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听说武周建国时笑的满地打滚,差点把垄沟都压平了,没过些年李唐又复国了,叫他愤恨不已。这妇人真是和李世民学的,他把我们俩十个儿子都杀了,这妇人把除了她儿子之外所有能让人想起来的李唐宗室也都给杀了,真是安全稳固。
李承乾和李泰已经被九弟娶的彪悍女人惊到和解,心中暗暗的想,咱们俩谁当皇帝,都不会让武才人有这个机会。互相说起来这件事,指责对方和自己相争,导致李唐有灭国之祸:“呸!”“呸!”
“似你这样耳软心活,她一首如意娘,再加上姿色动人,你也得为之动情。”
“你还敢说我?你崇尚突厥习俗,就是为了那女人做准备吧?你还知道她姿色动人?”根据突厥习俗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除亲妈之外的、父亲所有的老婆。
长孙无病看地上有不少石头,拾起来一块砸了过去。
李泰嗷的一声就哭了:“为什么又打我。”
李承乾捏着他的胖脸:“你太大了,容易命中。”话虽如此,还是机智的拿弟弟当肉盾,看母亲手里还惦着一块石头,看来是准备一视同仁。
李泰也见到了,往前飞跑两步,五体投地大礼参拜,露出背后的大哥。
“啊!!”李承乾捂着肚子蹲地上,到底还是没躲过去。
李世民硬逼着他俩写了奏本认错,向阎君保证再也不在城里当众打架:“你们俩和谁怄气呢?把你们俩一关,除了爷娘记得你俩,谁还记得你们?我连武媚娘都忍了,你们当众打架,屡教不改,还以为君王是你们亲阿耶么?”
二人当面认错,离开敌镇之后分道扬镳。
李建成和李元吉虽然不爱见他,却偷听到他们说话,深以为然。咱们俩准是被人忘了……还矜持什么,武周篡权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等收完这些稻子就想法子出去。
不投胎,等着看李唐还会有什么闹心事。哪怕去服役也行!被派去种田修路戍边都行,就要坚持看热闹。
……
和薛仁贵在一起的胖子正是狄仁杰,他刚死下来的时候风评一般,等到神龙政变之后,李唐旧臣再看他都格外尊重,竞相请他聚会。厉害,有智慧,不傻乎乎的急于送死,耐下心来保存李唐的有生力量。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虽然是当局者,却和旁观者一样清醒。
狄仁杰到不觉得如何,谦逊的少与人深交,现在还为李唐天下担忧。尤其是张柬之,姚崇机智过人,为武后大哭过一次,足以保全自身。张柬之既不肯乘势根除武氏,又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难道他以为武三思不思报复?张柬之虽有才干,缺乏权谋,当今天子李显年轻时或有英才,却已经被则天皇后惊没了,他如今依仗皇后韦氏,韦后对武三思深信不疑。五人性命堪忧。我记得我说过,斩草应除根,是我忘了说,还是他们心存侥幸?
薛仁贵问:“狄阁老为何苦笑?”
狄仁杰没有明说自己的担忧:“八十一岁的张柬之兵变,逼得八十二岁的则天皇后逊位。老迈堪用,可惜我寿命略短,不能目睹。”
薛仁贵:我是真活不过你们这些长寿老人。
……
到不用说狄仁杰预料的准,人们都知道张柬之有些危险。
果然到了第二年,武三思对韦后说发动神龙政变的五人说你像武后,打算弄你。
再加上武后之前对李显说,我让你当太子,本来就打算传位给你,你让麻麻好伤心。
于是刚被封为五王的人又被流放了。
还听说韦后和武三思私通,在床上衣衫不整的赌钱。
武曌爬在脚手架上,正准备给新房子上房梁,虽然没敢盖二层楼,但也很高大,这一年忙着烧砖了。她的宅地在李治隔壁,李治又在李世民隔壁,就直接连成一片成了十五亩地,先给太宗夫妻盖房子。气势磅礴的落在中央,中轴线正坐落在界限上,算是微缩的粗糙版大明宫正殿,外面看正面有四十米长,里面有十间大大小小的屋子,房梁自然不够长,翻了书加上明堂图纸,在房柱顶端用木料做出斗拱,再用四根木棍参差的用铁箍捆扎并连。结实,两边搭在石料上,几个人在上面走都不会压弯。
李世民:“计划的很好。”
武曌干笑:“是啊。”
“但房梁太长,抬不动上不去。”
“陛下英明。”
李世民没少看着那边仨人呼哧呼哧的抬房梁抬不起来,非常好笑。又问:“找我干什么。帮你们买了铁箍,买了书,问了木匠,还要我帮忙?”谁叫你好大喜功,盖这么大的房子。虽然气势磅礴,等以后不在这里住了,岂不是很浪费?
