱一醒,就见红桑跪坐在地上。
“怎么了?”她扶着额头问。
红桑垂泪:“主子昨日将皇上弄伤了,也不知到底伤在何处,奴婢害怕。”也许主子又要失宠了。
宁樱:“……”
昨晚好像是梦到秦玄穆了,梦里她是太傅之女,原要坐车去罗刹江观潮,谁料路上遇到秦玄穆,他不过是个放牛的竟然也敢欺负她,她当然要打他了。
作者:秦玄穆:你说清楚,谁是放牛的?
宁樱:你,就是你。
秦玄穆:你怕是没被欺负够。
宁樱:T_T
第29章
看宁樱还在神游,红桑恳求道:“主子去向皇上陪个罪吧。”
“你怎么知道皇上被我弄伤了?指不定是我自己伤到自己……”
“奴婢已经看过, 主子身上并无伤口, 而主子右手四个指甲都有血迹。”证据确凿,还能有假?
宁樱抬起右手看了看。
指甲不长, 但要抓破皮不难。
难道昨晚上真打他了?她心里有种隐秘的愉悦,不过如果太严重的话……宁樱问:“皇上走的时候可曾生气?”
“这倒没有, 但皇上并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所以奴婢才想让主子去陪罪。”
要说起来这事得怪他, 不然她岂会喝醉?宁樱揉了揉额头:“我昨日醉了, 皇上也知, 应不会降罪。你给我拿醒酒茶来,我不太舒服。”
红桑叫苦不已, 等端来醒酒茶,忍不住相劝:“主子好不容易得宠, 得珍惜才行。”
珍惜的话, 只会让她患得患失, 最后仍与书中结局无异, 宁樱喝下醒酒茶:“过几日再看看。”
结果只隔了一日,秦玄穆就召见她了。
看来是轻伤, 没有大碍,红桑心里松了口气,扶着宁樱坐上轿子,低声道:“主子这回切莫动手啊。”
真当她胆大包天吗,也是梦里才会如此, 不然早就打他了,宁樱心疼自己,要她还是太傅之女,秦玄穆是个放牛的,该多好?
脑中浮现出秦玄穆牵着一头牛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轿子落下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他始终是他,是皇帝,而她只是妃嫔,宁樱走入殿内乖巧行礼。
秦玄穆道:“过来与朕对弈。”
宁樱一怔。
靠着窗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副檀木雕刻的棋盘,他坐在南边,对面的位置是给她的。
宁樱坐下道:“皇上怎会突然有此雅兴?”
“想看看你可进步了。”他说。
手谈恐怕不行,上回对弈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宁樱尝试着问:“皇上可会打双陆?”
少时玩过,但很少碰,不过宁樱难得主动提议,秦玄穆吩咐柏青:“把双陆取来。”
柏青应声。
书里好像也没见秦玄穆会玩这种棋,宁樱最近又看了不少的制胜策略,觉得大有把握。
她玩得很专注。
对于一心想赢自己的宁樱,秦玄穆有些好笑,似乎上回在花园里对弈时也是,她不会像有些臣子揣摩他的心思,变着法子让他赢,宁樱像只敏锐而迅捷的……花豹,有着一身华美的皮毛,爪子也尖利。
想着,他后背的伤口似乎一刺,耳边回想起她醉酒时生气的说“滚开”。
不知她梦到什么……
就在这时,宁樱道:“皇上,承让。”
她赢了。
面上神采飞扬,得意藏都藏不住,秦玄穆捉住她的手:“赢了朕,就那么欢喜?”
宁樱一僵,忙收敛:“不是……妾怎么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朕输了就是输了。”秦玄穆道,“双陆朕很少玩,不知你如此精通。”
“也是妾运气好。”
双陆确实很讲运气,但也需要策略,秦玄穆摩挲着她手背:“你要是手谈也有如此本事,朕可时常令你来对弈。”
为什么要陪他玩他擅长的棋子呢?她又不喜欢输,宁樱道:“妾恐怕比不过,妾如今只对双陆有几分兴趣。”
“学精了与宫女玩?”
“可以与其他姐妹啊。”他那么多妃嫔,不记得了吗?
莫非是惠妃,上次她画风筝就是给惠妃画的,秦玄穆眉梢一扬,站起身。
宁樱忙也站了起来。
秦玄穆将她捞到身前,低头亲吻。
宁樱的腰抵在案几上。
他吻得几下,忽然抱起她放在上面。
宁樱吓一跳,手撑在案几上,把刚才的棋子弄得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秦玄穆似乎没听见,吻不时的落在她唇边,有时候是鼻子,甚至是脸颊,宁樱被亲得浑身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