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3!
刘骜有些义愤填膺,那份时常出现一会的爱民之心和对美人被戏弄羞辱的愤怒让他现在充满动力。被祖宗抓住要钱时,立刻就给了二百贯,这是他在外的积蓄。
立刻跑去找阎君们说了这个美好且正直的建议:挂他!
阎君们开始探讨:“把他们拿出来挂着,就不在地狱里受苦了。”
“嗯……还在肉店地狱里的可以挂着,让人打就行了,不收钱。别的地狱呢?粪坑地狱里的都腌入味了。啊。”他被旁边正在偷偷啃卤蚕豆的阎君推了一把。
一小碗卤蚕豆藏在桌子下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一颗丢在嘴里,不让别人发现才是最愉快的部分。
“辕门立木,不错。”
“足食,足兵,民信之。”
“不错,免得这些百姓以为皇帝有通天彻地的能耐,在人间瞎逼逼,我们就得听。呵呵。”
“虽然不算亡国之君,那也是来到异国他乡,为人臣子,还那么骄横真气人。”
嬴政不由得想起自己刚下来的时候,秦国灭的早,自己才及时认清楚了当前处境。奇怪,这主意并不难,商鞅肯定能想出来,他最善于令百姓俯首帖耳,难道他没看到不同朝代的人都有点浑浑噩噩的忠君吗。若看到了,一定会想出办法来。
刘骜要求去一个富庶的地方做城隍:“内子…在老家寂寞久了,想去人间看看。”
阎君同意的很干脆,给他选了北魏的一座都城,顺便:“一事不烦二人,你把要被挂的昏王名字列出来。”
嬴政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东西适合扔出去叫人,桌上倒是有一块摔不坏的铜镇纸,脚边有一只黄金镶红宝石的小熊,拿这两样东西丢商鞅的画像……即便把人叫出来,也是被砸伤的。指派扈从去敲着画像询问。
商鞅本来就住在这里,他也被归为诸子百家之一:“哪位陛下找我?”
嬴政问:“商君为何不施行辕门立木之计?”
商鞅叹了口气:“这些年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人家说我刻薄,确实不错。”
当时年轻,有些想当然,变法当时见效快,但有不少后患。譬如说,正因为秦国的法律严苛,导致人才凋敝——百姓除了耕田就是打仗,对外排斥外国人,对内压制权贵,那么人才从哪儿来呢?各国本来不那么爱国的百姓誓死反抗——国家灭不灭无所谓,不想活的像秦国人一样悲惨,要娱乐!要放假!
这话说的倒是对。嬴政又问:“韩非呢?他总不敢见我,奇怪,莫非觉得难为情么?妇好常来找他,莫非要成就美事?”
旁边的阎君们也很好奇,这对看起来不是很般配但仔细想想,女主外男主内也挺好啊。
直到嬴政询问:“韩非死的时间很短,就一跃成为都尉,他做了什么?”
阎君心说:他献策,很有道理的,说祖龙强势无匹,精兵猛将如云,更难得是你没杀过一个功臣,对士兵也很优厚,倘若让你能与旧臣有接触,他们在帮你拉起一只队伍来……就算不能颠覆我们的统治,也可以占据一方,和我们分庭抗礼,如果你占据的只是土地呢,我们也不好直接灭掉你,然后你还不死,再加上满朝文武和士兵,耕种收获,练兵,招募新鬼,实力壮大,哇好可怕。于是成立了帝镇,┏ (゜ω゜)=→
韩非这主意一使,秦国的文臣武将就能为我们所用,秦国的兵卒和百姓,一百多年没有听说皇帝,就彻底成了一团散沙,我们的子民。也难怪你爱他,这人是真好用。
嬴政:???这是什么表情?为什么难以启齿?
“他当韩非之前,已经是都尉了?”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死下来就官复原职。
“嗯嗯。”
“对。”
“是吧。”
阎君们含含糊糊的答应,给他心中增添了更多的疑惑。
“划一下在哪儿立柱吧,若在城门口,小帝镇里的人看不到,若在小帝镇外……百姓们看不到。”
“就挂城门口得了,以后他们会进城。”
下地狱之前受审,要进城,不用下地狱的更是常来常往啊。
刘骜捧着写好的名单走了回来,扪心自问,自己还达不到文帝、明帝那个道德水准,列在名单上的昏君都是非常祸害百姓,身在地狱里的。
拿上来一看,排名第一的是个刺眼的名字。
胡亥!
嬴政心中一动:“刘邦刚刚去找你了?”
刘骜本想独占这个妙计,不说是祖宗给的好主意,但既然问起来,可能是看到了高祖,好吧,两地距离太近没法隐瞒:“是。”
嬴政气的快要吐火,表面上不动声色:“挺好,要不是这名单,我都忘了。”
刘邦,好啊,可以啊,我让你倾家荡产,你让我的不孝子挂起来丢丑,行,好妙计。
立刻派人去催债。
不仅有人替他去服役,三千万钱如数交了上去,这三万贯中,竟然有将近两万九千贯给的是现钱,其他的则是以铜抵债。
度支部门的人:“好多钱啊!!”
