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八月薇妮
时间:2020-05-14 08:53:04

  李衾对于他叫江雪假冒东淑的事情当然是抵触的,上次被迫配合已经是难得了,这次听说又叫他去萧府接“夫人”,更是匪夷所思。
  萧宪看着他色变不悦的脸,索性恶人先告状:“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若不是因为你们李家,何至于把我逼到这种地步?若妹妹还在你们家里好好的,我又何至于出此下策?现在叫你帮个忙,也算是你的孝心,你休要跟我推三阻四,若是老太太有个什么……看妹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
  这话说的非常的诛心,李衾气道:“你非要这样,往人的心上捅刀子?”
  萧宪是没法子才这么说的,见他真的伤感动怒,才又笑道:“不是要伤你的,只是求你罢了。我从来也不肯求人,尤其是你,你是知道的……何况你既然不想有人假冒妹妹,那就该配合我,早点帮着她离府才是,不然这件事也没法收场,你说呢?”
  李衾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这次我可以答应帮你,那下回呢?会不会还一直‘帮’下去?”
  萧宪道:“怎么可能,当然不会。”
  李衾很怀疑萧宪这句话的可信度,直到萧宪说:“你不信吗?你大概不知道,她跟我说,她想尽快离开京城呢。”
  李衾闻言不禁心头一颤:“你说什么?是……江、她要离京?”
  “当然,”萧宪叹了口气,“我也是才知道的,但这也是可想而知的,毕竟镇远侯是那个跋扈惯了的性子,上回接她去府里,镇远侯不是还拦马车了吗?若不是你及时出现还不知怎么样呢,她想远远的避开京内,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衾原本还有些气恼,听了这句,心头隐隐地一片淡漠索然。
  想了半晌却道:“也罢,走了也好……走的、越远越好。”
  于是这天早上,李衾亲自来到萧府,要接“夫人”回家。
  照例到里头拜见了周老夫人,应答了几句,老太太含笑交代道:“我本来想多留东宝儿住上一段儿,多陪陪我,只是她母亲跟她哥哥都说,你们是小夫妻,倒是不好让你们分散,你既然来了,就带她回去吧。”
  李衾垂着头:“是。”
  周老夫人握着东淑的手,在手心里揉搓着,百般的不舍。
  东淑见状,不由也心头颤颤的:“老太太……”才喊了一声,眼圈就泛红了,忙忍着,反而笑道:“我回去了后,老太太可也要好好的,按时的吃饭、吃药,开开心心的,一定不许再生病。”
  周老夫人看着她,点头道:“知道,你也是,要多吃饭,少吃药。”
  说了这句,便向着李衾招手。
  李衾会意上前,微微欠身。
  周老夫人探手过去,握住李衾的手,然后,竟将东淑的小手牵着,放在了李衾掌心。
  东淑吓得几乎缩手,可毕竟是老夫人的意思,只能勉强按捺。
  李衾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却也还忍着没动。
  “我把东宝儿交给你,”只听周老夫人正色沉声地说道:“你好好的带她回去,务必给我照看妥了。——不许再有半点儿闪失!”
  李衾以及旁边的萧宪闻言,双双色变!
  两个人都是人中顶尖儿的,心思缜密,城府深沉,性情敏锐而洞察一流。
  老太太这句话又说的很清晰,没有半点含糊,所以不存在听错的可能。
  怪就怪在,老太太说不许“再”有半点闪失。
  按理说老太太因为病的迷了心,如今认为江雪就是东淑,她当然也已经不记得东淑身故的事情,那么这个“再”又是从何说起呢?
  奇异的沉默之中,周老夫人又问道:“你听见了没有?”
