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也舍不得,“大黄不脏,三爷你看它洗了澡,毛还没干透呢。”
“汪!”大黄高兴了,尾巴用力摇摆,借着透进窗来的晨曦,三爷清楚地看到被它晃掉的狗毛,放肆地房间里飞舞。
“大黄,你自己来的还是跟二郎一块来的?”小暖满是欢喜地与大黄聊天。
“汪。”
“跟二郎一块来了的啊,二郎呢?”
“汪。”
“还没到啊,你跑这么急,渴了不,要不要喝水?”
“汪!”
“好,回家,咱们回家。”
一人一狗一唱一和地没完,看着被蹭了一身一脸狗毛的小暖,三爷忍不了了,“大黄去找玄其,帮他挑几只兔子,带回第四庄。”
大黄不想去,依旧靠在小暖身上不动。小暖也劝着,“大黄去吧,挑好了兔子咱们回家见娘亲和小草。”
待大黄慢腾腾地出了屋后,小暖笑得异常开心,“从第四庄到晟王府这么远的路,它一口气就跑来了,还能准确找到咱俩住的院子。它很聪明,对不对?”
“你怎知它是一口气跑过来的?”三爷平静问道。
小暖……
这是生气了?
三爷吩咐了备热水,拉了小暖进浴房,一件件剥了她的衣服,然后将她放进水里,小暖已经羞得不敢不敢抬头了。三爷给她洗了三遍,才把人拎出来,又一件件地给她换上新衣,“以后不许抱它。”
“可是……”
“抱一次,我便给你洗一次。”
“……好。”小暖不争气地屈服了。
三爷给她擦净头发,直到一根狗毛也看不到了,才带着她出屋用早膳。小暖虽然一点吃饭的心思也没有,还是乖乖坐在三爷身边,把他夹到自己碗里的东西全吃了,然后便眼巴巴地望着他。
“出完午饭就得回来。”三爷提醒道,按照皇族的规矩,回门应该中午之前回来的,“想回过两日可以再去。”
小暖点头表示明白,绿蝶这才上前道,“表少爷来接王妃回家了。”
秦二郎在姐夫见了礼,带着一脸愧疚,“表姐出嫁后,大黄这两天就闹着找你。大姑和小草好不容易压了它两天,今早一个没注意,还没等我出门,它就跑来了。”
小暖听得心都软了,“家里还好吧?”
秦二郎带着憨厚地笑,“家里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姐夫和姐姐回去呢。”
待他们到了马车边时,小暖见到三爷准备的四抬回门礼,还有一只羽毛艳丽、色彩斑斓的大公鸡。新婚夫妇第一次回娘家要带一只大公鸡,寓意大吉大利,驱邪辟恶。
“这大公鸡真好看。”小暖由衷赞美道。
三爷点头,“这是父皇养在百兽园里的,今早才命人送过来。”
她本来想说这身鸡毛可以做好些毽子完的,小暖立刻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改口道,“父皇待咱们,真好。”
跟着玄其出来的大黄也见到了大公鸡,上前闻了闻,张嘴就要咬。
小暖赶忙阻止它,“大黄,这个不是吃的,是家里要养的。”
大黄很是聪明,围着公鸡转了一圈,咬住它的脖子跳上马车,回头看小暖。
小暖望天,“三爷,咱走吧?”
第一一四四章 三爷,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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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归心似箭地回到第四庄,小草飞奔过来时,李岸勒的车队也缓缓逼近雁门关。
雁门关东西两面山岩峭拔,中间一条狭长的通路盘旋崎岖。这是通关的唯一通路,在此设障,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李岸勒咬着跟草穗,心中暗嗤。
此时,等候出关的商队、行人弯曲排成百丈游龙,李岸勒命自己的商队遵序前行,等待检验出城。一有八辆空车的商队排在他们身后,为首的红脸汉子也咬着根草靠在车框上,悠哉游哉。
当小暖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桌前用饭时,李岸勒的马车经过关卡兵守兵的“严查”,顺利通过雁门关的铁门。
知道能平安出关,跟真得平安通过的感觉还是不同的,行出两三里确认无人追赶后,李岸勒站在马车上,挥舞马鞭扯着脖子唱起牧羊调,征远镖局的人也跟着,歌声在山谷间飘荡。不远不近跟在他们之后的行商们听了这歌声,也愉悦地跟着哼唱。
马车车厢里的“小暖”烦躁地皱起眉头,恨不得一脚踢碎车板,将李岸勒的嘴用马粪塞住。
马车出雁门关三十里,李岸勒按照之前的约定放出两只雪鸽,看鸟儿扑棱翅膀直上青云,李岸勒又咧嘴笑着。虽说雁门关外还需经数道关卡返回于田,但雁门关外的守将远没有京师重地的忠诚尽责,所以出了雁门关就等于跳出了大周皇帝的掌控,只要接下来的路上不遇强匪,他们就能平安返回于田。
关外悍匪,都跟他是一家子,这有何惧!李岸勒拍了一下车座,声音里偷着欢快,“过了今晚,爷就放你出来,免得还没到地方就把把你这金贵丫头折腾死,那爷可就亏大了。”
返回晟王府,午睡醒来的小暖到院中,见三爷正倒背双手,盯着已经西转的太阳,满目肃杀。
按照时辰推算,李岸勒一行已经出了雁门关,傍晚之前会通过设伏的峡谷,大师兄的人能把这些人全捉住,假扮自己的师门弟子能平安脱险么?虽知师门人才辈出,但小暖依旧担心着。她站到三爷身边,与他一起眺望斜阳,低声道。“雁门关距京城虽有千里之遥,但信鸽一日可至,明天晌午之前就该进京了吧?”