李治:“阿耶~帮帮我么~”
到最后,他还是在李渊的冷哼中过去帮忙了。先拆散了铁箍,一根根的木料的单独拿上去放好,再用铁箍重新箍好。
之后给房屋彩绘可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办法。
唐朝的房屋外侧不论是墙壁,还是木料,都要施以锦绣斑斓的彩绘。
武曌始终捉摸不透长孙皇后的心思,过去小心的询问:“您喜欢什么花样?现在也不必被礼制约束,什么都能画。只是得让九郎来画。我不会画画。”她书法非常好,画画一般,在墙上画更难。
毕竟写字的纸笔便宜,绘画的绢和颜料太贵。不论是朱砂还是石青靛蓝,哪一样做的都比墨贵,以前在太宗的后宫中练不起。
长孙皇后:“好啊。”
一直画到李重俊发动景龙政变失败被杀,才画完。
武曌简单挽着头发,穿着很简单的衣服,半臂下只有抹胸,下身一条裤子,脚上一双彩绘小皮靴。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成果,这是帝镇中迄今为止最大、最华丽的房子,虽然不是最高的:“如何?我觉得文德皇后应该住在这样大房子里。”
李世民:“不错。”我就知道你有点用。这才像是长孙皇后的居所。
李治:“好!”
李弘:“厉害!”
李妙儿:“漂亮!”
李治和武曌暂时住在侧室中,再继续给自己盖房子。
这次更是轻车熟路。
武曌想要显示自己根本不怕猫,那都是传言,试图捏两只泥猫放在门口,失败。
试图把螺狮兽首门环改成猫头门环,找金匠做的样子又令人不满,最后只好在裙子上绣了一只小猫咪。她几十年不沾刺绣,做的不好,幸好猫这东西,或长或短,或圆或方,都能看出来是猫。
胖子迷迷糊糊的走在道路之间,看到李治扛着铁铲,武曌扛着锄头。李弘推着小车车。
胖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咕咚一声就跪了。
第245章 收复+李显
李显看起来非常年轻,是个白白胖胖, 肉肉墩墩, 四五十岁头发花白的小胖子。看到年轻时的武后, 吓得当时腿软,就好像有人在他脚腕子上打了个洞, 用稻草杆把他的骨髓都吸出去一样,又酸又软又空虚的噗通一下落地。
李治迟疑了一下,看看这个被岁月摧残的胖子, 拍拍前面矫健的美人:“这是咱们显儿?”
虽然他一向不机灵, 憨厚可爱, 这也有点太那个啥了。
武曌盯着儿子,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胖子的年龄显然是神龙政变之后, 二次称帝, 终于摆脱性命之忧的时候。呵, 他的确应该高兴,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皇帝像他一样能二次称帝。
胖子哆哆嗦嗦的伏地跪拜:“太后, 安, 安好?”这刺激太大了!为啥突然看到我已经死去的、超级吓人的母亲。如果她上了天堂, 我宁愿去地府。
李弘放下堆满东西的小车, 走过去扶弟弟, 不禁潸然泪下:“弟弟!我的兄弟啊,你怎么”
武曌沉声说:“是他。好一个坐享其成的皇帝。”
李显他死之后糊里糊涂,光顾着研究自己为什么死, 就忘了询问帝镇的情况,现在这一幕实在是太惊悚了!见到年轻貌美的母亲!我别是在做噩梦吧?我的皇后呢?
李治叹了口气,搀起胖儿子:“你别害怕你娘,如今大伙都在和睦相处,你祖父今儿出去游玩了,过些日子回来时带你拜见他老人家。你娘原先是老糊涂了,如今脾气好了很多。”但是你祖父有点爱生气。而且非常生你的气,你这个笨蛋。
武曌把锄头轮了半圈,往地下一墩,似笑非笑:“我脾气不好吗?”丈夫可以说自己老糊涂了,但是儿子不能说自己脾气不好。
胖子点头如一盘被摇晃的肉冻:“好好好,特别好。”我就知道二圣得重归就好,多亏我当时听话,把二圣合葬在乾陵里。要是没合葬,这锄头就不是锄地的了,是锄我。
武曌拄着锄头微微一笑,想都不用想,这小胖子亲近武氏,任用武三思、贬黜五王、让韦氏一人权倾朝野这件事,让太宗和高宗差点直接和自己说‘废这皇帝废的对’,二人虽然有这个意思,却没有名言罢了。如今李显以他逼得太子谋反,还想立皇太女,韦氏也妄想称帝的事,他讨不到什么好处。
这笨蛋,真的很笨:“好了,回来住下吧。”
都尉:“且慢。李显,你和韦后的宅地在这里。”在李弘隔壁,正对面就是则天皇后家。
李显强撑着点点头,被哥哥扶起来:“有劳。”小小声问:“兄长,现在是什么状况?”
李弘也不清楚他到底在问什么:“母后现在脾气很好,只是,太宗皇帝常常为了你的行为震怒。”让皇后有重蹈武氏篡位之事的可能性,还有传言称你那女儿不论拿什么受官的文书来让你签字,你问都不问就肯签字,对她们母女二人万分信任,比阿耶对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太宗觉得这种说法太可疑了,哪有这么蠢的皇帝,虽然新鬼们众口一词,他还是不肯全信,在等。
太宗真是太英明了!
