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望着被他们惊飞的鸟儿,无声叹气。一年的工钱啊,三爷知不知道他一嘴许出去多少银子……
被三爷抱回屋里,放在千金榻上,小暖也没松开手,低声问道,“刚才在马车上,三爷想说什么?”
方才在昏暗的马车里能说出口的话,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就说不出口了。可见小暖满含期待,三爷还是说了,“虽说夫妻之间不分你我,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小暖,今日多亏了你。”
被他这样正正经经地道谢,小暖也有些不好意思,“母妃升为贵妃,多了一份保障;我们要有孩子了,多了两份保障。”
“嗯。”三爷笑了,是小暖从未见过的温柔。
小暖喃喃道,“三爷以后要多这样对这我笑,我听说孕妇心情好孩子就会长得更好。”
三爷笑出了声,将她抱起来往浴室走去。小暖连忙道,“我晌午洗过了,后晌没出汗也没抱大黄。”
“我抱了大黄,又抱了你。”三爷道。
今天累了,这一天三洗她真受不了,小暖跟三爷商量,“三爷,我现在是孕妇,浴室地面湿滑摔着怎么办,还是别洗了吧?”
“不怕,本王抱着你洗。”
那更受罪,她现在有孕,禁不得折腾,小暖连忙道,“让春花秋月帮我吧?”
三爷脚步不停,小暖低声哀求,“三爷也累了,我能自己洗。”
三爷都不喜有外人在身边碍眼,跟小暖有关的事,他更不想假手于人。不过看着小暖揪成一团的小脸,想到岳母叮嘱的那些话,三爷妥协了,“好,让春花秋月服侍你。洗洗便好,莫受了凉。”
小暖望天长叹,既然怕她受凉,还不如别让她洗呢……
第1202章 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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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沐浴完回到房中,见三爷已沐浴更衣,靠坐在床上看折子了。
他的墨发恣意披散,一绺不听话的鬓发垂落,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这样的三爷少了白日的冰冷,变得随意闲适,而他的这一面只有自己才能看得到,现在是,以后也要是!
见小暖出来了,三爷拿起干燥吸水的棉巾,发现她的头发已经吸过水了,便放下棉巾拿起桃木梳。
小暖坐在床边让三爷帮她梳头,看三爷那专注的模样,小暖忍不住问,“严晟,你小时候喜欢玩布娃娃么?”
三爷不屑,“那是女娃才玩的玩意儿。”
“那你小时候玩什么?”小暖好奇。
“鲁班锁、九连环、华容道、藏钩……”三爷说了一堆,然后很是愉悦地道,“我已吩咐王全桐去准备了。”
……
她肚子里的绿豆要开始拥有玩具了么?小暖内心的感觉有些难以形容。
待三爷给她理顺长发,小暖很自然地接过梳子,给三爷梳。他没束发,就是在等她,这点小暖还是能看明白的。一边梳,小暖一边与他闲聊,“我小时候喜欢玩泥巴,捏出各种形状譬如小动物或锅碗瓢盆,晒干后再把各种颜色的野花捣碎,给它们涂颜色,也很有趣。”
“嗯,我派人去趟官窑,让瓷匠配一车窑土送过来,先备着。”
说完,三爷又道,“你若还喜欢,现在就可以跟小草一块玩。”
不愧是王爷,连玩的土都要官窑特配的上等烧瓷陶土,小暖觉得有点过了。不过她还是应了,因为这是三爷表达爱意的方式,再说这又不用钱去买,不用白不用。
梳好头后,小暖坐在床的里侧就要拿账本,三爷却把压住了她的手,“岳母说有了孩子要早睡,咱们睡吧。”
刚睡了一下午的小暖还不困,与三爷聊起她想了一下午的问题,“圣上为何让母妃去宜寿宫陪寝?”
三爷的声音带着寒意,“皇祖母受伤,他若去嫔妃宫里过夜会让言官非议不孝。而他独自在宜寿宫中睡又觉得冷清,才把母妃叫了去。”
以三爷对建隆帝的了解,建隆帝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儿。因为有人知道母妃去宜寿宫陪寝,也只会斥母妃逾规,怪不到建隆帝头上,在建隆帝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反正母妃这二十多年一直被骂。
只是他没想到,太后和李皇后会反应如此激烈,这一点也出乎三爷的意料,他没想到她们要因此要了母妃的命。
太后和李皇后的挑衅挑战了建隆帝的权威,触怒了他,所以他才封了母妃为贵妃,好让太后和李皇后知道,这后宫谁谁说了算。
他起初,定没有封母妃为贵妃的念头的。因为在建隆帝从未将母妃当回事。
儿时在慈宁宫,三爷不只一次听建隆帝亲口说母妃“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值不得太后为她生气!