三爷点头,低声吩咐玄散,“紧密监视大皇子府和苏缪,以柴严昌的急脾气,今晚定有所行动。再去叮嘱按照保护赵书彦的人,不可暴露。”
待玄散离开后,小暖虽担心赵书彦的安危,却不好直接跟三爷讲,便冲他露出标准的大黄式微笑。
三爷抬手将她发梢上的一根狗毛摘掉,然后牵着她回房,吩咐门口的春花,“清扫房间,摆饭,准备热水。”
备热水?小暖嘟囔道,“三爷,我又没抱大黄。”
“你抱了小草,小草抱了大黄。”三爷陈述事实。
小暖无力吐槽,“三爷,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三爷头也不回,“有夫人就好。”
小暖……
当小暖泡在浴桶里,听着外边悉悉索索地撤换被褥和打扫房间地声音,拍水谴责三爷太龟毛时,雁门关外的太阳也开始慢慢地落向西山,如血的晚霞映照下,狭长的山谷岩石也被染做红色。
在这前望不见车马,后不见来人的峡谷内,李岸勒抬头望着峡谷上空盘旋的雄鹰,出于多次出生入死练就的直觉,他提起戒备,抽出弯刀站在车辕上催促道,“催马加鞭,尽快出谷!”
出了山谷后再行约五里就有一处不错的客栈,他们天黑前就可以赶到。疲累的一行人觉得熬出了头,吆喝着马儿加速时,竟随风飘来一阵烤肉的香味。
李岸勒提鼻子闻了闻,给手下人鼓劲儿,“这是烤羊肉的味道,等到了客栈,咱们今晚烤全羊敞开吃,黄酒敞开喝!”
众人都深吸了一口烤肉的香气,面上露出喜色,催马赶车,想要尽快走出峡谷纵情玩乐。跟着他们进峡谷的商队众人,却都低下头,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站在马车上的李岸勒看到远处狭窄山道出口的一片残红时刚露出笑容,却头晕眼花腿发软,险些跌落马下。
不对劲儿!李岸勒想大吼一声示警,可他张开嘴发出的叫声还没公鸭的大,李岸勒发现自己竟提不起多大劲儿来!
他何时着了道的?李岸勒心慌了,也发了狠,弯刀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大腿刺去!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竭尽全力地吼道,“有敌情,戒备!”
可他的声音还是没比公鸭大多少,只靠近的两辆车上的人听到了,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却见身侧忽然钻出几个与山石同色的蒙面人。
这些人眨巴眨巴眼睛想再仔细看,蒙面人却已抬手利落地将他们击晕。然后拎到后边商队的马车上叠放,六十五人正好将八辆空车装满。
这些蒙面人换上李岸勒等人的外裳,拉马赶车,出了狭窄山道后,继续向着远处的客栈赶去。领头的马车上,死撑着未昏过去的李岸勒咬牙切齿地问,“你们是何人?我乃于田李家的人,若是尔等敢伤了我,李家不会……”
蒙面人也不理他,径自打开车座下的暗格救人。
看见陈小暖从暗格中站起走出来,李岸勒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晟王的人?怎么可……”
还不等他说完,“陈小暖”一巴掌抽过来,这厮便人事不省了。随后,假扮陈小暖的人将他拎起摔进暗格里,再把暗格关好稳稳坐在上面,冷冷地哼了一声。
救她出来的男子笑道,“师妹如此粗鲁,实在有辱斯文。”
“你有意见?”女子揭下贴了多日的假面,恶狠狠地瞪过去,“老子憋了多日,关他一关又如何?”