 
 
第52章 
  李衾竟有些莫名的紧张,他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东淑, 然后道:“是。老太太说的, 我会谨记在心, 不敢有违。”
  周老夫人闻言,才扬首一笑,道:“知道你疼她,不会叫我失望的。”
  说话间便把东淑的手摁在李衾的手掌中,轻轻地拍了两下:“带她回去吧, 你也是不易。”
  李衾本来正心潮汹涌,突然听见说“你也是不易”几个字, 眼睛顿时酸胀潮润了起来。
  他本是俯身着的,此刻便左手一撩袍子跪了下去,低头道:“老太太要保重身体,改日再、再带东宝儿回来看您。”
  周老夫人笑道:“好好好,你们都好好的,我自然放心。”笑说着又看向东淑, 格外叮嘱道:“跟着他去吧, 可不许再任性了。”
  东淑甚窘,更没想到李衾居然……做到这么一本正经的。
  可她倒也能猜到李衾的心情,毕竟是不想让老太太操心。
  于是也忙道:“知道了。”
  但东淑心里却也有点难过的,毕竟她已经打算尽快离开京城了,若没有意外的话,以后只怕是见不着老太太了。
  虽然只短短地相处了这几天,却如同半生似的, 东淑竟也有点儿想哭。
  萧宪在旁边看呆了,本要说笑几句,看着这幅场景,胸中便也有些东西在酝酿鼓动,平日那么口灿莲花,此刻居然无一字。
  直到李衾站起身来,仍是卧着东淑的手领着她后退几步,又向着老太太行了礼:“我们去了。”
  周老夫人打量着两人,点头道:“去吧。宪儿送一送他们。”
  萧宪这才领命,陪着两个人往外走,东淑且走且满心不舍,在将拐过屏风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又看向老太太,望着老人家慈眉善目的样子,那泪再也忍不住了。
  东淑慌忙一笑,在眼泪流下之前仓促地转过身来。
  就是这一回首的瞬间,泪已经刷地流了下来,东淑低着头,急忙抬手拭去。
  旁边的李衾本是握着她的手的,此刻因为已经离开了老太太的视线,本要松开的,但是掌中的小手儿绵软温热,有一种难得的熨帖,也不知是不是给老太太说了那几句话的缘故,竟还透着些缱绻熟悉的不舍。
  这会儿见东淑抬手拭泪,李衾一怔之下,才慢慢把手松开了。
  当下三人出了老太太上房,正张夫人等在那里,已经等了很久了,见状便道:“要走了吗?”
  萧宪道:“是,已经跟老太太道别过了。”
  张夫人眼睁睁地看着东淑,眼神里也有浓浓的不舍,但是东淑住在府内这两天,老爷萧卓很是不快,背地里每每地跟张夫人说,叫她别跟老太太似的犯了糊涂,又让她多提醒萧宪赶紧把人送走了事。
  所以这会儿见东淑要走,张夫人的心中水火交加,红着眼圈看东淑,少不得在心里劝自己别太当真了……毕竟虽然样貌性情再相似,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女儿。
  东淑因方才落泪,此刻眼中的泪光还在打转呢,此刻忙屈膝行礼:“这几日多谢太太的照料,我便要出府去了……以后,会替老太太跟太太祈福祝祷,愿老太太跟太太都多福多寿,长命百岁的。”
  张夫人听了这两句,心头又颤,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其实早看见东淑眼中的泪了,这会儿也忍不住掉泪道:“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虽然咱们相处的日子短,我却也极喜欢你……以后若有机会、你便再来。”话虽这么说,可是老爷那里很不高兴,只怕这机会也再难得了。
  东淑强笑道:“是。”
  于是告别了太太,萧宪跟李衾陪着东淑一路往外。
  到了大门口,萧宪亲自送了东淑上车,因为刚刚老太太的异样举止,他怕东淑不自在,便道:“老太太是神智有些糊涂的人,你别放在心上。”
  东淑轻轻地摇头:“这是哪里话。”
  萧宪扶着她登车,又走到车窗口上叮嘱道:“你自先回去,我得闲就过去。”
  东淑忙道:“大哥向来事忙,不必特意前往……”
  萧宪看着她带泪的眼睛,欲言又止,只道:“还有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你且先不要忙,纵然要走,也得想妥当加安排好了。听见了吗?”
  东淑只得答应。
  萧宪这才又回头看向李衾,两个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的滋味都可以用一个词形容——一言难尽。
  终于李衾道:“这儿的事已经完了,我便先去了。”
  萧宪道:“知道是为难你了,多谢吧。”
  李衾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告辞了。”
  两个人抱拳作揖,李衾上马,一行队伍便往街外而去。
  出了尚书街,东淑掀起车帘往外看去,见李衾仍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会儿又不用在老太太跟前演戏了,他又是个忙人,自然不必再这样,又想他或许是不好意思立刻就走,所以勉强留着。
  东淑打量了一眼,见跟随萧宪的小厮留春在前头,便让甘棠叫了他过来。
  留春忙跑过来,哈腰问:“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东淑道:“你去跟李大人说一声,叫他有事情只管去忙,别耽误了他的正经事。”
  留春笑着答应了,便跑过去跟李衾说了。
  不多会儿留春跑了回来,道:“李大人说这是顺路,到了前头他自然就去了。”
  东淑扬眉:这却是她白担心事了。
  一直到了太华街,李衾的小厮金鱼儿才特跑了过来,隔着车窗说道:“江夫人,我们大人说他便去兵部了,就此告辞。”
  东淑道:“请李大人自便,恕我无礼就不下车相送了。”
  金鱼儿笑道:“您客气。”
  于是两下才分开了,还好此处距离萧宪那别院不远,又走了两刻钟左右便到了。
  进了府中,洗漱了一通,又换了衣裳,这两天在萧府里她每天一套新衣,有的是萧宪给的,有的却是张夫人给的。
  如今竟都也带了回来,除了这些外,几个丫鬟又相继拿了好些包袱匣子进来,打开看时,除了衣衫裙子等,还有些珠宝首饰,精致糕点,并一些人参燕窝、以及各色调补药丸等,一应俱全。
  东淑竟不知道,也没有人跟她说过。
  甘棠瞪着眼睛问:“这、这是谁给的?是萧大人吗?”