母妃是玩物,自己在他眼里又算什么?三爷握拳,目光冰寒。这时,他的小丫头凑近,温暖湿润的唇落在他的眼上。
三爷抬手抱住独属于他的温暖,寒意尽去。
小暖感受到他渐渐平静了,才低声道,“母妃升了贵妃,只要圣上不再折腾就不会有大事。”
三爷应了一声。小暖又低三爷这两天去办什么差。
三爷没瞒着小暖,一一讲了。
原来太后摔伤那晚还有这样一桩事。小暖皱眉想了一会儿,与三爷咬耳朵,“三爷,你觉得那个带尾巴的黑影是谁?”
三爷告诉她,就是想听听她的想法,“你认为呢?”
“金竭。”
小暖非常肯定,“绝不是什么鬼魅妖祟,一定是人。金竭个头矮,功夫又深不可测,也只有他才能办到。”
三爷点头,“我也觉得是他,那条尾巴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他想干什么?既然能入宫,他干嘛不去宜寿宫而去慈宁宫呢?”这是小暖想不通的地方,进都进了,他直接将建隆帝宰了不就成了。
“任金竭武功再高也进不了圣上的身,自封江兆之事后,圣上在宜寿宫内宫外布下许多顶尖高手,金竭双拳难敌四手。”三爷解释道,若是帝王那么容易被刺杀,天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小暖遗憾之余又觉得建隆帝那么怕死,安排人保护他也理所当然,“三爷,能猜到进慈宁宫的是金竭的,除了咱们还有谁?”
“若是柴严昌消息灵通,他应该知道,别人不能得知。”三爷低声道。
金竭在柴严亭余党那边也是个不为众人所知的神秘人物,若非柴严亭的人频频在小暖身上栽跟头被擒,再加上木刑的审讯手段实在了得,三爷和小暖也不会知道金竭身材矮小又功夫超群。
这些人的口已经被三爷灭了,建隆帝已经老溃,二皇子和左相虽暗中布置下不少人手,但他们没有小暖的运气,拿不到这样的消息。
小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金竭的事你要告诉二哥么?”
三爷微微摇头,“此事只是你我的推测,并无证据,我想再等等,看漠北那边有何动静再论。”
见三爷对二皇子不是知无不言,小暖就安心了,“乌羽那边需要知会一声吧?”
“这是自然。”三爷道。
小暖更放心了,“三爷,明年春天漠北该换防了吧?”
大周十卫三年一转,藤虎帅军在漠北驻守三年,明年该换人了。
“我已有安排。”三爷轻拍着小暖的背,“睡吧。”
将心里压着的事跟三爷讲了后,小暖一会儿就睡着了。待她睡熟,三爷起身掌灯处理公文直到深夜,才又回到小暖身边,将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睡了。
天章阁内,卢正岐抱着几本奏折睡在二楼的小床上;宜寿宫内,建隆帝抱着华嫔在打呼噜;慈宁宫中,太后疼得睡不着,正命安顺给她准备止疼的汤药;永福宫内,双眼血红的李皇后坐在一片碎瓷中,手掌滴滴答答地落着血珠。
柴景征又让华淑那贱人留宿宜寿宫了,他把自己这皇后至于何地!
他如此宠幸那贱人,就不怕让柴严晟升起贼心么?若是柴严晟要夺嫡,易儿该怎么办?
第1203章 谁当皇帝,对三弟来说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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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用脂粉遮住憔悴的李皇后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谁知太后这一觉竟睡到日上三竿,本就精神不济的李皇后到内殿给太后请安时,走路都有些发飘。
待看见比自己还憔悴的太后,李皇后心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母后,儿媳不孝,让您跟着操心了。”
太后强打精神,叹道,“哀家也没想到,圣上会那般护着华淑。”
李皇后握紧拳头,指甲折在掌心里,就听太后又道,“也是你们不争气。”
李皇后又折了一根指甲!后宫里的那个女人不想争气?可这口气不是想争就能争的,她咬牙道,“今年采选时,咱们再挑几个貌美的留下。”
太后皱眉忍着身上一阵阵的疼,心情烦乱,“这些年咱们留下的人还少么,她们哪个入了圣上的眼?‘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华淑两样都占了,她是人故颜色姝!宫里的老人颜色不及她,新入宫的颜色便是比她好的也不及她了解圣上的心思。”
“难道就让她这么嚣张下去?”李皇后声音拔高,太后这话的意思是她不想管了,要任由那贱人在宫里胡作非为,绝不行!