地府两个多月的税收哇!亚拉索~那就是一座钱山!!
第182章 沙雕+班禄
把从胡亥到刘子业的昏君都挂在柱子上这件事,不可行。这些昏君还会骂人, 在地狱中交流学习的结果就是学会了更多狂暴的脏话, 而围观群众还会拿石头砸他们, 人围成一圈,拿石头去砸中间挂着的人, 要是砸中了石头落在下面还行,要是没砸中,擦着昏君扔过去了, 就会砸中对面的围观群众。对面的围观群众正在痛骂杀自己全家的昏君, 忽然被砸了一石头, 怎么想都是这昏君的支持者啊!
围绕着一排昏君,每天发生的群殴事件三百起, 看的昏君哈哈笑。因为立在道路两边, 很多次阻塞交通。鬼差押运着大批鬼魂送到地府时, 也经常因为城门口有数百人斗殴而进不去。
鬼差们实在是制止累了, 城门校尉也累了,联名上书要求阎君把他们扔回地府去。还有, 这些昏君只要年轻的样貌都不差, 经常被人猥亵白嫩柔软保养的极好纤细双足——众所周知只要少走路, 脚就会又细又软——挂的太高了摸不到别的地方, 鬼差们看了觉得很恶心, 但是猥亵百姓犯法,猥亵罪鬼不算那么犯法。
阎君们反倒不情愿,他们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登高远眺时,城中内外的气息比往日安分了更多,那些曾经依附于皇帝、以忠臣自诩的人,现在都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到了另一个国家,人见天子在阴间天子之下,生前的事短暂且不值得骄傲。
“现在真是天下归心。”
“是啊,想不到这些人之前竟觉得皇帝比阎君高。”
“那有什么,你忘了那些差役跟着周天子谋反吗?”
“在人间,皇帝把自己吹的至高无上,咱们知道是假的,这帮蠢老百姓可信了。”
“我看他们的神色顺服了很多。”
“以前只把我们当鬼神,现在把我们当皇帝,虽然都是恭敬,但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
“阿政你说话啊。”
嬴政和扶苏这些年都避开那立了柱子的城门,即便想过去看也挤不进去,但膈应,心里头膈应。黑着脸:“哼。把胡亥扔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走开!别拍我后背,我不用人安慰。
抱着猫的阎君有点同情他,小声和猫说:“幸好咱俩没生小猫崽,要不然,非得被宠的无法无天不可。”
壮汉的脚脚他们还想摸呢,这要是生个小猫崽,不用官员追捧,这一群阎君就能把孩子宠坏了。
“喵~”我的娃肯定可爱。
另一个人问他:“你要不要休息几天,修个年假?”
嬴政的神态冷若坚冰:“不必。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我要是为胡亥那个小杂碎心神不宁,算我输!当时虽然没想到刘邦还有后手,但强行制止了代为服劳役这件事,刘邦现在被抓去屯田种地了,我很!高!兴!
可恨可恨,帝王哪里需要和平民百姓斗智呢,只是现在的环境让人不得不如此。若能直接把他下狱,谁还用费劲的扣税,还给他报复我的余地。
城门校尉噗通就跪下了,大哭:“阎君啊!苍天啊!救救孩子吧!以前我每年只用出手两三次,空闲时间每年能练字画画养蚕织布带孩子,现在每天镇压这些打群架的人十多次!!他们没完没了啊!这一个月,打起来足有三百余次,把人带走问为什么打起来,都说是别人打他,他们只是还手。再细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要有一个人,扔一块石头砸偏了,就能打起来。”
阎君:“且慢!你带孩子?”
校尉擦擦眼泪:“是啊,我内人在阴间生了个鬼娃娃,前些年一时口角,她气不过就要自杀,跑去投胎了,我拦也拦不住,一个老光棍拉扯孩子长大我容易吗呜呜,舅舅啊,救救你可怜的大侄子吧。这才几天时间啊,那木杆都被人拔起来好几次了!这帮鬼的力气太大了。”
一个号称是胡亥是祖宗,另一个号称是胡亥的仇人,想杀他但是没杀到。
一位阎君有点尴尬:“别喊别喊。”
嬴政陷入沉思:生个鬼…不知道长得像谁,是男是女,性格怎样。
另一位阎君小小声:“舅舅救救,啾啾啾,啾啾。”
耳闻不如目见,阎君们亲自出去视察了一下,正看到很多人互相投掷石头,打的头破血流。打中昏君的石头一样会弹回去砸到别人。众所周知,石头只要扔的够高,落下来就够疼的。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扔出去的石头弹回来打中了他自己,然后这莽夫大喊:“谁他娘的砸俺!”