暗夜中,两只信鸽停在树上歇息。京城内,三爷与小暖在新换的被褥上睡得香甜,柴严昌在房间内焦躁地来回走动。
赵家杂货铺内院书房里的灯火依旧通明,赵书彦毫无困意,认真翻看账册,桌边的几个管事和账房却已经哈欠连天了。
第一一四五章 书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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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心神不安的柴严昌躺在床上焦躁等待消息。他闭着眼睛推算吉凶,双是吉,单是凶,是双还是单?
门外响起脚步声,柴严昌倾耳细听,八,九,十,脚步声在门前停住,是双数,吉!
敲门声响起,咚,咚,咚,单数,不吉!
“进来!”柴严昌翻身从床上坐起,甚是不悦。见他脸色不对,床上的侍妾不敢吭声,尽量用被子包裹住自己较小的身体,缩到床帘后。
进门后,闻着一室淫靡的气息,天停眼睛都不敢抬,“王爷,人已经送出京城。”
柴严昌冷哼一声,“不过是抓住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也敢来打扰本王?”
天停连忙道,“他的小厮晨起寻不到人,已经跑去第四庄求救了。”
柴严昌听完,阴沉沉地笑了,“且看‘陈小暖’会怎么做就是,有什么好慌的。外面的消息呢?”
“未到时辰,不过也该快了。”
“去盯着,有好消息立刻来报!”只要李岸勒带着陈小暖出了雁门关,柴严晟就再无翻身之地!
第四庄内,满头大汗的赵斤跪在秦氏面前,“我家老爷不在京中,小人实在没法子才求到您这儿来,请安人救救我家少爷。”
赵书彦竟被人抓走了?秦氏也急了,“他们绑走书彦许是为了求财,你快回去等着,兴许很快会有条子送过去。守纯跟着赵斤一块去,风露去王府跟小暖说一说,跟她讨个主意。”
小草跳下凳子,“娘,还是小草去跟姐姐说吧。”
“汪!”大黄也跑过来。
秦氏点头,“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救人如救火,这可耽搁不得。大黄跟着守纯去,寻找书彦的下落。”
见秦安人肯为少爷的事去请晟王妃,赵斤心里总算有了些底,又磕了两个头,急急带着赵守纯和大黄、张冰等人走了。
晟王府内,与华安歌见面还没说上两句话的小暖,小草就到了。见妹妹满脸是汗地跑进来,小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小草,出了什么事?”
小草先给姐夫行了礼,就拉住姐姐的衣袖急切道,“姐姐!书彦大哥被人抓走了!”
小暖抬头看三爷,见他点头,才低声道,“莫急,赵大哥不会出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姐姐这么说,小草立刻放心了,“那小草快去告诉大黄,它也跟着着急呢。”
“此时不宜泄露消息,以免打草惊蛇。”三爷阻止道。
小草一听就明白了,“姐夫要抓蛇,书彦大哥就是吸引蛇的老鼠,对吧?”
三爷……
“小草已经跑了来,如果姐夫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些蛇也会惊了吧?姐姐,你把绿蝶姐姐借给小草,我们也去当老鼠!”小草一抬手,莲年立刻递上棍子,棍子在小草手中一旋,带着呼呼风声戳在地上,小丫头凶巴巴地道,“不管是什么蛇,敢动赵大哥,小草和大黄绝饶不了他!姐夫,杀鸡焉用牛刀,这条蛇,我和大黄替你收了!”
厅内的华安歌见小草如此,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暖拉着妹妹,为华安歌介绍道,“安歌,这是我的妹妹陈小草。”
华安歌含笑拱手,“小草妹妹,-->>
久仰。”
小草立刻把棍子交给莲年,非常标准地还礼,声音也异常礼貌周到,“不敢。小草才是久仰华公子大名,娘娘多次提到公子,对你赞不绝口。今日得见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我怎么一次也听娘娘提起呢,小暖抽抽嘴角。
华安歌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依稀仿佛有华嫔娘娘的神态,小草看得眼睛都直了,华安歌不愧是娘娘的亲侄子,长得真好看。
三爷也笑了,“安歌大几岁,小草以后叫他哥哥吧。”
小草立刻改口,“安歌哥哥。”
听妹妹这么一叫,小暖也忍不住笑了,因这称呼与娘亲喂鸡时的呼唤声如出一辙。
这小姑娘来了这一小会儿,华安歌的笑容比一个月内加起来的都多,“愚兄的名字比较占便宜,小草妹妹直接唤我‘安歌’便好。”
小草立刻改了口,“安哥,今日小草有要事在身。改天哥哥有空,请到第四庄来找我和大黄玩。姐姐姐夫,那我走了?”
小暖点头,“让绿蝶和玄其跟你一起去,你和大黄的安危为重,不要强求。”
待小草走后,华安歌也退了出去。小暖这才与三爷商量道,“三爷,咱们不如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