杨坚自然不在这里。
隋唐两家现在和睦相处,既不需要争夺帝镇中的上风和有限的人力资源,那被小小区域所束缚积攒的怒气也随着出门旅游而消弭。
阴间的世界是无限的,完全不需要凭借攻击对方来树立自身的威信——皇帝们实在没法靠王霸之气震慑对方,也没法以德服人,只能动武。
杨广本来在看书,听见动静走过来,认清这胖子的身份:“哈哈哈你们家的风俗莫非是越后来的皇帝长得越老么?”看起来极其水嫩似乎不足二十岁的李渊,二十出头的李世民,二十多的李治和武媚娘、李弘,五十多岁头发斑白的李显。李唐这一特点也太有趣了。
武曌斜了他一眼:“我家的皇帝自然都长寿,寿终正寝。”
“我家可没有红杏出墙的皇后。”杨广:“……李妙准是跟你学的。”
武曌心说:她学我能学成这样?当年九郎和弘儿娇宠她,她在太宗夫妻面前又不敢放肆,每次跳脚乱蹦,张牙舞爪时都是针对杨广,又不会挨骂,到叫她得意起来。九郎看她活泼有生气,弘儿约束不住她,帝镇中本来就缺乏利益,众人都在争斗,每日唇枪舌剑,没有尊卑长幼,风气败坏的很。再加上镇外那些人暗地里搅动唇舌,她见到的那些好像很有学问的人,有几个肯说我的好话。
至于李贤,李贤才是在背地里抱怨挑拨的人,他生前被人挑拨离间了母子之情,死后先入为主,有些话自己不敢说,教李妙儿对我说,那些话一听就知道,不是一个傻愣愣的小丫头能说出来的。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轻而易举的掰了回来。
回头看了一眼李显,不由得暗暗叹息。
进了自己的万象神宫——这是明堂的名字,她现在也在心里这样叫,虽然小却富丽堂皇,用大量陪葬品错落有致的装饰起来。
一个穿着精致的小姑娘正跪坐在窗前的小桌上,悬腕临帖,桌子上还堆着不少书。鼓着包子脸,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阿耶,娘,哥哥,你们回来了。
武曌吩咐道:“妙儿,你去煮茶。”
李妙儿优雅的站起身,福了福身,悄无声息的滑到隔壁的茶室门口,然后蹬蹬蹬的跑开了。李妙儿自从弄清楚‘镇外那些人是我娘的敌人’和‘很多公主用同样的封号,她们都没有被遗忘,你记不住是你学习不好’这两点之后,就继续平静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一个抓她功课的人。
武曌当年读书比她用功,也比她更好学,记忆力也更好。李妙儿有点懒,或许这就是满足生活需求之后的状态。
镇中其他人都是皇帝皇后,早已养成了良好的姿态气度,也深知尊卑礼法,就算有时候因为争斗而狼狈,或是因劳累而颓废,也很快就能恢复原状。可以在‘‘实用’’和‘‘好看’’这两种状态中无缝切换。而她还不行。若拿汉高祖举例,汉高祖有破口大骂的流氓时刻,也能气概恢宏的站出来说几句可以服众的公道话,还有层出不穷的大计划,以及识人之明。普通人跟他学,只是单纯的流氓。
不多时,李秒儿端了四盏茶过来,秘色瓷里飘荡着黄绿色的茶汤,瓷器精美细润,红漆描金的托盘鲜艳可爱,依次献上。回去继续临帖,自六年前言语放肆之后,直到今天都被大量作业压制。
李显有点不敢喝,恐怕茶中有毒。转念一想,在父亲面前不会如此,就大胆的喝了两口。茶不算好茶,煮的倒有些香气,一入口就想起来,自己如今又做了几年皇帝,何必这样气短畏惧呢?
因为她老人家真的很可怕!虽然我已经是皇帝,她已经自废帝号,我还是觉得害怕。
别问为啥,老虎隔着笼子嚎叫,我也紧张。
武瞾摸着自己的双下巴,暗自思量:妙儿有错,是太宗夫妻没教好,两人都觉得丢脸。如今这胖子做出许多蠢事来,也是我管教无方啊。让你立无字碑,真给我立了一块无字碑,怎么一个字都不敢写,怕我万般挑剔?
李治:唉,未经事时看着都挺好的,算了我适应了,李唐的太子,活的长和执政好不能共存。
李弘:“弟弟,你是寿终正寝,还是病故?”
李显想了一会,脸色巨变:“吃完烙饼突然腹痛如绞,像是被毒死吗?”
武瞾大怒:“是谁对你下毒?”当时把你废为庐陵王也给你几百工匠仆人随行,妃妾都跟在身边,你整日担惊受怕,我也没想杀你。怎么到现在当了皇帝,反倒被人毒杀?“莫非是韦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