这十几根一丈高的大木头,竟然成了他们胡乱交战的场地,脚底下的石头木棍就是武器,天上飞的石头也是武器。有些人举起手来砸人之后,被挤的手都放不下来。胆小的人在外围不停的尖叫,不幸被挤在里面的人费尽力气也挤不出来。
阎君们简直怀疑自己看到了一群大傻子,但仔细想想,在乱世中勉强求生的、不学习也没有好环境的百姓,聪明和礼貌没啥用,赌的是命,凑合活呗。
昏君还是得挂,但是别挂真人了,改成雕塑吧。
铜像的造假太贵了,铜就是金,调制成合金就被成为吉金做成器皿,被后世称为青铜器,其实刚做出来的时候和真金一个颜色,璀璨耀眼。铜还能做铜钱!拿来塑昏君实在是可惜。
召了几个匠作监的工匠,对着昏君们雕刻出栩栩如生的模样,挂在木杆上示众。
很可惜,这木雕很快就被充满仇恨的百姓烧掉了。
本来打算搞一套石雕,但石雕也容易被砸坏。
刘骜回来诉职时,看到几年时间过去,都城外更添风景。
城门口有一长排沙雕,有些疑惑,过去仔细看了看,哦,原来是栩栩如生的昏君啊。
匠人们总是很神奇,充满了智慧,既然海沙必须沾水才能成型,干了之后也能保持住,有时候碰了也能成型。那就给加点胶,现在能用的,动物性胶水有鱼漂胶,植物性的有浆糊和刨花水。榆树皮和榆木刨花泡在水中会产生一种很浓的胶质,黏糊糊,透明,没味儿。除了制墨、制毛笔和制作香饼的匠人用它之外,妇女梳头时涂在头上用来控制短毛,也可以制作假发。
经过反复的实验,匠人们发现加入的刨花水浓度越高,沙雕就越精致。在拔光了几十颗榆树的树皮,全部切成片之后,提炼出浓度很高的胶水,融入沙子中,就堆砌出一系列展示昏君行为和下场的雕刻。前一个雕塑,这昏君还踩在满地的骷髅上嘻嘻笑,下一个雕塑他就在地狱里遭受了大开膛。工匠们别具匠心的在拌沙子时加入了一把朱砂,看起来特别血腥。
这东西和人间把经书刻在石碑上供人观看一样,只是更清晰,更直白。
刘骜左右看了看,觉得挺好,不知道为什么,没把昏君的魂魄挂出来,不过无所谓了。最近又有美人相伴,城隍的工作可以分给判官们,爽爽爽。
不爽的只有一夜倒退回贫困线,掏出三千万罚款之后几近于倾家荡产的汉高祖,他正在不爽的种地,更不爽的发现对面镇子的法曹居然是刘欣的丈夫的结拜兄弟。遇到串门的这孙子时,非常不爽。
刘欣现在也需要缴税,自然有人帮他做,也需要服役,自然也有丈夫帮他承担一半。相应的他也帮人做法曹的工作,这对于刘欣来说很简单,他生前是丧且多病、懒政,但不傻。农闲时节就是到处吃喝玩乐,去看参军戏,听新歌,吃人间新研究出来的小吃。没出息和成就,也没钱,但是快乐。
……
萧道成篡位了,刘彧第三子刘准年仅十岁,被他扶上皇位,两年后被废了。自然要礼貌性的祭告一下前朝皇帝。
刘裕拿着祭文祭品就觉得奇怪:“不年不节,何故祭祀?”虽然每个月要有朔祭(朔日祭),还要对祖先祭告出兵收兵、战况结果、各地灾荒、粮食价格、皇帝生孩子等事,但自从刘子业开始,朔祭是不复存在的。
展开祭文一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其他人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战战兢兢的问:“怎么了?”
“亡国了?”
刘裕点点头,拍着地放声痛哭:“怎么这么快啊!怎么这么快啊!才五十七年啊!还不如汉武帝的寿命长啊!呜呜呜!朕的天下啊!教你们勤俭节约,你们学了个什么鬼东西呦!谁教你们奢淫骄纵了?谁教你们沉湎美色了?祖宗当年怎么做的,你们看不见吗!一个个皇帝当的,除了治国什么都行!”
刘义隆、刘骏纷纷泪落粘襟,不肯哭的刘义符和刘子业、刘昱被打到哭出声。
除了拓跋氏之外的其他人喜笑颜开:“欢迎欢迎,终于成了我们的同路人!”
“亡国之君,有何感慨?”
司马家有人抱着琴开始弹奏,也有人过来问他们:“怎么样?很期待萧道成吧?”
刘准被废一个月后,就给杀了,刘氏宗亲都被萧道成幽杀。
当地城隍接到被毒杀的小皇帝得谨慎的安置下来,这人第一是当了两年皇帝从来不参政,第二是他生前退位,凭这两条他就可以带着他没多少的陪葬品一起去自由生活。但是!萧道成闲着没事给他追封了一个宋顺帝的封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小孩顺从的禅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