太后眉头皱紧,李皇后蔫了,“母后……”
“若非你昨日寸寸相逼,她能得了贵妃的位子?现在是我儿要护着她,难道你还要跟我儿作对?”太后烦躁着。
李皇后接着赔不是,“儿媳知错了,请母后息怒。”
“哀家老了,撑不了几日就要去见太上皇了,没得精力管你们这些琐事。你若是还想不明白,皇后怕真是要换人做了。”太后无力挥手,“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哀家。”
李皇后跪地哭泣太后也不理,她只得回了永福宫。
回到宫里没多大一会儿,易王妃便到了。李皇后将一腔怒火都撒在儿媳的身上,“昨日你怎不进宫?”
易王妃老实认错,“儿媳昨日不知宫里出事了,请母后恕罪。”
李皇后用手支住沉重的脑袋,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肚子上,想到了忽然怀孕的陈小暖,“你的肚子这几年怎不见有动静?”
易王妃自然听说了嫁入晟王府刚两月的小暖有孕的事,也知道母后这会儿气不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干脆什么也不说,任由她念叨。
“趁着还年轻,你该多生几个,以后能免去很多麻烦。”李皇后叮嘱道,若是她能多生两个儿子相互帮衬着,哪还有柴严晟什么事儿!
“是。”易王妃轻声应了,她当然想生,可这又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
正说着,宫人来报说易王到了。易王妃见了易王屈膝行礼,便退到一旁,跟一截木头桩子一样。看着儿媳,李皇后总算能理解太后看着自己时是什么心情了。
来气!
“华清去陪陪你祖母,本宫与易儿说几句话。”李皇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将易王妃撵了出去。
待宫女都出去后,李皇后急促道,“娘刚去看了你皇祖母,她老人家怕是要真的不成了。你们兄弟几个中,你皇祖母最看中的就是你,你可不能让她失望。”
易王在李皇后身边坐下,才道,“父皇命儿这几日去玄妙观、永福寺和琴鸣山上香为皇祖母祈福。”
能代替建隆帝去为太后祈福,这是建隆帝对易儿皇家嫡子身份的认可,李皇后大喜,“你父皇也是很看中你的,你再加把劲儿,太子之位便是你的了。”
易王平静地道,“父皇一直很看中孩儿,只要母后不再与华贵妃作对,以后也是如此。”
“为娘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华淑再折腾下去,她们母子就要骑到咱们母子头上去了!”李皇后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
见到母后的情绪依旧这么激动,易王决定将话说得重一些,“母后,舅父说三弟无意争夺帝位,不过母妃再与华贵妃作对,三弟就会站到七弟那边去了。杨大人虽与三弟走动不多,但他给三弟妹的生意行了许多方便。三弟重视弟妹,讨好弟妹比讨好他容易得多。”
“他敢!”李皇后目光变得锐利。
易王反问,“他为何不敢?父皇百年之后,无论谁登基,以三弟之能都是朝中栋梁。若七弟登基,您觉得淑妃会为难华贵妃么?”
李皇后狡辩道,“经了柴严亭一事,老七的血脉已经不纯了。”
“他的血脉纯不纯都是由人说的。就算七弟不行还有四弟呢,三弟与宁太傅一家也走得很近。”易王又道。
“他倒是会左右逢源!”除了柴严昌之后,李皇后本以为皇位已是她儿子锅里的一块肉,随时可以吃下去。所以她才不似之前那般步步为营,敢在华嫔的事上跟建隆帝叫板。怎么听儿子这意思,守着锅盯着肉的不只他一个呢?
不行,决不能让淑妃、贤妃、宸妃甚至华淑那贱人骑到她头上去作威作福。
见母妃多少有些松动,易王又劝道,“江山社稷与华贵妃孰轻孰重,还请母妃掂量清楚。若是母妃再与华贵妃闹下去,让父皇因此厌倦了孩儿,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孩儿绝不会苟活于世,还请母后三思。”
易王站起身,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儿子决然的背影与柴景征重合,李皇后的眼睛发胀发涩,她面目怆然,盯着紧闭的宫门久久不动。
朱荣进来低声劝道,“娘娘且忍她这一阵儿,待易王登基,这天下还有谁能大过您去。到时您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
只要不牵扯到夺走她丈夫的华淑,李皇后也算是个睿智的女人,待她冷静下来,便知如何应对面前的局面。
傍晚,李皇后赶在建隆帝去给太后请安之前去向太后认错,等建隆帝来了,她当着太后的面声泪俱下地圆了建隆帝的面子。建隆帝只是淡淡地应了,便让她退了出去。
待李皇后走后,太后也是无奈,“她是你的正妻,为你生儿育女,帮你操持后宫,你却半点不将她放在心上,也难怪她这些年行事越发偏激。”