  也许是萧宪,也许是张夫人,更或者是周老太太……东淑看着满屋子的东西,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甘棠又问要如何处置这些东西,东淑才定了定神,让丫头都好好的收拾起来。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京城了,之前萧宪给的一千两银子还有一大半,只要不去大手大脚,一辈子也够用的了,何况萧宪之前也给了两样价值连城的首饰,那两样东淑倒是想留着,可现在这些珠宝,东淑却不敢要。
  因为她猜到,多半是张夫人的心意,毕竟只有她这么心细,对自己又好……可她之所以这样厚待,不过是把自己当做“萧东淑”罢了。
  一想到这个,东淑便觉着这些东西烫手,因为这都是一个母亲想念女儿的心意。
  而她……受之有愧。
  才洗了的脸又给泪打湿了,东淑只得又洗了一遍,这才到里头稍作休息。
  她这一觉竟睡过了中午,甘棠见她醒了才送了中饭进来,东淑略吃了一点儿,问道:“明值没回来?”
  甘棠道:“小公子中午是在学塾里的,只怕他也不知道姑娘回来了,若知道,应该早巴不得跑回来看呢。”
  下午时候,东淑叫甘棠又把他们自个儿的东西整理了一遍,又在心中筹划如何出城,如何找居所之类的……又想到萧宪的叮嘱,倒也妥当,若是萧宪能助她一臂之力,那就更好了。
  不知不觉日影偏斜,算计着明值也该回来了,谁知派去接的小厮回来,道:“学堂里的人说,明值公子午时之前就走了。还以为是回来了呢。”
  东淑闻言大惊:“什么?”
  这小厮是萧府的人,向来伶俐的,便又道:“小人又打听了一番,听闻明值公子今儿在学堂里,跟几个学生起了争执,才赌气走了的。”
  东淑的心慌了什么,明值跟人吵架了?或者还动了手吗?那他有没有吃亏?本来他该回来的,这时候还没回是去了哪里?
  当下忙吩咐小厮道:“快去打听他人在何处,多派些人去!”
  小厮道:“少奶奶放心,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又叫了一些人出去找寻了,未必有事,毕竟小公子身边儿也是跟着人的,不如想想京城里还有哪些亲戚之类,兴许他就去了呢?不然的话满大街找也是难的。”
  东淑皱眉,她在京内哪里还有什么亲戚,连认识的人都屈指可数,若说有交际的,除了萧府,应该就是……镇远侯府?!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是才从镇远侯府出来的,就算是明值受了委屈,他也绝对不会回到那里去。
  为防万一,东淑就叫小厮悄悄地到镇远侯府那里打听打听。
  不多久,去找人跟打听消息的都回来了,竟是一无所获,学堂那边只说早走了,不知情,镇远侯府据说也风平浪静,问了一个门口的仆从,说是没见过什么小公子回来。
  东淑急的色变,竭力沉下心来又想,便道:“既然是因为在学堂里吵架才先走了的,那有没有问那几个跟明值起争执的?又是为了什么?”
  萧府的人道:“原先本想问的,可是这会儿学堂都放学了,那些人也都走了,倒是不好去找。”
  除了这个原因,另外还有个原因小厮没敢说出来。
  原来今儿跟明值吵架的几个小学生,都是高门子弟,很有些来头的,小厮去学堂询问的时候,一个老师说:“跟那两人无关,是那个江明值太过顽劣了,一言不合竟动手打人,我们训斥了他几句,他就跑了,还以为他回家了呢。”
  小厮不说,是清楚东淑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反而更加担心。谁知东淑看他有犹豫之色,便问道:“你这话含糊,倒像是有什么内情一样!如今明值不见了,你还有什么话隐瞒我,若是出了大事,我可要拿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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